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荊國公謝家
五年前，她被亂棍打了出來，幾乎喪命，又被人謀害，虧得……虧得她身懷皇孫，那些人才不敢動她。
凡此種種，實在不敢再想。
“夫人……要不我再打聽打聽，或許柳姨娘沒事？”青雨小聲道。
她已被奶娘張氏罵了一通，知道其中利害，實不該與夫人說的。
謝瑤搖搖頭，既然已經來了，就不能再退縮。鼓了鼓氣，謝瑤擡腳走到門前，卻被門房福瑞兩口子攔了下來。
“哎喲！這不是……不是太子妃娘娘！”
福瑞家的長得黑黑瘦瘦，其貌不揚的，但最是精明幹練，因此得三太太趙氏倚重，在這謝府仆從裏也有點體面。那福瑞家的看到謝瑤來了，自然知道為了什麽事，少不了要為難她。
謝瑤還沒開口，福瑞卻嘿嘿笑了起來，沖他媳婦罵道：“沒記性的東西，這哪是太子妃娘娘，阿貓阿狗的你也亂認。太子妃娘娘雖說今日回家，可還沒到呢！”
青雨一聽就怒了，正要罵回去，卻被謝瑤拉住了。
謝瑤冷面冷語道：“你倆且去問問老太爺，我還能不能進這個門，若是能進了，門口這兩條狗亂咬人，我可要宰了！”
福瑞家兩口子一聽這話，知道謝瑤雖不再是往日的大姑娘，可畢竟還是主子，他們再得倚重也還是奴才。
福瑞媳婦嘿嘿一笑，道：“瞧咱姑娘說的，哪用得了禀告，您且進去就是了。”
說完，福瑞媳婦杵了杵福瑞，兩人趕緊伸手請謝瑤進去。
那大門雖是開着，可福瑞兩人只把謝瑤領着從側門進去了，謝瑤也不糾結這個。聽這兩人的話，謝韻今日要回來，只怕還有顧君衍，未免節外生枝，她需盡早了事才好。
謝瑤本想直接去見老太爺，從他那裏為姨娘領個懲罰就是，畢竟這家醜由來已久。可偏偏老太爺不在家，說是慈安寺舉行加持大典，請老太爺去觀禮了。
如是這般，謝瑤只能去見老太君，可她這奶奶向來不喜她，只怕有事難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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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老太君本是先皇之妹永泰公主的嫡女，也就是當今聖上的表姐，封為文和郡主。有着這樣的背景，老太君在嫁給老太爺之前就嚣張跋扈出了名的，現在雖是老了，照樣潑辣無人敢惹。
謝瑤心思轉來轉去，仍沒有什麽策略，軟的不行，硬的也不行。正是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青雨領着鮮兒跑了過來。
原是謝瑤見不到老太爺，知道事情不好解決，便讓青雨去尋柳姨娘的貼身丫鬟鮮兒。
那鮮兒本就年紀小，經了這麽一回子事，早就吓破了膽兒，見到謝瑤如見了救命菩薩一般，差點就抱頭痛哭了。
青雨知道事急，趕忙喝了小丫頭兩句，那鮮兒才穩住了神兒，一五一十的把當天的事說了一遍。
原是那三爺前兩天夜裏喝醉了酒，也不知怎的就摸到了柳姨娘院兒裏，二人本來就有那爛事，于是郎情妾意的就睡到一塊兒了。而那三太太見三爺一夜未歸，便帶着一夥子人尋來，當地抓了正着。
本來三爺和柳姨娘這事，三太太早就知曉，更知道做正房的最重要的是顧全三房的臉面，如是平日裏三太太也就打罵柳姨娘一頓了事了。可偏偏那三爺不知抽了什麽瘋，竟是護着柳姨娘，還把三太太推在了地上，這便把三太太惹怒了，說是無論如何都要殺了柳姨娘。
說到這裏，鮮兒止不住哭了出來：“三太太這次是來真的，老太太也同意了，現在柳姨娘被關在那處鬧鬼的後院裏，不定遭了什麽罪呢！”
謝瑤皺緊眉頭，心道那三爺莫不是要害姨娘，有心惹起三太太的滔天妒意？
以往他只不管不問，那三太太鬧騰一陣兒也就過去了，如今為何出手，總不會是長了心肝？
“這件事不要讓承兒知道。”謝瑤沖鮮兒吩咐道。
二弟謝承正是考鄉學的時候，只怕分了心，而且男兒心重，還是不知道為好。
鮮兒哽咽道：“不敢讓承哥兒知道，也幸好承哥兒随着幾位公子去外面游學了，已有月餘。”
