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17)

,平王近來已經很少交給他任務了,不是平王突然不信任他,而是有傳言說太子身體早就治好了,他們這些苦心積慮地謀奪皇位的宗室,多年來不過是被皇宮裏的那兩人當猴兒耍着玩。

平王是皇帝的親侄子,亦沒底氣和膽量與太子叫板,誰讓後者還是皇帝自小撫養的親弟弟,不是親子,更甚親子。

說到皇後和太子的關系,只有一個詞能形容,積怨已久。從太子還是只小包子的時候,就能輕輕松松從皇後手中奪走皇上絕大部分的注意力,可以說,自打這個名為喬裴的小鬼出現後,從未守過空房的皇後娘娘,屢屢被獨自撇在空曠寂寥的寝殿。

近侍來報:“陛下!太子殿下昏倒了!”

皇上:“什麽?太醫在哪?!朕去看看……”

皇後:“……”

“陛下,太子……”

“陛下!大事不好了!太子他又……”

一次又一次,簡直沒完沒了。皇後磨牙切齒,他覺得自己必須要做些什麽了。

然後,衆宮娥心中一陣風都能刮跑的小太子,被心!狠!手!辣的皇後單手擰出溫暖舒适的寝殿,“被迫”于飒飒寒風中紮馬步,眼角不禁泛起淚花——如果初秋的風也算是寒風的話。

當然,和藹可親的皇桑是堅決反對的,至少一開始是這樣沒錯。然而皇後他就是不聽嘛,不聽不聽就是不聽。漫漫一個月後,太醫竟然告訴皇桑,太子殿下的身子狀況比之前好上許多!

衆宮娥:絕逼是被皇後買通了,可憐的太子殿下嘤嘤嘤QAQ

太醫此言一出,皇桑也不得不退步。然後得意洋洋的皇後開始了他對太子長達十年零九個月13天的虐(tiao)待(jiao)=A=前期皇後單方面惡整太子,中期太子能小小反擊一下,但還是被完虐,後期太子總算能小勝一次,每次贏了後又被解開束縛火力全開的皇後暴打一頓。局面徹底翻轉是在一個夏天,那日岚風徐徐,翠竹挺拔,繁花似錦,蝴蝶翩翩流連其中,禦花園的一角,缙安朝最尊貴的兩個男人——雖然其中一個毛都沒長齊——大打出手,咳小小切磋了一把。還未及冠的少年太子,當着皇桑的面,拳頭揮得虎虎生風,幾乎每一拳都對準了皇後那張小白臉。

皇桑:……都是一家人,相煎何太急TAT算了,還是先把這兩個家夥分開來吧。

大感受傷的皇帝素手一揮,太子被“丢出”京城歷練去了。聽到這個消息,本來窩在寝宮裏正處于憤怒之中的皇後,露出了一個微妙的笑容。

皇後心道:哈哈哈哈我終于贏了這小子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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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坐着的皇帝:“臉腫成這樣就不要亂動了。”還想一直頂着張豬頭臉麽?

皇後:“……”麻蛋!

在京城窩了近十六年的太子,毫無征兆地被姐姐大人轟出家門,太子一向波瀾不驚的內心,一時也有些懵逼。

【護夫狂魔】皇桑:身為太子,應當志存高遠,心系黎民,所以,幼弟你且出門歷練一年半載,日後回來向我禀報一路的體會。

【宅男】太子:……呵呵。

通常來說,太子此次一去待日後回京必定與皇後更加不和,皇帝早早做好了心理準備,并為此失眠了三個晚上。等皇上做好一切準備,并對皇後再三勸誡。終于一日,太子回宮了,皇上一邊高興,一邊忍不住心方方。皇後心裏盤算着,要不待會兒讓讓那個臭小鬼?帝後二人內心像跑馬場一樣飛快閃過無數想法。

誰也沒想到——

回來後的太子對皇後的态度出乎意料的好。

太子表示,看在你幫了我一次的份上,以後便讓讓你好了。

皇帝大感欣慰:“少非長大了。”

皇後冷漠臉:“……”總覺得那裏有古怪,心裏隐隐不安是為啥子?

