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夢裏想想
距離姜糖小人事件又過去了幾天，風靈楠發現自家師父簡直是個奇才。
每天早上，她都是被食物的香味饞醒的。到廚房一看，桌上早就擺滿了色澤誘人、氣味噴香的早點，而她的師父則披着清晨的陽光，半合着眼，坐在桌邊等她。
白虎尊者面容清俊，氣質清冷，靜靜坐在桌邊時就像是天上的浮雲和高山上的白雪，高潔出塵。
就是在仙門裏，風靈楠也沒見過看起來比自家師父更清高冷傲更好看的人了。
美人配美食，再完美不過。
這幾日每頓飯吃完，風靈楠都要禦風而起，淩空舞上一個時辰的劍才罷休。否則滿心的激動太可怕，都能叫她捂着胸口暈倒在地了。
尤其是當她吃午飯晚飯時，白虎尊者還會拿公筷給她夾菜。
風靈楠常常一邊努力往口中刨飯掩飾尴尬，一邊偷偷讓目光牢牢粘在那只修長優美的手上。她想，要是上嘴能吸一口就好了。
然而無數次想要付諸實踐的時候，風靈楠只要擡眼看看白虎尊者那雙幽深的眸子，就覺得一盆冰水當頭淋下來。
——醒醒，他肯給你做飯已經是非常疼你了。你師父與劍相伴百年，他心裏早就沒給你留位置了好不好？你那一口吸上去，往輕裏說就是行為不檢點，以後就沒有飯吃了，往重裏說就是調戲師尊、欺師滅祖，是要被趕下山去的。
風靈楠嚼了嚼嘴裏軟糯可口的雞翅膀，又把目光落到師父的盛世美顏上，最後只能咽下雞翅，壓下自己不切實際的夢想。
只是這樣下去，終究不是長久之計。這不很快就出了問題。
一天早上，風靈楠剛剛從睡夢之中醒來，夢裏的場景還在她眼前蕩漾，一幕幕都告訴她何為色令智昏，讓她血管裏的魔血流動速度驟然加快了無數倍。
不正常的想法使人腦子變笨，然而風靈楠根本沒意識到現在她腦袋裏面全是漿糊，披上衣服便殺到廚房去，走到白虎尊者身邊，居高臨下看着他。
陽光正好，灑落到他綢緞般的長發上，一時竟看不出是陽光潤澤了他的長發，還是他的頭發明媚了那片陽光。
白虎尊者睜開眼睛，擡頭看她，眼神帶了幾分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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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夢可以壯膽。夢裏風靈楠都把人家從內到外都給研究透徹了，現在不過是一道有點唬人的目光而已，怎麽能夠把她吓跑？
更何況腦子不清醒的魔族，根本沒有道理可講。
風靈楠還禮貌地繞了個彎子，道：“師父，你的廚藝是什麽時候練的？為什麽練的？我怎麽不知道？”
白虎尊者道：“以前你常常下山去玩，我去接你時，會注意到你都點了什麽菜，哪些菜動得多，哪些菜動得少，久而久之就了解你的口味了。菜的配方，其實不難弄。我拿靈石去換，酒樓的老板很開心就給我了。”
風靈楠越靠越近，後來覺得站在不合适，索性坐到了他身邊：“師父，你都給什麽人做過飯呢？”
白虎尊者察覺到了自家小徒弟身上一種與平日不同的微妙氣勢。仿佛只要他能說出旁人的名字，小徒弟立馬就能掏出一個小本本把人家記住。
他實話實說道：“只有你。”
風靈楠認真點了點頭，嘴角往上勾出一個誇張的弧度，又被她強自按捺下去。
她故意擺出嚴肅的模樣，問道：“那麽師父，你是不是喜歡我呢？”
是不是因為喜歡我，才會留意我喜歡的口味，才會去找酒店老板要秘方。
是不是因為喜歡我，才會偷偷練習做菜，悄悄練出這麽好的廚藝。
風靈楠的一雙手有些顫抖，只要師父說是，她就可以立馬撲到師父身上去用力抱住，順帶想方設法騙師父，讓師父與她一起去做夢裏才能實現的事情。
白虎尊者垂眸：“為師不過是想給你做菜，你……不要有負擔。”
然後，他就被風靈楠抱了起來，還是一手攬着他的背一手托着他的腿彎的姿勢。
白虎尊者：？
總覺得有哪裏不對。
風靈楠道：“師父，你就說實話吧，我還負擔得起你。”
白虎尊者微微蹙眉。
風靈楠看到師父臉上出現了熟悉的表情——那表情她以前記憶深刻，剛剛學劍時，白虎尊者嫌棄她靈力亂走一氣用的就是這般的表情。
風靈楠沒睡醒的腦子被記憶深刻的恐怖場面刺激一下，整個人很快就恢複正常了。
然後，她看着自己懷裏的師父，腦子有些發暈：她都幹了些什麽？
