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宮鬥

北山賞花宴, 皇貴妃原本并不想來。

宴會之前,皇後便在宮中賞賜新得的香露香皂。她自己的公主和淑妃母女也就罷了,居然連好幾個低品級的美人都得了賞賜, 唯獨皇貴妃宮中一樣未得。

派人一打聽,竟是因為那些好東西都是楚溪侯進獻,若是分給皇貴妃,讓楚溪侯知道了怕是會心有芥蒂。

皇貴妃氣得摔了一地東西,轉身就去找嘉禧帝哭訴。可惜嘉禧帝手中也沒有香露,只得安慰一番後賞下兩塊香皂。

這樣的形勢之下, 皇貴妃再蠢笨也能知道,去了賞花宴只會惹人嘲笑。

可心腹嬷嬷卻勸她道:“皇貴妃若是不去, 豈不是顯得怕了皇後似的。京中五品以上官員大多都會去,此時大殿下不在, 您可不能示弱, 得幫着大殿下穩定人心啊。不然下面那些慣會見風使舵的, 說不得就會靠向寧王。”

皇貴妃想想也是, 輸人不輸陣。何況和兒子的大業相比, 她的面子總得退一步。

嬷嬷壓低着聲音又道:“奴婢還聽到一點風聲。先前上巳宮宴和端午宮宴, 寧王似乎都曾和一個女官私會。”

皇貴妃面露欣喜:“真的?是誰?”

嬷嬷搖搖頭:“都是下頭小宦官小宮人們捕風捉影地在傳,一問起來就個個閉緊嘴巴,都說只聽過沒傳過。是以, 奴婢想, 這次賞花宴,咱們正好盯一盯寧王, 看有沒有發現。”

于是, 皇貴妃帶着抓寧王小辮子的心思去了賞花宴。她可不像那些接請帖的官員不好多帶仆從, 仗着自己得寵、禁軍不敢攔, 全殿浩浩蕩蕩去了一大波人,大多散出去探查,但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查到。

這使得皇貴妃心情很不好。直到未時下了那場大雨,所有人被留在行宮讓皇後頭痛,她才愉快一些,挑宮殿時就特意選了遠離皇後的偏殿。即使過去之後發現不遠處是太子挑的小院,心情也沒受影響,反而和左右嘲笑了太子一番。

皇貴妃好好睡過一覺,第二日起來又慢慢吃早膳,穿衣梳妝。直至巳時方才動身下山,待回到北辰宮蘭貴殿,都快要午時了。

她剛讓宮人取下各式珠釵,發髻還未卸,心腹嬷嬷卻急急走進來,将所有宮人都趕出殿去。

嬷嬷随既湊到皇貴妃耳邊道:“剛下頭有個小宦官找奴婢,說是昨日和今早看到些事……”

皇貴妃聽她說完,嗤笑道:“範氏的手段竟如此下作,虧她還有臉母儀天下。”

Advertisement

嬷嬷頓了頓,只得重頭給她分析:“應當不是皇後的意思,否則那三個女官不會在外頭傳藥,才被咱們殿中的人偷看偷聽到。皇後該是過後才知此事,就讓心腹一大早去堵太子的門滅口。

“但不管這事是誰的主意,下的又是什麽藥,現下重要的是——她們有途徑能把藥弄進宮來!如今皇後剛滅完口,心防最是放松之時,咱們得趕在她處理那個備藥宮人前,趕緊抓住人證。”

皇貴妃終于反應過來事情的關鍵點,目光一亮,催促道:“快快,給我把珠釵再插上,我立刻去見陛下!”

昨日下了場大雨,将參加賞花宴的官員全留在北山,今日的早朝也就不得不停了。

嘉禧帝昨日收到消息,晚間便歇在王美人處。王美人擅舞,人美腰肢軟,嘉禧帝摟着年輕的美人,終是忍不住服了藥,直折騰到深夜才睡。白日起了也未走,一直在殿中和王美人說話。

直到孫宦官接到下頭來報,白殊入宮進獻香露香皂。

嘉禧帝有些吃驚:“他們該是今早剛回京吧,沒歇一歇就來了?”