不得不說,皇後的第六感總是辣麽靈驗!

皇上坐在石凳上,笑得宛若春風化雨:“我是少非的長姐,寶兮不介意的話便随少非,喊我一聲姐姐。另外,我叫你阿寶可好?”也許是和皇後混久了,把喬裴當眼珠子疼寵的皇上,偶爾也會産生不爽的情緒,想要故意作弄作弄。你小子不讓我這麽喊你媳婦,我還就偏要這麽喊,你能把我怎麽地?

看到傳說中威嚴無比的皇上,此刻坐在自己面前沖自己擠眉弄眼,常寶兮嘴角一抽,不過心裏那點不自在和惶恐,終究是徹底消散了。

常寶兮:講真,對着這麽和氣,一點架子都沒有,言談舉止都像極了鄰家大姐姐的……皇上,實在很難讓人産生距離感。

猶豫了下,常寶兮輕輕點頭,微笑着回道:“長姐,自然可以。”

長姐就長姐,總比喊皇姐好啊。在弟弟和自家男人的厮殺中掙紮的皇上,非常容易滿足,并且對乖巧能幹還特別尊重長輩的常寶兮好感度蹭蹭往上飙。皇上笑眯眯地繼續拉着未來弟媳婦扯談:“對了皇後的事阿寶千萬別放心上,阿澤那人就是嘴巴讨厭得很,其實人還是挺好相處的,我不在的時候有什麽需要的,都可以去問他,皇後平時多待在乾坤宮,不出意外一找一個準。”

常寶兮自然應是。

“少非打生出來便身子弱,還是皇後手把手地教他武藝,才漸漸有所好轉。雖然他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武功卻是極好。當年我與皇後出去游玩,恰好遇上了武林大會,皇後還差點當了武林盟主。不過從幾年前,他就不是少非的對手了。”皇上敢豪氣地表示,放眼天下,就沒幾個人是她幼弟的對手。皇上特意說這些,只是以防喬裴沒有和人家說清楚,連累阿寶為他的身體狀況整日擔驚受怕。最重要的是,皇上生怕快到嘴的弟媳婦飛了,這才努力地在她面前刷喬裴的好感度。

聞訊趕來的皇後不高興了:“哼哼,說我壞話呢這是?”

皇上:“……又被你聽到了?”

皇後:“呵,好說。不止這一句,之前說的也被我聽到了。”當勞資的內力是擺着看的麽?

“我要吃千味雞、玉竹糯米糕、八珍湯,阿澤?”皇上說了一串菜名,末了凝視着皇後。

皇後:“……我、去、給、你、做!”一字一句,字字帶血。走之前還不忘隐晦地給某人一記冷眼。

轟走了皇後,皇上拉着常寶兮繼續聊天。

皇後:QAQ我就知道!喬裴那小子還不算,又多了一個搶(zheng)媳(chong)婦的。

“忘了說了,敲定婚期的當日我就給太上皇和太後送了消息,讓他們回京一趟,至少要趕在典禮舉行之前抵達皇宮。”

常寶兮:原來……還有太上皇和太後麽?從沒聽少非提起過這兩位。

皇上說越說越頭疼,十分火大:“但這兩人不一定能準時到。如果真沒趕回來的話,阿寶日後見到他們也不用理會,反正這兩人絲毫不負責任,少非生下了就放在我身邊養着,二十多年就回來過三次。總之,少非什麽态度阿寶你随着他就是,用不着多熱情,左右住不到一塊去,怕他們作甚?”

