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冷靜而又陰沉地坐在無任何燈火……

初遇 他冷靜而又陰沉地坐在無任何燈火……

她逃出了小花苑。

跑得太急太快,踉踉跄跄差點跌倒,硬撐着起來順着白石小道逃。

每跑一步,全身的熱氣就一股股往上湧,從腹部直湧上腦門,激得她眼前的視線愈來愈模糊。

好難受。

從沒有這麽難受過。

好像身上的每一處地方都在渴望着什麽,而這渴望正在變成黑黢黢的大嘴,要将她碾碎,嚼爛。

林舒歡跪倒在白石小道旁的草叢,手顫顫巍巍的,卻毫不猶豫地飛快伸入嘴巴,使勁壓着舌根,用盡全力挖着,挖得面部漲紅,淚水直流.

胃裏的茶水一陣一陣翻上來。

“嘩啦”

全吐出來了。

可她還是好難受,眼前的視線也變得越來越扭曲,甚至還上漫着混沌。

這時,她聽見姚淑媛隐隐約約的喊聲:“林舒歡,你跑去哪裏了?快出來!”

林舒歡搖晃的身子從草叢裏摔了出來。

在被炙熱包圍的冥暗中,她慌亂漂浮地想要尋找一條出路,卻意識不清地不知跑向了哪裏,不知撞開了哪扇門。

門內的涼爽迎面而來,緩解了一些她的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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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跌了進去,拖着發軟的身體攀爬到床榻上。

可沒過一會兒,那在她體內橫沖直撞的熱氣還是折磨得她蜷縮成一圈。

她死命忍着,咬得嘴唇鮮血直流,破爛不堪。

不知過了多久,林舒歡滾燙的手腕突然多了一陣清冷的涼意,似乎是一個人的手掌。

随着這涼意而來的,還有陌生卻侵略性極高的氣味。

她已被折磨得死去活來,實在想有個人能不能找個辦法救救她。

可沒有,手腕甚至一下被握住,就像是被狠狠鉗制似的,痛意瞬間蔓延,林舒歡吃痛出聲,一出來就是婉轉細碎的聲音。

但她被燒得快死了,眼前更是一片模糊。

她顧不上手上的疼,順着鉗制她手的人攀附,想得到更多的涼意,好讓自己好過些。

不過根本不如她願,那人的力量很強,仿佛一用力就能把她的手捏碎,更能把她甩到一旁。

可真的好難受,又熱又疼。

哪裏都疼,好疼。

她是做錯什麽事了嗎,為什麽是她。

林舒歡喉間酸澀翻滾,模糊不清的視線裏滿是淚,滾燙的淚落下來時,她的手被稍稍松開。

正也是在這松懈的瞬間。

她雙臂環了上去,感受到堅硬寬闊,還有陣陣冰涼,那股侵略的氣味不斷萦繞着鼻尖。

聞到的氣味,所觸的感覺。

不知為何,林舒歡突然想到了曲嬷嬷說她曾經住的村子有一外鄉人牽來了一頭野獸,不知道喚什麽。

但聽說速度極快,連西北最矯健的狼群都追趕不上,捕獵兇猛且健碩無比。

那天當晚她做了夢,夢見了這種野獸疾馳在草原追獵,奔跑的每一瞬間,強壯非常又壓迫感十足。

林舒歡這個念頭剛落,自己的唇瓣瞬間不知貼上了什麽,被狠狠撬開吮吸,攻城略池地剝奪了她所有的呼吸。她渾身發麻戰栗,蔓延至腳跟的舒服,使得腳尖都微微蜷縮。

她不由自主繼續攀附貼緊,那人沒有再抗拒她,而是扣緊她的後腦,繼續在她口中汲取什麽。

在這汲取中,林舒歡甚至感受到了一點渴望與放縱。

意識到這一點的同時。

“這就是你想要的?”

她聽得一聲低沉沙啞的男聲,未等反應過來後頸一下劇痛,失去了所有意識。

在門外的楊恒聽到裏面有人倒地的動靜,面色一正,但未直接沖進去,而是敲門詢問:“侯爺?”

“進來。”

男人的聲音低沉如戒晨鼓,略帶喑啞。

楊恒一下推開門,快步進內間,一眼就看到倒在地上的少女。

如瀑似的黑發披散在雪白的肌膚上,衣衫半褪,若隐若現,萬分旖旎。

楊恒年過半百了,見過的美人數不勝數,唯獨這一個,單單一瞥就明豔得眩人眼目。

楊恒收回目光,看向蕭牧野。

他冷靜而又陰沉地坐在無任何燈火的暗影裏。

唯有穿過格子棂窗的一抹月光橫于他的臉上,瞬間可見其狹長的眼眸暗沉,不乏銳利,棱角分明的臉線條流暢,硬朗非常,微抿的薄唇溢着怒火。

也難怪,楊恒還是第一次看到自家侯爺這麽狼狽的樣子。

上身只剩下一條織金蟠螭紋玄色內袍,衣襟淩亂大敞,厚實健碩的肌肉上紅的紫的,還有一些指甲劃出來的暧\昧痕跡。

“這是……”

楊恒知道有些人急着巴結,上趕着送女人的不少,可怎麽沒想到裴家也做出這等事來,裴家與蕭家本就帶着親,何需如此。

“中藥了,把人擡下去,”蕭牧野冷聲開口,然後起身,九尺的個子一起來壓迫感便撲面而來,随後徑直走出了內室,留下一句話,“床褥全換了。”

“是。”

楊恒全部照辦。

等楊恒走後,蕭牧野灌了好幾杯涼茶下肚,可還是平息不了燥熱。

一閉眼,仿佛鼻尖還是那女人宛若春酒的味道,越品越濃,幾乎要把他的所有克制給擊潰。

幸好最後止住了。

林舒歡蘇醒時,耳邊全是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

她這是哪裏?

