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是對手

老太太是太激動了，大夫看過以後說是無礙不過也得好好地歇息歇息。顏七七這才知道，原來顏大老爺這一次走的是海路，很久沒有來信了，雖然老太太面上不顯，心裏不定怎麽着急呢。

也正是這個原因，老太太對顏太太才格外地失望。顏家做的不是海上的生意，可是為了更進一步，顏大老爺一咬牙走了一趟海路，老太太雖然擔心，但也是支持的，做生意跟探險家一般，也是需要有冒險精神的，可顏太太卻不聞不問不說，一點兒擔心都沒有，這讓哪個做娘的心裏也不爽。

其實若說顏太太真的對顏大老爺沒有感情也不是這麽一回事，這個時代女子以夫為天，而且她都生了五個孩子了，顏大老爺出事了，她一點兒好處都沒有。只是這人被寵壞了的時候，就不大容易為別人着想，沒習慣。

顏大老爺在信中說已經在回程的路上了，老太太算了算日子，也就這一兩個月的事了，頓時又開心了不少。顏七七這才發現，哦，原來老太太并不是那麽冷漠的人啊，她只是自己生的自己疼，分得太清楚了。

要說如今老太太有什麽牽挂的，便是自己的兩兒一女了，女兒當年嫁了個秀才，後來秀才中了進士做了官，于是女兒也跟着天南地北地轉。小兒子在南邊一時也回不來，于是老太太能盼的便只有顏大老爺了，故而每次顏大老爺有來信，她都是特別地激動，看了又看。老太太這一病，顏七七便陪着吳嬷嬷和幾個大丫頭一塊兒伺候，她心細，觀察力也強，老太太在病中心理上也脆弱，一時竟離不了，于是顏七七便搬來了嘉榮堂，只是該上學的時間，老太太還是讓她去上學，只早晚在這裏呆着。

這一日溆花閣剛剛下學，顏七七便帶着葉兒往嘉榮堂趕，卻被顏婉悅攔住了。

這些日子顏婉悅覺得自己過得很是窩囊啊，先前說的過來是為了給顏七七添堵的，可是課堂上顏七七那認真勁兒讓先生們很是在意，上學是急匆匆地掐着時間來，下學也是急匆匆地帶着丫頭就要轉回去，她一直就沒逮着機會。

“三妹妹這是急趕急地去哪兒啊？趕着去投胎啊？”顏婉悅的方式一慣粗爆，但顏七七還是愣了一下，她沒想到顏婉悅能粗爆到這個地步，難道她不知道自己是要趕着去嘉榮堂嗎？要說這事兒，也怪顏太太，沒有在孩子們心中建立對嘉榮堂的威信來。

顏七七正色道：“二姐姐，老太太胃口不大好，我想着……”

“就你會讨好老太太。”顏婉悅打斷顏七七的話，神煩她一副狗腿子樣，因此瞟了她一眼道，“你以為你讨好老太太就能落什麽好？不過就是得幾個物件兒而已，沒見識。”

這話也只有顏婉悅說得出來，孫女伺候祖母這難道不是應該的嗎？顏七七唇角微微一笑，稍瞬卻露出急切的表情道：“二姐姐快莫亂說了，叫祖母知道了，心裏多不好想。”

“我就要去祖母面前戳穿你的真面目。”顏婉悅可是個說話算話的人，這麽說着，轉頭就要往嘉榮堂去了。

顏婉悅這脾氣來得也是有因由的，顏七七住到嘉榮堂，雖然顏太太不說什麽，但卻趁機教育顏婉茹姐妹，在這件事情上多向顏七七學學，她想的是，雖然在顏家有自己在，也不需要去讨好老太太，但日後出嫁了呢？這一次老太太的立威，對顏太太還是蠻有沖擊的，明白作為兒媳婦的，想突破婆婆這一關，還是挺不容易的。

可是卻讓顏婉悅心裏很不爽，她憑什麽要去學顏七七？

見顏婉悅真的要去嘉榮堂，顏七七緊走一步，拉住她的胳膊道：“二姐姐，聽妹妹一句勸吧，老太太還在病中，您可別去了，可別急出個好歹來。”

顏七七說得句句都是實在話，可偏偏顏婉悅就是聽不得她的實在話，心裏只有一個念頭：我憑什麽聽你的，你是誰啊。因此推了顏七七一把，道：“滾到一邊兒去，嘉榮堂就你去得，我去不得？”

顏七七被顏婉悅這一推，倒向了旁邊的假山，葉兒在一旁沒扶住，她手掌一撐，再一滑，立即磨出血珠來。

“姑娘，這可怎麽好。”葉兒掏出手絹立即給顏七七包上，又道，“姑娘，回聽雪堂上藥吧。”