這話她要怎麽接?常寶兮默默地內傷了。

☆、056

這話她要怎麽接?常寶兮默默地內傷了。

若皇上知道常寶兮內心的糾結,會十分爽快地告訴她:你不用理我,真的。

直到皇後又來了,皇上才意猶未盡地離開。

【心情如何?484特別想念你那位伴侶?宿主宿主?】

腦海中熟悉的聲音毫無征兆響起,常寶兮瞳孔一縮,半晌,輕聲問道:“系統你沒事了?徹底恢複了麽?”

【矮油~宿主你忘了麽?不用說出來噠,你在心裏問握就可以辣。】

“……”好久沒聽到系統銷魂的腔調,常寶兮一時間有些不适應。

【握已經都好了哦~另外握還升級了呢,宿主你也升級辣,最高級了哦,有獎勵要不要哇?算惹系統是好系統,不吊宿主胃口噠,握放在宿主常用的那個書案上,三本典籍,一為蠱毒,一為其他毒類,最後一本是專門針對疫病的記載,宿主可以慢慢看哦。】

常寶兮在心裏問道:“系統你升級後有什麽變化?另外,我已經升到最高級了,是不是以後不會再收到任務和獎勵了?”

【不是哦宿主,握還會繼續發下任務噠!只不過與升級無關聯了,且任務和握升級後的功能有關哦,宿主猜猜是神馬?】

常寶兮:“難道是可以長時間在外面浪?”

【……】

“我猜錯了?”

【不。宿主你腫麽辣麽膩害,這都被你猜到了_(3」∠)_】

常寶兮繼續猜:“任務的形式莫非是,系統你在外面尋找目标,然後發布任務,由我去治病,甚至可能是疫病?”

【沒錯沒錯,就是醬紫啦≧▽≦】

“獎勵呢?”

【獎勵随機發放哦宿主,這點和以前一樣噠~會有很多有趣的獎勵哦,以前沒有的那種呢。】

“比如?”常寶兮有點好奇。

【比如非常膩害,可以讓人服下後能隐身的丹藥,當然隐身是有時限噠。還有服下後讓人增加內力,至少一甲子,宿主的伴侶就用得着哦。還有還有,吃了變大力金剛的……】

常寶兮抓住一個重點:“全部都是丹藥?”

【當然不止。大多數是丹藥,少部分是醫術一類的,也有極為珍貴的珍稀藥材,主要就是這三類啦!】

常寶兮表示明白了。

【宿主要不要握陪你聊天?系統會為宿主你提供最優質的服務,保證不會讓宿主感到孤單寂寞冷~宿主要試試麽?麽麽噠~】

“……不用了。你去忙吧。”

【QAQ好吧。】系統哭唧唧地跑出去浪了。

回到皇宮,常寶兮打發走一應宮娥侍從,坐在貴妃榻上總算抽出空來,不及她詢問,系統已然興奮地不能自已,尖聲叫着。

【啊啊~~宿主宿主!那個人類,嘿握記得她是宿主現在的妹妹?不管啦,握一定要說~!】

常寶兮:“說吧。”她很想聽呢。

【那個人類磁場有異常,握懷疑這個人身上可能發生了一件很有趣的、很稀奇事,具體是什麽握就不縮辣,宿主嘿嘿嘿,你要玩個游戲麽~~】系統用軟萌的蘿莉音,生生說出了癡.漢的猥瑣。

常寶兮略一思索,聽系統的語氣想來不會有危險,試試也無妨:“可以。我要怎麽做?”她潛意識裏感覺這件事很重要。

【宿主安啦,躺到床上睡一覺就可以辣,剩下的就交給可愛又能幹的宿主你親愛的系統握吧。】系統蹦跶出來,依舊是上次升級後一團光團的模樣,多了兩個小觸手,瘋狂地揮舞着,顯示着它內心有多麽歡騰雀躍。

常寶兮依言照做,放下床幔,枕着軟枕蓋上薄被,閉上眼睛之前驀然開口:“以前我們還在常家的時候,系統怎麽沒察覺到常良玥的異常?”

