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誘殺

沈石溪嘆了一口氣,說道:“蕭正德仗着這些江湖人,在東府城為非作呆已非一日。往往有正直的禦史上表彈劾,沒點根基的直接被他派人暗殺,甚至滿門遇害的都有。”

陳霸先皺着眉頭,原來他想的只是私怨,聽沈石溪這麽一說,激起他的義憤,他現在更想為民除害。自語道:“得有人制止他,否則這世道還有公道嗎?”

出了沈府,陳霸先帶着沈恪再次去了徐階在湖邊買的院子,将探聽到的消息告訴了徐階和杜泠,四人聚在一起商議。

陳霸先拿出一張信箋,裏面是沈石溪親筆寫下的幾行文字。向衆人說道:“這是蕭正德在東府城的産業,十二家勾欄院,八家賭坊。還有一家以镖行為幌子的亡命徒隊伍,兩家銷贓的當鋪。”

沈恪道:“蕭正德這惡魔最喜歡帶着镖行的亡命徒們在黃昏的時候到路邊殺人搶劫,将強搶來的良家婦女玩弄之後,讓她們充當勾欄院的妓女。強迫她們日夜接客賺錢直致被摧殘致死,簡直是無恥之極!”

杜泠雖然是正牌湖匪,對蕭正德的作為也是自愧不如。怒道:“這樣的人不除,天理難容!”

陳霸先說道:“蕭正德深得皇帝的寵愛,除掉他後果太嚴重。我們應該從他身邊的四大金剛下手,首先剪除其爪牙。”

杜泠為人幹脆,直接問道:“我這次帶來三十名手下,人數雖少卻都是精幹忠誠的死士。我只想知道,咱們準備怎麽幹?”

陳霸先看着徐階,大方向既然定了,怎麽實施就看他的了。徐階看到大家都在看他,說道:“蕭正德喜歡暗殺朝中大臣,咱們就以其人之道還之。”

“暗殺…”陳霸先沉吟着,說道:“這些人自知作惡多端,防備很嚴,大多數時間都是窩在老巢裏,出行也是行蹤詭密,很難搞清楚規律。”

徐階笑道:“暗殺不行,咱們就引蛇出洞,誘殺!我在古籍裏學到一個困殺之陣叫殺機四伏,我們不防試試它的威力。”

黃昏時分,距離健康城南門二三十裏遠的官道上,一個商隊正從将軍山方向而來。商隊最前面是個四旬左右的中年把頭引路,後面跟着五輛馬車,每輛馬車只有一個車夫趕車,車後還有十幾個挑夫挑着擔子跟在馬車後面。

啪嗒一聲,其中的一個挑夫被塊石頭絆倒,狠狠地摔了一跤。挑着的麻包被摔破一只角,裏面白花花的大米淌了出來,挑夫爬起來手忙腳亂地堵着破口。

商隊被迫停了下來,中年把頭跑了過來,從背後抽出皮鞭劈頭蓋臉地抽打着挑夫。

挑夫雙手抱着頭,哀嚎道:“杜把頭,這擔子太重了,又走了幾十裏路沒歇息,實在太累了!”

挑夫們都停了下來,七嘴八舌地喊累,幫着那個摔跤的挑夫說好話,引得路人紛紛駐足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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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包破口處的大米不住地向外流淌,在夕陽下有道金光從破口處映射出來。那把頭面色大變,不再抽打挑夫,跑到破麻包跟前,将破口迅速地紮了起來。他警覺地四下看了看,似乎沒有幾個路人發現裏面的異常。

“馬奎!還不快将撒掉的大米掃起來,還想吃鞭子嗎?”那把頭紮好破口,怒罵道。“大家把東西挑到路邊的小樹林裏,只能在此歇息半個時辰。”

東府城的雄獅镖局,鹿展坤正躺在靠椅上,兩個小姑娘一左一右捶着腿。一個身穿粗布衫,瘦猴似的人,擦着滿頭的大汗,站在躺椅前彙報。

“你真的看清楚了?”聽完瘦猴的報告,鹿展坤推開小姑娘,猛地站了起來。

瘦猴激動地說道:“小的看清楚了,那麻包不大,我看若真裝的是大米,最多只能裝五十斤,可那些挑夫看起來很吃力。有個麻包破了,小的從破口處清楚地看到金子的反光。”

鹿展坤來往踱着步,喃喃自語:“僞裝成米隊,往回運金子?這麽多的金子,東府城只有王、謝兩大家族有這個實力。”

“鹿爺,您可得趕緊拿主意。他們一個半時辰就能進城,等他們進城就沒機會下手了!”瘦猴看起來比鹿展坤更加着急,他好不容易偵察到這個肥得流油的買賣,做成了那可是一件大功勞。

如果每個米袋裏都裝有金子,算下來不下幾千兩。運送這麽多的金子,卻沒有護衛相随,鹿展坤心裏有些不踏實。再次問道:“他們只有十幾個挑夫,沒有高手護衛?”

