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乘風而來的風筝

陳亦風不想斷了線的風筝居然還能飛回來,而且就落在他的眼前!

前兩天的一個晚上,微醺之時,添了些許情緒,于是詩從口出,自然成句。只是寫在紙上,這滿腔的郁悶還在,如何排遣?後來便想到把詩寫到風筝上,然後放飛,再剪斷線,随它天大地大,別像他一般,被自己織的網束縛!

“嘿,這只風筝哪來的啊?”一人不合時宜的出聲,并迅速撿起了那只風筝。

陳亦風一時不防,被別人撿了去,再回頭看那人,便有些氣急,想去搶過來,奈何此人頭腦簡單卻四肢發達。

“哎喲喂,這詩酸的,可不就是你寫的!不過下面這評論挺精辟的,你就是典型的被屎憋得,才會天天跟個小娘們似得,動不動就生氣。”

此人一副桃花相,月華如練,明眸皓齒,本該是美如冠玉的佳人。可是一出口,原形畢露,卻像個風月場上的常客。

陳亦風一把奪過那風筝,沖那人道:“三皇子殿下,豬吃飽了還知道養膘,您難道就沒一點事兒可幹?”

天天往他這兒跑,他就不該回京城!

此人便是三皇子顧君瑞,也是陳亦風的姐夫。外人道三皇子殿下多麽多麽能幹,多麽多麽一表人才,全都是放屁,他只是會裝而已!

“風兒,我說了多少次了,別殿下殿下的叫,咱們是一家人,你應該叫我姐夫!”顧君瑞自顧自坐下,給自己斟了一杯茶,然後抿了一口細細品。

風兒風兒……

陳亦風咬牙,如果你只是我姐夫,我會揍扁你,你該慶幸自己是位皇子。

陳亦風不理顧君瑞,把那風筝放到石桌上,仔細一看,果然下面還有一句話。

“想拉屎還嫌馬桶髒,自尋煩惱!”

陳亦風青筋暴出,這世上怎麽會……怎麽會有如此粗魯之人,簡直簡直……俗不可耐!

顧君瑞瞥了一眼陳亦風,見他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暗暗偷笑。其實話粗理不粗,他這位小舅子就是愛自尋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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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亦風記得那晚這只風筝是飛過了前面那堵牆,這堵牆外面是一條窄甬道,再過去就是荊國公府後院了。

堂堂的一等國公府,尊耀無比,竟然還有這麽低俗的一個人!

“你想知道寫這句話的人是誰?”顧君瑞問道。

陳亦風瞥了顧君瑞一眼,冷哼道:“你也想知道吧!”

顧君瑞不置可否,他剛剛看到這只風筝是從前面這堵牆飛過來的,而對面是荊國公府……

陳亦風想,若是沒有顧君瑞,他這輩子都不會爬別人家的牆頭,真是別有一番滋味,他是不是該感激他?

的确!他應該送他一腳,直接把這人踢下牆頭!

忍住!他是皇子,動他可是要殺頭的!

這一天,三皇子和蘭蕙君子相攜爬上了別人家的牆頭偷窺。當時正值午後,火辣辣的太陽如蒸爐一般,把這二人蒸的面紅耳赤。就在二人要放棄的時候,一美人打着珠簾走了出來,只見她淡眉如秋水,玉肌伴秋風。

所謂鏡中貌,月下影,隔簾形,睡初醒,便是這般。

“豔冠京華,果然名不虛傳!”顧君瑞道。

“你知道她是誰?”陳亦風問道。

顧君瑞轉頭見陳亦風一臉神往,眼珠子都要伸出去了。用屁股拱了他一下,道:“謝家有女,美人一何麗,顏若芙蓉花。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說的便是她謝瑤。”

“謝瑤?”陳亦風有些吃驚。

當年之事,平常百姓家或許不知道,但他們這個圈子裏的人都知道,可謂是轟動一時。

“恩,只是可惜了。”顧君瑞道。

“是可惜,她被那四皇子害得不淺。”陳亦風不無惋惜道。

顧君瑞卻是嗤笑一聲,當年之事,遠沒有看上去那麽簡單。這麽一個貌美柔弱的女子,他們居然下得去手,真不懂憐香惜玉,一群俗人!

陳亦風還在惋惜,卻聽顧君瑞哎呦一聲,轉頭一看他已經四肢朝天摔到了地上。再往那邊看,謝瑤正撿起一顆石子,對準的正是他。

“謝小姐,多多有唐突……在在下是風筝……”

陳亦風話還沒說完,那顆石子已經砸到了他鼻子上。

謝瑤拍拍手,居然還有人膽敢趴在國公府牆頭上偷窺,一人給他們一個石子,算是輕饒他們了。

謝瑤本想那兩個人被打下牆頭,肯定灰溜溜的跑了,可不想那邊的人居然還敢跟她說話!