光團兩只觸手左右擺動,因為光團的跳躍轉動時而向上時而向下,還活潑地一跳一跳:【本系統已經升級辣,她只要出現在宿主周圍,本系統一眼就看出來了=V=】

“噢,其實系統你還不能确定常良玥的情況是吧?”

【……】

“呀,看來我又猜對了。”

【人艱不拆QAQ】

常寶兮合上眼,不久沉沉入睡,與此同時,她跌入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夢中。

暮霭沉沉,鈎月穿過層層雲霧,月色陰涼如許,巡夜的侍衛領隊一陣心悸,一股從心底騰升而出的寒意使他包裹在護甲內的手臂泛了層雞皮疙瘩,這種突如其來的怪異感覺讓他一瞬間警惕,

“停!”侍衛領隊叫停隊伍,繼而屏住呼吸,目光如利刃警覺地環視四周,擡頭望了望天際,新月如鈎,散發朦胧微光,看起來與往常并無不同。侍衛領隊頓了頓,想着或許自己想多了,就要交班了,還是抓緊時間在那之前完成這一輪巡邏要緊。

黑暗中,嘴唇翕動,男子扯出一絲獰笑,手把在腰刀上,一道鋒芒乍現。

下一刻,異變突生!

地面輕微顫動,只見遠處密林中,數千身披護甲手握長劍的兵卒沖殺而來,氣勢浩然,殺氣騰騰。侍衛領隊悚然一驚,雙目瞪圓,提起一口氣咆哮:“敵襲警戒——”

密林中,一男一女随意地把肩靠在樹幹上,漫不經心地看着外面的戰況。

“嘿,我們真的不用打斷嗎?”

“急什麽?且看看便是,吃了這麽多軍饷總要出點力,光吃幹飯怎麽行?”

“好吧。”那人攤攤手,反正也來不及了。

整個山谷沸騰了,無數或布衣或身披铠甲的将士從石門內沖出,不小片刻雙方交戰在一起,铿锵聲不絕于耳,鮮血很快染紅了腳下這片黃土地,一股肅殺的氣氛愈見濃郁。

刺鼻的血腥味随着空氣散布開,先前說話的那人眼睛一眯,不禁舔了舔嘴唇,露出一個嗜血的神情:“我去陪他們玩玩。”說完不待對方回答,大步走出密林。

“去罷去罷,左右我是斯文人,攔不住你這煞星……”輕笑聲幾不可聞。

密林外,雙方将士都殺紅了眼,突然加入一人本不會引起衆人注意,然而敵方一名騎在戰馬上全副武裝的将領在見到這人的一剎那,滿臉肌肉不受控制地顫抖,驚懼之下吼道:“是那個女煞星!”缙安朝那個瘋子手下的煞星!

這個被稱作“煞星”的女人看起來三十左右,明眸善睐長得挺出衆,抓着一把□□毫不猶豫沖進了戰場,瞬息間□□染血,一聲嫌棄的輕啧,一個高大的身軀頹然倒下,脖頸鮮血如注,宛如一道美麗的噴泉,襯得女人的面容嬌豔異常。

“再來!今夜可要殺個痛快!”她大笑着揮舞□□,寒星點點,所過之處如摧枯拉朽,所向披靡!

“怎麽回事?他們竟然打過來了?”部落裏還什麽都沒做啊!

“呵!缙安朝國力遠勝我族數倍,自然想做甚就做甚,哪管你符不符合道義?拳頭硬就是理。”

“別吵了!我們現在該如何應對?!”

“怎麽能這樣?”

一群人争成一團,其中一人咬牙道:“當初我們就不應再招惹他們!”

立刻有人反駁:“那喬裴小兒毀了我族祭壇,豈能輕易放過?!”

“所以現在就要将全族搭進去嗎?如此便如意了?!”

“這、這不可能!”

門外傳來有節奏的敲門聲,“扣扣扣”三聲後,一道溫潤有禮的男聲響起:“諸位,如果商量好了,還請勞煩諸位出來一趟,把客人晾在屋外未免有些不厚道,你們說是麽?”

