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你是不是喜歡刺激?”
第42章 “你是不是喜歡刺激?”
那是聞染提出做情人後, 兩人私人層面發生的第一次對話。
在這之前,她們也見面、說話,但那都是工作相關的場合。
聞染背着包走過去, 窦宸看了她一眼。其餘人繼續說着話,“借火”這個小小的要求太正常了,沒有人當一回事。
聞染從包裏摸出打火機,遞過去。
她和許汐言有個共同之處, 就是打火機總丢, 所以她們用的都是路邊随便買來的某款。許汐言比她更随意, 各種國內外酒店的火柴也拿來用。
上次聞染熒光綠的打火機又丢了,這次運氣好, 買到她喜歡的藍色。
其實那塑料外殼也還是醜,可是, 至少是藍色。
握在手裏,像一片海。
許汐言垂眸看了眼:“你不幫我點啊?”
那時其他人在聊一位影帝的事,很有名, 有名到只能從屏幕裏瞻觀, 可她們說起的語氣那般尋常。
聞染說:“你自己點。”
那些人都沒注意到她倆之間,暗暗繃起的一根弦。
聞染又揚了揚手裏的打火機,許汐言笑笑, 也就接過去。
低頭的時候長卷發很松散的垂落下來, 她不經意的擦燃火石, 讓聞染都擔心她的頭發會不會不小心燎到。
可連夜風都甘心當她的配角,很溫柔的為她把頭發往後拂去,露出半張絕色的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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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火機遞回給聞染的時候, 還帶着火石剛剛擦燃過的微熱,打火機那樣小, 兩人手指相觸,旋又同時撤開。
許汐言翕了下濃睫,聞染抿了抿唇。
這樣的小動作如眼神一般微妙,聞染覺得,那些談天的應該沒一個人看出來。
許汐言說:“謝謝。”
聞染點點頭,把打火機收回包裏。
望着她背影遠去,許汐言忽然出聲:“你怎麽走啊?”
窦宸搭在臂膀的手指點了點。其餘聊天的人則是一愣,然後才反應過來,許汐言這句話是對聞染說的。
聞染回眸:“打車。”
許汐言抽口煙:“我沒喝酒,送你吧。”
她說着從花壇上跳下來:“你們誰開車了?鑰匙借我用下。”
有人從口袋裏掏出車鑰匙:“用我的吧。”
“謝了。”許汐言接過,便向聞染這邊走來。
另一人問:“這姑娘誰啊?汐言要親自送她?”
有人掌握了更多信息:“窦姐,說是這姑娘這次跟你們有合作吧?聽說是汐言的高中同學?”
窦宸:“嗯。”
「高中同學」四個字一祭出,所有人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
另一邊,許汐言慢慢和聞染一同往停車場走。
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禮貌,又不至于疏離,好似那晚在聞染酒店房間裏的對話沒有發生過一樣。
春夜漫步,一個不小心,便踩一腳的花瓣。
許汐言是個花團錦簇的人,她可以很自洽的嵌在熱鬧裏,但她并不聒噪。
不想說話的時候,她便肆意沉默。
她朋友的車是輛白色G63,聞染登車的時候費了番功夫,許汐言坐在駕駛座,像是想問聞染要不要扶,忖了忖還是作罷。
聞染坐好後,她提醒:“安全帶。”
這是兩人之間發生的唯一對話。
聞染系好安全帶,她發動車子。
這是聞染第一次看許汐言開車,機車除外。不得不說,這輛白色的G63很襯她,她掌握着一切都似在駕馭:鋼琴、機車手把、方向盤。
姿态裏有種放松的慵懶。
看她開車好似永遠不用擔心會出問題,聞染漸漸有點走神。
車窗外是古老與現代交織的北方街道,連路燈都比南方高聳些,夜空有種墨色的朗闊。
許汐言便是在這時開口的:“要是我不答應呢?”
