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2)

透風的牆,更何況女人的肚子。我蒙上被子,捂住無奈的笑意:他們怎麽可以只知道騎在他們頭頂的是女人,卻忘記了我這個女人在戰場上一馬當先?不是每個人有太上皇的胸襟,也不是每個人有太上皇的城府。

我重新露出臉:“我可以退休了。”

接下來的幾天,因為“尴尬”身份,我“被逼”留在營地裏面。一日三餐,還有随行的軍醫調制安胎藥,我的臉色也越來越紅潤,而外面的軍情越來越緊急。諸葛同帝國軍的大後方部隊都神奇消失。我躺着都覺得骨頭酸痛:“讓我出戰!”

“将軍,你不能再出戰。如果再出血,孩子會保不住!”

軍醫緊張阻攔。

我相信他的。可是,我們的國家保不住,軍營的兄弟保不住,何來保住光韶的孩子?南宮家的家訓,先愛國,再愛家。我們生于這個國家,而,這,就是我們的責任。

我用堅韌的麻布條将微微隆起的小肚子勒得平平整整,披上外衣和盔甲,完全看不出來。蘭陵王的面具讓我放着一邊。從四年前離家出走,逼不得已走向軍營,我沒有想過會走向男子走的路。我是留着南宮家好戰的血,或者,命中注定會走到這一步。戰争從來都沒有高尚的理由,沒有所謂的正義或者邪惡。打戰,怕不怕?我爹說,他怕。其實我也怕。戰場是一種後怕。

幾天沒有出戰,雪北國的鐵騎已經跨上我們的國土,長城的坑坑窪窪更加深刻。

敵人就在跟前,我連出城門都不需要。

眼看着強弓悍箭就要到了跟前,我揚起手都覺得劍尖嚴重往下滑。

“将軍!”

有人在我跟前把箭擋了下來。

後面的将士也從我的身邊湧出來:

“将軍,大着肚子就不要出來晃悠!”

“将軍,擋着我們的路!”

“女人躲着安全的地方去!戰場本來就是男人的地方。”

“所以說,女人就是麻煩!”

“回去,回去,休息!”

身邊七嘴八舌的,一層一層擋着我的跟前,以肉體的身軀擋着前面的危險。

我眼睛忽然就模糊了,手掌捏緊劍,踏着大步,推開他們,嚷着:“王八蛋!吵死了,守住!将軍就應該站在最前面,你們充什麽英雄啊!”哪裏有士兵保護将軍的?我走到了最前面,那個才是我應該的位置。

剛腳踏上城牆——

“你這劍法怎麽學的!?當初練習,肯定又去了偷懶!”吹過耳邊一聲悠長幽淡的埋怨,有人輕易就奪過我手中的劍,而他另外的一只手靈活揮動,輕輕撥開了射過來的箭。一切仿佛風吹雲散、日起星落,自然流暢。我疲憊的神經瞬間繃緊起來,接着完全松懈下來,在我的四周,飄蕩着的是那種不再飄渺、不再陌生、不再撕心裂肺牽挂的特有香味。

我咬住了牙齒,眼睛都有點溫熱。

有些人消失得莫名其妙,同時,也出現得莫名其妙。

天邊的那一片黑雲,陰霾盡散。

“傻瓜,哭啥?”

耳邊輕輕吹過一聲,然後竄到我跟前的,是那個挺拔、偉岸、熟悉、敏捷的背影。

黑色的長袍,軟貼的盔甲,帝國軍的金色絲繡雍容而華麗,寬袖長袍,臨風玉立在長城的牆頭,把我抛棄在後面——我甚至還沒有看清楚他的模樣,還沒有确定他是否安好。他對着下面進攻的雪北國軍隊,說:“雪北的将士聽着,你們都放下兵器投降吧!你們逆王的頭顱就在這裏!”

