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認人

問題 認人。

次日天蒙蒙亮, 林舒歡便醒了,還未睜眼就便摸到空蕩蕩的床畔,睜開眼後, 映入眼簾的是遠處桌案上已燃盡的花燭。

她擡眼環顧四周,升起幾分不真實感。

這裏是蕭家豫園的菩提居, 不再是林府的知浣院……以後, 這裏便是她的家了。

林舒歡撐着臂打算起身, 僅發出了一點動靜就有婆子丫鬟依次進入,為首的是曲嬷嬷, 丫鬟中巧慧還排在頭一個,一群人整整齊齊, 喜氣洋洋地道:“豫園上下祝侯爺與夫人新婚大吉,百年好合!”

“快些起來,”林舒歡哪見過這個場面,趕緊給曲嬷嬷遞眼神,“嬷嬷, 你去拿些賞銀來。”

“是,夫人,都在這裏呢。”

曲嬷嬷不知從哪裏拿來的一個托盤,托盤上堆滿了用圖樣新穎且寓意吉祥的花布包好的賞銀。

“謝夫人!”

“謝夫人!”

拿到賞銀的婆子丫鬟感受到手中的重量,臉上都紅撲撲的, 喜氣洋洋。

“侯爺早早就去練武場,說練一圈就回來, ”曲嬷嬷沒等林舒歡開口問, 先說道,“奴婢和巧慧先伺候夫人梳妝,免得等會兒進宮誤了吉時。”

林舒歡連忙說好, 曲嬷嬷知道林舒歡的心思,讓屋裏的丫鬟婆子都先出去,只剩了她們主仆三人。

“嬷嬷……我都、慌死了,”林舒歡等人出去,松下了一口氣,對曲嬷嬷道,“不過,嬷嬷,你是怎麽知道的,還提前,準備了銀子。”

“是啊,我瞧着嬷嬷和以前可不一樣了!”巧慧上前給林舒歡梳頭,滿是新奇對林舒歡道,“方才有些我都不知道呢,因着娘子新婚,奴婢在林府也學會不少,但到了這邊,還得靠嬷嬷指點呢。”

“哎喲,巧慧你的嘴,說得我這張老臉都要紅了,”曲嬷嬷道,說完又慈祥地看着林舒歡道,“奴婢沒有機會見到姑娘,見到了也沒法久聊,許多事都沒辦法細說,這還得從很久之前侯爺将奴婢買回來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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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嬷嬷便将到了侯府之後,發生的事情都一一與林舒歡說了,包括蕭牧野說她這樣待在林舒歡身邊不行,特別讓人教她。

“嬷嬷你真是大福氣,侯府的禮儀嬷嬷和宮裏的尚儀都成你的師父了!”巧慧邊替林舒歡梳妝,邊耳朵豎起來聽曲嬷嬷說事。

林舒歡則笑着,心底不由猜測着蕭牧野當時是怎麽與嬷嬷說這句話的。

他定是板着臉的,語氣指不定還挺生硬,可他的心是好的。

“可不是,以前可想都不敢想,”曲嬷嬷道,“就今日,很多規矩也是侯爺今日特地叮囑的,連那些銀子都是侯爺給的呢。”

明肅哥哥的心居然這麽細……

坐在繡凳上的林舒歡這般想到,這些事,都一一替她想周到了……他想的這麽周到,是明肅哥哥本身性格如此,還是确确實實将她有些放在心上了?

不過,昨夜的事,她實在是糊塗極了,難不成洞房花燭夜真是這樣的?

那曲嬷嬷之前遞給她的冊子,是拿來幹什麽用的?

“嬷嬷……我有事,想問問你。”等巧慧給她梳好妝,林舒歡有些不自然地開口道,“巧慧……巧慧你,去門外吧。”

巧慧雖然奇怪,但還是乖巧地去了門外:“那娘子等會兒好了叫我。”

等巧慧出去,曲嬷嬷便問道:“娘子,可是昨晚出了什麽問題?”

“嬷嬷怎麽知道……”林舒歡一下子臉紅了。

“娘子,嬷嬷我也是過來人了,您把巧慧支出去,嬷嬷自然知道您要說什麽事了。”曲嬷嬷笑道。

林舒歡輕嘆了一口氣,眼神更是有些躲閃,說話更結結巴巴:“就是,我也,不知道,這樣對不對。可能,明肅哥哥是對的,只是,和我以為的,不太一樣。”

“不太一樣……娘子說的是什麽不太一樣?”

這該怎麽說呀?

林舒歡臉憋得通紅,憋了好久,憋出了一句話:“我與明肅哥哥,穿着衣服,睡了一整晚。”

“什麽?!”

曲嬷嬷驚呼,知道自己的聲音太大了,連忙捂着嘴:“穿着衣服睡了一整晚,沒幹點其他的事嗎?”

