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白氏
謝瑤足足在床上躺了十多天,身子骨都要酥了,張氏才肯讓她下床,但也只能在裏屋走動。這期間,老太君、大太太和三太太都有過來,還有其他雜七雜八的親戚,她以身子不适為由,沒有接見,只出了二老太爺那邊的孫媳婦白氏。
這白氏與他們這邊走得比較近,平日裏見到謝瑤也熱切的緊,所以謝瑤便不好拂她的面子。
“姑娘,依我瞧着,您這是月子裏落下的病根,尋常時候根本就治不好,只能月子的病月子裏養。嬸娘說句不該說的,您若想根治,只能等再做月子的時候!”白氏道。
謝瑤也聽陳氏這麽說過,卻不想這白氏能與她說這番話。她也不是不知好歹,并不覺得受到冒犯,反而對白氏生了些許好感。
“您這些日子,不想出門就別出門了,省得有人找麻煩。”白氏又道。
“嬸娘何出此言?”謝瑤不明白道。
“昭兒姑娘給陳家公子繡了個荷包,結果被人家退了回來,守門的小厮也不長眼,竟然送到了雲姨手裏,這下老太君可知道了。咱們謝府一向重視女子名聲,老太君眼裏更是不揉沙子。當即打了那昭兒姑娘兩巴掌,接着讓人關到她自己的院裏,這一說都有五六天了。那昭兒姑娘不知怎麽的就怨到姑娘您身上了,直說是您……咳咳……勾引那陳公子在先,她才失了機會。”白氏道。
謝瑤都想罵那謝昭白癡了,那陳亦生那麽高傲的一個人,怎麽可能會喜歡一個不知矜持的女子。
只是這白氏到她這裏,不會就是為了說這事吧?
謝昭最是不分青紅皂白,極有可能找她麻煩,她确實該躲着點她,倒不是怕她,而是跟她一個小丫頭鬥,甚是沒有意思!
白氏又絮絮叨叨說了一些閑話,不知怎的,她就扯到了謝瑤在別院那時候的事。
原是那年謝瑤剛生了麟哥兒,孩子夜裏總是哭鬧,也不知怎麽回事,可把謝瑤急壞了。後來柳姨娘送來了幾件舊衣服,說是讓孩子穿上壓壓驚,麟哥兒夜裏真的就不哭鬧了。
白氏說起這事,謝瑤才知道那幾件舊衣物是白氏給的,是她兒子的衣服。
“我家虎子膽子大,身子也壯實,幾乎都沒有生過病。這孩子壓得住邪氣,所以我才把他的舊衣物給了柳姨娘,總算沒有白費。”白氏道。
那時候連她嫡親的親人都不管她了,這白氏竟然還念及那麽一點親情,給她雪中送炭,謝瑤自是非常感激這白氏。
“虎子多大了?”謝瑤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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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承哥兒一般大的年紀,只是承哥兒都念書了,我家那孩子卻只顧着玩耍。其實也怪他爹沒本事,書院咱進不去,私塾咱也花不起那錢。”白氏無奈道。
謝瑤心下總算清明了,這白氏繞來繞去,這才說到了重點。
“若嬸娘不嫌棄,便讓虎子做承哥兒的書童可好,這樣他也能學點東西。”謝瑤道。
白氏臉上一喜,忙答道:“如此甚好,能跟着承哥兒念書,算是他的造化了。”
若以後承哥兒有出息了,虎子還能沾沾光,總比現在不學無術的好。她此行的目的也就在這兒,沒想到謝瑤真會幫她。
送走了白氏,謝瑤躺回床上,想着陳亦生已承爵,哪還有功夫教承哥兒他們。
這麽想着,謝瑤讓青雨叫來承哥兒,這才知道那陳亦生為他們幾個學生請了好幾位夫子,分別教授太學所設科目,還有教騎馬射箭的教習,教琴棋書畫的老師。陳亦生只教他們吟詩作對,還要看心情,心情好了就做田園詩,心情不好就做感時傷懷的詩。
謝瑤佩服的五體投地,這陳亦生哪是在做私塾,根本就是在做善事,憑着他們幾位學生的束脩,根本不夠請這幾位老師!
