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接近真相（1）-“我”消失了
我好像，感覺不到客廳裏的寒氣了，可能是睡着了？或者雨停了？
現在……是什麽時候？
我第一反應就是拿出手機看時間，然而在身邊摸索半天，卻沒找到手機。
怪了，睡覺之前就放在身邊的啊，沙發這麽小，難道是掉地上了？
我又繼續摸索，還是沒有。
好奇怪，眼皮怎麽這麽沉？
我努力睜開眼，看到的卻只是一片白亮，晃得我眼睛生疼，還沒看清什麽就又閉上了。我深吸一口氣，聞到了一股奇怪的氣味，這個氣味是哪裏的呢？這是……來蘇水的味道？
這是醫院裏的味道。
醫院？！不對，我不是在客廳嗎，什麽時候跑到醫院了？我想再次睜眼确認，然而就是睜不開，我感到面前有混亂的氣流和說話聲，好像有人在我旁邊比劃着什麽。可我就是看不到，就在我急得不行的時候，忽然聽到一個聲音——
“起來了，到市中心的路比較遠，咱們坐公交去吧。”
“公交？”我晃了半天腦袋，終于睜開了眼睛，淩真正在對面的沙發上，看來她早就準備好了。
我打了個哆嗦，從沙發上坐起來，掀掉蓋在身上的衣服，冷風立刻吹了我一個透心涼，外面的雨根本沒停，還在嘩啦啦啦。
“嗯，坐公交去，還是不麻煩時風他們了，等到了市中心，給他們打個電話就好。”淩真說。
“可是，這樣直接走掉真的好嗎？而且你……”我看向她的右小腿。
“我不想給他們添麻煩，這是我的問題。”雖然沒有了之前的高冷，但淩真的語氣裏還是透着堅決。
我一聳肩，好吧。
到浴室洗漱，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好像每次這樣凝視自己的時候，我的心情都是不一樣的，我最懷念的還是第一次來這兒時的情境，那時候，這裏對我來說就是天堂一般的存在，舒服的卧室，各種美食，還有一群好朋友在一起玩。
現在呢……
唉。
整理好東西，我看着一片狼藉的宿舍，這裏的一切好像都在暗示我：你不應該留在這裏了。
不，你不應該“躲”在這裏了。
和淩真走出宿舍樓，朝正門出發的時候，我還回頭看了一眼，說實話，真的不想離開啊。
“學校會來處理這兒的問題的……我這麽說的話，你就不用擔心了吧？”淩真看我半天不走，就對我說了這句話。
“嗯……”我回答得不置可否，因為我也不知道現在自己應該是個什麽心情。但我也明白，再這麽依依不舍下去也沒什麽意義。
這好像還是我第一次乘坐這裏的公交車，一路上踩着雨水進入車廂，總算是把寒風擋在外面了，不過陰雨天的潮濕還是讓我很不舒服，我甚至覺得，之前在那片原始森林裏的感覺，都比現在要好一點。
那片水原林……
我坐在座位上看着窗外移動的風景，感覺那時候的經歷簡直像在做夢，而且是個噩夢，尤其是在地下洞穴裏，摸着黑泡在水裏往外移動的時候，那種壓抑感想起來就會害怕……而且我還有東西丢在那裏了，這是我至今都耿耿于懷的事。
說起來，我就是在那個時候認識淩真的。也是第一次見到小和……如果不是她，我也不會把那個吊墜丢在山頂。
小和……又是一個讓我想起來就不愉快的人。
唉，想點別的吧。
“咱們到市中心要多久？”我扭頭問坐在背後的淩真，這一回頭才發現她正戴着耳機，不過耳機聲音應該不大，因為她回答了我的問話。
“到了地方我會叫你。”她似乎被我打擾了，有點不耐煩地說了一句，就又閉上眼休息了。
看來，這路途肯定不算短，我也回過身，拿出手機看着地圖解悶兒。我對這片區域完全不熟悉，能多了解一些是一些。
說起來，淩真剛才的神情好像有點奇怪，是煩躁還是什麽？不清楚。
唉，我也沒資格說她，我自己還都是糊裏糊塗呢。
低頭看一會兒手機就覺得暈了，我又無聊地看向窗外，樓房、樹、街道陸續從眼前經過，看久了有點催眠，唯一慶幸的是，雨好像小了一點。
一路無話，車上乘客也不多，走走停停不知道過了幾十站，背後的淩真還是沒叫我。我多次回頭用餘光确認她是否還在，看到的都是她在閉目養神。
坐太久了，身上又開始冷，我縮了縮手，把衣領立起來，抱着背包也想小憩一會兒。
不知道是冷風的作用，還是雨天氣壓低，總之，從上車後，我心裏就産生了奇怪的感覺，之前我也有過同樣的經歷，看到某些人某些事，心裏總會産生莫名的悸動，只是那時的感覺只有極短的瞬間。而現在，這種感覺一直都在持續，并且，越來越強烈。說不清是緊張、興奮或者害怕，總之，就是知道自己即将遇到什麽事之前那種無法言表的感受。
伴随着這種心情，我看着窗外的風景從普通樓房變成了高層，車子駛上寬了幾倍的街道，在各種大型商業區之間穿過。
我明白，這裏就是市中心了。
“準備下車。”淩真在我背後說了一句。
站點提示音也響起：“下一站，彙星廣場。”
車門打開，我和淩真走了下去。
