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馬的失心瘋

人幽幽轉醒,是當天下午,午後的光芒沒有那樣的刺眼,中間又隔着一個幔帳,一時之間叫人判斷不清楚究竟是什麽時候。

窗戶似乎開了一扇,有風吹了進來,幔帳在浮動着,上面繡着的蝴蝶仿佛要飛起,然後尋覓着那些花朵,追随香氣而去。

人的意識都不知道是何時回歸的,總而言之,當手去揉眼睛的時候,已經想了很長時間了,她坐了起來,将身上蓋着的被子推下去,發出悉悉嗦嗦的聲音,自然驚動了外邊的人。

其君聽到那微弱的動靜,便急匆匆的趕過來,輕手輕腳地掀開幔帳,便發覺自家小姐已經醒了,捂着胸口,大聲說道:“真是老天爺保佑,小姐沒事就好!”

溫黁沉默了一下,仔細回憶着那些受到驚吓之後的片段,不由得深深的吐出一口濁氣,有些複雜的問題:“是徐喬救了我?”

“是徐……”其君剛一開口,想要回答,轉身就想到了什麽,立刻閉上嘴巴,然後有些尊重的說:“是太子殿下救了您,您不知道當時有多兇險,那馬匹跟得了失心瘋一樣,不停的在跑着,撞來撞去,虧得太子殿下不顧自身安危,直接跳到車廂裏,将您抱了下來。”

溫黁的腦海當中也有些許片段,但那些片段都太過于的零碎,顯然是受到驚吓之餘,根本沒空教那些事情記下來,整個人像是有些虛脫一般,但是沒有任何的疼痛,顯然并沒有受太重的傷。

她像是松了一口氣,只要人沒事就好,自己可還沒活夠。

可是這安定下來之後仔細一想,無緣無故的馬匹怎麽會得了失心瘋?

“馬得了失心瘋,是皇家給出的理由嗎?”

其君點了點頭,顯然也很不理解:“來的時候好好的,怎麽之後就……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兩個人都沉默了下來,哪怕是其君都不相信會是這樣的事情,将信将疑的陰雨籠罩在每個人的心間,溫黁其實明白一點,這世上絕對沒有巧合,肯定是有人沖着自己來的,徐喬那樣護短的人,怎麽也不會放任這種說法,那就是應該有更厲害的人出面。

難道是陳岫然?畢竟這個人是未來的太子妃,而自己作為側妃,好像也威脅不到對方的地位利益,何況對方一直持拉攏态度,不可能會突然對自己下手呀。

否決了一個人,又有兩個人冒了出來,貴妃,齊王?

可是這兩個人怎麽會輕易對自己下手,畢竟如果被抓住什麽把柄的話,從明面上就不好看。

那些思緒接踵而來,叫人的頭越來越疼,一時之間有些拿捏不住,究竟是怎麽回事。

Advertisement

就那樣沉默了良久,閉着眼睛一直在去想事情,耳邊隐隐傳來了問安生,以及越來越近的足音。

她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坐了起來,便瞧見自己的父親以及母親走來,坐了起來,口中說道:“給父親母親請安。”卻是紋絲未動。

那時候人受到驚吓,剛剛醒來,又有誰會去計較呢?

夫人一臉慈愛的表情,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細語地說:“你這孩子,都是一家人,哪裏需要多禮?”

賈士緣也在那兒點頭,板着臉說:“還是把身子養好了要緊,已經有大夫來給你把脈過了,只說是受到驚吓,暈了過去,沒有什麽大礙,但是身子有些虧空,需要仔細地進補一番。”

溫黁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垂下眼簾,聲音輕柔:“都是女兒不好,讓父親母親擔心了。”

這心中卻是諷刺的笑了起來,徐喬不顧自身危險來救自己,想必在父親母親眼中,自己已經成了一塊寶藏。

是不是應該感謝徐喬?

而緊接着,誰也沒想到,賈士緣緩緩地說:“這些日子你好好養傷,就不要胡亂走動了。”

話說的雖然好聽,但更像是一種變相的禁足,溫黁眉頭下意識的一種,這是怎麽回事?難不成賈士緣要站在齊王殿下身邊?

不應該呀,像這種投機取巧的人,向來都是喜歡兩邊得利,牆頭草,兩邊倒,風往哪吹,人往哪倒。

夫人像是看出了這人的疑慮,立刻就說:“這是宮裏面的意思,你之前昏迷着不知道,貴妃娘娘降下口谕,說你引得太子殿下不顧自身安危,竟去只身涉險,所以才叫你禁足起來了。”

溫黁險些笑出聲來,徐喬來救自己,結果自己要被禁足,這算是什麽理由,就是找理由也應該找個更恰當一點的呀?