聞染很快反應過來她是在說什麽。
她是在說聞染關于做情人的那個提議。
聞染收回望向窗外的視線,很平和的與她一同望着前方透視玻璃,前車一片紅色的尾燈閃爍:“不答應,就算了。”
許汐言勾唇笑笑:“聞染,你果然不怎麽喜歡我。”
車開到酒店,聞染解開安全帶,本以為許汐言也是打算回酒店,還想着這輛車是不是又要麻煩司機之類的給人家開回去。
但許汐言坐在駕駛座上沒動,跟聞染說:“晚安。”
聞染這才意識到,許汐言是特意送她回來的,現在還要再回會所去。
她點點頭:“晚安。”
摁電梯上樓,拉開窗簾,還能遙遙望見許汐言開走的車影。
許汐言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她從許汐言方才的語調裏聽出了悵然,可對現在的許汐言而言,一段戀愛,也就是一塊拼圖而已。
******
結束了邶城的出差,聞染回到海城。
把伴手禮給柏惠珍和陶曼思送過去。柏惠珍罵她:“買這些做什麽啦!浪費錢。”
舅舅冷哼一聲:“這次出差,賺了多少啊?”
聞染照實說:“沒多少。”
她是工作室的員工,只拿提成,确實沒多少。
不是沒聽到舅舅跟舅媽叽叽咕咕咬耳朵說她沒出息,聞染竟覺得,自己都有些習慣了。
到陶曼思這邊就輕松得多。
她酒量一般,所以在外面通常不喝酒,也只有在陶曼思這裏,會從便利店買一些啤酒,今晚又點了糟鹵雞爪來下酒。
陶曼思笑嘻嘻撥弄着娘娘玩偶的旗頭:“有豔遇嗎?”
“我是去出差。”
“出差也可以有豔遇啊,畢竟你現在接觸娛樂圈哎。”
聞染沉默一瞬。
“說起來染染,你也不小了吧,這麽多年,你真的沒喜歡過任何人嗎?”
聞染笑問:“我喜歡誰?”
陶曼思啧了一聲,去開糟鹵雞爪的外賣盒。
聞染腦子裏,是那晚許汐言開車送她回酒店,腕子随意搭在方向盤上,瑰色面龐被紅燈映亮的模樣。
越是小心翼翼藏了這麽多年,越是不知如何對陶曼思提起。
許汐言國內的另外兩站巡演,分別是在島城和霧城,聞染按照當初簽訂的合同,順利完成所有調律工作。
最後一場慶功宴,許汐言倒是很給面子的待滿全程,沒有偷偷溜走去玩。
在窦宸和陳曦的陪伴下,一桌桌的敬酒,感謝所有工作人員這兩個月來的辛勤付出。
相熟的同事們都坐在一桌,聞染這一桌都是些不怎麽熟的散兵游勇。
可許汐言道謝的鄭重沒任何差別,她從來都是一個這麽尊重人的人。
許汐言團隊接下來還有一些國內的時尚工作,所以聞染是獨自飛回海城。
也就是說,如果許汐言拒絕了聞染的提議,很有可能,今晚就是她們最後一次見面了。
難得今晚吃中餐,許汐言她們過來敬酒時,正在上一道咕嘟咕嘟的紅燒魚。
聞染右手邊就是上菜口,許汐言站在聞染左邊,本來隔着段距離,這會兒把聞染往自己身邊帶了帶:“小心。”
她換了件墨色絲緞襯衫和牛仔褲,但臉上的濃妝未卸,五官在餐廳燈光下猶自明媚,有種比平時更具沖擊力的妩色。
聞染不看她的臉,垂眸盯着桌面一道涼菜,卻更能感到她把自己往身邊帶時,掌心貼住她後腰的那陣溫熱。
等聞染站穩,許汐言的手很快撤走了。
但她留下的香氣未褪,始終缭繞在聞染的鼻腔。
許汐言她們走了。
聞染往後倚,靠住椅背,用力壓住許汐言剛剛撫過她後腰的那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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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聞染啓程飛回海城,許汐言并未再現身。
