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許阿姨臉色瞬間變了。

她身體僵硬, 臉上閃過一絲驚慌, 但很快就鎮定下來:“少爺,你這三年都在國外救死扶傷,自然是不知道我還有個女兒。不過夫人是知道的,還她允許我每周抽空回家去看看。”

靳天翎臉上不動聲色:“哦?你女兒幾歲了?”

許阿姨勉強地笑了笑:“六歲了, 在讀幼兒園。”

靳天翎故作驚訝:“這麽小?”

許阿姨這才擡頭看向電梯裏的男人, 嗫嚅了半會兒, 才喏喏道:“我是離異後才跟我先生走到一起的,當時年齡也不小了, 一年後就給他生了個女兒, 算是老來得女。”

靳天翎靜靜地看着許阿姨,許阿姨被他盯得一陣心虛, 心想是不是自己說錯了話,惹得他起疑了,心瞬間提到嗓子眼。

“許阿姨, 我媽媽對你好嗎?”靳天翎忽然認真地問了個與剛才毫不相幹的話題。許阿姨愣了幾秒, 才反應過來。

她連忙說:“好, 當然好!”

夫人面冷心善, 她還是能感受到的。

靳天翎垂眸, 聲音沉了幾分:“許阿姨,我不管你到我們家是有什麽目的,但你若是做出半分傷害我家人的事,我不會手下留情。”

許阿姨的笑僵在臉上,怔住了。

她躲避開靳天翎的視線, 艱難道:“少爺,你可能誤會什麽了。”

靳天翎輕笑出聲:“我也希望是我誤會了。”

電梯打開,他徑直走了出去。

果然,跟靳天翎說的那樣,警察沒過幾天就來找了姜盼,做了調查,是跟半個月前和前幾天的殺人碎屍案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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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盼很冷靜,不慌不亂。

那警察低着頭一邊記錄一邊擡頭:“七年前,你跟受害者以及受害者的妹妹聚會,姐姐遇害,當時你有看見什麽可疑的人嗎?”

姜盼抿唇:“我那晚喝了酒,記不清了。”

警察微微眯起了眼,上下打量她,然後目光落在記錄本上:“我們這邊有一份七年前的筆錄,底下有鐘星琪的簽字,你應該知道她,她是受害者鐘月琪的妹妹。她曾說,那場聚會是你鼓動她們去的,她們是第一次去酒吧。”

姜盼的手微微握緊,青筋微凸。

她開口:“是我提議的。”

“原因呢?”那警察咄咄逼人。

姜盼擡起頭,眼睛直直看向那個警官,神情不畏不懼:“年少輕狂,去一些刺激的地方玩玩,這很正常。”

頓了頓,她又道:“沒錯,那次去酒吧的确是我提議的,可我覺得問題并不是出在我這裏。一場聚會,總會有第一個人來做提議,然後其他人參與,我不覺得這有什麽值得懷疑的地方。”

警察瞥了眼她放在膝蓋上顫抖的手,意味深長地拖長了音:“你分析能力很強。”

他用的是肯定句。

姜盼聽出來了,他依舊懷疑她。

姜盼冷笑:“警官,不是所有聰明人都喜歡當壞人的,你肯定我的智商,我很高興,可你若是将高智商與壞人劃對等,思想就有點狹隘了。”

那警官眼裏有了笑意:“你非常聰明。”

他放下了記錄本,“一般人接受我們的調查,有的會語無倫次,有的結結巴巴,有的眼神閃躲,也有的鎮定自若……”

他手指輕敲桌子,發出聲響:“但很少有人會像你這樣以理據争,跟警察辯論,你冷靜得有點太過分了,或者說,你在害怕?”

姜盼面無表情:“我記得做筆錄沒有這項問題。”

那警官倏地笑了,翻開記錄本:“那好,我們繼續按着流程走。你跟那對雙胞胎姐妹是高中時期的好姐妹,她們有得罪過誰嗎?”

姜盼:“應該沒有,她們都不是惹事的人。”

月琪溫柔安靜,連跟別人說話都是細聲細氣的,她怎麽可能得罪人。再說星琪,她性子活潑可愛,屬于人見人愛。

這個問題,七年前也問過。

“最近發生了兩起碎屍案,跟七年前鐘月琪的案件類似,我們懷疑是同一個兇手,而且他下手對象都是女性。”那警察自顧自地分析起案件,話鋒忽然一轉:“聽說半個月前你差點出車禍,還在開播發布會被陌生男人潑硫酸?”

“沒錯。”姜盼沒否認。

很顯然,連警官都想到這個方向上了。

如果這兩起事件真跟猜想的一樣,那姜盼會有很大的危險。警察要做的,不止是調查案件,還要保護案件相關人的安全。

“那兩個男人都被放出來了。”姜盼面色很淡然。

她說的是那個潑硫酸的男人,以及差點撞到她的男人,之所以釋放,是因為她的傷口輕微到不足以構成罪名。

警官皺眉:“我知道。”

前幾天,他的同事就是負責調查這部分的,回到警局,還跟他提了兩句。

他起身,合上本子:“如果後續發現了有用的線索,可以跟我們聯系,我回去跟局裏提議下,看能不能派兩個人過來。”

姜盼也站了起來:“監視我?”

