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求您作主
顏七七回想了穿過了這一年多的時光，老太太對自己的态度比白開水都要淡，就算是年紀大了收斂了鋒芒，總不能為了自己，就又把這刀鋒亮了出來吧。不過，誰說又不可以呢？端看人想不想了。
因此，顏七七鄭重地告誡自己，在顏太太面前，能不招惹就不招惹，最好能藏起來，藏不起來，也不要讓她認為自己是個威脅。
對于老太太，她是個老人，但肯定不是一般人家的老人，可是又不能忽略掉這一點。
于是，顏太太讓顏七七在偏廳喝茶，她便很專心地喝茶，寧願讓顏太太認為自己蠢一點，也不要讓顏太太覺着自己不可掌控。至于名聲，呵呵，顏七七自己是不在意的，連歸遠侯府似乎都不那麽在意，如果要在意也是顏家在意。
可，這是為什麽？顏七七想着顏家除了錢要什麽沒什麽，但如果為了錢，也該娶那幾位嫡女，顏婉悅比自己還大半歲，正是适婚花期。且，陪嫁肯定比自己多。
顏七七都快喝完一盞茶了，顏婉茹等嫡出的三位小姐才到。
“喲，三妹妹可真是好享受，太太這裏的茶是咱們家裏最好的。”顏婉悅笑道，像是真的十分羨慕顏七七似的。
顏七七聽了心裏不免冷笑，這如果在世家怕是要被打嘴巴的吧，什麽意思？太太的茶是家裏最好的，那老太太呢？個不孝的東西。
但，這也只能想想，事實上顏七七是立即起身見禮，笑着回道：“太太疼我呢，兩位姐姐要不要也喝一口？”
顏婉悅聽了，心下不悅，哪家的庶女不是像丫頭一樣伺候嫡母的，就這顏七七，比嫡女還嫡女。
正想諷刺幾句，卻瞧見那碗裏的茶不過是最一般的茉莉花茶，顏婉悅心頭的火便熄得一絲煙兒都不冒了。
“三妹妹，這茶可好喝？”顏婉悅難得笑着問顏七七。
嫡母賜的茶你敢說不好喝？顏七七又不傻。
“好喝着呢，我還準備向太太多求一些，免得日日過來太太都讓我喝茶舍不得我動一動。”顏七七笑咪咪地說。
顏婉悅白了她一眼，心道，真是沒見過世面的，這樣的茶也說好？下人都不喝這個。
“妹妹要真的是喜歡喝，太太自然不會舍不得。”顏婉茹看了顏七七一眼，覺得這個三妹與以前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可哪兒不一樣，又說不上來，本來之前打交道也少，即使是顏婉悅也沒想着要和顏七七有什麽來往。從這一點來說，顏七七不得不承認，雖然顏太太對幾個女兒可以說疏于管教，但是大面上還是可以的，至少心思還是挺單純。
顏七七只是笑，自己現在還沒發育好呢，喝茉莉花茶倒比那些葉茶對身體更好些。
顏太太起床後，幾人行了禮。
“三丫頭，以前呢我身子不好，因此也就偷了個懶。”顏太太說了這句頓了頓，又抿了口茶才接着道，“你的親事現在也定了，有些規矩也該立起來了，為着你好！”
顏七七趕緊起身回道：“七七多謝太太看顧！”
心裏卻想，你這身體雖然生了五個孩子，可天天燕窩不斷地吃着，到現在風寒都沒染過，還身子不好？要怎樣才算好？不過如果可以不立規矩，你就是說你病得爬不起床，我也可以違心地舉雙手支持你。
顏太太對于顏七七的态度倒是滿足，正要再訓幾句，老太太身邊的吳嬷嬷卻過來，說老太太叫顏太太帶着幾位小姐過去。
不是什麽原則問題，顏太太自然不會違逆，走一趟也就當是散散食，因此立即起身帶着四個女兒來到了老太太住的嘉榮堂。
嘉榮堂位于顏宅正中，修建得大氣堂皇，院內不像別家老太太那般松柏常青，而是種着許多花草，月季、杜鵑、扶桑、石榴、含笑、珠蘭等開滿了一個院子，但卻不是很名貴，只是瞧着熱鬧得很。
顏七七不動聲色地瞟了顏太太一眼，果然見她唇角微微揚了揚，透着蔑視。心裏不禁暗嘆，這個世界上其實最值得珍惜的其實是自己能夠伸手摸得着的東西，擁有，才是最踏實的。
顏家的這位老太太喜靜，因此不讓小輩們天天來請安，只要每個月逢五過來見見面就成。
算起來，顏七七雖然穿過來一年的時間，但和老太太卻沒說幾句，別說她了，那三個正牌嫡女也沒得到老太太幾句好聽關切的話。
人都說年紀大了，圖的便是兒孫繞膝，可這老太太卻似乎過于淡泊了些。
只是今天，老太太一開口便是：“聽說三丫頭今天的馬受了驚，這是怎麽一回事？”
顏七七沒想到老太太會過問這件事情，不由得多看了老太太幾眼。
老太太坐在上座，戴着石青色福祿壽的抹額，雖然頭上沒什麽首飾，但那抹額上的寶石質地通透，看着價值不扉，如果在現代，會在拍賣行搶破了頭。
老太太保養得好，雖然也不過五十出頭，但卻沒有一絲銀發，只是光線一半照在她的臉上，看上去有些嚴肅，而且，還有些疲憊。