生活好似回到了先前按部就班的軌道,每天從四十平的出租屋去上班,下班又回到四十平的出租屋,有時自己做飯,不耐煩的時候就在路邊便利店買一份便當。
還是要定期回舅舅家打卯,聽舅舅的冷嘲熱諷。
就這樣過了兩周,已至夏深。
聞染并不知道許汐言在國內會待到什麽時候,也不知她是否在國內有更多的工作安排。她也不想去查,事實上許汐言很看重隐私,就算去查,也不見得能在網上查到什麽。
也許許汐言已經離開國內了。
聞染的心态的确平和,她答許汐言的那句“不答應,就算了”并非全然假話。
或許她潛意識裏,有那麽一面,是渴盼許汐言也許不要答應的。
察覺到許汐言對她的心動,她實在做不到主動拒絕許汐言。
可這樣待在許汐言身邊,實在是一場冒險,她得時刻提防自己對許汐言越陷越深。
或許,許汐言不答應才更安全。
這天下班,她和陶曼思一起約着去吃平價日料,吃完後又逛了會兒街,陶曼思點了杯麻薯奶茶,她不敢喝,怕晚上失眠。
那家奶茶店是網紅,排號要挺久,兩人等着的時候,順便去旁邊的手工店逛了逛。
聞染在展櫃裏看到一個Zippo打火機,半邊翅膀的造型,啞光的銀,說起來并不特別的造型,卻不知怎的,讓她想起許汐言。
許汐言便是這樣的奇跡,半邊翅膀留在天堂,半邊翅膀掠過人間。
她掏錢買了下來。
跟陶曼思一同坐了幾站地鐵,然後兩人就要分成不同線路。
聞染從地鐵站走出去的時候,才發現,居然下雨了。
夏天的雨總是來得這般毫無征兆,唯一覺得利好的是地鐵口賣傘的小販。就是那種透明的一次性雨傘,剛開始是賣十塊,随着雨勢漸漸變大,漲價成十五。
聞染生怕再不買會漲價成二十,咬咬牙買了。
撐傘的時候塑料粘在一起,還得抖落抖落才能撐開,實在不是好質量。
路面不平整,積着深深淺淺的水坑,她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出租屋走,覺得雨水濺進鞋子裏,染濕了半條襪子。
遠處的車燈一閃,替不夠明亮的路燈添了點彩頭。
她便是在這樣的情形下,看到樓下立了個人。
聞染心裏一跳。
其實那時隔得尚遠,但她就是有一種直覺,那個人是許汐言。
她撐着傘,不露聲色的走過去。
許汐言站在鐵皮屋檐之下,一盞昏黃的路燈映亮她面前的水坑,臉上表情很淡,這種時候的她總顯出些冷意,更能反襯出五官的瑰妩。
聞染問:“什麽時候來的?”
許汐言的嗓音被雨浸濕:“大概半小時前,上樓敲了門,你不在,就下來等。”
聞染說:“你可以給我打電話。”
許汐言淡笑了下。
聞染忽然意識到,許汐言或許是刻意等等看,看她自己會不會反悔。
聞染往裏進:“冷嗎?跟我一起上來吧。”
兩人進了很老式的鐵栅防盜單元門,聞染關門的時候撞出很大一聲,一樓的聲控燈被震亮,不知二樓還是三樓傳來狗吠聲。
許汐言擒住聞染的腕子,聞染心裏一跳。
許汐言把她拉進了自己懷裏。
她們頭頂就是一樓的樓梯,打掃不算幹淨,透着灰,身邊堆着兩輛自行車,很久沒人騎了,微微的鏽味。
許汐言就是在這樣促狹的空間裏摟着她、看着她,她必須很努力的控制自己的呼吸不要變形,她的手上還拎着剛才十五塊買來的塑料傘,雨有些大,傘布散落開來,染濕了許汐言的牛仔褲。
周圍都是雨氣。
那天她穿一件淡藍襯衫,微微硬挺的面料,短款,下擺沒法塞進白色的亞麻褲裏,微微向四周敞着。
許汐言摟着她,直到聲控燈又啪一聲熄滅,許汐言的手越過襯衫下擺,貼住她後腰。
聞染再怎麽能裝,也一瞬屏住呼吸。
許汐言暗聲問:“這就是你想要的麽?”