衆人神情一僵。唯獨坐在首位的年輕人緩緩勾起唇角,開口道:“客人到了,還不快出去迎客?”

“這——是。”

……

“弓箭手準備——放箭!”

箭支鋪天蓋地射入戰場,箭支刺入血肉的“噗嗤”聲在戰場上回蕩,屍山血海場景異常慘烈,在場衆人無一人面露怯色,皆是冷眼旁觀。

“這是我新研制的箭弩,你們覺得怎麽樣?是不是特別佩服小爺我!”男子有張标準的娃娃臉,嘚瑟地搖頭晃腦,“讓小爺高興了,說不定會賞你們一把由小爺我精心特制的箭弩,射程比這更遠哦。想不想要?”想要就快來讨好我吧。

年長男子抽出別在腰間的折扇,仗着身高淡淡俯視他一眼,折扇敲了敲他的腦袋,不理會某人跳起腳的叫罵聲,徑直越過走了。而娃娃臉嘚瑟地另一個對象——女煞星斜睨了眼,不屑地撇撇嘴,在他面前揮了揮拳頭,簡單粗暴:“給不給?嗯?”

不給就揍你哦。:)

娃娃臉氣急敗壞,從衣服裏掏出一物,然後老老實實地上交了TAT。

女人微擡下巴:“算你識相。”拿到這把小巧的機關箭弩,女人拍了拍娃娃臉的肩膀,無視他瞬間一白的臉蛋,單手背在身後,一手拿着箭弩端詳,慢悠悠地走遠。

娃娃臉:好氣哦,可是媳婦不在,打不過,只能憋着QAQ

這邊的戰鬥接近尾聲,而另一邊——

“喬裴!把命留下來吧哈哈哈!!”答魯族首領,那個年輕人,倒在血泊中,神情依舊猖狂無比。

喬裴長袍飄飄,沾染了幾縷血色,極度任性的太子殿下神色不動,目光沉沉,幾名跟在其身邊多年的下屬眼角一抽,表情頓時冷了下來,快點收拾完殘局,主子要換衣服,不然就要發飙了!!

說話的仍是此前敲門的男子:“我說答魯首領,你自個兒都成這副德行,活不了幾刻,說這些大話還有什麽意思呢?”話是這麽說,男子神情凝重,顯然他并不認為答魯部落的這個首領有這麽好對付,實在有些可疑。

答魯的首領只自顧自笑,笑到後面已然沒了氣勁,強撐着眼皮,雙目圓鼓,一動不動望着上頭的天空。

☆、057

喬裴一方,一個冷面女子臉色倏地一變,倒在血河中年輕的答魯首領滿足地閉上了眼,很快,你們就要下來陪我了,包括缙安朝唯一的皇嗣。

“快逃!這裏有郦國的巫蠱師,全部都死了。”而且是虐殺慘死!冷面女子慘白着臉,“他們使用了秘法,這些巫蠱師豢養的蠱蟲,□□了!”

成千上萬密密麻麻,幾乎彙成黑雲的蠱蟲自數十米外飛速掠來,衆人面色一凝,立即閃身往外逃去!

此時若有人回頭,就會驚悚地看到,倒在地上的答魯人屍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蠶食殆盡,最終剩下一具慘白破碎的骨骸。

這些數量巨大、發瘋的蠱蟲的确厲害,但速度并不快,至少喬裴可以輕松躲過,若說喬裴的武功之高為當世少有匹敵,那麽他一身輕功就是冠絕天下!

“!!”冷面女子大喝一聲,“——前面還有一群!”

前後夾擊,形勢立時變得更嚴峻,原本在旁人的幫扶下還勉強支撐的人,在這種情況下,頓時絕望了。而有餘力的人也咬緊牙根,做好了撐不過就把命留在這裏的準備。

喬裴鳳眼一眯,不耐煩地抓起幾個面露疲憊的人朝左側扔了出去:“愣什麽?薄弱處在左側,還不快跑?!”