孫宦官笑着回道:“楚溪侯确實剛回京,只是一聽說又制出上品,便沒敢耽擱,立時帶來進獻。”

嘉禧帝昨晚難得滿足,今日就心情很好,轉頭在王美人臉上捏一把,笑道:“朕聞着你身上這味道很好,是什麽的,一會兒從楚溪侯那挑了給你送來。”

王美人嬌羞一笑:“是玫瑰的,上次好似只有一瓶,香味濃郁些。姐姐們喜素雅,妾倒是很中意這味道。”

“玫瑰……”嘉禧帝想了想花的模樣,目光不由得掃過王美人胸口與腰肢,“濃郁、熱烈,的确很合适卿卿。”

調笑過幾句,他才被王美人的攙扶出殿,去見白殊。

嘉禧帝心情好,看到白殊面上疲憊之色嚴重,還關心地問了一句,又要留白殊用午膳。

白殊借口昨晚休息不好,加上兩日車馬勞頓,推拒了,很快離去。

嘉禧帝召人将這次獻上來的香露香皂端到近前細看,把玫瑰的都挑到另一個盤中,一邊問孫宦官:“昨日賞花宴,有沒有出什麽特別的事?”

大煜皇帝手中握有一支專門搜集情報的衛隊,歷來皆由身邊最信任的宦官統領,方便皇帝随時詢問信息。嘉禧帝繼位後,接管的便是孫宦官。

此時孫宦官思索片刻,回道:“昨日無什特別,倒是今早有件事。皇後的心腹女官帶了禁軍去堵太子的門,從太子手中搶過兩個宮人,說她們昨晚去勾引太子,按宮規,直接就地杖斃了。老奴已讓人查過,那兩個宮人都是皇後殿中的。”

“皇後殿中的宮人去勾引太子?”嘉禧帝聽着都想笑,“這要是勾引二郎,朕還能信。她們到底是去幹什麽?”

孫宦官答道:“那兩人昨晚送飯食去,之後便沒出來。”

嘉禧帝還沒想出些頭緒,突有小宦官進來禀皇貴妃求見。

嘉禧帝看看那些香露香皂,确認玫瑰的都挑出來了,就讓端那些的小宦官走另一頭,送到王美人殿中,再讓人去傳皇貴妃。

見到皇貴妃過來,嘉禧帝便笑道:“貴妃來得正好,白三郎剛又進獻了一些香露香皂,這次全賜給你。”

皇貴妃此時卻是顧不上這些,只坐在嘉禧帝身邊,伸手攀上他手臂,帶着些嬌嗔地道:“陛下,妾有事說,還請陛下屏退左右。”

她雖也是五十幾的人,但保養得很好,容貌不是極盛,卻別有一種混雜着純與豔的獨特感。而且,嘉禧帝向來最愛她這依賴自己的小女兒态,此時便拍拍她的手,讓除了孫宦官之外的人全都退出殿去。

皇貴妃稍微坐直些,急聲道:“昨日妾殿中有個小宦官,在行宮裏看到皇後殿中兩個女官鬼鬼祟祟的,摸過去一聽,她們竟是在商量給太子下藥!”

嘉禧帝神色微微變動:“下的什麽藥?”

“合歡散與軟筋散。”皇貴妃将女官們的計劃說了一遍,續道,“随後有個叫碧兒的,應該也是皇後殿中的人,過來給她們送藥。”

嘉禧帝也跟着坐直身,面露思考之色。他想起白殊剛才那疲憊的模樣,和孫宦官所說的,皇後心腹帶着禁軍堵太子門搶兩個宮人。

果不其然,皇貴妃随後便道:“妾原本還想着,該是下邊人瞞着皇後幹的,想事成之後再邀功。畢竟皇後再如何,也不至于用那種下作手段吧。可妾昨日住的偏殿離太子挑的地方近……”

行宮裏到處都有禁軍守衛站崗,女官們相互傳個藥還能尋到隐蔽處,但皇後心腹帶着禁軍去堵太子門要人,這麽大張旗鼓的事不可能瞞過旁人。

皇貴妃十分了解嘉禧帝,看他的神情便知他已經聽說這事,就照着嬷嬷教的添油加醋:“這……是不是皇後心虛?宮禁森嚴,若沒皇後通融,她殿裏的人如何能傳進來那些害人的藥。”

她與皇後鬥了幾十年,鬥得在嘉禧帝面前都不用做樣子遮掩,此時直接擺出又擔憂又憤恨的表情,捉着嘉禧帝的手道:“這次皇後要對付的是太子,便也罷了。但她若是哪時起了歪心……這天下毒物千千萬,驗不出來的可不少……”