看着眼前經典的車水馬龍景象，我想這裏應該就是我要尋找答案的地方了吧，我覺得，自己已經有那麽一點兒勇氣了，雖然完全不知道該從何入手，但腦子靈活一點就總會有辦法的。
不過，我沒想到的是，剛邁出了幾步，我的頭就忽然疼起來，眼前一片模糊，接着陷入一片漆黑。
真是不知道怎麽了，最近要麽就是頭暈頭疼，要麽就是昏迷，好煩啊，這一次連我的右小腿也開始疼了，只要一用力就會疼，難道是昨天真的被小和踢傷了？但也沒這麽疼吧，感覺骨頭都要斷了似的。
不對，這種疼的感覺，很不對……
我一個激靈，忽然睜開眼，看着自己的腿。
這褲子，這鞋子……這身衣服……不是我的啊？但說不是我的，卻又很眼熟。
我看看周圍，這裏是一個非常破舊的小區，破舊到我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又離開市中心了，而且，我怎麽會站在這裏？我怎麽會是站着的？我剛才不是暈了嗎？
“這裏是市中心一個很老的小區，周圍都是新房子，把它擋住了，不過這裏也很快就要重新規劃了吧。怎麽樣，你清醒了嗎？”
“清醒倒是清醒了，可是你……淩真，你在哪兒？”我意識到一個奇怪的狀況，我聽得見她的聲音，卻看不到她人。
“是這樣的，你現在跟我，是重合的，你可以四處看，但你的聲音和行動是沒有人會聽到和看到的。”
“什麽？”我沒太聽明白。
我做出一個擡手的動作，我感覺到自己在動了，但實際上，我的手卻并沒有真的擡起來。
“基本上，你現在只是一個意識，你的意識跟我合二為一，你可以了解周圍的環境，體驗到我的感受，但你不會和周圍環境有任何互動，我這樣說，你能理解了嗎？”
也就是說，我沒有身體了？
“那我的身體去哪兒了，是你做的嗎？你怎麽做到的？”我還是不能接受這個狀況。
但緊接着，我的心裏忽然産生了一種無奈的感受，這感受，不是我的。
淩真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嗯，就是這樣的感覺，你明白了吧。”
所以，剛才淩真是對我感到無奈了麽。
“可為什麽會這樣，我的身體又怎麽辦？你是用什麽黑科技把我搞成這樣的？”
“放心，等時機到了，我會讓你恢複原狀。”
“什麽時機？”
我心裏又有一點悶悶的、難過的感覺，這是淩真的感覺嗎？
“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真相嗎，我現在就是帶你去了解真相。順帶一提，你和我的感受都是相通的，你的感受會傳達給我，我的感受也會傳達給你。”
所以我的右腿疼，是因為淩真。
“是的。”
我吓了一跳：“你知道我在想什麽？”
“嗯，其實我現在也沒有說話，只是意識在跟你溝通而已。”
那豈不是我有什麽想法都會被你知道了？
“你的那些想法我早就全都摸透了，所以你不用糾結這個。”
我……好吧，那接下來我們要做什麽呢？之前不是說要回你家嗎？
“是啊，我的家就在這個小區。”
哦，好破舊的地方啊。
“嗯，這裏居住的，都是一些……不肯進化的靈魂。”
什麽？
“沒什麽，總之，現在就回去了。”
淩真說完，我的腳就開始邁步，倒也沒有太奇怪的感覺，就像是我自己在走路一樣，而且淩真的感受也會傳達給我，所以總體來說，可以當作是我自己在恍恍惚惚地走路吧。
哎對了，我的東西呢？我記得我帶着背包過來的。
“放心，都替你保管好了，以後會還給你。”
哦……
面前是一棟很舊的居民樓，只有8層，我和淩真，我們走了進去，迎面撲過來一股黴味，樓道裏潮濕陰冷，感覺很不舒服。
“我住在八層，再往上走走就不會這麽難聞了。”淩真說。
我記得以前白星和夏夜岚她們都說過，淩真在學校裏很受器重的，她都有自己的實驗室了，還在學術界獲得了很多榮譽，收入應該也不低吧，怎麽還會住在這麽破舊的地方？
我心裏突然又是一陣痛楚，這是淩真的感受。
啊，是我想了什麽不該想的事嗎？
淩真只是嘆氣，沒說話。
我忽然又意識到一個問題，我和淩真感受是互通的，我的想法，她可以知道，但她的想法，我卻不知道……
“對啊，就是這麽不公平。”淩真回應了我的疑問。
我無語了。
舊居民樓沒有電梯，淩真的腿這樣爬樓梯真的可以麽？
我心裏傳來了一陣不耐煩的感受，看來淩真似乎不想讓我操心這件事。她扶着滿是灰塵的扶手，一步步往上走，在樓梯間裏轉了七個圈之後，來到了一扇同樣很舊的防盜門前，門邊堆着五個垃圾袋，袋子下流出了顏色不明的液體，散發着奇怪的味道。
我們倆同時都産生了厭惡的感覺。
你家裏沒人嗎？這麽多垃圾袋都不清理？不對，家裏沒人哪來這麽多垃圾？
我已經習慣于不開口，直接用思想和淩真溝通了。
但她沒說話，拿出鑰匙開了門。
防盜門打開，一股沉悶的氣息湧了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