她撐起沉重的眼皮,模糊能看清自己在一間極為簡陋的屋內,她扶着桌椅起身,沒有一點力氣,差點就直接栽在這石磚地上。

身上已經沒有灼熱感了,可卻一陣冷一陣熱,頭暈暈漲漲的,也不舒服。

林舒歡撐着往房門走去,想打開門,發現門被鎖了。

急得轉圈。

她不能在這裏,快要天亮了,她得回平章院,不然嬷嬷和巧慧要急壞了。

林舒歡開始把桌子拖向高窗旁,再把椅子疊上去,她小心翼翼穩着踏上桌椅,再攀爬到高窗上,往外探了探高度,深吸了一口氣,不帶任何猶豫、直直地往下跳。

身子重重地摔在了被雨水洗刷過的泥濘地,濺起一片泥水。

她疼得蜷縮成一團,緩過這一陣巨疼後,繼續爬起來一瘸一拐找了一條小道回平章院。

曲嬷嬷與巧慧這一整夜都快急死了,娘子到現在都沒回來。

昨晚兩個時辰未回,巧慧跑去嘉山居,嘉山居的下人趕她出去,又去找裴三娘子,裴三娘子說早走到了,可怎麽找都找不到啊!

如今天都快亮了!

“等小厮回來還沒找到的話,我就去找裴大夫人!你別看我,吵就吵醒了,老婆子我就是沒規矩的,”曲嬷嬷嗓門極大對巧慧道,“現在人丢了事更大——”

話音剛落,平章院大門被砰砰拍響。

曲嬷嬷與巧慧連忙沖出去。

一打開門,只見林舒歡站在門口。

全身濕透。

襦裙已經看不出是裙子,都是泥濘、還有不知從哪裏沾染的樹葉與草,黑得不成樣子。

頭發也全濕了,發絲黏在污髒的面頰處,整張面容慘白至極,嘴唇破爛不堪,還帶着血跡,也不知道發生什麽。

可就算這麽狼狽,眼睛還是亮亮的,揚着清甜燦爛的笑容,用微弱的聲音安慰二人道:“我、我、回來了,嬷嬷、巧慧不要、不要擔心。”

曲嬷嬷看着這個樣子的林舒歡,心都像在被剮着,直跺腳把渾身直打抖擻的人摟在懷裏,接着趕緊帶回屋裏。

跟在後面的巧慧偷偷抹着淚。

林舒歡發高燒了,身上還有不少一塊一塊青紫的傷痕,連忙請過來的大夫給林舒歡包紮好,又開了藥。

林舒歡洗了熱水澡之後喝下,再躺在被窩裏,舒服了不少,曲嬷嬷給她哼了江南的小調,她昏昏沉沉就要睡去,可還叮囑着:“嬷嬷、要、休息。”

“嬷嬷會的,嬷嬷馬上就去。”

曲嬷嬷酸澀地應着,等林舒歡睡着了,才安心地走出了房門。

林舒歡在昏睡中,細眉突然微蹙,随後整個身子都在發抖。

連着傍晚的夢,又發生了許多事。

她被人下藥與那馬夫幹了茍且之事,轟動了整個裴家,父母從邠州趕回來,一起回來的還有妹妹林幼宜。

父母痛斥她不知廉恥,是人盡可夫的娼/婦。

她被關林家暗無天日的地牢裏。

那不見天日的日日夜夜,她腦子裏全是裴景瑜,希望裴景瑜能查明真相,更希望他能來救她。

可未過多久,巧慧哭着帶來消息。

原來父母已經在商量把最得寵的妹妹林幼宜代替她嫁去裴家。

她在巧慧的偷偷幫助下,跑出地牢,向來乖巧懂事、從不忤逆的她第一次問父母為什麽。

父母冷漠地告訴她。

妹妹幼宜才是裴景瑜心心念念的人。

原來這些年,裴景瑜心底無比厭惡着與她的這門婚事,無比抗拒着她。

可他卻沒有多加阻止她接近他,而是因為她與妹妹有些相像。

有時他看着她,是在透過她看妹妹。

她是妹妹的替代品,她才是這段感情中的第三者。

她心灰意冷再次被關回地牢,而幫了她的巧慧被發賣。

她大病一場,這場病持續了很久,直至他們新婚燕爾,她再也堅持不住,在雪夜死去了。

死的滋味不好受,她被火灼燒着,渾身卻仿佛在冰窖裏。

然後是窒息,窒息。

林舒歡尖叫着驚醒。

巧慧聽見動靜進屋,抱住了林舒歡:“娘子不怕,不怕。”

屋外大雨瓢潑,雷聲轟鳴,林舒歡睜着眼,只能聽見自己那跳得快崩裂的心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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