謝瑤仔細琢磨了這件事，若是三太太果真不依不饒，老太太說不準真下了狠心，畢竟深宅大院病死或淹死個人，也不是什麽大事。若是三太太能平息怒火，這事就好說了，關鍵還是在三爺那裏。可三爺既然當時護了柳姨娘，事後卻撒手不管，想來他也是怕污了名聲，畢竟他還是個小小通判，尚有仕途可言。
若是沒有其他法子，她只能把事情鬧大，弄得人盡皆知，那謝家最多只能把柳姨娘趕出家門，總比被暗害的好。可一旦事情鬧大，她最先暴露，那麽她身後的事，只怕會一件一件扯出來，到時麟哥兒就危險了。
往前走不通往後也走不通，謝瑤左思右想，最後只得作罷，看來唯有到老太君那裏再做打算。
因為她在花園裏等鮮兒耽擱了時候，等去了老太君那院，卻被芸姨告知，老太君正在和太子及太子妃娘娘說話，根本沒空搭理她。
這芸姨乃是老太君的陪嫁，一生未嫁，對老太君可謂是忠心耿耿，也因此全府上下無論主子仆子都尊稱一聲“芸姨”，可見她在謝府地位之高。
一聽那兩人來了，謝瑤當即扭頭走人，唯恐躲避不及。只是，這事還得處理，謝瑤沒法，只得去尋一處安靜等候那兩人離開，想來應該不會太久。
閑庭漫步一般，走着走着卻走到了她還是謝府大姑娘時的住處，雖亭臺樓閣都在，但人去樓空，又不加整理修繕，凄涼的緊。謝瑤看着這般景象，不禁嘆息一聲，昨日種種富貴，如今想來也不過是關在籠子裏的金絲雀，供人利用而已。
不看也罷，看了反而傷心。
謝瑤轉過身，卻見謝昭站在她身後，正惡狠狠的瞪着她。
謝瑤不想與她廢話，看了只當沒看到，側身往一邊的小路走去。
“果然是母女倆兒，都是一樣的婊子！”謝昭罵道。
謝瑤忍住一口氣，同時也拉住青雨，與她對罵，不過是壞了自己的修養而已。五年前，她離開謝府的時候，謝昭還是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姑娘，如今都能用這麽難聽的字眼罵人了，也難怪，每天被三太太耳濡目染的教導，想不會都難。
見謝瑤不理，謝昭更是生氣，喊罵道：“你勾引四皇子，害他流放，敗壞婦德，讓太子殿下顏面掃地，皇家蒙羞。如今四皇子要回京了，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謝瑤本是不聽不怒的，可聽到最後一句，她不禁絆了一腳，差點摔倒，幸得青雨扶住。
“夫人，您沒事吧？”青雨急忙問。
謝瑤擺擺手，似是怔忪了一般，問道：“你可聽清謝昭說什麽了？四……四皇子要回京了？”
青雨點點頭，道：“确實說了。”
謝瑤讓青雨扶着尋了一處安靜的地方坐下，她現在腦子很亂，可想來想去又不知自己在想什麽。
“若是四皇子回來了，那咱們就不用擔驚受怕了。”青雨想了想道。
謝瑤卻是一聲冷笑，若是他回來，本來已經塵埃落定的儲位之争，只怕再起波瀾，于她于孩子都是禍！
她知道青雨是怎麽想的，她覺得顧君墨會保護他們，畢竟麟哥兒是他的親子，可見識過太子顧君衍為了皇位的瘋狂，她還會相信顧君墨會念及一點親情麽，她不敢相信！
“夫人，您還沒有用午飯，我去廚房看看可好？”青雨小心問道。
謝瑤搖搖頭，道：“莫再去受人指點了，你且去老太君那裏守着，見太子夫婦出來，你再回來告訴我。咱們速速辦完事，回家才安心。”
青雨點點頭，遵着謝瑤的囑咐去了。
謝瑤尋的這處極為僻靜，乃是一個回廊的角落，往外探頭可看到那處被謝府圍起來的小湖，可要是看到她，就得繞一圈假山，因此很少有人到這裏來。
想想自己這副小心翼翼的樣子，不覺有些可笑。
午後陽光正好，坐在這裏曬着太陽，謝瑤的思緒慢慢平複下來。管他什麽四皇子八皇子的，管什麽儲位之争，她只管躲得遠遠的就是。實在不行，她就帶着麟哥兒遠離京城，讓那些人一輩子都找不到他們！
如是這麽想，她倒輕松了許多。
正是大腦放空的時候，忽然聽到一陣尖銳的争吵聲，說是争吵卻似乎只能聽到一個人的聲音，是個女聲，而且于謝瑤來說非常熟悉。
謝瑤不禁扭過去頭去看，果然是謝韻，而站在她對面的竟然是太子顧君衍！
什麽時候謝韻竟然敢跟顧君衍叫板了，估計是氣到了極點，只可惜她離得太遠，聽不太清楚。
狗咬狗一嘴毛，這兩人最好能掐個你死我活，她會給二人上香的。想到謝韻和顧君衍可能沒有表面上那麽恩愛，謝瑤不可自抑的心情好，差點都能作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