不過禁足一段時間也未嘗不可,自己在這場賞花宴上可謂是大出風頭,雖然是有意的無意的,都接連到了一起,總歸還是太惹人注目。

安安靜靜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她輕輕垂下眼簾,怯懦地說:“的确是女兒不好,女兒也沒想到太子殿下能前來相救,定會在屋內好好反省的。”

賈士緣一見女兒如此乖巧的樣子,心中越發的滿意,索性補充了一句:“雖說是貴妃娘娘的意思,那也沒法過來派人看着,所以你就在院子裏面走動就行。平日裏會叫你母親來看你的,不會叫你悶着。”

瞧瞧這體貼的樣子,簡直就是沒有經歷過,溫黁幾乎有些受寵若驚,點了點頭,不過如果讓母親來陪着的話,倒不如讓自己安安靜靜的呆着。

賈士緣囑咐了兩句,就離開了,像這種父女情深的把戲,實在是有些不擅長,況且還要去看看溫墨,在經歷了這次的事情之後,也是一副受到驚吓的樣子。

如今這兩個女兒搭上兩條船,那可真是一個都不能少。

左右逢源這種戲碼,只要能做的,那麽就永遠不嫌多。

父親離開了,倒是夫人留下來陪伴,這個人眼中閃爍着光芒,面色有點複雜,顯然是有些拿捏不準,明明之前還是怯懦的女兒,如今變的樣子不認識了,行事風格也不認識了。

“在馬匹下面放釘子,是不是你自己幹的?”屋內只剩下兩個人,所以說起話來也很方便,夫人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詢問一句,能利用自己的生命來設局的,簡直是太可怕了。

溫黁還沒活夠,以身涉險也不是這麽玩兒的,如果沒有太子殿下前來親自營救,那些侍衛根本不敢靠近自己的身體,那才是要命喪黃泉的。她滿臉都是震驚之色,搖了搖頭:“我怎麽可能做這麽蠢的事情,就賭太子殿下的一念之差,聽母親的意思,是有人在馬下放釘子?”

“我也是聽到了一些細微的事情,也有一些昔日的閨閣姐妹在宮中侍奉,所以才知道一點,宮裏面不許人聲張,但是聽說麗嫔已經被禁足了,所有待遇都給改成了答應。”夫人自然也有一定自己的人脈,所以能夠打聽到一定的消息,所以才會知道,并不是馬匹得了失心瘋,而是有人放了釘子。但是麗嫔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即便是為了郝連淳,也不可能做出來這樣的事,畢竟沒有什麽直接的利益沖突,況且在宮裏面動手,那不就是挑戰權威嗎?

反倒是溫黁,有點兒心事無常,所以夫人下意識的懷疑,是對方使用的苦肉計。

“麗嫔?”應該已經成為了一顆棄子。溫黁的腦袋轉的飛快,嘴裏面呢喃着不知說着什麽,良久之後,方才收斂眼眉:“我要成為太子側妃的旨意,應該已經下來了吧?溫墨那一邊,也得到了。那麽郝連淳得到了嗎?”

“沒有,根本沒有任何和齊王侍妾或者側妃的意思下達。”夫人收斂了眼眉,下意識的就回答,回答之後方才反應過來,明明自己才是長輩,怎麽竟聽着此人的問話?她一時之間感覺有點不舒服,冷冷說道:“你沒事去招惹郝連淳做什麽?”

溫黁聽着指責,只當做什麽都聽不見,靜靜的思索着自己心中所想。

麗嫔以及郝連淳全都成為了貴妃的棄子,按着徐喬的性格,既然能關聯上,那肯定是要鬧出來的,可是徐喬沒有呢,就說明,貴妃是在這件事情發生之前,就和麗嫔做出來了一個切割,将對方遺棄。

所以說貴妃是提前知道的,或者說這就是對方的意思。

雖然沒有猜到真正下手的人,但是也八九不離十,貴妃雖然不是親自動手的人,卻是默認的人。

有些事情注定成為一個秘密,無人知曉,想要先出來也先不出來,但是沒有關系,到目的地的方向是對的,即便走一點彎路,最終也會抵達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究竟是誰下手的已經不重要了,反正都是自己的仇敵。

有些時候,只要有一個籠統的目标,就足夠了。

溫黁意識到,弱小的自己不僅沒有除掉仇敵,反而還拉了一堆的仇恨,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徐喬,但是徐喬同樣給了自己許多的幫助。

她輕輕地嘆了口氣,心中所能有的只是感謝而已。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