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歐氣十足(本章最好白天食用)
直到把那位胡須滿腮的尊者說得臉色紫得發黑，妖族才意猶未盡地住了嘴，然後熱情地帶着三個騎着小毛驢的人走進了萬靈學宮的駐地之中。
“我叫竹銘之，是萬靈學宮今年的擂主。”穿着皮毛褂子的妖怪笑着指着自己道，“就是說，今年我是全學宮最厲害的妖怪，他們都打不過我。”
旁邊那個身穿華服的少年搖搖折扇，恨不得捂住竹銘之的嘴：“行了行了，我們都知道你最厲害了，你別逢人就說好不好？人家是白虎尊者的親傳弟子，說不定一只手就可以把你打趴下。”
風靈楠連忙謙虛道：“我也不是很厲害，仙門中修為在我之上的人很多。”
竹銘之拉着那個少年道：“他叫做肅飛，每日不好好修煉就喜歡梳妝打扮，這次差點就沒有拿到進入秘境的名額。”
肅飛用扇子敲了敲自己的額頭，輕輕嘆了口氣。有個喜歡在外人面前揭自己短的朋友，真是一種讓妖心累的感受。
他道：“我原本也是有八成把握拿到通行令的，但大巫說今年的通行令被朋友借走了一塊，學宮的名額才變得緊張的。”
風靈楠把手縮到袖子裏，捏了捏自己的令牌，沉默不語。
“你呀，就不要找借口了。”竹銘之從褂子的小包裏拿出來一卷竹卷，敲了敲肅飛的腦袋，又道：“你家的族訓都說了，要想沒有意外，就要自己強大起來。你就是不夠強大。”
肅飛道：“哪能怪我？近幾年大巫的變化特別大啊，就我們出發的那兩天，他不是還收了一只病狐貍當弟子嗎他的脾氣越來越怪了。”
風靈楠正欲插話，問問萬靈谷的近況，忽然感到地面一震，緊接着，不遠處就浮現出了一個琉璃般的光幕。
光幕上，無數符文閃現，無數光影掠過，仿佛剎那之間，就将這片天地間的一切都照映在了秘境之中，待人仔細看過去時，又覺得那光幕上的只是一些無意義的圖案，仿佛剛剛的千萬端變化只是錯覺。
“我們現在進去嗎？”風靈楠背好了劍。
“不再等等，等光幕穩定後再進去，落在危險的地方的幾率會少一點。”
竹銘之回過頭，朝她笑了笑：“如果你運氣足夠好，會被傳送到遍地都是礦藏藥草的地方。當然如果你運氣不好的話，一落地就被裏面的怪物吃了也說不定。”
“……如果你們運氣足夠好，還能夠與同伴在一起。”同樣的對話，在各大仙門的陣地上響起。而其中一個仙門，說話的正是那個絡腮胡子：“跟同伴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相互配合。修行兵器之術的就該在前面打鬥，而醫修，符修就該在後面坐你該做的事情，如果沒有協同合作，我們與魔族又有什麽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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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年輕的弟子齊聲回答道。
他們入門的時間尚短，沒有親歷過與魔族的那場大戰，但他們聽說過戰場上的很多故事。比方說他們面前這位用戟的尊者，曾經在戰場上遇到一個了不得的咒術師。
那位咒術師手一張就要塌一片地，指頭一動就能死一片人，假如當時魔族知道配合，知道讓擅長近戰的魔保護那位咒術師，而不是讓咒術師沖鋒陷陣，說不定現在站在他們腳下這塊土地上聊天的就是魔族的年輕一輩了。
忽然間，光幕停止了擴張，靜靜地立在那裏。
“時候到了。”
各個方向，都有人同時說出這句話。無數的劍光、法力的焰光亮起，在光幕面前，就好比一點點螢火。
人人都争先恐後的湧進光幕之中，就連萬靈學宮駐地裏的妖怪們也是一眨眼就消失了。
百裏清咽了咽唾沫：“他們都好厲害。”
“怕什麽！我們一起走。”風靈楠一揚鞭子，驢子啊呃叫了一陣，撒開蹄子往前沖去。
百裏清道：“真希望我們能夠被傳送到一處。”
“是啊，希望我們的運氣夠好。”風靈楠也是這麽想的，她剛剛聽說了秘境之中有無數不知因何而形成的怪物，她可不想讓還沒有适應體質的小夥伴去喂那些東西。
距離不遠，說話間他們就沖過了透明的界線。風靈楠只覺得像是一陣風從身邊拂過，再擡頭時，就看到眼前的景色變了。
她也不知道被傳送到了哪裏，面前的天地都是同一種顏色，仔細一看，原來是被傳送到了一個由某種礦石形成的山洞之中。
她愣了愣，隐約明白仙門的前輩們是如何憑着秘境發家致富的了。