林舒歡認真地回想了一下,雖然昨晚睡得很舒服,但确确實實除了睡覺,就沒有幹點其他的事。

“沒有。”林舒歡回答。

“哎呀,這……這是怎麽回事呀……這可怎麽辦?”曲嬷嬷在屋裏頭開始腳步急促地轉了起來,嘀嘀咕咕地,“怎麽會呢,侯爺看起來也不像啊……”

“不像什麽?嬷嬷?”林舒歡順着曲嬷嬷的話問道。

“不像不……”曲嬷嬷下意思想要回道,但很快換了話,道,“……這不能只是睡覺的,但昨夜侯爺可能是太累了,過幾日,過幾日或許就好了,娘子,你莫要擔心,順其自然便好。”

“好……”林舒歡回道,“不過,嬷嬷,我看你的臉色,不太好,這是件,很嚴重的事情嗎?嬷嬷,你與我說說。”

“不嚴重不嚴重,娘子,”曲嬷嬷勸慰道,不過還是多說了一句,“過些時日,侯爺還是這般的話,娘子記得再與嬷嬷說。”

林舒歡懵懵懂懂地點點頭。

“侯爺回來了!”這時,巧慧在門口道。

林舒歡剛起身,就見蕭牧野大跨步進屋。

随之進來的氣息并非細碎塵土味與粘膩的汗液味,而是晨曦的清爽以及淡淡的皂角清香。

他已将吉服換下,換了一身緋紅長袍。

緋紅更襯其俊美,連面容輪廓都多了一點柔和,糅去了原本的幾分硬朗,不過那雙冷戾的眼眸,還是與平常無異,一對上,便能認出,這便是蕭牧野。

“嬷嬷說你,去練武場了,”林舒歡上前幾步,特地湊近蕭牧野嗅了嗅,“但你身上,沒有味道。”

“你以為我會直接過來找你,”蕭牧野直接把聞過便退後的林舒歡拉近,道,“我洗過再來的,你餓不餓?”

“本來不餓,被你一說,便餓了。”林舒歡老實回答。

蕭牧野直接讓擺早食。

早食擺的雖豐富,但林舒歡想到接下來還要去見蕭家人,見完蕭家人還要進宮,也不敢吃太多,怕等下出什麽問題,而蕭牧野照常一碗素面。

吃完早食,蕭牧野就帶着林舒歡去往長寧侯老夫人的住處。

林舒歡拿好了自己的準備的小禮,亦步亦趨地跟在蕭牧野身後,蕭牧野走幾步便停下來等她,知道她緊張,并也沒有多說什麽,只是瞥向她手中的小籃子:“拿的什麽?”

“這個嗎?”林舒歡把小籃子舉起,對蕭牧野道,“是我想着,今日,送給映真他們的,畢竟,今日算是,第一次見面。”

蕭牧野哦了一聲,眼神從林舒歡手上的小籃子緩緩移到她面容上。

嬌豔甚花,長睫垂下時,更有幾分破碎的美。

可這分破碎,他不喜出現在她身上,他更喜歡她随心所欲地想說什麽便說什麽,想做什麽便做什麽,那種肆意地生機,而不是像之前那般小心翼翼地過活。

“你不送,也沒什麽關系,”蕭牧野說了一句,又頓了頓,回道,“以後這裏就是你的家,在自己的家裏,放輕松就好。”

林舒歡聽罷,一愣,繼而笑道:“我明白的,我明白。明肅哥哥,我沒有,多花什麽心思,去做這個,我可放松了呢。”

蕭牧野嗯了一聲。

林舒歡把小籃子遞給旁邊的巧慧,繼而挽起蕭牧野的胳膊,蕭牧野身子一僵,也任林舒歡去了。

“明肅哥哥……”林舒歡也不只是單單挽住胳膊,小手輕輕悄悄地捏了捏蕭牧野大臂處,聲音放低了道,“我發現,你練了之後,這個胳膊,要硬許多。”

蕭牧野低頭,視線落在林舒歡含着笑意的眼神上,不由道:“你說這個幹什麽?”

“沒幹什麽,我就是一說……”林舒歡挽得更緊,把頭還往蕭牧野的胳膊上靠,“我可以說吧,明肅哥哥。”

蕭牧野沒有說話,唇角卻微微一起。

長寧侯老夫人身邊的齊嬷嬷早就等在大門口了,也恰巧見到這麽稀奇的一幕,說話聲都帶了一股笑意:“來了來了!終于來了!”

林舒歡聽到齊嬷嬷的聲音後,就連忙松開挽住蕭牧野的胳膊。

蕭牧野沒讓,淡聲道:“就這麽進去,剛才膽子這麽大,現在怕什麽?”

“我才不怕呢……”林舒歡道。

于是就鼓着勇氣與蕭牧野一起進了正堂,一進去,就能感受到不少的視線,她不敢四處看,只能往前看。

坐在主位是鄭氏,滿臉笑臉,看見林舒歡更是笑得合不攏嘴,鄭氏右邊往下的座位是蕭鴻予與蕭徐行。

齊嬷嬷将茶遞過來。

林舒歡跟着蕭牧野先向鄭氏敬茶,随後向蕭鴻予與蕭徐行敬茶。

“好好好。”

敬完茶,鄭氏便給林舒歡與蕭牧野遞了一個大紅包,繼而起身拉着林舒歡的手走向正堂裏的每一個人:“祖母帶你認識認識,這是牧野的大伯,以後也是你的大伯,這是三伯……”

到了一個面容周正,氣勢內斂的女子面前,鄭氏道:“這是你大伯母,姓秦,以後便叫大伯母。”

秦氏沖林舒歡溫和笑了笑,随後給林舒歡遞了一個紅包。

“這是你三伯母,想來你之前已經見過了。”

“之前就覺得有緣!映真偏就讓你救了,可不就是有緣嗎!以後有什麽事,就找我與你大伯母,千萬別客氣。”辛氏說着,給林舒歡也塞了一個紅包。

随後,又見了蕭鴻予的長子與次子蕭淮,蕭骞,還有蕭梵真,蕭映真等人。

“弟妹好。”

“三嫂好!”

“三嫂好!”

等算是把蕭家人都認全了,鄭氏才松開了林舒歡的手。

手被握得溫熱,那股溫熱從手心傳至心口,被填得又暖又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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