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她到底算什麽?
欺騙 她到底算什麽?
說罷, 林舒歡徑直就要騎馬而走。
可蕭硯安與蕭梵真根本不讓,甚至兩把劍就直接擋在了她的面前。
林舒歡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兩個人,似乎根本不認識他們二人似的, 輕輕問:“我硬闖,你們就想要殺了我嗎?”
蕭硯安被林舒歡的這道眼神鞭撻得渾身難受, 對上林舒歡泛紅的眼眶更是不忍。
三嫂性情良善溫和, 嫁入蕭府這些時日來, 誰人不喜歡她?
她對他、對梵真、對映真也是掏心掏肺,做了什麽好吃的都往他們那處送來, 甚至還會親自繡一些衣物給他們,其餘的小事數不勝數。
他們敬她愛她, 現在卻要對她拔劍相向。
“三嫂,回去吧。”蕭硯安軟着口氣,幾乎求着對林舒歡道。
林舒歡哪裏肯,犟得很,他們越這樣, 她越要走。
蕭硯安實在沒辦法,直接一個手刀下來,林舒歡瞬間昏迷癱軟,蕭硯安将人接入懷中,對蕭梵真道:“走吧, 回府。”
蕭梵真視線落在昏迷的林舒歡身上,沉聲道:“我情願就像映真一樣, 什麽都不知道。”
蕭硯安抿着薄唇, 冷着面沒有說話。
一路飛馳回了蕭府,蕭硯安将林舒歡帶回豫園安頓好,随後立刻回了松和園, 怒氣沖沖地走進正堂,對蕭鴻予道:“以後這種事別找我!要去你自己去!”
“人呢?”蕭鴻予沒管蕭硯安的情緒,平淡問道。
“還能在哪兒?在豫園!”蕭硯安沒好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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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鴻予掃了一眼黑臉的蕭硯安,慢慢道:“這件事,是你三叔和你三哥的事,也是我們蕭府的事,你若不願,回頭見着了你三哥,就說自己不再參與,要麽現在去祠堂,跪在你三叔牌位前,說自己不再是蕭家子孫。”
“我也沒有這個意思,”蕭硯安洩了氣似地道,“只是三嫂那邊……罷了。”
“舒歡那邊,就由着明肅自己去說,”蕭鴻予道,“他們小兩口的事你跟着瞎湊合作甚麽?”
他哪裏是瞎湊合?
三哥瞞着三嫂,想來是為了三嫂好,但還不是在騙她?
如若回頭三嫂知道了三哥騙她騙得這麽慘……他真不知道三嫂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罷了,他才不管這事了。
蕭硯安徑直起身,離開了松和園正堂。
被送回豫園的林舒歡醒來後,沒有再說過話。
吳飛鳳與巧慧擔心着,同時也奇怪為何蕭家的人,特別是老夫人還有大爺他們,沒有過來責問甚至詢問她們夫人逃走的事情。
反倒态度更為關切,每日讓貼身婆子送來補身子的藥與其餘解悶的新奇玩意兒。
可林舒歡吃喝不過一點點,那些新奇玩意兒碰也不碰。
不過幾日,人消瘦了許多。
其實倒也不是林舒歡不想吃喝,只是那些吃食和藥到嘴邊,從胃裏就反上一股酸水,讓她根本吞咽不下去。
一日,有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來了蕭府。
林舒歡正躺在床榻上看賬本,聽見撩動簾子的響動,下意識開口道:“我不餓,不用再給我端吃的了。”
可腳步聲還在,林舒歡擡眼,正對上季蘭馨詫異心疼的眼神。
“娘娘……”
“好了,你別起來,就這麽躺着吧,就你我二人,還在乎這虛禮作甚麽?”季蘭馨快走兩步,将人按在了床榻上,眼神愈發心疼起來,上下打量了林舒歡,“你怎麽瘦成這樣?臉上的氣色也這般差,長寧侯府的大夫都是吃幹飯的嗎?還有你的丫鬟婆子,實在照顧不來人就随我去宮裏!總不得讓你弄成這般。”
“不怪他們,是我自己吃不下,”林舒歡連忙道,“他們也都盡力了,只是……”
“只是這心病,治不了是嗎?”季蘭馨拍了拍林舒歡的手,嘆了口氣道,“長寧侯出事,已經傳遍整個長慶城了,不論朝上還是宮裏,因着這事鬧騰得很。不過他們再怎麽鬧騰,也比不上你心裏頭鬧騰。”
林舒歡沉默,輕輕問道:“娘娘,恕我多問一句,可是祖母讓你來勸我的?”