聲如浪潮,平平而送,遠處擴散,牆頭的帝國軍都為之精神亢奮,而下面的敵軍也紛紛驚訝落馬。

頭顱的儀容雖然有點扭曲,但是雪北那個親王的模樣還是讓人過目不忘。這樣的頭顱就直接釘在翻滾的旗杆上面。

戰争的形勢馬上扭轉過來。雪北國的軍隊看到他們新王的頭顱,頓時如失支柱,大勢已去,無心戀戰。峽門關關門大開,一支軍隊由裏而出,聲勢浩大,所向披靡,就好像一把寒山利劍,把雪北國的軍隊割開撕裂,一點一點碾碎吞沒。同樣是南宮家的子孫,我帶兵如同玩泥沙,而南宮澈那種才叫做打戰——勇往直前、毫不猶豫、視死如歸。

這一場戰勝得理所當然。

是夜,軍營的軍帳中,勝戰凱旋的喧鬧中有說有笑,有血有淚。

南宮澈從衆将士的環抱當中走到我的案前,直直看着我,柔和地說了一句:“我回來了,小透。”

已經很久沒有人叫我“小透”。

他俊挺消瘦的臉容帶着疲憊的蒼色,只有那雙毓動深靜的眼睛深深淺淺,清晰如同山澗的小溪,濾過內心的最深處,頓時讓沉睡的一切都蘇醒。

兜兜轉轉,最初的那個人,留到了最後。

我壓抑着心頭一股沒法掩飾的激動,抓起桌子上面的令簽,傳令下去,冷定地說:“南宮澈,在國家危難期間,你身為帝國軍的統領,罔顧軍紀,擅離職守,你可知罪?”我聲音一落,整個軍帳就靜悄悄的,大家都看着我們。

南宮澈向前走了一步,驚訝的:“什麽?”

我揚起臉,板着臉,拿出大将軍的威嚴:“南宮澈,跪下!”

“小透?”

“來人聽令,把南宮澈拉出去打!”我氣得眼睛都痛了,南宮澈還當我在開玩笑。

“小透——”

“南宮澈,閉嘴!本将軍才是帝國軍的大将軍,現在本将軍才是這裏的老大!我才是你們的大将軍!”我把令簽擲到地上,“你們是不是都要違抗軍令?把南宮澈拉出外面,軍杖二十!本将軍要聽見軍杖的聲音!”

衆将軍面面相觑。

有人立刻向前勸說:“将軍大——。”

我的眼神就把他的話逼出去:“拉出去!”

“……”

沒有人動手。

“沒有人不動手,是不是都要打板子?”

“是,是,把小南宮将軍拉出去,打二十大板。大将軍的命令,我們不能不聽……”我身邊的老軍醫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訝然看着事态發展的南宮澈就被将士推出去。

老軍醫一邊招呼人:“輕一點,輕一點……”

我:“不能輕打!”

老軍醫說:“将軍大人,等一下打傷了小南宮将軍,明天就沒有人打戰了。”

“你出去!”

老軍醫得令,立刻出去。

今天我才有當大将軍的感覺。

過了一陣子,忽然有士兵走到我的跟前,呼喊着:“不好啦,不好啦,将軍大人!小南宮将軍身上原來有傷,我們稍微打了兩下,他就,就,就——”

“讓他去死!”我嘴巴是絕情的,但是雙腿已經控制不住地沖了出去。

南宮澈哪裏是兩下板子就死掉的人?不過,看到他趴着凳子上,絲發落下遮蓋的臉容都是雪白雪白的,我忽然就相信了:“大哥,大哥!你怎麽——身上有傷幹嘛不說!?”

見過蠢人,沒有見過像南宮澈那麽蠢的人!

南宮澈艱難地仰起臉,看着我,蒼白的笑容:“我惹你生氣了……你打了我,才能消氣……”

我現在哪裏管得上生氣,我伸出手,不敢揭開他的衣服,看看身邊:“軍醫!”