她嘿嘿讪笑兩聲，正打算把師父放下，就發覺一陣天旋地轉，等她反應過來時，她被師父抱在懷裏，下巴擱在師父肩窩上，透過衣物與皮層，似乎還能感受到他的脈搏一下下跳個不停。
跟之前被她抓住手腕的樣子很像。
他說：“你聽好了，我喜歡你是我自己的事情，與你無關。你該做什麽就做什麽吧，不要有負擔。”
又是不要有負擔……風靈楠有些洩氣，然後才後知後覺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麽。
師父跟她說他喜歡她？
她是不是還在被窩裏面？難道她做的是夢中夢嗎？
風靈楠掙紮着要去看師父的臉色，又被強行按回白虎尊者肩上。
她聽到師父說：“讓我抱一會兒，以後絕不打擾你。”
風靈楠忽然覺得有些發蒙。
師父喜歡她，會給她做好吃的，會在意她的感受，也會坦誠地将心裏話告訴她。
所以，她告白被師父婉拒的原因呢？
難道是覺得她不夠認真？
風靈楠皺皺眉頭，她是要做下任魔尊的魔，确實不該委屈自己的心上人。
想到這裏，風靈楠身上魔氣一動，掙脫白虎尊者的懷抱，匆匆道了一聲：“師父你等等。”
便踩着劍，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沖進玄天劍門庇護範圍外的群山之中，企圖找到一只獵物作為禮物。
按照魔族的風俗，給喜歡的人告白時，要獵上一頭附近山林之中、或者魔淵深處毛皮光華、肉質鮮美的獵物作為禮物，否則就不算是有誠意。
她離開魔族時年紀尚小，對那些風俗懵懵懂懂的，一知半解，當時一時沒有想起來。入仙門後，又發覺人族太含蓄，什麽禮節都沒他們魔族來得聲勢浩大。
便如百裏清跟林浩，好像一眨眼就在一起了，并無什麽特別的事情發生。
風靈楠一心認為是自己的錯，帶着滿心的後悔情緒與補償的态度，開始尋找實力強橫的妖獸。
全然沒有想到被自己抛棄在廚房的白虎尊者低垂下了眼睑，敲了敲桌子，看着桌上還冒着熱氣的早點，幽幽嘆氣。
風靈楠連千年惡蛟都能斬，打起獵來自是不費吹灰之力。
還順手從妖獸口下救下了幾個身着白衣的淩雲宗弟子。
那幾名弟子眼看着張開血盆大口的妖獸被人從眼睛的位置一劍刺了進去，絲毫皮毛都不曾傷到，心有餘悸的同時，對風靈楠的手法充滿了敬佩之情。
其中一名膽子略大的弟子拱手道：“多謝道友出手相救，我們乃淩雲宗出山游歷的弟子……”
風靈楠扛起妖獸就走，半點說話的機會都沒給他們。
留下一群小弟子面面相觑。
然而等風靈楠緊趕慢趕回到白虎崖後，她依然沒有完成她的表白大計。
她眼瞧着前段時間剛剛入門的那批弟子此刻不是為何聚集在白虎崖的廚房之中，一個個圍着桌子坐下，眼睛要麽盯着白虎尊者，要麽盯着桌上香噴噴的早點。
風靈楠興沖沖回來，卻瞧見這一幕，頓時覺得一股氣噎在胸口。
感情她才離開了這麽一小會兒，想跟她搶師父的、想搶她師父做的早點的全都來了。
她也不管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就将妖獸扔到地上：“師父，這是送你的。”
白虎尊者拎起妖獸的脖頸，将妖獸全身上下打量一遍，道：“這種獸類的肉質比較硬，你送我這個，莫不是……”
他擡頭，眼睛裏閃爍着窺破真相的光芒：“生我的氣了，想弄點高難度的食材考驗我的廚藝？”
風靈楠：……
她剛想用神識傳音解釋，就被百裏清拉到一旁：“最近玄天劍門有了點麻煩，只能讓這些師弟師妹來你們白虎崖避避了。白虎尊者和你名聲在外，實力也少有人能夠匹敵。這一批弟子沾染過魔氣，唯有讓他們來你們這裏才安全，拜托了。”
風靈楠急着去跟師父表白，道：“我知道了，沒事了吧？沒事我先走了。”
“诶诶诶，”百裏清一把扯着她的袖子，“既然是躲，肯定要躲得徹底一點才行。白虎尊者都說你在這方面天賦異禀了，別看白虎崖上只有幾間破破爛爛的小茅屋，只要你想藏，哪怕面前只有一叢草你都可以藏進去。白虎尊者都這麽說了……”
風靈楠驟然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百裏清又道：“勞煩你把這些孩子藏起來，可好？”
風靈楠看看廚房之中乖乖坐着的小孩子們，又看了看百裏清，面色不善。
白虎崖只有他們兩個人在的時候談戀愛已經很艱難了，如今各個角落都要塞滿同門弟子，還讓她怎麽嬌羞地表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