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原來最親近的人都沒有資格進
玩物 原來最親近的人都沒有資格進。……
林舒歡面容流露幾分焦急,連忙搖頭否認:“不、不是的,你說不可以。”
以前她進過書房的內間,只是踏進一只腳就被他厲聲叱責,然後驅趕出了書房,說她沒資格進。
“是不可以,”裴景瑜淡淡的眼神掃了她一眼道:“你明白就好。”
林舒歡眼神閃過一點失落。
上次是她做錯了,景瑜哥哥趕她出去,她以為只是氣話,原來他真是這麽想的……
可她是他的未婚妻,沒多久他們就要成親了。
曲嬷嬷說,夫妻相依相伴,是最親近的人,原來最親近的人都沒有資格進。
或許以後成親之後就好啦,林舒歡轉念又一想,心情變得愉悅起來。
随後她随景瑜哥哥到側間,他張開雙臂,她替他脫下外袍,動作小心翼翼。
這樣的距離,二人免不了接觸,裴景瑜也聞到清香悠悠淺淺從林舒歡身上傳來。
這股香不濃郁,不厚重,好似氲藏着雪霁初晴的清新與明淨。
他的視線也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林舒歡的身上,見她熟練地将外袍收好挂起,再蹲下身為他脫靴。
黑發如瀑布似地順垂下來,隐約可見白皙秀麗的頸項,以及那線條分明、精致無比的鎖骨,無一不透露着順從與完美。
“近日讀書讀得如何?”裴景瑜的語氣放溫和了些,但還是那般清清冷冷的,“聽令儀說文先生開始教四書了。”
“教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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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舒歡擡頭,眼裏帶着幾分欣喜。
景瑜哥哥很少問她的事,這是難得一回他問起。
裴景瑜嗯了一聲:“好好讀。”
“我抄了、很多遍,之前、一直不會,”林舒歡語氣都帶了一點歡快,想迫不及待跟裴景瑜分享似的,“現在、我會背、千字文——”
“行了。”裴景瑜冷聲打斷,面色漠然。
他不是很想聽她斷斷停停的話,他更沒有興趣聽她講她會了七八歲孩童都會的東西。
林舒歡輕輕哦了一聲。
景瑜哥哥不想聽,那就不說了。
林舒歡從嘉山居出來後就與巧慧一起回自己的院子。
平章院是她住侯府時會住的院子,過了嘉山居有一處客居所,喚長頤館,過了長頤館臨近的小花苑,就到了平章院。
“聽說這兩日有非常尊貴的客人上門,住在那裏。”
走在小花苑時,巧慧指了指長頤館的方向。
為了哄林舒歡高興,分散她的注意力,巧慧把自己聽來的小八卦講給林舒歡聽:“大夫人送了不少好東西過來,一排排丫鬟流水似端着托盤,還是王嬷嬷親自領頭的。”
林舒歡知道王嬷嬷,是大夫人的貼身嬷嬷,她的臉比林舒歡看過的四書還板正。
“王嬷嬷、笑了嗎?”林舒歡問。
“不知道有沒有笑,應該是沒有笑吧。”
看來王嬷嬷真的不喜歡笑,林舒歡這般想道,抛開這個問題,她又問:“非常、尊貴,是多尊貴?”
巧慧也不知道,想了半天,回道:“應該跟裴侯爺差不多吧?”
林舒歡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等回了平章院,她也已經把在嘉山居的不開心都忘了,腳步歡快起來,在堂門口逗弄着小果兒。
小果兒是她撿來的小犬,不像陳雲骁的狼犬又黑又亮,又大又兇,小果兒小小只的,橘黃色,盡管跑起來一瘸一拐的,但看見她就跑過來,蹭她的腳。
她怕狗,可喜歡小果兒。
林舒歡打開食盒,精挑細選了一個裏頭可能藏肉的酥點,還沒喂到小果兒嘴裏,就被曲嬷嬷奪去了。
“你啊你,多好的點心啊,你還喂給狗吃!”曲嬷嬷手腳極快地看了一眼,把酥點放了回去,又點了點舒歡的小腦袋,“回來了?哎喲,臉怎麽這麽紅。”
在旁邊的巧慧抿了抿嘴。
走了那麽遠,曬了那麽久,當然紅了。
不過她沒有多說什麽,曲嬷嬷是江南鄉下上來的婆子,做事情是極好的,可脾氣不好,也有些沒規矩。
若是在林府倒還好些,可現在在侯府,嬷嬷跑去讨公道要說法,鬧大了不好收場。
于是只說道:“我們娘子白嫩,一曬就紅了,嬷嬷,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确實,趕緊用涼水敷敷,不然明日可要發痛了!”
将薄薄的面紗浸入滴有薔薇香露的冷水,再覆在舒歡臉上,舒歡感覺自己的臉舒暢許多,便拂去了面紗,半坐在軟塌上,開始畫新的繡樣。
嫁衣上大部分的刺繡都已完成,剩下衣襟與袖口部分。
用不了多久,她就可以給景瑜哥哥看她的嫁衣,再用不了多久,二人就要成親了!