軍醫走向前。

南宮澈擋住他了,繼續斷斷續續地說話:“我一直擔心你,那天之後,不知道你去了哪裏。我找過了,找不到你,把山都翻了開來。擔心你,你帶着一個中毒的人和一個小孩,怕有危險……朝廷又說上戰場……那些事情都過去了,我心急要把你找回來,解釋清楚,給爹道歉……想過不去打戰,一直找你,不過,自己既然做了不能原諒的事情,還有什麽面目見你?爹又是那個樣子,如果我不上戰場,我就更加不配得到他的原諒……”

我眼淚直接往下掉。

“笨蛋!”我吼了,“當初你為什麽不說清楚,我們是一家人,你被他們要挾,難道我們就不幫你?蠢材,害得我傷心那麽長時間。告訴我一句,你會死人啊。我從頭到尾都沒有認真恨過你,即使有,那也是一刻。我現在知道了,我知道了你是為了我,我不恨你!”

南宮澈□□了一句,握着我的手:“不告訴你,是不想你擔心。如果,我會被君清瑜幹掉,如果,你恨着我,如果,我被殺了,起碼你不至于為我傷心。恨着我,你還有辦法忘記我。”

我真恨不得抽他一個耳光:“你就算死,也是死在戰場!哪裏有南宮家的子孫是這樣被打板子死的,你丢臉不丢臉!不許死!你死了,我怎麽辦?你死了,我就,就,就給老明做妾!”

南宮澈突然跳了起來:“你敢!?”說話間,南宮澈居然能站起來。

我眼睛瞪大,神奇地看着他“頻死又活過來”的樣子,恨得咬牙切齒,一腳把他踹到了地上。原來都是在耍我的。圍觀的人都在捂着嘴巴笑。我拍拍身上的灰塵,站起來,說:“給我打二十大板,重重得打,我就在這裏數着!”

“小透,重傷是假,但是話是真——”南宮澈拉着我。

我甩開他,再也不會聽南宮澈說話了。

他不蠢,只有我蠢。

我忘記了南宮澈早已經成精!

我這個大将軍相當失敗,完全不是南宮澈的對手,他早已經把帝國軍牢牢把握在手中。現在沒有人是他的對手,除了我爹。我面子是争了,那天晚上氣也消了,二話不說就裹着被子睡覺。

不知道何時,有人靠着我的背後:“挪一點,讓我躺一下。”

我嘀咕着:“要躺就一邊去!”

“生氣?”

“沒有”

“還沒有消氣?”

“……”

“我都受了二十大板。”

“全軍營的人護着你。”

“其他人護着我,我只護着你。”

我的心也軟化了。

南宮澈抱着我,連同我身上的被子,貼着的熱氣靠着我的脖子:“我在雪北國。我們軍隊剛開始到了這裏,雪北國的退讓躲藏戰術,讓我覺得事有蹊跷。絕境長城阻擋的不僅僅是外族,還有我們自己。如果雪北不退兵,我們也不可能打到長城外面。軍中的情況,你應該知道。我們的軍糧,沒有得到朝廷的批準,這樣就意味着我們只能在長城之外搶奪。這一場戰争,不管是對于雪北,還是我們自己,都是損人不利己。兵不血刃,不戰而勝,才是用兵的最高境界。我承認,我确實有點急功近利,去了雪北國。雪北國也有主戰和主和的。我在雪北也偶然聽見你的消息,我以為我可以回去,誰知道發生兵變。我就殺了那個人,趕回來。回來的一路也不太順利,不過,好在你撐過來了。我一直擔心你。”

“呸,我才不用你擔心!啰啰嗦嗦那麽多話幹嘛,要不要人家睡覺!”我嘴巴很硬,但是眼淚卻很軟。

南宮澈不以為忤,只管說:“不管怎麽樣,打完這一場戰争,我再同天下人道歉。到時候把我打到殘廢,我都毫無怨言。現在,你就留着我的殘命,讓我結束這一場戰争。”南宮澈摸索着站起來。

我轉過去:“你去哪裏?”

