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接人

陸月歌一行人沒有離開村子,只是這院子裏面的廂房裏面死了不少人,是已經沒辦法住下去了,陸月歌把廂房裏面齊衫的東西收拾了一番,搬到了自己的屋子裏面去。

少年沒怎麽來過陸月歌的房間,腳步在門口遲遲不肯邁進去,最後還是被巧音推進去的,他進來後,左右張望有些緊張,雙手的手心裏冒着汗。

少年擔憂說:“姐姐,我們還是離開這吧,這已經被發現了,就一定不會那麽安全,第一波殺手若是沒有及時回去複命,接下來還會有更多的人。”

陸月歌說:“這雖然有死人,看着有些讓人害怕,可是這一定不是最危險的,最危險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殺手見自己的同伴死在了這,而這院內看起來有已經是沒什麽人住的樣子,勢必不會很仔細的搜查,而是往附近的村落和鎮子進行搜索,我們只需要等待你叔叔帶着人來救我們就好。”

“那萬一,殺手真的是臨安王府的人呢?又或者,我叔叔他根本就不想來救我。”

“那就只好,認天命了。不過,齊衫,不,是齊淩嘯,你看我,叫你齊衫叫的順口了,想改也真是有些難度。”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閃爍着眼神,不是太敢看她,說:“其實姐姐,我喜歡你叫我齊衫,我母親去世的早,我父皇和我說,我還沒出生的時候,我母親就給我起好了乳名,就叫衫兒,後來,父皇和哥哥也都這樣的叫我。”

一提起哥哥,好像又提到了少年的傷心之處,他臉色暗了暗,手不自覺的攥緊了拳頭,噤聲不語。

她注意到了他的細微變化,随意的笑了笑,輕聲打趣道:“那這麽說,你也是把我當成是你的家人了是嗎?”

少年剛剛的陰霾一閃而過,臉有些紅,垂着眼眸重重的點了點頭,他認真的說道:“姐姐,現在我能真的相信的就只有你了,叔叔信不過,大哥要害我,父親又一直病着,朝中也沒有可以真的幫扶我的人,以前我什麽感覺都沒有,如今這樣細細一想,其實我早就已經在危險之中,只是我太愚蠢,身處在這樣的險境卻從未察覺。姐姐,如果不是你救了我,那我一定被誰害了都還不知道。”

“若是你有機會回去,又得知了誰是真的害了你,你有何打算?”

他迷茫的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無論是叔叔還是大哥,我都不知道要怎麽面對他們。”

陸月歌輕嘆一聲,說:“齊衫,你是個心腸很軟的好孩子。”

“只是,心腸太軟并不适合當一個帝王家的人,對嗎?”

陸月歌點了點頭,“這是你的長處,也是你的短處,身處在帝王之家,還能有這樣的一顆赤子之心,實屬難得,只是,你的軟弱和仁慈有時候會成為你最致命的弱點。”

陸月歌在屋子中,面對一個木質大衣櫃,打開大衣櫃的門,裏面有一機關,陸月歌按下後,衣櫃後側開一敞口,面積不大,但是足夠一成人進去,齊衫心中一驚,早在廂房時候,他見過廂房的暗閣就有些吃驚,如今看來這院子中的每一件房間怕是都有些什麽名堂。

陸月歌招呼齊衫進來,齊衫邁進,這是比廂房的暗閣還要更加複雜的密室,陸月歌進來點了燈,指了指密室後的小門,說:“打開這個門,還有一密道,若是情況不是咱們之前所預料的,那你就馬上從這走,就會走到村口外的小樹林裏,我在出口處的大樹下放好了盤纏,你拿着包裹就趕緊進城去吧。”

齊衫一臉的不可置信,這外表稀松平常的農舍裏面竟然會有這麽的秘密,他的兩條英眉不自覺的皺了起來,語氣也有些猶豫,這也是他心裏第一次對陸月歌的身份産生懷疑,為什麽一個住在村裏裏面的姑娘長得如此美麗動人,身邊還跟着兩個武功高強忠心耿耿的侍女,而她們所住的這個地方明顯是用了心思改造一番的,陳國內政雖然有些混亂,而對外而言,近來與別國并沒有什麽大的糾紛摩擦,有何必在屋子中設置這麽多的密道密室,設置這些的原因只是因為在必要的時候是用來逃命用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該問不該問,只是心裏面的那些疑惑就這麽堵在喉嚨中,說又說不得,不問心裏又難受,他知道陸月歌一定不會害他,可是她究竟是誰,來頭到底是什麽,這些疑問一直都困擾着他,最後他的心一橫,下定決心,但是話到了嘴邊還是有些支支吾吾的說:“姐姐,你是誰?為什麽你……你家會有這麽多的暗道?”

陸月歌微微一愣,随後笑了笑,說:“我是陸月歌啊,不過,我沒有什麽乳名,這個就是我的大名,叫了二十幾年了,如假包換。”她頓了頓,“不過,你能這樣問,我也很高興,多留點心眼,不要那麽久輕易相信別人,也是很有必要的。”

齊衫臉色閃過一絲尴尬,為自己無緣無故懷疑陸月歌而有些羞愧,他心裏甚至有些責怪自己,陸月歌舍身保護他,還救了他的命,甚至因為保護他自己都陷進了本不必要的泥潭中。

巧音道廚房拿了足夠好幾天的水和幹糧,塞給齊衫,齊衫問道:“巧音姐姐你不進來嗎?”