……

另一邊,娃娃臉站在高處,一手搭涼棚望向一方,大喊一聲:“快看,是不是太子他們回來了?”

年長男子眯眼望了望,看不明确,問身邊的女人道:“你看出什麽嗎?是太子嗎?”

女煞星扔掉西瓜皮,随便甩了甩手上的汁液,看了會兒神色猛地一沉:“是太子沒錯,不過情況有些不大對。”

娃娃臉緊張兮兮地湊過來:“怎麽了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嗎?有人受傷了?肯定不會是太子,難道是我媳婦?”

年長男子嫌棄地把這張小白臉一推,女煞星沒空理他,提氣幾個縱躍消失在山坳。

“莉莉,發什麽愣呢?”

常寶兮呆呆的:“……奶奶?”

老人腰杆筆直,看起來很是健朗,手上提着一籃子新鮮的菜:“回家的路不認得了?五點半了,奶奶要趕着去做晚飯,你也快跟上來。年紀輕輕的,走得比我這老人家還慢騰。”

常寶兮跟在後頭,周圍熟悉又陌生的景致讓她有些失神,她這是,回來了?

常媽媽喜歡茉莉花,最喜歡的歌曲是《茉莉花》,而常爸爸喜歡聽戲曲,兩人生了個女兒,取名常曲禾,小名茉莉。

來到這個世界一個星期了,常寶兮,或者說常曲禾,仍未回過神來。

她不是已經死了嗎?

爺爺奶奶對此事絕口不提。常曲禾把目标轉向外公,嘴巴最嚴的外婆直接略去,反倒是外公,只要一喝酒,套話一套一個準。

于是,提了壺好酒,常曲禾以果汁代酒,陪她家酒壇子外公喝了整整……三杯酒,沒錯,外公嗜好喝酒,不幸的是生來就不是這塊料,早年往往一杯就倒。磨練了這許多年,總算有點起色,三杯白酒下肚,勉強保留了點神志。

“什麽?你說那個瘋子?”外公面紅耳赤,狠狠一揮手,怒道,“說起這事我就氣,把我家茉莉害得在醫院裏躺了大半年,竟然打算賠點錢就了事!我們家缺這錢嗎?老頭子我的藏品都放牆角積灰了,随便拿一個去買了,換成現金能砸死他們一家子!”

常曲禾:“……”外公別鬧,你那些藏品不是一個個被你把玩得油光水滑,別說灰塵了,保養花費就能在京城中心帶買一套商品房。

“和你說啊,茉莉,你外公我可是把那群家夥氣得不行,臉是一陣青一陣白,看得心裏別提多爽利了。”

“可是啊,外公還是沒能将那個害你的東西送進監獄。那是個瘋子,呵!就因為他是個精神病,所以就可以随便殺人了?……”

外公絮絮叨叨,一向奉行男兒流血不流淚的他不禁眼睛泛紅。常曲禾心裏不舒服,堵得慌,眨眨眼眼淚噗通落下,在木桌上濺起淚花。俯下身抱住外公有些佝偻的背,聲音沙啞輕聲安慰道:“我沒事,外公不氣了……”

離開時,常曲禾義正言辭地向外婆坦白:“外公今天把這個月的量都喝了。”

外婆爽快點頭:“茉莉做得很好,外婆知道了,會好好盯着他的,這個月決不讓他再沾一滴酒。”

常曲禾矜持一笑,賣隊友賣得毫無負罪感。

由于父母工作繁忙,常曲禾打小就是由兩邊的老人撫養照顧,為以示公平,兩邊輪流住一個月。本來今天住在外婆家也可以,但是想到被她坑了一把的外公,常曲禾默默地撤退。

路上,常曲禾理清了思路。她應是沒有記錯,她當時有一個好友,這個好友家裏有個精神病的伯伯,那日放假,她與這位好友走在路上,好友的精神病伯伯不知怎麽從家裏跑了出來,還偏偏找上了這個在讀高中的侄女。