但于此,謝瑤總算是放心了,至少陳亦生是真用了心。謝瑤又把虎子的事與他說了,承哥兒倒是沒意見,反正他已經有一個書童了,所以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對了,陳夫子今天問我,姐姐的病好了沒。”承哥兒道。
謝瑤微微一笑,道:“你們夫子有心了,告訴他我已經沒事了,多謝他的關心。”
今日陽光極好,是個難得的好天氣。謝瑤已經悶在屋裏快一個月了,左右央求陳氏,這才得以到院子裏去曬會兒太陽。
謝瑤剛在躺椅上坐下,陳氏已經拿了羊毛毯子給她蓋上了,小心塞進躺椅縫隙裏,怕灌進風去。
“奶娘,今個兒天暖和,沒事的。”謝瑤有些無奈道。
“再怎麽暖和也是大冬天,您看房頂瓦上還結着冰呢!”陳氏不管謝瑤,繼續把她包裹嚴實。
謝瑤知道陳氏用心良苦,便不再說什麽,由着她把自己裹成粽子。
“這些日子怎麽不見二寶?”謝瑤問道,以往的時候,那小子總在這院子裏晃悠,待準兒機會就和夏末膩歪。
“大爺那邊捎了信,說缺兩件棉衣,大太太便讓二寶和另外一個小厮送去了。”陳氏不在意道。
謝顯章雖說是外放,但離京城并不遠,就在直隸府。
二寶這孩子,雖然年紀小,但做事穩重,也出過幾次遠門,難怪大太太讓他去給大爺送東西。
“二寶也不小了,到了該娶親的年紀了。”謝瑤道。
陳氏笑了笑,道:“我還總覺得他小呢!”
“但姑娘家就這麽幾年,青雨和夏末都到說嫁的年紀。”謝瑤道。
“青雨确實不能耽誤,至于夏末,讓她和二寶再晚兩年吧,總要等姑娘脫離苦海了。”陳氏道。
謝瑤喜道:“我要的就是奶娘這句話,看來您不反對夏末和二寶在一起。”其實明眼認都能看出來,二寶喜歡夏末,而夏末對二寶也有心,只是奶娘一直不表态,她以為她可能不太喜歡夏末,畢竟夏末莽撞,沒有青雨心細。
“姑娘說哪的話,我怎麽會反對,只是二寶不過一個跑腿的,我是怕委屈了夏末。”張氏嘆息道。
“奶娘,您就放心吧!等咱們出了國公府,我自會給二寶尋個好差事!”謝瑤道。
張氏笑了笑,道:“那就盼着姑娘早點從這鬼地方出去。”
兩個人正說着二寶的事,不成想那邊二寶就進門了。只見他滿頭亂發,臉上還蒙着一層塵土,身上的衣服也髒的不行,顯然是剛回來的。
“娘,快給我弄碗面條去,我都快餓死了!”二寶一邊走一邊喊道。
“哎喲!你去挖煤了,怎麽弄得這麽髒?”陳氏道。
“別提了,大爺那邊催得緊,我和翔子只能快馬加鞭趕回來。”二寶苦道。
陳氏讓二寶趕緊去洗洗,她到廚房去做面條。
等陳氏走了,二寶卻并沒有去洗,而是湊到謝瑤跟前,小聲道:“大爺那邊要銀子疏通關系,老太爺去賬房看了,賬上根本就沒有銀子,他尋摸着要賣城郊那塊地,也就是咱們別院那片的地。”
謝瑤微微皺眉,思索片刻,急忙起身去屋裏寫了一張字條,然後交給二寶,道:“二寶,這事于咱們來說也是個好事,以後若離了國公府,咱們就有營生。那箱子珠寶,你是知道在哪兒的,你且把這紙條和那箱子珠寶送到楚府,讓他們想辦法買下來那塊地。”
二寶點頭,道:“我這就去辦!”
“你還是先洗洗吃面吧!”謝瑤道。
二寶搖頭,說着就起身了,道:“大爺那邊催得緊,老太爺也急着找買家,晚了怕就到別人手上了。”
說完,二寶就從後門出去了。陳氏端着一大碗面條過來,卻看不到二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