南宮澈整理着衣服:“今晚不能陪你,我同其他人開會。”

我說:“我也去,我是——”

“你已經做得足夠好了。”他拉好我的被子,摸了一下我的頭,帶着無限的愛憐,說,“你就呆在這裏睡覺到天亮。天亮了,這一場戰也就快打完,你就可以安全回家了。”

“那你呢?”

“我當然是同你一起。”南宮澈幽幽地說,“我可不能讓你嫁給明鳴當小妾。”

小氣的南宮澈!

我含着一絲笑意,閉上眼睛。

冥冥之中總有定數,擔憂也是多餘。

這是我幾個月以來睡得最安穩的一晚。

天剛剛亮白,最後的戰争就打響了。

絕境長城以北,黑白的顏色交彙融合,金戈鐵馬,喧嚣不停,絕境長城南面,噠啦噠啦的巨響由遠而近,漫天齊黑。我趴在牆頭,眯着眼睛,辨認着高聳的旗幟。一片黑色旗幟正領着大部隊往這邊過來。等到塵埃落定,旗幟漫天,主帥登場,我都如同雲霧當中。

我有點不可置信:“爹!?”

“豬!”

“~~~ ~~~ ”

“外面打得地動山搖,你居然還能一臉傻睡相?”

“~~~ ~~~~ ”

沒有錯,跟前這個坐着輪椅依舊腰背挺直的大将軍,就是我爹,南宮大将軍。我爹雖然是坐着,但是他的手足夠推到我的腦門:“臭丫頭,一點用都沒有!盡丢老子的老臉!”

我丢臉無所謂,最重要是他老人家還活着。

我就在衆目睽睽之下撲過去:“爹,您老人家沒事就好了!”

我這樣至親至孝的行為,立刻讓我爹身邊的左右護法擋住,諸葛生怕我爹有閃失:“将軍,大将軍還沒有完全痊愈,不能提重物。”

我撲的動作改為了抱。

我抱着我爹的大腿,叫得稀裏嘩啦。

我爹的眼角一跳一跳的,哪裏有耐性聽我喊訴,一把撇開我:“諸葛,拉開她,別讓她再丢臉。一個雪北國,就讓你們那麽狼狽,帝國軍的威名都要掃地了,老子怎麽能繼續躺在湖州?”

我撇着嘴,自己站起來,看看諸葛,看看我爹,心裏頭不忿:“南宮大将軍,我們在這裏保家衛國,後面大部隊漠視我的命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現在看到你老人家,我終于明白了。爹,我是你的女兒啊,你怎麽可以坑自己的女兒的呢,如果我死在這,以後沒有人給你老人家解悶,你老人家很開心嗎?”

如非我爹在湖州,我也不會猜不到:帝國軍的将士是我南宮家提拔的,即使不忠心耿耿,也是有恩于報,是不可能叛變的,唯一的理由就是他們的真正主子,南宮大将軍,回來了。

我爹也特狠,看着我獨立支撐,都不出來搭救。

南宮大将軍笑聲如洪鐘:“你現在還不是活得好好的。不到最重要的關頭,怎麽知道你自己的能力!”

我反對:“什麽能力!我是一個弱女子!”

“南宮家哪裏有弱女子!”我爹薄薄的怒氣,“不過,老子倒是很挂念丫頭你啊。”

我爹終于說一句人話。

我居然有點不适應:“爹,以後別說我不是你的女兒,很傷心啊!”

“是你笨而已。”

“都是女兒的錯,不該什麽事都學爹的……哎呀!”

我捂着腦門的疼痛。

一路行軍辛勞,我爹明明虛弱到只能靠着椅子,卻還學人家指點江山、揮灑指揮。他估計了一下形勢,也讓那些将士下去各就各位。但是,我爹在靜觀其變,沒有下令出兵。

前線傳令兵來來回回報告着戰況。

雖然我們已經有着穩勝的勁頭,不過雪北國的戰士也不是軟弱之輩,他們只是沒有一時間失去了戰争的理由。只要威脅到生命,他們還是做出頑強的拼搏,特別是垂死之戰。敵人已經沒有還擊之心,他何必死死糾纏?