常曲禾并不知道這個中年大叔精神有問題,且十分嚴重,等紅綠燈的時候一個不料,被他背後一把推到了斑馬線上,然後毫無意外被車撞了,一輛大卡車。

回到奶奶家,總是忙于工作的爸爸媽媽出現在飯桌上,常曲禾喊了聲,不知為何目光直直盯視着媽媽的腹部,有些微微凸起,但還不明顯。注意到女兒的視線,常爸爸面上一頓,坐到女兒身邊,小心翼翼道:“莉莉啊,那個,媽媽懷孕了,你……”

“喔,很好啊。”

常爸爸不敢置信,蠢蠢地眨巴眨巴眼睛:“什、什麽?”

常曲禾笑着道:“這樣很好啊,以後還能替我照顧你們。”

常媽媽很高興,心裏卻有些隐隐不安,故意板起臉道:“什麽叫照顧我們?你爸媽看起來是需要人照顧的嗎?還有啊,你這個做姐姐的,也好意思讓弟弟妹妹替你?”

常爸爸附和:“就是就是。”

七個月後。

家裏辦起了滿月酒,常爸爸在大學裏的關系不錯的教授都來了,常媽媽開了家公司,商場上的夥伴也攜禮赴邀。常曲禾随爸爸姓,這個剛滿月小二就随媽媽姓,叫曲然,是個漂亮又安靜的小閨女,看着常曲禾長大的人都說,曲然和她姐姐簡直一個模子摳出來的。

當然,這話說得誇張了些,老一輩看到新生兒總愛說這句話,年輕人對此則不以為然,這麽丁點的嬰兒,看得出什麽來,嬰兒不都長一個樣兒麽?

常曲禾忍不住戳了戳小曲然胖胖的臉蛋兒,硬是把人給戳醒了,睜着烏溜溜的黑眼睛,盯着湊在嬰兒床前的姐姐,眼睛一眨不眨。這個距離,一個月的寶寶看得清楚嗎?常曲禾想要上網查一下,就在她轉身的一剎那,乖巧的小寶寶哼唧唧哭了起來。

還未來得及回頭看一眼,常曲禾眼前一黑,再看時,嬰兒房裏只剩下了哼哼唧唧哭着的小曲然。

【……宿主?宿主你醒辣!嘤嘤嘤~~宿主你終于醒啦吓死系統了你知道不!】

“系統?我回來……了?”

常寶兮強撐着從榻上起身,擡手一把抓住在她周圍飛來飛去的團子,她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需要确認:“系統,你告訴我,剛才夢裏發生的事,是不是真的?”她很想知道,很想很想。

第一次感受到自家宿主這麽激烈的情緒波動,系統一下子卡——卡機了。

“系統?”

【哎哎,宿主你別晃,系統也是會頭暈的好麽?宿主你問的是之前夢裏發生的事?當然是真的,不對。】系統用觸手把自己繞了一圈,扭啊扭扭出了宿主手心,【宿主你是不是看到……你以前的父母了?】系統問得小心翼翼。

常寶兮沉默了會:“是的,所以,是真的嗎?”

【沒錯,這個當然是真的。咳咳,也有那麽一咪咪是假的。】系統詳細的解釋起來。原來,系統的确可以送宿主回一趟原來的世界,可是一來能停留的時間不長,二來機會只有一次。系統覺得宿主回去一趟後,說不定心裏更難受,更因為思念原來的世界而抗拒融入現在的世界,這樣反而得不償失,就幹脆略過沒提。

【總之,除了宿主你以外的那些事都是真的,只有宿主,因為在那個世界宿主實際上已經死了,所以除了心中對宿主抱有極其深厚感情的人,這些人會以為是在夢裏見到了你,而除此之外的其他人,則會被世界規則徹底清除記憶。】

“……這樣也好。”常寶兮低聲道,“之前出現了誤差吧,我沒有夢到與常良玥有關的任何事。”

【是這樣沒錯啦……宿主果咩QAQ】

常寶兮嗯了一聲,輕聲道:“還可以繼續嗎?我們再試試?”