“沒有護衛,他們挑的都是破米包,如果不是摔破角露了相,誰能想到裏面藏着金子呢?這是他們高明的地方。”瘦猴心道,鹿爺今兒是怎麽了,以前可沒這麽墨跡啊。

鹿展坤下了決心,這麽好的機會如果錯過了,侯爺責怪下來,他也吃不消。叫道:“猴子,你叫人去!二十個人,騎上快馬,跟鹿爺我去打稽!”

“好吶!”瘦猴歡快地應了一聲,趕緊去叫人。打稽是侯爺蕭正德想出的名詞,他嫌打劫不好聽,換了個字眼。

官道旁邊的小樹林裏,麻包堆在中間的空地,把頭坐在麻包堆上休息,挑夫和車夫圍在四周或躺或坐。

咔嗒,咔嗒…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把頭警覺地站到麻包上。馬群驅散了路上不多的行人,到小樹林前停了下來。

“小的們,殺!”鹿展坤叫了一聲,暗中一運勁,身體飛了起來,在稀疏的樹木間幾個起落,直撲向麻包中央的把頭。

鹿展坤能感受到中年把頭是個硬茬,流露的真氣不弱,難怪敢一個人帶着運金子的商隊。可他卻并不懼怕,因為那個把頭功力最多跟他在伯仲之間。

畢竟,在健康城南邊可是他的地盤。他想只要自己能纏住這個最強的把頭,讓手下将挑夫馬夫殺個幹淨,這人自然會被迫退走,黃燦燦的金子就到手了。

鹿展坤號稱鐵掌奪命,一身功夫最強橫的就是那雙手掌,借助淩空的力量,雙掌交錯,向中年把頭的頭頂全力擊下。

“哈哈…鹿展坤,今天是你的死期!”那中年把頭一聲長笑,空空如也的手中突然多了一件小巧的怪刀,刀頭彎彎如同老農手中的鐮刀。

陳霸先、沈恪和徐階都是車夫的打扮,那些化裝成挑夫的太湖群匪們,紛紛從米袋下面抽出暗藏的兵器。

随着一聲大喊,布陣!十數人在林中的空地往來穿梭,很快将米袋和馬車按照規律圍成一圈,将鹿展坤和鬼手老杜圈在中間,與剛沖進樹林的鹿展坤手下隔絕開。

鬼手老杜的怪刀一揮,似要收割鹿展坤的雙掌。鹿展坤急忙變招,身子一擰,躲過怪刀,掉落在布好的包圍圈中。

鹿展坤四下看了看,只覺得到處都是兵器發出的寒光,卻又看不到具體持兵器的人。顯然是被別人圍困住了,他試着向前移動,前方的寒光帶着壓力向他迫來,只得退了一步壓力方才減輕。

“你們是什麽人?敢算計老夫!”鹿展坤又驚又怒,沒想到在家門口被人算計,這陣法明顯是針對他布置的圈套。

陣法中的陳霸先和徐階不好接話,怕被他從聲音中認出來,沈恪卻沒這個顧慮,叫道:“老匹夫,你助纣為虐,害人無數。我們是老天爺派下來收拾你的!”

杜泠不耐煩地叫道:“跟他這種人廢什麽話,殺!”

陣法啓動,杜泠揮着怪刀,沈恪手握寶劍,陳霸先手持霸刀,寒氣四溢;徐階手中鶴鳴槍一聲鶴鳴,長槍吞吐。四個方向将鹿展坤的退路牢牢封死,更有無數的刀光劍影,在四周穿梭迂回。

鹿展坤奮力自救,盡力沖向陳霸先守衛的東方,雙掌真氣澎湃,一只鐵掌抓向依稀能看到的刀脊,想奪下陳霸先手中的兵器,突出陣法包圍。

“找死!”陳霸先一聲暴喝,霸刀使出怒龍于飛,從鹿展坤掌間劃過。

鹿展坤鐵掌不懼刀劍,經常掌捏刀劍如軟泥,況且陳霸先的功力遠不及他,所以不但不避反收緊手掌。

咦,怎麽這把黑色刀子還在移動?以他的經驗,他只要用力一握,雖不說如握軟泥,再不濟也能将對方的兵器握住動彈不得才是。

緊接着,他就看到自己手掌的幾根手指齊刷刷齊根而斷。鹿展坤驚異地看着光禿禿的手掌,這是什麽刀,竟然如此鋒利,輕易切斷他的鐵掌?

唳嘹!——一聲高亢的鶴鳴,這?這不是孫法師的法杖槍的聲音嗎?鹿展坤伸手去擋,才發現手掌處血湧如噴泉,血霧在掌緣彌漫,趕緊擰身錯位以避槍鋒。

卟,一股冰涼的感覺從腰後傳來,沈恪的寶劍插在鹿展坤的後腰上。鹿展坤憤怒了,回身一掌反擊,卻發現自己出掌如同幼兒般綿軟無力。

那個中年把頭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在他身後,怪刀寒光閃耀。似乎是有人在對着他的脖子吹了口涼氣,好涼!這是鹿展坤腦子裏最後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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