我聽着傳令兵報告,忍不住提醒我爹:“爹,大哥再走下去就深入冰川了。那個地方,崎岖伏險,容易中埋伏。爹,是不是應該提醒他一下?”

我爹不理會。

過了一陣,我又說:“爹真的不原諒他,不去救他?”

我以為南宮大将軍會比較理智得告訴我:不原諒南宮澈。但是我爹僅僅沖出去一句話:“不救!”

我啞然而笑。

明白我爹性格的人都知道,我爹鬧脾氣,是因為他說着反話。

我:“他會死。”

“自作自受,不能怨人家。”

我爹的臺階不好下。任誰被最疼愛的兒子在背後捅了一刀,都不會有好心情。

我望着遠處,漸漸遠處的帝國軍前線部隊,看來南宮澈是已經深入敵人的營地、想把敵人一舉趕出國境。南宮澈帶兵總是那麽身先士卒,生怕人家說他有一絲的懈怠。我同我爹說:“啊呀,爹,來了,被包圍了,果然是窮寇莫追。狗急都會跳牆,雪北軍隊也開始反撲過來。大哥恐怕要被圍困了。”

我爹不說話。

他看着遠處。

我爹壓着帝國軍的主力,就好像主婦壓着自己的繡荷包。

過了一陣,我爹終于開口:“諸葛。”

諸葛早就準備好了:“是,大将軍。”

“去。”

“是。”

我爹看着我的笑意,惹到他了:“看什麽看,死丫頭!我是怕你二娘擔心!” 我爹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是的,是的。”我好笑,“爹,原諒大哥吧,大哥也是別逼的。他想要保存南宮家。”幾方逼迫之下,南宮澈死又死不了,唯有背叛才能根除南宮家的威脅。君清瑜說,他選擇了南宮家,而不是君家。

“澈兒是蠢材!”

“是啊,他是蠢材!”

“你丫頭更加蠢!”我爹盯着我的肚子。

我心裏發虛,掩蓋一下自己的身子。

我是蠢。為情所迷的女人,哪個不是蠢到以為自己就是另外一個人的一切?司徒恩恩,為了我爹還不是甘心冒着帝都名門的恥笑,而堅持要當我爹的小妾,為了我爹丢下自己的親生女兒,而撫養人家的兒子?她蠢嗎?她蠢,但是她也賭下了人生最大的幸福!我娘,她不蠢嗎?她同君千瀾幾夕恩愛,換來的還不是十七年的空守?

“別遮遮掩掩,老子還看不出來嗎?”我爹清如水、明如鏡,“當初我極力反對你同澈兒在一起,是因為你們是兄妹。爹不是沒有私心,三個親生孩子總比兩個好,一旦澈兒出事,你也可以獨當帝國軍。南宮家可以亡,帝國軍不能亡。”

“爹,您老人家心水清。”我故意谄媚一下我爹,“你身為大将軍,也不能那麽小氣的。原諒大哥吧,給個機會他,讓他重新來。”

“他是我的兒子。不管他做了什麽,都是我的兒子。正因為如此,他又不能輕易被原諒和接受人家的原諒。”我爹嚴肅了,“他既然做錯事,當然要懲罰改過。”

我歡呼:“大将軍英明!”

我爹白了我一眼,看不得我的輕狂:“最好的懲罰,就是讓他永遠留在南宮家,不再是君家的子孫,與君家一刀兩斷,以後只能姓南宮,為帝國軍操勞,為南宮家辛苦,為丫頭你操心,就算死了也要葬在冰冷冷的地宮!”

這個“懲罰”果然重于泰山。

獵獵回來的帝國軍軍旗,正是那個人活着的見證。我笑着對我爹承諾,或者是對我自己承諾,對着漫天的黑色旗子承諾:“沒關系,即使在冰冷的地宮,我也會一直陪着他,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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