接着，她又聽到了一聲驚呼，回頭一看，原來百裏清和林浩都被傳送到了她身邊。
林浩從口袋裏摸出一個附上法力專門用來開采各種礦石的錘子，跳下驢子朝洞壁撲了過去：“這都是上好的玄晶，不管是用來做劍還是做護身甲，甚至是用來調和畫符箓的墨水，都是好東西。”
風靈楠聽了，也有點心動。
卻聽當的一聲響，林浩的錘子被震得脫手，而玄晶毫發無損。
林浩愣了愣，羞愧道：“以我的修為，好像破不開玄晶。”
百裏清安慰師兄：“沒事，我們三個人都被傳送到一處，還飽了眼福，已經很幸運了。我們運氣這麽好，總能夠找到我們能用的東西吧。”
她來之前倒是聽雪石尊者順口提到過，秘境之中，兩個人被傳送到同一塊區域的幾率都少之又少，更何況還來的是滿地是寶的地方。
何為鴻運當頭？這就是了。假如他們今天不是要來秘境的話，倒是可以去賭坊裏好好賺上一把。
風靈楠撿起錘子，用力往牆上一敲，便聽到一陣連綿不斷的“咔嚓咔嚓”聲，片刻後，蛛網般的紋路布滿了一整面洞壁。風靈楠伸出手去，輕輕一碰，一整面洞壁上的玄晶都失去平衡一般掉了下來。
林浩把自己的臉埋到毛驢肚皮下面遮住，毛驢叫了兩聲，甩着尾巴走開了。
百裏清愣愣地看着風靈楠，終于意識到了往日在門派之中鬧事的風靈楠是何等的溫柔。
風靈楠看了看這對大受刺激的師兄妹，無辜地眨眨眼睛：“它自己掉的，不關我的事。”
林浩……林浩木木說了一句：“我相信你。是我太弱了。”站起身，拿出師父特地給他準備的乾坤袋，用法術把玄晶碎片都收了進去，走到風靈楠面前：“給你。”
風靈楠也知道玄天劍門窮得只買得起最便宜的蛛絲碳煉丹，她自己一個人收了這麽多，有些良心不安，道：“要不，我們五五分？”
林浩依舊木着一張臉：“你把我們當成什麽了？我有手有腳，并不想吃白食好嗎？”
“你剛剛把碎屑都收起來了。”風靈楠企圖給他找理由，“要不，我七你三。”
林浩搖頭：“你占九五成好了，我半成都算占了便宜。”
“行吧。”風靈楠點頭，繼續敲山洞。
她在前面走，林浩在後面吸，百裏清在最後拖驢子。
走過幾個岔路口，眼看着第一個乾坤袋都要滿了，風靈楠終于進到了一個完全黑暗的洞穴之中。
林浩拿出火把念了個引火的口訣，遞給風靈楠：“這裏是怎麽了？之前在外面敲玄晶的時候，以我們的修為還能看得清路，現在一進來，什麽都看不到了。”
百裏清在外面費力地與三頭身強力壯的驢子抗争：“它們怎麽也不肯進去……”
風靈楠忽然将林浩手上的火把打翻在地：“退出去。”
林浩不明所以，站着沒動。
風靈楠将他狠狠往外推：“退出去。你不再，百裏清又還不習慣現在的體質，遇到事情，你要她怎麽辦？”
林浩一驚，連忙往外跑。然而還是遲了，那道洞口驟然封閉，風靈楠與林浩都被困在了黑漆漆的山洞裏面。
百裏清也被吓了一跳，接着，她就看到那塊黑漆漆的石頭蠕動起來，石頭身上睜開無數的眼睛。那一只只眼睛清澈透亮，就跟人的眼睛一模一樣。
百裏清滲得慌，手足冰冷，竟然忘了拔劍攻擊那怪物。
怪物游動着，往別處走了，露出剛剛被它的身體遮擋着的洞口。明亮晃眼的光從洞外直直照進來，照得百裏清滿臉是淚。
怪物的肚腹裏，風靈楠拾起火把，重新點着。
火光照亮了周圍的場景，林浩嘶了一聲，吓得差點跪下了。
只見那一塊塊岩石的縫隙只見，夾着一個個不完整的人。那些人就像放在火爐邊的糖人一樣，一部分化掉了，化成了一攤粘稠的、和他們皮膚的顏色相同的物質，緊緊貼在石壁上。另一部分看起來還是完成的，但當完整的手、完整的腳、完整的腦袋被他們身體所融化而成的那攤物質黏在石頭上的時候，那場景更加詭異。
更可怕的是，那些手腳還在做動作，那些腦袋還可以眨眼睛動嘴唇。
林浩不知道他們在表達什麽，也不想知道。
等他回過神來，他已經蹲下去了。
他深吸一口氣，想要站起來只可惜腳軟得不聽使喚。這種情況下，當然只能靠手幫忙了。
他伸出手，正要往地上一撐，卻被什麽東西拖着衣領拉了起來。
他回過頭一看，只見一只紅黑相間的蝴蝶抓着他的衣領，緊緊拉住他。那蝴蝶身上的花紋，就像是一張人的面孔。
這是什麽東西？魔界的吧？
林浩念出了引火訣的前兩句口訣。
“被你發現了。蝴蝶确實是我用咒術弄出來的。”風靈楠聳聳肩膀，“不過我也是為了救你。你要不要看看你的手剛剛準備去摸哪裏？”
林浩低下頭，只見一張恰好處在他剛才視線盲區的人臉，現在靜靜躺在他腳邊。人臉上的嘴大大張開，嘴裏是深不見底的空洞。臉上那雙眼睛灰蒙蒙的，陰沉而壓抑，猶如這個空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