警察詫異地看她一眼,忽然笑了:“不,你可能誤會了,我只是想讓他們暗中保護你,畢竟你可是這起案件的關鍵點。”

這次的連環殺人案引起市裏的重視。

而上次對姜盼潑硫酸的男人在開播發布會上說了一些話,那些話,很顯然地說明他是因為七年前的案件才攻擊姜盼的。

這說明,兇手可能盯上姜盼了。

等警察走後,姜盼發現自己的雙手雙腳是冰涼的,大概待了十幾分鐘,等身體的溫度恢複正常,她才拎包離開。

到地下車庫,她看見了一個黑衣男人。

她腳步一頓,但繼而不動聲色地朝自己的車走去,高跟鞋擊打地面的聲音尖銳,在這空曠的地下車庫,顯得詭異極了。

那男人倚靠在車門邊,嘴裏斜叼了根煙,聽見聲音,偏頭看向她,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姜睿的姐姐,你好啊,幾天沒見,你不會忘了我吧?要不要我再自我介紹下?”

聽到聲音,姜盼一頓。

姜盼像是才看到他,轉過頭詫異:“你是……姜睿的朋友?我記得你,那天你還來過我家做過客,我剛剛一時沒反應過來。”她歉意地笑笑。

說實話,她不喜歡這個男人。

紀星琛,亦邪亦正。

這是姜盼對他的第一印象,明明這個人是從部隊裏出來的,但他身上那股痞氣太重了,臉上總是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那表情,讓姜盼不太舒服。

“你這是要出去?”紀星琛把燃燒的煙丢在水泥地面上,用腳不經意碾滅。

姜盼凝了凝神:“嗯,我有事要出去一趟。我記得你好像不住在這裏,是來這裏看朋友的嗎?那還真是巧。”

紀星琛眨眨眼:“我昨天剛搬過來。”

言下之意,接下來這些日子他們可能會經常碰面,所以,即是巧合也不是巧合。

姜盼不可察覺地蹙了下眉,但臉上還是挂着淡淡的疏離的笑意:“哦,原來紀先生搬到這兒住了,這兒的環境的确不錯。以後大家就是鄰居了,要是有什麽困難,也可以互相幫襯幫襯。”

紀星琛笑得意味深長:“是得幫襯。”

姜盼拉開車門坐了進去,搖下車窗,戴着墨鏡:“紀先生,我這邊還有事,就先走了。”

紀星琛懶懶地靠在車門上,沖她揮揮手。

接了姜睿的單,負責來保護他姐姐,紀星琛為了方便,于是搬到了姜家姐弟所在的公寓。這事他暫時還沒告訴姜睿。

即使不告訴,姜睿也會很快知道。

畢竟住在同一個公寓,平時總會打個照面,所以紀星琛并沒有刻意告訴,這種事情,還是順其自然為好,要不就不好玩了。

姜盼出去,是因為她接到了徐縱的電話。

徐縱在電話裏說,幼兒園老師給他打電話,說是司機的妻子來學校看女兒了。讓他趕緊過去,要不人待會兒就走了。

徐縱原本是打給靳哥的。

但這幾天,董夫人有意讓兒子接手公司,所以讓得力助手於龍帶帶他,這樣一來,靳天翎有點離不開身,只得跟姜盼打了電話。

他覺得姜盼是聰明的。

而徐縱作為他的好兄弟,那義氣是不用說的,但腦子總是一根筋,把事情想得很簡單,如果有姜盼在,也許會看到不一樣的。

姜盼把車停在幼兒園外,一眼就看到了等在校門口的一身警服的徐縱,她下車,踩着高跟鞋快步走到他面前:“她在裏面了嗎?”

徐縱瞅她一眼:“對。”

本來上次來訪,他們問那女老師要霍玲母親的電話號碼,那女老師,也就是女孩兒的姑姑說,霍玲母親根本沒留號碼。

留的號碼,是霍玲父親的。

霍玲,也就是司機的女兒。

他們要那司機的號碼也沒用,司機被拘留那幾天,他們自然是把手機號碼,身份證號碼,家庭住址這些都查了出來。

但目前最緊要的,是司機的妻子。

也許車禍案件最關鍵的一點,就在她身上,只要問了話,了解更多,相信司機不願意坦白的那些,都能從她身上找到。

而這些,姜盼也聽靳天翎說起過。

兩人一同來到了辦公室,那個女老師,也就是小女孩的姑姑早就等在裏面了,裏面除了她,還有司機的女兒和妻子。

姜盼一進去,就看到了那個樸素的女人。

霍玲的媽媽,看起來就是一個典型的老實巴交的農村婦女,她見到一身警服的徐縱,身體往後瑟縮了幾步,畏怯不已。

待幾人坐定。

徐縱嚴肅地翻開記錄本,一本正經地詢問:“姓名,年齡,身份證號,麻煩報一下?”

那女人拘謹望着他,結結巴巴:“咋……咋還要身份證號?警官,俺,俺可沒犯事啊,俺和俺那口子都是老實人家,雞都不敢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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