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讓她說完
相助 讓她說完。
還沒等反應過來,林舒歡又被陳雲骁拽起來:“這事今日沒完!”
“你要去哪兒!”裴令儀連忙追上去。
陳雲骁抿着唇不說話,只狠狠拽着林舒歡離開家塾,離開齊園去裴家,其餘人也浩浩蕩蕩跟了上去。
林舒歡只感覺自己的身子在被拖着走.
她想掙脫陳雲骁,但陳雲骁完全不給她逃的機會,反而一把拽拉,用的勁更大。
他到了裴家就問:“裴大夫人在哪兒?!”
被問的下人被陳雲骁這要殺人的氣勢吓到了,幸好認出了是陳家的郎君,磕磕巴巴道:“在明賢堂,和侯爺在一塊……”
陳雲骁徑直往明賢堂走。
到了明賢堂不顧下人阻攔,硬闖了進去,把林舒歡甩到了地上。
明賢堂內衆人本在談事,一下子一個身上滿是血跡的女子被甩到面前,紛紛吓了一跳,站了起來。
唯獨主位的一人依舊淡漠坐着。
裴穆川看着眼前亂糟糟的場面,壓着怒氣道:“放肆,還有沒有規矩了?不在家塾念書,跑到這裏撒野!都給我滾出去!”
“侯爺莫生氣,”溫氏認出了地上的人是林舒歡,勸了幾句裴穆川,“雲骁是個好孩子,侯爺也是知道的,突然進來肯定是出什麽事了,不如聽聽再說。”
可現在是在談事啊,蕭牧野還在這裏呢!
裴穆川看向蕭牧野,蕭牧野眼皮都未擡道:“侯爺先處理家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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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氏問道:“雲骁,發生什麽事了?怎麽把舒歡搞成這個樣子?王嬷嬷,快扶舒歡起來!”
“不準扶!”
陳雲骁直接阻止,繼而怒氣沖沖道:“裴侯爺,裴夫人,今日也不是我有心如此,只是這林家娘子實在是欺人太甚!我的狗只是想與她玩耍,結果她好得很,直接殺了我的狗!”
林舒歡擡聽着陳雲骁說的話,心裏悶得快喘不過氣來。
她不喜歡他的狗,可他總是讓他的狗追她。
才不是玩耍,他是要吓她,她知道的。
“舒歡,是這樣嗎?”
裴穆川知道陳雲骁的那一條狗,那條狗他瞧着都有些滲人:“是雲骁說的那一回事嗎?”
林舒歡沉默了一會兒,接着輕輕搖了搖頭。
“你這個賤……”陳雲骁眼裏滿是怒火,就要辱罵林舒歡,但被溫氏一個眼神制止。
“舒歡,既然不是雲骁說的那樣,你與我們說說是怎麽回事,如果是誤會,趁早解開才好啊。”溫氏柔聲道。
林舒歡袖中的手緊握,張了張嘴,想使勁把事情說出來。
“他、他放狗……”
她說了幾個字,卻再也說不下去,喉嚨仿佛被扼住,發不出任何聲音。
她急得眼紅,可越着急,越是說不出一個字來。
陳雲骁直接又問:“是啊,我放狗又怎麽樣,不是和你玩嗎,我就問你,你有沒有動手殺了我的狗!”
這一個問題,林舒歡只能點頭。
“舒歡,那你方才怎麽搖頭,這、這是你殺的,做錯了事便做錯了,可你不能騙人啊。”溫氏皺眉道。
可不是這樣的,不是陳雲骁說的那樣!
溫氏又問後面跟來的人:“你們來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是雲骁說的那樣嗎?”
衆人互相看看,都點了點頭。
不是的,不是的!
林舒歡不敢相信地看着身後的人,可每一個人都避開了她的眼神。
裴穆川聽到這裏,也幫不了林舒歡說話,只能道:“那确實是舒歡幹的,可現在狗也已經死了,舒歡還弄成這個樣子,雲骁啊——”
“侯爺!”陳雲骁瞥了一眼林舒歡,“我的狗如同我的家人,這事絕對不能這麽算了,一命抵一命,我不能要了林舒歡的命,可林舒歡的狗要給我的狗賠命!”
所有人都知道林舒歡有一條殘廢的狗,走起來一瘸一拐的,甚是搞笑。
林舒歡聽到,眼睛睜大,狠狠搖頭。
而陳雲骁早就派人把林舒歡的狗帶到明賢堂來,一把就摔到了林舒歡旁邊。
小果兒!
林舒歡連忙把哇嗚直叫的小果兒抱在懷裏,小果兒也不嫌棄她身上都是血,反而伸出小舌頭幫她舔去手上的血跡。
林舒歡眼圈泛紅,眼淚直直掉了下來。
陳雲骁上前來搶小果兒,林舒歡死死不放,臉色通紅,看向裴穆川,帶着哭腔開口:“不……”
“給我!”陳雲骁吼道。
林舒歡不放,陳雲骁就要動手踹林舒歡。
但還沒踹到林舒歡,就被一個男人攔了下來。
這個男人看起來五十多,可站在那處,就嚴厲肅然得讓人不敢上前,正是楊恒。
“你是什麽東西!”陳雲骁沒見過楊恒,對眼下阻攔他的人更是直接罵道,“滾開!”