一片黑暗裏,呼吸打在她耳廓。
要不是手裏攥着把雨傘,她還真不知手該往哪放才好。許汐言貼在她耳邊問:“聞染,你是不是喜歡刺激?”
聞染明白過來,許汐言是故意的。
拉着她在這樓道裏。
許汐言在試探自己,許汐言也在試探她。
周圍太靜了,靜得她很怕許汐言會聽見她的心跳,所以她低低喚許汐言的名字:“汐言。”
許汐言問:“你叫我什麽?”
“汐言。許汐言。”
無論叫什麽都好。
這名字近十年來早已在她心裏翻來覆去無數次。別說其間的每一個字,就連每一個筆畫她都盡數拆解。
她強自穩住自己的呼吸,在黑暗裏去嗅許汐言身上的氣息。許汐言的T恤領子很闊,聞染溫熱的鼻息連帶鼻尖掃在她的鎖骨上,在微涼的雨夜柔得很有存在感。
許汐言托住聞染下颌,她的手好像微微沾了些聞染雨傘上的雨,一片微涼膩在兩人的皮膚之間,她揉了揉聞染的唇角。
聞染的吐息又亂了,心跳聲大到她覺得許汐言不可能聽不到。
許汐言把手伸進她的長發,觸了觸她的耳尖,滾燙。
聞染一瞬阖眸,不動了。
許汐言縮回手,暫且放開她,低聲問:“合同呢?”
似怕再度震亮聲控燈,兩人的音量都那樣輕。
“什麽合同?”
“你要跟我簽的那份合同,準備好了麽?”
“……還沒有。”
“聞染,你也沒那麽希望我答應你對吧?”
聞染不說話。
許汐言與她又拉開些距離:“那我給你多一個晚上的時間準備合同,也給你多一個晚上的時間考慮。”
“請你認真考慮。”重音加在「認真」那連個字上。
“到底是不是要當我的……情人。”
那把暗啞的嗓音實在太适合說這帶點禁忌感的兩個字,光是聽來,都令人心旌一蕩。
她越過聞染,走過去推那已鏽跡斑斑的單元防盜門。
鎖頭早已不靈光,嗑噠一聲,一樓的單元門應聲而亮。
聞染以為自己是沒勇氣去看許汐言的臉的,而事實上,她很想看一看許汐言的模樣,迎着燈光看過去。
忽然再次有了實感,她的确是許汐言的初吻。
此時的許汐言眉目間冷淡尚存,可那瑰色的面頰翻湧起更深重的緋色,鋪在無需胭脂點染的那一塊,眼底的水光,顯然為剛才黑暗裏的親密有些情動。
如果還有其他人見過許汐言的這幅模樣,聞染覺得,她得瘋。
聞染開口:“許汐言。”
許汐言不笑,望着她。
“你T恤領口沒拉好。”上面還有她方才蹭出的薄緋。
許汐言的嗓音更暗了些:“那你過來拉啊。”
聞染頓了下,走過去。
把那衣領拎起來的時候,指尖小心的沒有碰到許汐言柔膩的肌膚,可那小心與克制好似在反襯她們方才的放肆。
聞染替許汐言拉好了衣領,頓了頓,微微壓着下颌,對着許汐言耳垂用很低的聲音說:“明晚過來的時候,可不可以穿襯衫?”
“為什麽?”
“這樣你離開的時候,可以擋一擋你的脖子。”
許汐言舌尖輕一抵,瞥聞染一眼:“你才是膽子最大的,對吧?”
