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救下白染
對面的人絮絮叨叨說着兩人相識相遇相知的過程，情到深處之時，她悲泣不已。可時至今日，她又開始恨，恨謝家人假情假意，恨謝卿心腸太硬，恨她讓自己淪落到這一步。
“我沒有親人，沒有依靠，曾經那吃人的地方好歹還能讓我落腳，現在……”說着，白染又望向那片湖，若有一絲辦法，她又怎麽走條路。其實死了也就剩一具軀殼，任憑他們糟蹋就是了。
“你死了有什麽用，謝卿不過是松了一口氣。待新夫人來了，他便又耳鬓厮磨說那些曾與你說的情話，你真的甘心？”
“不甘心！可……可活下去好難……”白染道。
謝瑤正要再勸，卻聽到陳氏在喊她，看日頭已上中天，想來是讓她吃午飯的。
“沒有什麽難不難的，只要臉皮夠厚，心腸夠硬，再學點虛情假意，總能混口飯吃。我要是你，我就不會讓謝卿好過，要讓他即使娶了新夫人，對我仍念念不忘，讓他對我掏心掏肺，而我把他的心肝肺扔去喂狗！”說着謝瑤起身，朝院子那邊應了一聲，又對白染說道：“你若真有苦難，可以找我，我盡心就是。”
說完這些，謝瑤急急朝她那院裏走去。奶娘不讓她在外面多待，偏偏她待了這麽久，還讓她回來找不到人。張氏看到謝瑤，一邊往回拉一邊絮叨，說什麽這幾日不許她再出門，過年的時候總不能躺在床上過。
謝瑤怕張氏擔心，連忙應着。其實她比之白染要幸運的多，至少那時她身邊有張氏有青雨有夏末還有二寶……想到這些，謝瑤心裏暖烘烘的，果然佛祖會照應她的。
看着謝瑤吃了午飯，又絮叨了兩句，張氏便又出去幫忙了。過年要準備的東西多，謝府上下無論主子奴才都有活計，只謝瑤最清閑。
這樣又過了兩日，這天中午，夏末回來給她準備的午飯。那丫頭話多，一邊伺候謝瑤吃飯一邊叽叽喳喳說不停。什麽大太太準備的禮單足足有那麽長，上面的東西更是多到數不清，看得她都有些眼花。夏末說着還比劃着，因謝瑤自小便愛讀書，所以青雨和夏末跟着她也學會了認字，想來那大太太見她識字，便讓她梳理那禮單。
夏末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話，謝瑤以為她快說完的時候，那丫頭突然湊到她跟前小聲說道：“昨晚上大少爺那位夫人上吊了。”
謝瑤猛地一震，看向夏末，問道：“死了？”
夏末搖搖頭，道：“被大少爺及時發現救了下來，連夜請了大夫，身上到沒有什麽傷，可是……”
謝瑤松了一口氣，道：“可是什麽？看你那神神秘秘的樣子！”
夏末嘿嘿一笑，繼而小聲道：“這兩日我跟大少爺那院的一個丫頭混得熟，她悄悄告訴我的，說那大夫一檢查，那夫人居然已經懷孕了！”
謝瑤靜默了一會兒，然後又是一聲長嘆，女人啊女人，總是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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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謝卿可有說什麽？”謝瑤問道。
夏末搖搖頭，表示不知道，又道：“老太爺似乎不太高興，跟大少爺吵了一陣兒，我們在外面幹活都聽到了。而大太太卻高興，往那夫人屋裏送了好多補養品。”
其實可以理解，老太爺是怕壞了他的事，而大太太只想着自己要抱上孫子了。所以從某個程度來說，大太太心思簡單，倒不招人讨厭！