楊恒豪爽道:“我姓楊名恒,你回去問問陳通我是什麽東西。”
陳雲骁一愣,陳通是他父親的名字。
裴穆川與溫氏則看向蕭牧野,楊恒是他的人,那現在是怎麽一回事?
蕭牧野狹長的眼眸冷漠一瞥,那雙大手微擡,随意指了指林舒歡,慢聲道:“讓她說完。”
所有人都微微一愣。
這個與裴侯爺同坐在主位的這個男人,衆人一進明賢堂就注意到了。
就算不在主位也無法不注意,長相過于淩厲迫人,被他掃一眼就猶如被最兇猛的野獸盯住一般,令人心生畏懼。
現在感覺裴侯爺說話做事還要看他幾分臉色,此人是什麽身份?
林舒歡聽到了這句話,看了蕭牧野一眼,繼而把小果兒放下去,也沒有再躲在楊恒身後,而是站了出來。
她鼓起勇氣,開口努力把話講清楚、講完整、 講平順。
“我、我非常怕陳雲骁的狗,他知道、知道後,就開始放狗追我。”
“我在家塾讀書的時候,他、他每隔幾天就放狗,死死地追我,我很害怕,我、哭着求他,他、他也不肯把狗召回去。”
她怕啊,每次走進家塾就怕。
那條狗好像無時無刻就會低吼着狠撲過來,意料之中又突如其來地吓她。
之前絕望無助的感覺又浮現在腦海,一點點蔓延至全身,她被情緒控制着,想要說接下來的話,卻緊張得只能說一個字。
“他、他……”
林舒歡停了很久,人群有些躁動。
蕭牧野起身理了袖口再坐下,九尺的個子與天生的壓迫感,這一舉動,使得明賢堂都有些逼仄,再無任何雜聲。
這時楊恒順勢開口說道:“慢慢來,不着急。”
林舒歡聽罷,深呼了一口氣,穩定心緒後繼續道:“他說、說放狗是與我玩耍,可那、不是玩耍,是恐吓,是欺負。”
“對,他一直、一直,都在欺辱我!”
林舒歡仿佛明白過來似的,聲音瞬間也加大了。
“你放屁!”陳雲骁大聲道。
他還真沒想到林舒歡居然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把話說完整了,還敢這麽說他!
“好了!”裴穆川大掌拍桌,再指着陳雲骁,“你先不要說話!”
裴穆川本就清楚陳雲骁的性子,舒歡的性子他也了解。
若真要說舒歡自個兒招惹陳雲骁他是不信的,只是剛才那個情形,舒歡說不出任何一句辯解的話,也沒有人站出來為舒歡說一句話,他當着所有人的面不好一味偏袒。
可眼下舒歡辯解了,那就好辦多了。
“陳雲骁,本侯就問你,舒歡說的話是否屬實,你是否隔三差五使喚你那狗去吓她?還經常欺辱她,知道她沒法在衆人面前說話颠倒是非!”裴穆川厲聲問道,“舒歡是我裴府未過門的兒媳,你做事還有沒有把裴家放在眼裏!”
陳雲骁對上裴穆川的怒容,眼裏滿是不服,胸膛因為生氣不斷大起伏。
他欺負林舒歡怎麽了?又沒弄出人命來!
他不服!就是不服!
陳雲骁直接回道:“我沒有騙人!憑什麽林舒歡說的你就相信,我說的你當狗屁!”
“你!”裴穆川瞪着陳雲骁。
“侯爺,侯爺,消消氣,您與雲骁鬧成這般做什麽,您也是看着這孩子長大的,還能壞到哪裏去?”溫氏出來打圓場,“我想就是兩個人誤會了,現在雲骁的狗也死了,這事便這麽算了吧。”
“沒有誤會。”
誰都沒想到林舒歡這個時候出聲,纖細瘦小的身子站在明賢堂中央,以前的小心翼翼正在消失,溫順的皮囊正在褪去。
她認真重複了一遍:“沒有誤會。”
溫氏看着她,目光微冷。
林舒歡垂下眼,卻沒有一點要後退的意思,反而緩緩地解開衣領,拂起衣袖,上面無不是今日新添的抓痕。
嫩白細膩的肌膚顯得傷痕更為猙獰恐怖,讓人觸目驚心。
但林舒歡仿佛習以為常似的,又将衣領扣上,衣袖放下道:“他是故意的。”
裴穆川直接下來狠狠踹了陳雲骁一腳,把人踹出了三米外:“你這個畜生!”
“你不是說就讓狗和舒歡玩玩嗎!這管這叫玩嗎?你這是殺人未遂!”
溫氏怕裴穆川還要動手,連忙攔着道:“侯爺!侯爺!動不得手,這要是傷着哪兒了,怎麽和陳家交代?”
“那我現在怎麽和林家交代!你說說,好好的一個姑娘在我們這裏住着,被禍害成這個樣子!”
“這個裴大夫人倒不必擔心,據我所知,陳大人也是個明事理的人,斷不會偏袒徇私,”陳恒在旁道,“現在侯爺好好将此事了結了吧。”
“舒歡,你說,要伯父怎麽罰他,你說的伯父都照做。”裴穆川看向舒歡,軟下語氣問道。
林舒歡抿了抿唇。
其實她也不知道該怎麽罰……
這時,蕭牧野緩緩開口:“三個響頭,一杯敬茶,想來是最基本的。”
對于這種心比天高的東西,磨滅他的自尊比殺了他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