巧音戳了下他光潔的額頭,“你巧音姐姐神通廣大,不用你小子擔心,你呀好好把你這條小命給我保住了,就算是你的報答了。”

這密室略有些陰冷,裏面雖然點着些蠟燭,可是光線還是很暗,因為什麽也做不了,齊衫啃了一個餅對着牆開始發呆,他在這裏面突然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明明前不久他還是那個頤指氣使的小皇子,今日卻在一個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地窖中終日對着幾塊餅和轉頭發呆。

這密室一側的牆與屋裏是一面牆,陸月歌在牆體挪開一塊磚頭,剛好可以看到屋子裏面的情況,而被挪開的磚頭前面有個櫃子,櫃子放着一個不大不小的瓷瓶,剛好可以遮擋讓外面的看不太出。

巧音拿來的幹糧很多,水也充足,大概是四五天的量,但是也僅限于各種餅,甜味的鹹味的倒是應有盡有,齊衫也做好了準備,在這陰暗的密室中待上好幾天的準備。

密室兩側各有一床,齊衫和陸月歌分別住在兩側的床上,只是陸月歌的床上的被褥格外的厚,巧音給她鋪床的時候還很擔憂的說:“小姐,你這身子能不能住這幾天啊,身子就一直沒有好利索,我真是擔心。”

巧音把薄薄的被褥扔給來了齊衫,說:“小子,你就蓋這個,怎麽樣。”

齊衫雙手拿過,胡亂的亂疊一疊,就躺下了。

“放心吧,巧音姐,我沒問題的。”

他人躺在床上,對着牆發呆,和陸月歌又共處一室,心裏還緊張的不得了,平時有千言萬語都說不夠,現在卻是一句也說不出。

他的身份他已經全盤托出,而他心裏的這個大姐姐的身份确實撲朔迷離,除了知道她的名字,他似乎對她完全是一無所知的。

少年忍不住先開了口,“姐姐,你身子怎麽了?”

陸月歌答道:“逃難的時候落下的病根。”

他好奇,說“你原是哪裏的人,是從何處逃難的啊?”

陸月歌半響不應聲,深思片刻,嘆了一口氣,說:“梁國,不過,這個國家已經不複存在了。”

少年呆住,梁國被滅國的慘景他也有所耳聞,只是這時他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安慰她,被滅了國無奈四處逃難的人必然是不知道經歷了多少艱難險阻,何況梁國與陳國之間隔着千山萬水,她一個弱女子不知道到底經歷了些什麽才逃到了這裏。

他小心翼翼試探的問道:“那姐姐你的家人呢?”

“除了和三個妹妹失散了,其他的,大概都死了。”

少年深呼一口氣,信誓旦旦的說:“等我回去後,一定幫你找到妹妹,以後,我也一定好好的保護你。”

正處于變聲期的少年的語調還很稚嫩,可是聲音裏卻帶着極強的自信,說要保護陸月歌的話,齊衫不止一次的說過,此時此刻他知道他連自己都保護不好,何談保護人家,只是他說的這句話不是什麽胡亂說的,以後一定要保護好陸月歌這件事情就像是一棵小芽,在他心裏越來越茂盛。

陸月歌內心某個柔軟的地方一下子就被觸動了下,眉眼帶笑,說:“沒想到,我這倒是有了一個這麽好的弟弟。”

齊衫躺在床上,過一會兒就睡着了,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睡了多久,他睡的很沉,夢裏夢見了母親,對于母親的記憶他能記起來的已經很少了,只是母親那溫暖的懷抱,那種感覺似乎還讓他感到記憶猶新,夢裏的母親有着和另外一個人相似的笑容,都像是春風一樣的柔軟和睦,吹的他的心很安穩,他努力的想要記起來那個笑容是誰,在他的心底,卻不太敢确認,最後他突然想了起來,那正是陸月歌,在他一身泥濘身負重傷之時,他就是見到了她的笑容,像是神仙姐姐一般的模樣,他在夢裏睜開了母親的懷抱,四處張望尋找着她,好不容易看見了遠處她的背影,他奮力的向前奔跑着,大聲的喊着她的名字,眼看着就要握住了她的手,卻被一陣嘈雜聲驚醒,整個夢境支離破碎,他醒來時才發現自己竟是被巧音的大嗓門給吵醒的。

巧音慌慌張張的進了密室,喘着粗氣,直接大喊,“小姐,來人了,陣勢特別的大,照理說妙謹才去沒一天,從這到陳國國都再怎麽快馬加鞭也要三天的時間,不找到妙謹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陸月歌睡的本來就不安穩,巧音一進來她就感覺到了,她聽到了這個消息似乎并不是很意外,平靜的對巧音說:“你說的清楚一點,是誰來了?”

巧音繼續喘着,說:“村口!一大隊人馬,浩浩蕩蕩的剛剛過了河,沖着咱們這的方向,大約也就是幾炷香的時間就要到了,看不出是什麽身份,但一定是皇宮的人沒有錯。”

本來齊衫還在迷糊着,聽到了有人來立刻清醒大半,“是宮裏的人!姐姐,我們改如何是好?”

陸月歌思忖片刻,說道:“齊衫,我們走,他們既然敢如此張揚明顯的來接你回去,就一定不會在此刻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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