第43章 路寶寶
路寶寶。
醫院附近有一家賣肉餅的店，他們來時便注意到了。
依照國際慣例，大排長龍的小店必然有其獨特之處，出于對味道的好奇，在路權進病房後不久，沈漫自告奮勇當起跑腿小妹。
“我陪你去。”
路權不放心她一個人出去瞎晃，起身欲跟上去。
“你待在這裏陪花牛說說話。”沈漫翻起大白眼，“買餅又不是扔炸彈，至于這麽大驚小怪嗎？”
男人冷哼：“誰叫你前科累累，不謹慎不行。”
沈漫深呼吸壓住差點出口的罵腔，咬牙切齒地說：“大哥，我24小時和你黏在一起，能不能讓我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路權緊盯着她的臉，陰恻恻地問：“你厭煩我了？”
“...”
“我對你來說不新鮮了是吧？”
“...”
“花牛的酒店裏一堆年輕男生，要不要我給你喊兩個過來？”
“...”
全場緘默。
躺在病床上看戲加吃狗糧的花牛默默用被子罩住頭，此刻只想原地消失。
沈漫無言以對，真想撬開他的腦子看看裏面裝的都是什麽玩意，說話之前不能看看場合嗎？
“咳咳。”她輕咳兩聲掩飾尴尬，慢慢往病房門口退，“我去買餅。”
路權一把拽住她的手，“你還沒回答我的話。”
沈漫瞄了一眼透過縫隙偷看的花牛，她輕輕嘆息，踮腳在路權臉上親了一口，趁他愣神之際趕緊開溜。
杵在原地的男人還在細細回味剛才的吻，唇角不受控地上揚，收拾好愉悅的心情後轉身看向花牛。
“身體恢複得怎麽樣？”
花牛如實回答，“□□創傷是小，心理創傷更嚴重了。”
路權聽懂話裏的意思，稍顯尴尬地四處張望，随後從果籃裏拿出一個蘋果，一邊削皮一邊吐槽，“女人就是麻煩。”
花牛接過他遞來的蘋果，生無可戀地啃了兩口，只敢在心裏小聲嘀咕。
那麽大個果籃，你們只看得見蘋果嗎？
果然。
熱戀中的男女眼裏只有彼此。
卑微的單身狗只配吃狗糧。
*
肉餅店的生意爆好，沈漫排了整整一小時才搶到4個肉餅。
她前腳進入醫院電梯，門合上的瞬間瞧見不遠處的夢玲，及時按開電梯門。
“嗨，這邊。”
夢玲不緊不慢地走進電梯，側頭沖她微笑，“謝謝。”
她穿着純白色套裝，掐腰款巨顯腰身，長發盤起，超十米的高跟鞋，舉手投足間皆是成熟女人的韻味。
反觀沈漫，一襲波希米亞風的長裙，長卷發紮成丸子頭，腳踩樸實無華的夾板，一颦一笑燦爛陽光，充斥着少女的青春朝氣。
“你吃肉餅嗎？”沈漫興致勃勃地介紹，“這家店人氣巨旺，我剛嘗了一口味道不錯。”
夢玲委婉拒絕，“我很少吃油膩的食物。”
沈漫表示理解，“真可惜，你的那一份只能便宜花牛了。”
夢玲忙說：“醫生叮囑過，花牛的飲食最好以清淡為主。”
沈漫意味深長的說：“你挺關心他。”
“畢竟他是因為我受傷，我當然希望他能早日康複。”
沈漫笑而不語，等到電梯門打開，她先一步出去，沒走兩步突然停下，回身看向夢玲，“我和花牛雖然接觸時間不長，但我能看出他是一個很有責任感的男人，如果你想要的是一份穩定且溫柔的愛情，可以認真考慮一下他，他比路權更适合你。”
夢玲愣住，大概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你不要誤會，我不是因為路權的關系故意說這些話勸退你，我只是單純對花牛為人的欣賞，作為朋友替他說兩句好話是應該的，至于怎麽選擇是你的事，畢竟這是你的人生。”
沈漫滿眼誠摯，淺淺微笑，“人總是因為各種執念錯失身邊的美好，等到你回頭再看時，最愛你的人一直都在身邊。”
話畢，她轉身往前走，夢玲緩緩跟上，走到拐角處時忽然停下，聽着病房前一男一女的對話。
“你怎麽出去這麽長時間？”
“你以為我願意啊，排隊排到我腳都站麻了。”
“電話不接，信息不回，我差點就要出去找你了。”
“抱歉啦，手機沒帶身上。”
“呵，反正你不急死我不罷休。”
“哎呀，不要這麽嚴肅嘛，我請你吃餅。”