她畫得仔細認真,可今日确實累着了,沒過一會兒開始哈欠連連,沒留神便睡了過去。
夢中發生了很多事,一切都是模模糊糊、昏昏沉沉的。
只有一件事清晰。
她受景瑜哥哥邀請,卻只見到了裴三娘子與其他人,裴三娘子喂她吃了茶,随後畫面一轉,她與一個渾身赤/裸且面容醜陋的男人躺在肮髒的馬廄裏。
她驚恐無比,想逃脫,可身子極為沉重,眼皮更是擡起來都費勁。
用盡全身力氣,再擡頭,只看見無數的牌位,看見無數的人。
他們指着她的鼻子,面目猙獰痛罵道:“傻子!”
“賤人!”
一直背對着她的裴景瑜,緩緩轉身,盯着她,輕飄飄道:“蕩/婦。”
林舒歡被這兩個字擊潰,一下從夢中驚醒,愣在榻上半晌。
這時巧慧剛好進門道:“娘子醒了,世子讓書硯過來請娘子去小花苑那邊納涼吃茶。”
“好、我馬上。”
林舒歡立刻下榻換掉被汗浸濕的衣衫,換完去正堂,正要掀簾,突然想起了夢中場景,手一下縮回。
書硯已經看見她了:“林娘子,我們走吧!”
曲嬷嬷嘀咕了一句:“都這麽晚了,還是讓巧慧跟着吧。”
“你這嬷嬷話說的,在侯府,還怕人給你拐了不成?”
說罷,就帶着林舒歡走出了平章院,往小花苑的方向走去,到了假山附近,聽到了遠處涼亭兩女子的歡笑聲。
林舒歡後退了一步,被書硯推了出去。
涼亭內一名女子起身,上前把林舒歡拉向涼亭:“躲那麽遠做什麽?”
這個女子林舒歡認識,是裴二夫人娘家的侄女,姓姚名淑媛,同在裴家家塾讀書。
林舒歡有些怕她,如同有些怕裴令儀一般。
她想稍稍掙脫,偏偏越掙脫越被拽得緊,随後讓坐在涼亭的石凳上,與裴令儀面對面。
裴令儀煮着茶,沖林舒歡笑笑:“哥哥應該等會兒就來了,吃些花生吧。”
說着,将裝有花生的盤子推向林舒歡。
可林舒歡吃到半盤花生都空了,還特意吃得慢,裴景瑜沒來,這會兒裴令儀遞過來一杯茶。
林舒歡連忙道:“謝謝,我不、不渴。”
聽着林舒歡停頓的話,姚淑媛唇角忍不住上翹。
裴令儀看着林舒歡這受驚膽小的樣子,眼中厭惡情緒漸起,而那厭惡中,還藏了一點興奮,那是看到弱小獵物的神情:“我親手煮泡的茶,沒想到你不想喝。”
茶杯‘當’一下就放在林舒歡面前。
裴令儀盯着林舒歡,話卻是對姚淑媛說的:“她不喝,你幫她喝。”
“可我、我不渴……”林舒歡還沒反應過來,姚淑媛就已經端起茶碗往林舒歡喉嚨裏灌。
林舒歡腦海裏一瞬閃過夢中情形,下意識抿住嘴,可也架不住姚淑媛狠捏下巴,最後一半灌進嘴裏,另一半順着面頰流在衣領上。
灌完未多久,林舒歡就覺得眼前搖搖晃晃,身子虛浮,有熱氣從腳底冒起來。
看着林舒歡的樣子,裴令儀對姚淑媛道:“你帶她去嘉山居。”
看着姚淑媛攙着林舒歡遠去的背影,裴令儀臉上露出真心的笑容:“哎呀,這日子是真好玩。”
灌了那藥,再送去哥哥那裏,哥哥平日裏就不喜歡林舒歡接近他,如今見林舒歡那般求歡定會覺得惡心至極,指不定還會把事情鬧大來,那個時候,可有好戲看了。
無聊的時候,就得自己找點樂子嘛。
姚淑媛帶着渾身滾燙的林舒歡往嘉山居的方向走,但心裏一口氣一直堵在那裏,把現在林舒歡送過去,景瑜哥哥如果把持不住……
雖然裴令儀說景瑜哥哥潔身自好,就算女人貼上去也看都不看一眼。
可男人終歸是男人,一切都是說不準的。
那到時候豈不是還讓這傻子如願了嗎?
姚淑媛啪啪兩下拍了林舒歡的臉,問道:“你說,今日下午你和景瑜哥哥兩人單獨在書房幹什麽?”
林舒歡張了張嘴巴,姚淑媛沒聽清,用耳朵貼過去才聽到:“換衣……”
如雷轟頂。
姚淑媛心口酸脹得都快炸了,看着林舒歡的眼神也愈來愈狠毒,幹脆道路一轉,往後院馬廄的方向走去。
林舒歡熱得暈暈乎乎,可就算如此,還是能感覺到姚淑媛帶着她似乎要往哪裏去。
可她不想去。
她哪裏都不想去!
她要回平章院!
林舒歡用盡全力一把推開姚淑媛,撐着發軟的身子拼了命地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