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喜歡聞染的睡衣

第2章  她喜歡聞染的睡衣

聞染刻意調高了水溫,把一身淡白的肌膚沖得微微有些發紅。

可躺到床上時,她後悔了。因為本就敏感的肌膚,為着剛才的灼燙更添敏銳,許汐言一碰,她睫毛都在悠悠的顫。

她的四十平小出租屋,倒是五髒俱全,洗手間、廚房、生活陽臺,另辟出個小小的卧室。所付出的代價就是小,每個部分都小得可憐。

所以她的卧室只有窄窄衣櫃和一張單人床。

此時她望着手臂半撐着身子與她纏綿的女人,想:為什麽一個像許汐言這樣的人,會出現在這裏呢?

許汐言倒是沒想這些。許汐言在想:她喜歡聞染的睡衣。

聞染不像她穿絲緞睡衣。聞染的睡衣是純棉,洗得很舊了,格外的軟,表面附着一顆顆極小極小的毛球,手觸上去是略不平整的質感。許汐言喜歡自己的手觸上去,那睡衣就随聞染的身體變化成任意的形狀。

像聞染的第二層肌膚。溫馨,平和,踏實。

或許有人會覺得這樣過于平淡。但卻恰恰擊中了見過太多靡靡的許汐言的癖好。

許汐言喜歡看聞染因為她,在眉心皺出一個小小的花骨朵。

聞染總是不出聲,不知是不是出租屋隔音太差的緣故。總是咬着下唇,呼吸間有很輕的嗚咽聲,像貓,也像某種旋律。

及至結束,許汐言下床找水喝。

直飲機是聞染兩個月前發了工資新添置的,許汐言自己喜歡喝涼水,自己飲下一杯,又把水溫調到聞染喜歡的六十五度,端回卧室,遞給依偎在床頭的聞染。

聞染叫她:“你把大衣披上吧,我這裏沒暖氣,空調又不給力。”

許汐言“嗯”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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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過程中忍得太久,每每事後,聞染那把嗓子總有點啞啞的。許汐言披上大衣坐到床畔,看了眼她垂放在被子外的一只手,沒去捉,擡眸去看她染着一點薄緋未褪的面頰。

會有人在沉靜裏透出欲念麽?又或者說,會有人連欲念都是不聲不響的嗎?

有的,聞染就是。

許汐言盯着她被白開水染得潤澤的唇:“聞染,你這人哪哪兒都好。”

“就一點,你不喜歡我。”

聞染垂眸盯着被面良久,開口:“你需要人喜歡你麽?”

“我為什麽不需要?”

聞染只笑了下。這時,許汐言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震動起來,許汐言瞥了眼來電號,拎過來接起:“喂?”

房間太小,聞染能清晰聽到許汐言經紀人窦姐的聲音:“好了沒?我叫小陳過來接你。”

許汐言漫不經心的應一聲:“來吧。”

挂了電話,先說話的是聞染:“你還不換衣服。”

“不想去。”許汐言笑望着她:“你如果想讓我留下來,我就不去那什麽晚宴了。”

聞染微啓了啓唇,又阖上,搖頭:“不想。”

許汐言笑了聲,站起來換衣服,脫了大衣又脫了睡袍,也不避着聞染什麽。一邊換一邊說:“聞染,我真想看看像你性子這麽淡的人,喜歡上一個人會是什麽模樣。”

“聞染,我想看你為一個人發瘋。”

“但那個人永遠不可能是我,對嗎?”

聞染擡眸彎彎唇:“說什麽亂七八糟的。”

許汐言把睡袍團一團,和濕着的浴袍一同塞進行李箱。無所謂,自會有人替她打理好這一切。

她把行李箱拉好,靠牆立着,坐回床畔,輕輕捏住聞染的下巴:“叫我一聲,我就走了。”

聞染的睫毛不濃,卻纖長,沉靜的垂着。

身上還穿着洗得又軟又舊的棉質睡衣,她真的敏感,小小的凸起撐在睡衣前到現在還沒消。無論許汐言方才穿着絲質睡袍,又或是現在穿着那看不出牌子、卻不知價格幾許的黑色露肩毛衣,兩人看上去都太格格不入了。

許汐言卻托着她下巴,讓她往自己眼底看。

聞染終是緩緩啓唇:“阿言。”

許汐言阖了阖眸子。

她喜歡聞染用此時軟得能滴出水來的嗓音叫她的名字。

好像也只有這種時候,聞染對她的态度會軟化一些。其餘時間,她們只是情人,只是約定了兩年關系的床伴。

窦姐打電話來,許汐言拎着行李箱下樓。

這裏住的大多老人,這時沒什麽人進出,許汐言站在單元門樓下的暗影裏,給自己點了支煙。

窦姐:“你也不怕被人看到。”

許汐言揚了揚自己大衣的兜帽。

“好好好,你任性。”窦姐嘆一聲:“你有這雙手這張臉,由得你任性。”

四下看了看的确沒人,窦姐開着保姆車的門與她聊工作。

“接下來的國內巡演,定什麽主題,有想法麽?”

許汐言盯着淡泊的天幕,好似在走神。

“喂,汐言。”

卻沒想,許汐言确是在思考這問題:“苦月亮吧。”

雖然這是部電影的名字,而許汐言要演奏的鋼琴曲與這部電影并無什麽關聯。

她叫窦姐:“你看今晚的月亮。”

窦姐聞言,拉開另邊車窗,湊過去往窗外瞧。

今日下過雨,入了夜雲仍是很厚,一輪彎月潛在雲裏半透不透,旁邊缭繞的好似半生參不透的回憶。

許汐言掐了指間的煙頭:“到時舞臺我就要這樣的效果,用絲,用紙,你讓他們去想辦法。”

窦姐瞪她一眼,嘴裏卻應:“行吧。”

怎麽辦呢,這麽多年了遇上這麽位天才,寵着呗。

許汐言的确是恣意任性的,從她散漫的眉眼,抽煙的姿态,和散漫的穿衣風格都可見一斑。可一個恣意的人,會想到“苦月亮”這樣的詞組麽?

窦姐是真有些好奇:“汐言,你人生中經歷過什麽不如意的事麽?”

“嗯?”許汐言望着天邊,唇邊勾出的一抹笑意漫不經心。

窦姐自己擺手:“我問什麽呢,你怎麽可能有什麽不如意的事。”

容顏、才華、家世、事業,許汐言像是上帝造人時的bug,渾身上下都疊滿了buff。

許汐言不會去抱怨什麽,但若要說有什麽不如意的話。

大約就是,她喜歡的姑娘,那個二十七歲的、在一個普通工作室擔任普通調律師的、拿着幾千塊錢薪水住四十平出租屋的、名叫聞染的姑娘。

不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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