季蘭馨張了張嘴巴,很想按照之前說好的那樣說不是,但看着林舒歡那張臉,那句不是卻怎麽都說不出口,最後她點了點頭,回了句:“是。”
因着季蘭馨的這個‘是’,林舒歡決定把自己的真心話說一說:“娘娘,你也莫勸我了,我心裏都有數。也許是我多想,但我這兩日翻來覆去,總覺得不對勁。”
“什麽不對勁?”季蘭馨眼皮一跳。
“侯爺親信來送信,想必祖母與他們都知道此事……他并非只是簡單中了箭傷,而是中了數箭,生死未蔔。祖母與大伯他們與侯爺是至親,平日裏一點點風寒小傷都關切至極,可現在人不知生死,這麽大的事,祖母與我只字不提,反倒更為關心我。”
林舒歡繼續說道:“我要去尋他,硯安與梵真像是早就有所防備,在城門口堵了我,也是一副不甚關心的樣子……還有大伯之前喊我去松和園與我說的那些話,當時我雲裏霧裏,現在想來覺得他好像知道些什麽,卻又怕我尋短見似的。”
她實在想不通,可又不知到底什麽情況。
一向大咧的季蘭馨聽完林舒歡的這番話,沉默了起來,過了一會兒她擡眼,盯上林舒歡焦慮憔悴的面容。
想起當初她來宮裏,見到她的第一面,她便感慨好麗質的人。
可現在成什麽樣了呢?
又哪裏是當初的樣子。
季蘭馨将本來勸慰的話都吞了下去,那些話,林舒歡定然已經聽膩了,她想聽的,肯定不是她要說的那些。
“舒歡,”季蘭馨開口道,“你既然都這麽想了,我說其他的也無意義,相信自己的感覺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林舒歡突然擡頭。
季蘭馨起身:“我也不擾着你,你好生休息,等過些時日我再來看你。”
季蘭馨來得快,走得也快。
但在吳飛鳳和巧慧,還有蕭府的其他人看來,雖然淑妃娘娘來得時間短,但效果極佳,至少夫人開始吃東西了。
雖然人沒有精神起來,但好歹回到了之前侯爺未走之時的日常生活。
馮雲山過來向林舒歡彙報豫園還有其他的事情時,也會像往常一樣将外頭的消息告之林舒歡。
她生病的這段時間以來,朝堂上風雲湧動,民間也是流言蜚語遍布,特別蕭牧野受重傷昏迷不醒的消息傳至長慶城之後,引得騷動不斷。
主将重傷在身,而契奴大軍虎視眈眈,平州現在群龍無首,若在這時,契奴大舉進攻,平州必定失守。
現在平州急需一人穩好軍心鎮住場子,指揮前線。
這人不能是普通将領,單單只是普通将領,起不到那麽大的作用,能起到這作用的人,朝廷上已有人言:聖上英明神武,骁勇善戰,此次若能親征,我大梁必能殺契奴一個片甲不留!
此般言論一出,不少朝臣贊成,一時之間,勸誡的折子多了不少。
至于真的是否有不少朝臣贊成,還是有人推波助瀾所致,林舒歡不得知,但她知道,這次,聖上親征之行恐怕非去不可了。
若是往常,林舒歡聽完了馮雲山的消息定會焦慮萬分,或是擔憂或是惆悵。
不過這次,她聽完,卻是一臉的風平浪靜。
“至于平州那邊……”
林舒歡阻攔了馮雲山的話:“以後平州的事不必告訴我,侯爺的事……也不必說與我聽。”
馮雲山一愣,旁邊的吳飛鳳連忙給他使了個眼色,馮雲山便告退了。
“夫人……”
“嬷嬷,我只是不想再聽他的消息了,”林舒歡沖吳飛鳳淡淡地一笑,“我們把自己的日子過好就好了,不管他。”
吳飛鳳不知道為何自家娘子突然間轉變那般大,本以為是嘴上逞強,後來幾日下來,發現真如娘子所說。
這些時日,蕭府戒備愈來愈森嚴,蕭鴻予回府回得也愈來愈晚。
終于有一日,林舒歡聽到了聖上要親自出征的消息。
林舒歡正在練字,聽到時足足愣了一會兒,再低頭,筆尖的墨點滴落在宣紙上,暈染開了一片。
正好遮蓋了一個‘永’字。
她突然想起當初蕭牧野教她練字,一個多月只讓她練一個‘永’字。
他說,永字練好很難。
她說她才不怕難,只要他讓她做的,她都會去做好。
他回道,沒有什麽讓她去做的。
那個時候她大着膽子說,她可是有,她希望他任何事都不要騙她,他們夫妻一體。
他難得笑,當時卻笑了,回了聲好。
難道那個時候他的笑便是假的嗎?難道那個時候的承諾只是随口一說嗎?為什麽好像所有人都知道,唯獨瞞了她一個人。
對他來說,她到底算什麽?
你到底想要什麽?
那現今形勢如此,聖上即将親征,這難道就是你想要的嗎?
可聖上親征之後呢……難道你要殺了他嗎?
殺了他……?!
林舒歡握緊的紫毫筆瞬間一松,墨汁一下滴濺開,毀了整張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