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騙子
騙子。
天空陰雲密布，一片朦胧的灰霧覆蓋城市。
大雨将至，街道兩旁行人匆匆，停靠在路邊的跑車內正在上演一場激烈的手機争奪戰。
“手機還我。”
姜小梨幾番搶奪無果，微鼓的雙頰泛起嬌紅，似一顆煮熟的櫻花湯圓，“随便挂斷別人電話是一件非常不禮貌的事。”
“我再說一遍，我不是你幼兒園大班的學生，別用老師的口吻教訓我。”
賀洵歪斜靠着座椅，吊兒郎當地瞥她一眼，他有一張清冷貴公子的臉，不笑時鬼魅陰冷，一笑打回原形，長不大的小屁孩。
“手機我先替你保管，免得你腦子抽風又瞎打電話。”
姜小梨不服氣，據理力争，“這是我的手機，你憑什麽替我保管？”
“憑我是你的愛情導師，憑你還需要我的幫助，你要想順利抱得猛男歸，乖乖按我說的去做。
“你...”小姑娘氣得肺疼，顫巍巍地指控他，“你就是個騙子。”
賀洵聞言挑眉，笑得幾分欠扁，“我騙你什麽了？”
“你說路權喜歡看日出，喜歡吃火鍋，喜歡看恐怖片，最愛吃土豆排骨，結果這些全都是你喜歡的。”她逐一細數，鼓起勇氣找他算賬，“我以後再也不會相信你了。”
男人輕嗤一聲，“你還有臉提這個，你做的土豆排骨是我這輩子吃過最難吃的東西。”
“難吃你還全吃光了。”
“我...我純粹是不想浪費糧食，你知道排骨多少錢一斤嗎？”
她反問：“你知道？”
“咳咳。”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賀公子哪會關心這種小錢，惡聲惡氣的找補，“反正不便宜。”
姜小梨沒再接話，剛才那通電話出現的疑團還未理清楚，沒心情與他口舌之争。
其實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姜小梨對他的脾性摸透個七八分，他是那種典型的少爺脾氣，心情好時就是乖乖牌溫暖大男孩，脾氣上來什麽難聽的話都說得出口。
她答應和他當朋友是因為他是路權的好兄弟，她想通過他了解路權的喜好，誰知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把她當成無聊時解悶的爆米花，好幾次騙她說和路權在一起，結果只有他一個人，癱倒在各種娛樂會所，醉得亂七八糟。
姜小梨越想越生氣，音量拔高，“手機還給我，我要下車。”
他煩躁地皺緊眉，視線掃向車窗外滴滴答答的細雨，“你沒看見外面下雨了嗎？”
“我有傘，自己會搭公交。”
“不行。”他冷聲拒絕，“你給我老實待着。”
姜小梨見他态度堅決，一向溫柔恬靜的她不知從哪兒冒出一根反骨，手機也不要了，轉身直接下車。
“姜小梨。”
賀洵沒想到她這麽剛，推開車門緊随其後，站在雨中大喊：“你跑哪裏去？”
回答他的是呼嘯的風雨，以及她追趕公車時急促的腳步聲。
“操。”
他低罵一聲，怒摔車門，屁颠屁颠地跟上去。
公交車啓動的前一秒，賀洵用力敲響前門，司機罵罵咧咧地放他上車。
車廂內人不多，姜小梨坐在後排靠窗的位置，見他跟着上車，她裝作沒看見，移開視線看窗外。
賀洵憋着滿腔怒火正要過去興師問罪，司機叫住他，“上車請投幣。”
他這種人身上不可能有零錢，瞥見一旁的刷卡機，掏出錢包抽了一張黑卡，狂刷幾次毫無反應，他瞬間暴走，“這他媽什麽破機子？”
司機無語的翻起大白眼，坐在旁邊的大媽倒是見多識廣，認出價值不菲的黑卡，笑呵呵地說：“小夥子，你得刷公交卡才有用，提着一大箱金子出門買一根蘿蔔，不是小題大做嗎？”
賀公子臉上挂不住，目光筆直看向打定主意不搭理他的姜小梨，故意用暧昧的語氣喚她，“寶寶，過來幫我刷個卡。”
那句柔情似水的“寶寶”聽的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緩緩擡頭，悲催地發現自己已經成為全車的焦點。
隔壁座的老奶奶以為是小夫妻吵架，慈眉善目地勸慰：“小吵怡情，別傷了夫妻感情。”
姜小梨有苦難言，小聲辯解：“他不是我的老公。”
賀洵玩心四起，特別是有觀衆在場時演得那叫一個深情款款，“老公真的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氣你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小姑娘的臉脹成豬肝色，低着頭快速竄到前門，不情不願的替他刷卡，這時剛好遇上公車到站停靠，她掐準時機強行把他拽下車。
下車後也不管他，她撐着傘悶頭往前走，走了幾步發現身後沒有動靜，疑惑回頭，就見他靜靜的站在雨中。
對比路權的強悍體格，他身形清瘦高挑，輕薄的白襯衣被雨水浸濕，淋雨後有一種落魄公子的破碎感，即便什麽都不做，站在那裏就是惹人憐愛的悲情男主。
明知他在裝可憐，生性善良的姜小梨還是走到他面前替他撐傘。
“你能不能不要跟着我了。”
“我只是想給你送手機。”他沉浸在戲中，緩緩遞過手機，可憐兮兮地說：“送完我就走，不煩你。”
姜小梨接過手機，再看他這副受傷的慘樣，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做得太過火了。
就在她即将掉進男人精心編制的賣慘大網之際，一輛深藍色的保時捷停在兩人旁邊，車窗降下，一個幹練漂亮的成熟女人慢慢浮現。
“姜老師。”
姜小梨循聲看去，禮貌問好：“羅園長好。”
賀洵正要收網時被人打斷，沒好氣地看向車內的女人，面露假笑，“表姐，這麽巧啊。”
羅婉對這個表弟一向寵愛，單看這架勢就知道他在撒情網，平時她都是睜只眼閉只眼，但姜小梨畢竟是她園裏的老師，該出手時絕不手軟。
“這不是我們家賀大公子嗎？”她唇角勾起一絲耐人尋味的笑：“你這個點不在酒吧裏泡着，跑大馬路上演什麽苦情戲。”
賀洵嘴角抽搐，回答一本正經：“天太熱，易心煩氣躁，淋點雨洩洩火氣。”
“你要真閑着沒事幹，多陪老太太去廟裏誦經念佛，心靜自然涼。”
他咬牙切齒道：“多謝表姐關心。”
“不客氣。”羅婉妩媚輕笑，視線回到姜小梨身上，“姜老師，你要去哪裏？”
“回家。”
“剛好我們順路。”女人開口便是不容拒絕的霸道，“我送你。”
姜小梨偷瞄一眼賀洵，思來想去，還是和園長在一起比較安全，只是上車前還是把傘留給男人。
車子啓動後，坐在副駕駛位的她頻頻看向後視鏡，賀洵的身影在雨中越來越模糊。
“別擔心，臭小子身體好着呢，淋點小雨不礙事。”
姜小梨懵懵懂懂地點頭。
羅婉意味深長地笑，“偶爾吃苦頭有益身心健康，他遲早會明白，真心才能換來真心，愛情不是游戲，他也不可能贏一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