顏七七早就看出老太太估計是晚上睡眠不大好，而這個年齡的人睡眠不好，大多是和頸椎有關，從老太太不愛戴首飾便可以看得出來，怕是承受不起。
聽老太太這樣問，顏太太心裏再怎麽高傲，表面上也不能太過份，因此微微一怔後，還是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好好的馬，究竟是怎麽驚的？車夫怎麽說？”老太太一針見血地問。
“娘，昨天驚了馬之後又去了普濟寺，這一早上起來便到了娘這裏，因此……”顏太太的語氣聽着很溫婉，可那意思卻只有一句話：太忙，沒來得及問。
只是顏七七知道，不是沒來得及，而是根本就沒想着老太太會這麽早地過問。。
老太太對自己的兒媳更是了解，自以為聰明，又清高孤傲，只不過小兒子和小兒媳遠在陵州看管南邊的鋪子，這京中內宅人口簡單，也就顏七七一個庶出的姑娘，連個姨娘都沒有，她便一直睜只眼閉只眼。
“你呀，這件事兒可不能疏忽，這萬一三個丫頭都在車上，傷了一點兒油皮兒都不好，姑娘家家的，磕着碰着了都是大事。”老太太輕飄飄地說着，顏太太的臉色卻變了幾變。
顏太太并不打算不查，只是因為傷的是顏七七，所以才沒引起她足夠的重視，執行力便弱了許多。
但老太太這麽一說，她倒是警覺了，但若是那兩個丫頭沒下車，也在車上，萬一……顏太太想着便心驚肉跳地，當時恨不得馬上就把車夫叫過來打一頓。不管是怎麽回事，這種事情不能再有。
顏七七偷瞟了老太太一眼，心裏無比佩服，這顏太太對自己的父親魏老将軍失望，又對自己的夫君顏大老爺不滿，因此只把自己的幾個孩子看得像魚眼珠子似的，斷斷是不會允許他們出一丁點兒意外的。
因此，只要把事情往那幾個嫡女身上扯，顏太太便會緊張起來。
“三丫頭留下來，你們且下去吧。”老太太揮揮手。
顏太太行了一禮，便帶着顏婉茹和顏婉悅退下。臨走前，顏婉悅背着老太太，狠狠地瞪了顏七七一眼。
只是這一眼對于顏七七來說，根本沒有殺傷力，她正琢磨着，老太太為什麽要留下自己？總不會是為了表達關心吧。
“三丫頭過來。”老太太忽然朝顏七七招了招手。
顏七七狐疑地走到老太太身邊，但臉上還是露出甜甜的笑意。聽說，上了年紀的老太太們都喜歡愛笑的姑娘，又據說，愛笑的姑娘運氣不會差。
“昨天驚了馬，怕嗎？”老太太微微探起身子，臉色莫測地問顏七七。
顏七七不假思索地脆聲回道：“回老太太，怕！”不怕才真見了鬼。
老太太笑了，指着一旁的小杌子說：“坐着說！”
顏七七挨着邊邊坐了，心裏卻有些緊張，這古代在後宅混了大半輩子的老太太們都是成了精的，心思比那九曲回廊還要多，誰知道她們最終的目的是什麽。尤其是眼前的這位老太太，聽說當年可是跟着老太爺闖過商界的，個人實力絕對不容小觑的，也就顏太太眼高于頂，壓根兒就沒真正地瞧過自己的婆婆。
“聽說，遇着連狀元啦？”老太太臉上似乎露出關切的神情，卻直叫顏七七心頭發緊。
“是，老太太。”
“叫祖母。”
“是，祖母。”
老太太點點頭，吳嬷嬷給顏七七上了一盞仁化銀毫。
顏七七立時起身接了，吳嬷嬷笑道：“三丫頭可不能跟老奴講禮！”
老太太也笑，對顏七七說：“你是主子，別理這老貨，咱們祖孫倆說說話。”話雖這樣說，但顏七七可不敢真的拿跟了老太太嫁進顏家的吳嬷嬷當奴才，那是嫌自己的日子太好過了些。
“嫁進侯府，你可高興？”老太太的這一句，差點兒叫顏七七嘴裏的茶噴了出來，她不高興，可這話敢說嗎？只是，老太太為什麽要問？
顏七七腦子開始飛速旋轉，這是她第一次在顏家的高層面前正式亮相，生怕答錯了，答錯了一句會不會就萬劫不複了呢。
說高興？太違心了，而且萬一以後有反轉的機會，老太太來一句，你自己不是說了高興嗎？
不高興？腦子瓦特了吧？嫁到侯府，嫁給連狀元還敢不高興？老太太會不會一個茶杯砸過來。顏七七特意瞟了一眼老太太手裏的茶杯，瓷質挺好，可是對于顏家來說也不算什麽，是随時可以出得了手的。
知道老太太還在盯着自己，顏七七起身往老太太面前一跪：“求祖母做主！”
老太太端着茶杯的手一頓，淡淡地問：“怎麽做主，做什麽主？”
“祖母，七七知道，侯府是極好的親事，可七七是庶出……那侯府三公子京城閨秀哪個不可以娶，究竟因何獨獨相中七七？”顏七七決定還是實話實說，她現今窩在聽雪堂，想打聽出這件事情的始末只怕比登天還難。
老太太今天既然問着了，不定也是一個契機。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夏至，小主們可以注意防暑啊，但也別吃冷的，寒氣進入體內可難出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