“不吃。”
“人家特意買的愛心肉餅，确定不嘗一口嗎？”
“最多一口。”
沈漫把餅喂進男人嘴裏，嬌聲控訴：“好東西第一時間和你分享，你還兇我。”
“我沒有兇你，只是擔心。”
“是是是，知道我家路寶寶最疼我了。”
“咳，別撒嬌。”
*
兩人打打鬧鬧進入病房，夢玲從拐角處出現，腦子裏持續回蕩沈漫剛才說的話。
其實從見到她的第一眼起，夢玲就知道自己沒機會了。
她是那種漂亮張揚又極具人格魅力的女人，連自己也忍不住被她吸引，更別提滿心滿眼全是她的路權，他的淪陷一點也不奇怪。
關于花牛，夢玲對他的感激之情遠遠多過好感。
那日他奮不顧身地擋在她面前替她挨了一刀，即便被拳打腳踢依然只在乎她的安危，大聲叫嚷着讓她離開，直到小弟趕來控制局面，得救後的他說的第一句話是：“你沒受傷吧？”
說實話，她很感動，但是她不确定這種感動能不能轉化成喜歡，抑或這樣的喜歡是否純粹。
也許，這一切需要交給時間。
時間會告訴她，花牛是不是能讓她幸福的最佳伴侶。
*
由于路權和花牛需要時間養傷，沈漫也不着急返程，每天拉着路權四處拍照，無聊時跑去酒店內的賭場晃蕩兩圈，輸光籌碼後郁郁寡歡地回到房間，強行把失敗的鍋甩到坐在沙發上看動物世界的路權身上。
“我怎麽想都覺得是你的黴運影響到我了。”
路權有些無奈，“我玩這個從沒輸過。”
“閉嘴。”她伸手捂住他的嘴，惡狠狠地警告，“說你什麽就老實聽着，不準頂嘴。”
他眉眼微動，沒吱聲，出手攬過她的腰把人勾到腿上，低頭堵住她喋喋不休的話，“不頂嘴，只動嘴。”
“喂...”
沈漫被親得全身發軟，慌亂制止游離在肌膚的手，“你還在養傷…”
“我忍得受不了。”
“再忍幾天，聽話。”
路權放開她，不爽的蹙眉，“別用哄小孩的口吻和我說話。”
“姐姐管教弟弟天經地義，你有意見啊？”
他冷哼，“沒有。”
沈漫聞言大笑，單手摟着他的脖子，視線掃過男人幹淨的下颌，少了胡須加持，再硬核的猛男也多了幾分不屬于他的青春氣，令她想起阿禾偷偷塞給她的那張照片。
20歲的少年版路權沐浴在金色陽光下，風華正茂，英姿飒爽。
“你要是第一次見我時是照片裏的那張臉，說不定我早就心動了。”
路權一針見血，“你還是喜歡年輕的。”
“年輕的誰不喜歡？”
她故意慢悠悠地開口，等到男人臉色微變時及時補上一句，“你除了不夠年輕，其他堪稱頂配。”
“真的？”
“我說過，我不愛說謊。”
路權半信半疑，但不可否認這句話哄得他心花怒放，視線從她臉上轉移至電視裏正在嬉戲的大象。
沈漫跟随他的目光看去，戲谑地笑：“現在連小孩都不愛看動物世界了。”
“亞馬遜叢林，世界上最大且生物多樣性最豐富的熱帶雨林，也是我們的下一站。”
她微微怔住，“路權...”
他近距離凝視她的眼睛，嗓音低柔，“你喜歡拍動物，我們就拍遍全世界的動物，我負責給你當保镖，不收錢。”
沈漫抿了抿唇，眼眶泛起晶瑩水光，只有她知道心跳聲有多誇張。
“純愛戰神，殺瘋了。”
男人沒聽清，“什麽？”
她沒說話，只是傻笑，餘光瞥到沙發上震動的手機，因為兩人是同一款，光從外觀根本分辨不出。
瞥見是一個陌生號碼，她想也不想按下接通。
“哪位？”
那頭靜了幾秒，不确定地開口，“漫漫姐？”
沈漫聽出熟悉的女聲，立馬正襟危坐，再瞄一眼屏幕，頭皮炸開。
——路權的手機。
“這不是路權的電話嗎？”
姜小梨既驚訝又困惑，“堂姐說你在非洲拍攝，你們怎麽會在一起？”
沈漫腦子一片空白，突然之間不知該說什麽。
姜小梨身邊的賀洵見狀不妙搶過手機，懶洋洋地開口，“抱歉，打錯了。”
電話挂斷許久，沈漫依然還在發愣。
直到此時，她終于記起一個不願面對的事實。
她最疼愛的妹妹姜小梨對路權一見鐘情，嚴格來說，路權算是小梨的初戀。
而她，是路權的現任女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