【好噠!這次一定不會再出錯了,系統保證!】

再次沉入夢境。

她夢見了自己。是的,那個女孩,就是她。

常寶兮看着熟悉的一幕幕接連發生,沒有任何異變。只除了一個人,常良玥。常寶兮感覺很奇妙,她現在的存在有些像是鬼魂,沒有人能看到她,她在透過常良玥的視角看這個世界,卻又能聽見系統和這個世界的自己說話的聲音。看來,這就是常良玥的前世了,也是自己的前世。

常寶兮總算明白了,常良玥身上給人的那股怪異的感覺,原來出自于這裏。這個世界的時間軸撥動地很快,有時眼前一黑,再睜眼已是幾年過去了。然後,她終于發現了夢境與現實最大的不同。

她的前世沒有喬裴。

按捺住心底的煩悶,她接着看下去。她看到“自己”随同張大夫和羊老一行人來到了京城,不久“自己”莫名被一個權貴盯上了,匆匆逃離了京城,南下。

她再一次得到前世“自己”的消息時,已是死訊,常良玥又哭又笑。

沒幾年,常良玥的丈夫,那個叫淩宗玉的人死了,那年,常良玥二十一,淩宗玉二十。常良玥絕望了,整日整日滴水不進,直到昏厥被大夫救醒,常良玥摸着腹部,重新振作起來。

在這期間,她知道已經沒有了一個叫喬裴的太子,只有一個傀儡皇帝,名喚喬裴。前世的喬裴,中了不解之毒,自回宮以來數年間一直纏綿病榻,太醫每每請脈均是戰戰兢兢,生怕他下一秒就咽了氣。

☆、058

她聽到常良玥用嘲諷的語氣說,若非朝中一群頑固的武将死命撐着,這個所謂的帝上早就“暴斃”宮中了。

又是幾年過去,她終于看到了思念的那個人,在那一瞬間,淚如雨下。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前世的喬裴,三十出頭的年輕帝王,兩鬓已然花白,臉色蒼白如紙,坐在法場上,露在袖擺外面的雙手指節突出,幹癟皮膚堆起層層褶皺。烈日當空,萬裏無雲,這位帝王包裹在厚厚的皮襖下,不時傳來劇烈的咳嗽聲,仿佛要把心肺碾碎,一塊塊從喉嚨裏咳出來。

忽地,他雙手撐着椅子,想要站起來,侍立在一側的侍從立刻上前扶住,在旁人的扶助下他才勉勉強強站了起來。然後,态度強硬地推開侍從想要繼續扶着他的手,站在原地,身軀搖搖晃晃,猶如七旬老人那般蒼老無力,

“時間到了,可以動手了。”聲音艱澀粗啞,比起常寶兮多年後第一次嘗試開口說話的聲音還要難聽。法場上跪了上百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齊活了。所有人都面露驚恐,嗚嗚地猛力搖着頭。

法場上立着九個膀大腰圓的大漢,打着赤膊,手提一把寒氣滲人的大刀。聞聲,動手的卻是另外四名體格精廋的男女,二男二女,分別站到綁縛在柱上的前四人跟前,手裏提着一個木箱子,神情木然地放下箱子,打開,擇一把趁手的、剛打磨過的小刀,然後一片一片,将受刑者身上的肉切下。

“啊——!”尖叫聲凄厲痛苦!

“痛……啊!!”

行刑者多有過硬的心理素質,哪怕耳邊鬼哭狼嚎,刀下的人喊得多凄慘,依舊能做到充耳不聞,刀子握的又穩又緊,像是面對的是砧板上的魚肉,一片片均勻整齊,血腥氣并不濃,圍觀的百姓吓得紛紛後退數步,面色青白,一些人惡心地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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