她那日勸了白染那麽久，她仍是要尋短見，可見她對謝卿的确用情很深，所以受傷也深，深到她已生無可戀。只是個人有個人的命，她能幫則幫，不能幫也只能靠她自己了。
這日是小年，陳氏她們被大太太叫去剪窗花了，謝瑤晌午過後小憩了一會兒，剛起身就聽見有人在外面小聲喊。謝瑤推開門一看，竟然是白染，于是趕忙把人請了進來。
“你怎麽不在床上躺着？身子可還好？”謝瑤一邊讓白染靠坐在羅漢床上一邊問道。
“日日躺着，身子骨都要散了。趁着他們忙顧不上我，我便偷偷出來了，可轉來轉去也沒個好去處，只得來打擾姑娘。”白染說道。
“有什麽打擾的，我也是日日躺着，正愁沒個說話的。”謝瑤道。
“我還沒謝姑娘當日救命之恩，只是回去以後，我又與他哭鬧，他竟然說若我不高興就搬出謝府……當真是絕情啊！我一個人夜裏輾轉反側，就又起了那心思，可老天爺不收我，還讓我懷孕了……”白染一臉憂傷道。
“我也聽說了，那你是怎麽打算的？”謝瑤問道。
“不知道，走一天算一天吧……”白染道。
謝瑤搖搖頭，道：“你若是這樣的想法，以後定有更大的苦吃。謝家人不接納你，連着你肚子裏的孩子也名不正言不順，以後在這家裏連頭都擡不起來，你想孩子這樣？”
白染大概沒想這麽多，一時聽了謝瑤的話，幾欲又要落淚。
“哭不能解決任何問題！”謝瑤強硬道。
看到白染，她仿佛看到了五年期的自己，她是如何一步一步走來的，如今想來真是難以言齒。其中酸澀，非是親眼所見，不然便是厚厚一本書也不能言盡一二。
謝瑤嘆了一口氣，道：“你必須要為自己和孩子好好打算，若是留在謝家，就得學會用手段，別再被情所累。若是想離開謝家，我也可以幫你，讓你有個安身之所。”這是她所能做到的，至于其他，仍是需要白染自己争取。
白染看着謝瑤，眼中盡是感激，道：“姑娘大恩大德，白染實在無以為報。我……我想留在謝家！”
其是謝瑤是有些詫異的，她以為以白染的性子，可能會選擇一走了之，從此自由自在。
“你不用擔心，我不是因為對謝卿還有期望，只是為了肚子裏的孩子。我本是青樓出身，若帶着孩子離開，一輩子也翻不了身，只能做下等人。可我若是留在謝家，那孩子就是國公府的哥兒，即便受委屈，也比在外面被別人唾棄強。而且最重要一點，謝卿負我，謝家人欺我，我必定不能讓他們太得意！”白染冷然道。
謝瑤點點頭，這是白染自己的選擇，她不能置喙，于是道：“你若有困難，還是可以來找我，我定當全力以赴。”
白染走後，謝瑤情緒有些低落，想着這謝家的女人們，哪個真正過的好。老太君本是郡主，身份尊貴，可嫁入謝家，與老太爺同床異夢。大太太為兒女所累，蠅營狗茍，誰也不念她的好。她娘早死，柳姨娘被害死，而三太太雖嚣張卻與三爺日日争吵，早就沒了感情。
謝韻和她成了謝家的犧牲品，謝昭注定也是這樣的命運，可犧牲了所有的女人，謝家反而日漸衰落，所為何故？
二寶從大爺那回來了，說是大爺沒接到聖旨，所以不能回來過年。老太君和大太太不免又是一陣傷心，只道是別人家都團團圓圓的，他們家獨缺一人。
謝瑤冷笑，她在別院五年，可過年的時候，謝家沒一個人想起她！
謝瑤先前讓二寶去楚府拿了一套麟哥兒的舊衣服，然後選了兩匹上好的布料，讓裁縫按着舊衣服給麟哥兒做了兩套新衣。只是做好之後，才想到還有秋兒，那孩子沒了爹娘，軍營裏又都是男人，想來沒人給他準備，于是又給他裁了兩身。裁縫做好之後，謝瑤讓二寶送到楚府，并送去了一些她親手做的糕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