兩人就這麽簡單說了兩句話,許汐言推門出去了。
聞染站在原處。
一樓的聲控燈沒那麽快熄滅,她站在樓道,能透過一栅一栅的防盜門望見許汐言纖窈的身影。雨這時停了,許汐言沒再站在屋檐下,沐浴在剛剛露頭的月色中,給自己點了支煙。
看不清她的人,只能看到指間的火光一閃一閃。
打了個電話,好像在等着人過來接她。
她也知道聞染還站在單元門內的樓道裏,兩人隔着一道鐵栅門,一個在裏,一個在外,就那麽站着,誰都沒有再說話。
直到聲控燈熄滅。
又過了會兒,一輛保姆車開過來,許汐言登車,走了。
聞染這才轉身上樓,不知為什麽,她腳步放得很輕,一點不想震亮聲控燈,方才黑暗裏兩人甚至沒有接吻,可她後腰還帶着許汐言掌心的溫度,她的鼻尖蹭過許汐言的鎖骨,甚至能聞到那絲絲縷縷的香水味。
黑暗讓視覺失靈,所以觸感和嗅覺無限延宕。
一次性雨傘若真是用過一次就棄太浪費,聞染還是把它撐到陽臺,自己去洗澡。
若不是一張面孔清秀得有些平淡,或許她真該往演藝圈發展。
許汐言怎會以為,她不喜歡她呢。
許汐言的手掌堪堪鑽進她襯衫,她的身體已給出了最直接的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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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許汐言結束了一本時尚雜志的采訪。
坐在會議室,等着陳曦給她買美式來。
她這樣的工作強度,咖啡當水喝。窦宸親自過來了一趟,跟她對了對接下來的流程,收起平板,掃她一眼:“看你挺累的。”
“沒辦法,你就這麽火,國內的工作我已經能推就推了,現在這些已經是優中選優。”
許汐言聳了下肩。
陳曦推開會議室的門進來,知道窦宸在,很上道的買了兩杯咖啡,一杯給窦宸一杯給許汐言,另遞給許汐言一塊松餅。
許汐言喝一大口咖啡,手肘倚在桌沿上,漫不經心掰松餅來吃。
窦宸看她一眼:“那麽多黃油。”
“怎麽,克扣我飲食啊?”許汐言笑笑,她吃東西挺随意的,唇角沾着點黃油碎屑,美得越發生動。
“我閑的啊我,你又吃不胖。”窦宸掐一把自己的腰:“我是羨慕好不好,過了三十,新陳代謝就慢了。”
許汐言勾着唇角,忽地擡眸望一眼窗外夕陽,有點走神。
“你要是累,我本來說讓小陳把下午這通告排到晚上,你下午還能休息會兒。”
“晚上我有事。”
“什麽事?”
“找情人。”
窦宸笑一聲,根本沒放在心上。
暫作休息,許汐言和窦宸、陳曦一同回酒店。
結束巡演,各類工作雜七雜八,她的作息變得不規律,早已從易聽竹的別墅裏搬了出來,跟窦宸她們一起住酒店。
練了會兒琴,叫陳曦安排司機,送她去聞染的出租屋。
很老的房子,沒電梯,這逼仄的樓梯她昨天爬過一遍了,登上四樓,門鈴她昨天也摁過,壞的。
敲了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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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染坐在沙發上,雙肩一繃。
站起來,多站了兩秒,揉了下自己的心口,才往門口走去。
拉開門。
她這一層的電路好像有問題,過去換了燈泡老是半個月就壞,不得不換了一個瓦數極低的,才勉強維持。
所以許汐言的一張臉好似并非被燈光映亮,而是自體發光,她不是任何人清淡的白月光,她是暗夜裏奪目的太陽。
她今天,居然真的穿一件黑襯衫。
領子翻得很随性,半支着,擋住一般她天鵝一般的脖頸。
因為聞染昨晚湊在她耳垂邊說:“明晚過來的時候,可不可以穿襯衫?這樣你離開的時候,可以擋一擋你的脖子。”
她掀起眼皮,嫌燈光有些刺眼似的,那塌軟的睫顯得既濃情又冷淡,讓人揣摩不到她此刻真實的心情。
她就那樣看了聞染一眼:“你在家啊。”
“我還在想,你會不會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