顏七七站住身形，笑了笑，這會兒回聽雪堂？腦子抽了嗎？自己可是好心勸解顏婉悅，雖然方式不大好，既然她不領情要作死，不如去推她一把。

嘉榮堂諸人已經把顏七七當成自己人了，因此見她來也沒攔着，顏七七倒是先去了小廚房忙活了一通，充分給了顏婉悅告狀的機會，然後才去老太太的裏屋，剛才到門口，就聽到顏婉悅道：“老太太你可不能被顏七七給騙了，她不過是馬上就要出嫁了，想騙得一份嫁妝罷了，哪裏是真心對老太太好的。”

老太太沒吱聲，顏婉悅又道：“老太太，您可得好好想想，以前怎麽不見她過來給您盡孝呢，偏偏這時候……切，我看她啊，就是小人得道。”

顏七七聽着不禁翻了個白眼，心裏莫名地起了一個念頭，顏婉悅這脾氣莫非是像魏老将軍？聽說習武行軍的人都不講究，有話就直說，只是這在後宅可真是……如果自己是老太太，這會兒怕是氣壞了吧，不為着別的，單為了這份兒直白的說詞都要氣得吃不下飯了。

顏七七挑了簾子進去，給老太太見禮：“孫女見過祖母，孫女待祖母一片赤誠，既然二姐姐這般說，孫女這就回聽雪堂，若無老太太吩咐，再不敢過來。”

顏婉悅聽了嘴角高高挑起，得意地看着顏七七，卻聽到老太太說：“二丫頭，既然三丫頭是為了騙得一份嫁妝，不如你來？”

“我？”顏婉悅一愣，自己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想法呀，心道，我又不要你嫁妝，為什麽要來伺候你，可她再大條，也不至于能直接将這話說出來，于是“我”了半天，什麽也沒我出來。

“那就這麽定了，三丫頭回去吧，把二丫頭的東西搬過來，就住在三丫頭住的那屋。”老太太說着便閉了眼睛，一副想休息的樣子。

顏七七曲膝行禮，退出了房間，顏婉悅還在裏面發呆，一回過神見顏七七不見了，頓時氣得跳了起來，去了老太太之間說的屋子，可是顏七七人已經不見了。

顏婉悅拎着裙子便飛奔着去追顏七七，好歹在半途中攔住了她。

“你說，是不是你搗的鬼？”顏婉悅拉着顏七七的胳膊，死死地盯着她。

顏七七輕嘆一聲道：“二姐姐，這件事情從頭到尾，我可有單獨見過老太太？”意思很明白，明明是你在告狀啊，你自己沒告好狀，哪能是我的錯？見顏婉悅臉色變了變，故意撩了一下袖子，露出受傷的手道，“二姐姐，我這也回聽雪堂了，我又落了什麽好？”

顏婉悅一想，也是啊，自己也算是達到了目的，可是怎麽也沒想到，會把自己給繞進去了。想到這兒，心裏便又有些不爽，瞪了顏七七一眼：“都是因為你。”如果沒有顏七七這麽個人，也就沒有這樣的事，她也不至于要去伺候老太太。

這人霸道起來，是絲毫的道理也不講的，顏七七懂這個道理，因此也沒跟顏婉悅多說，只是道：“看二姐姐這樣子，莫非有為難之處？是了，孫女照顧祖母倒是沒有什麽為難的，二姐姐又不圖老太太什麽，那是因為身子不适？這可得好好跟老太太說，身子不适得好好調養，在老太太那裏也是互相串了病氣，丁點兒好處都沒有的。”

一切看似都是顏七七在自說自話，卻叫顏婉悅的眼睛一亮一亮的，不到片刻，便用手撐着頭道：“可不是，我這身子不爽，脾氣也不好，做事也沒了章法。”

“原來是這樣，不如我扶了二姐姐回去？”顏七七上前扶着顏婉悅，顏婉悅還要掙紮，她不喜歡和顏七七太接近，卻聽到顏七七又道，“二姐姐，咱們可是親姐妹，你不舒服還不叫妹妹送，旁人知道的會說妹妹不懂事，不知道的還以為二姐姐身子好着呢，別怠慢了！”

顏婉悅撇了撇嘴，這後院有一個算一個，誰敢怠慢自己？不過，最好還是聽顏七七的，要不叫老太太還當自己是裝病呢。

要說顏婉悅入戲還挺快，立即便倒在了顏七七胳膊上，由她扶着去了滿月閣。

安頓好了顏婉悅，顏七七回到聽雪堂的時候，天都黑了。

“姑娘，您為什麽要唆使二小姐裝病啊？要我說，就該讓她去伺候伺候老太太，也讓她知道姑娘您有多辛苦。”不得不說，葉兒其實也是蠻有宅鬥潛質的，可是顏七七才懶得鬥，顏婉悅根本不是對手好嗎，自己只是想解決麻煩而已，于是白了葉兒一眼道，“誰唆使啦？說話小心點兒，你家姑娘我願意辛苦。”

話音剛落，便有小丫頭來回話，說嘉榮堂那邊的琥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