“謝小姐!若您還在,請聽在下解釋。在下是那個蝴蝶風筝的主人,不知是不是小姐撿了那風筝,還給放飛了回去?”陳亦風沖着牆喊道。

顧君瑞呈大字癱在地上,他親愛的小舅子差點沒把他砸成肉餅,可居然問也不問他一句,旁若無他的繼續勾搭美人。

蝴蝶的主人?蘭蕙君子?他還敢自稱君子?

“蘭蕙君子?”謝瑤大聲問道。

陳亦生面上一喜,果然那句精辟至極的話出自她手。

“正是在下!”

“我看你別叫什麽蘭蕙君子,不若叫奸佞小人或者無恥下流才合适!”

顧君瑞本已死,但聽到謝瑤這句話,又憋不住笑出了聲。

“謝小姐精辟,在下顧君瑞,謝謝你這一擊,讓在下頓感清明。還有我這個小舅子,什麽狗屁蘭蕙君子,他就愛自吹自擂。”三皇子沖着牆喊道。

陳亦生給了他一眼刀,轉身往自己家裏走。

這個謝瑤與別的豪門貴女太不一樣了,哪個大家閨秀能說出那套馬桶理論,哪個大家閨秀敢用石子打人,她是個有意思的人,這是陳亦生最後的結論。

謝瑤哼了一聲,轉身走了兩步,突然頓住。顧君瑞?三皇子殿下?有沒有可能重名?不可能!

她居然出手傷了皇子,罪過罪過……

顧君瑞的小舅子不就是陳安侯的孫子,老太君的外甥孫,他竟然是蘭蕙君子,長得倒是人模人樣的,可惜品行不好。

陳亦生和顧君瑞兩人一瘸一拐的進了侯府,先各自斟了一杯茶壓壓驚,靜默片刻,兩人皆笑出聲。

“蘭蕙君子居然還爬牆頭!”

“三皇子殿下居然也偷窺!”

兩人互相譏諷了一句,又是一陣大笑。鬼使神差的,他倆居然能幹出這種事,果然他們就不能待在一塊兒,以前是有賊心沒賊膽,現在兩個人的膽子加在一起,正好夠幹壞事了。

顧君瑞正笑得暢快,猛然間聽到一聲非常細碎但于他而言又非常敏感的聲音,于是起身狂逃之。

陳亦生正不明所以,就見他姐姐陳亦璇走了進來,于是心下了然。

“你姐夫呢?”陳亦璇問道。

“逃了。”陳亦生汗道。

陳亦璇咬牙,罵道:“這個混蛋,看我回去怎麽收拾他!”

他與姐姐雖有五六年沒見了,可依稀記得,姐姐在家的時候是非常溫柔,非常愛笑的,可現在這幅潑辣兇狠的樣子是怎麽回事?

“你倆以後少待在一塊兒,一樣的沒上進心,也不知道誰教壞了誰!還有父親無心爵位,你應該早日承爵,擔負起侯府的尊榮才是。”

什麽時候,他姐姐說話這麽不中聽了?

“所謂士農工商,就商賈最下等,偏偏父親放着爵位不要,卻做了最卑賤的商人!你呢,明明滿腹才學,卻不走仕途,整日吊兒郎當的,跟你姐夫一個樣兒!”

他算是知道他姐夫為什麽逃走了,他也想逃!

荊國公府雖有爵位,可福澤至承哥兒這一代,但爵位只是一個稱號,說出去好聽,卻并沒有多少實權。

謝家大力培養謝顯章,一路護着他坐上刑部尚書的位子,以他個人之力雖然單薄一些,但總也能維系尊榮。如今謝顯章面臨革職的風險,就算能保住,也必定會降兩級,到時刑部尚書就換別人坐了。

這段時間,謝家一邊為謝顯章疏通關系一面已經開始培養新的接班人。

謝家三爺早已入仕,只是政績平平,又沉迷于聲色,很難有大發展。

而承哥兒還小,尤其他姐姐是謝瑤,所以也不被納入繼承人的行列。那麽唯一還剩的就是謝卿,而且這謝卿頗有些老太爺當年馳騁沙場的風範,因此被選定做繼承人。

又過了月餘,謝家大爺的事兒終于有了眉目,他被調到外省為官,雖是降了兩級,但比那些殺頭入獄的可強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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