嘉禧帝随手摸到案臺上一樣東西,狠力砸在地上。

這聲響一下驚醒說得起勁的皇貴妃,她扭頭看過去,只見地上一塊香皂滑出老遠,裝香皂的木盒已是散成幾片。

皇貴妃再轉回臉,就見嘉禧帝陰恻恻地盯着自己,立時全身汗毛直豎,一股寒意從脊背直沖天頂,恐懼得汗不敢出。

不過,她畢竟陪伴嘉禧帝日久,也深知嘉禧帝就是欣賞自己的不聰明,此時直接嘴一扁,眼裏就浮上點淚花。

“妾說錯了嗎?妾真聽說過,南邊好多菌子都有毒。陛下也知道,妾的爹爹以前在南诏待過幾年,後來和妾說過一些那邊的事。雖說陛下從不吃菌子,但若是将菌子剁碎了或是磨成粉下在菜肴中,菜肴還能提鮮,發作得也慢,試毒根本試不出來。”

皇貴妃低下頭抹淚:“妾就是為陛下擔憂……寧王不僅有中書令這個岳丈,府中側妃侍妾不知凡幾,哪個和朝中官員沒有關系。如今還搬進陛下的龍潛之邸,萬一他心大了……”

嘉禧帝緊盯着她面色,聽她說了這一長串,還特意提起寧王,面色才漸漸緩和,伸手在她手背上拍拍,安撫道:“你不用多想,賜寧王府邸只是因為他原本的王府小了,又不好拓寬。而且,太子尚在,朕若是不明不白地……得便宜的可是太子。”

皇貴妃順勢靠到嘉禧帝肩上:“那就當妾多慮了吧,是妾愚鈍。”

嘉禧帝攬着她肩膀,眯起的眼中含着深冷的光,聲音卻更是柔和:“哪兒就愚鈍了,貴妃也是擔憂朕。宮中有如此大的漏洞,定然是要好生清查一番。”

說罷,他問孫宦官:“皇後可回宮了?你可識得那個碧兒?”

孫宦官點頭道:“識得。待老奴去問問……”

倒是皇貴妃道:“妾剛過來之時,正見皇後儀仗進明正殿。”

嘉禧帝冷聲吩咐孫宦官:“你先帶羽林衛過去把人扣住,将明正殿圍了,所有宮人內侍分開看管,內侍省一點一點給朕查!”

孫宦官躬身應是,起身時瞥到嘉禧帝眼神,心中便是一驚。他伺候天子十餘年,還未曾見過那樣掩飾不住的殺意。

小心退出殿外,孫宦官一邊去尋羽林衛大将軍調兵,一邊在心中嘆息——這回宮裏怕是要狠流一次血了。

皇貴妃見事成了,剛才被吓得砰砰直跳的心才緩緩慢下來。

她目光掃過香露,暗暗定定心,露出欣喜模樣,拿起一瓶笑道:“先前陛下說全賜給妾?就知道陛下還是心疼妾的。”

嘉禧帝已恢複平日模樣,撫着她頭發柔聲道:“你剛回宮,想必也倦了,回去歇着吧。”

皇貴妃笑着應了,搖鈴喚人進來端上東西,行禮退出去。

候在殿外的心腹嬷嬷上來攙扶,想問問結果,卻被皇貴妃一個神眼止住。

皇貴妃慢慢往後宮走着,心裏頭還在反複琢磨嘉禧帝的反應,總覺着不同尋常,像是特別聽不得那些毒物……

碧兒從昨晚起就一直過得提心吊膽。先是見合謀的兩個女官沒回來,惶恐之下去找皇後心腹招供。過後左思右想,又總是心中難安。

尤其昨晚,與她同住的宮人将她盯得很緊,連上廁所都步步緊跟。到了今早,驟然聽聞那兩人竟然被以勾引太子的罪名杖斃,她簡直是如墜冰窖。

下藥的兩人死了,那備藥的自己……

碧兒恍恍惚惚地跟着隊伍返宮,才剛回到住處坐下喝口水,心腹女官便推門進來,目光示意房中其餘人離開。

碧兒戰戰兢兢地蹲身幅禮。

女官倒是笑着安撫道:“坐吧。她們下藥的事沒傳出去,如今死無對證,你也可安心了。”

碧兒垂頭不語,盡量控制自己不抖得那麽明顯。

女官拉起她的手,溫聲道:“但前前後後的整個情況我還是得問清楚,萬一哪裏還有缺漏,才好盡快補上。好孩子,先坐下,跟我說說,你這藥是怎麽來的?”

碧兒擡眼看她,見她面色和藹可親,心才跟着漸漸落下,吞吞吐吐地交待。

女官耐心聽她說着,時不時追問幾句,待終于弄清楚了,才站起身,對門口朗聲道:“進來吧。”

立時便有四個健壯婦人推門進來,其中一人手裏還拿着條白绫。

碧兒眼睛猛地瞪大。

女官目光瞥向碧兒:“碧兒與那兩名勾引太子的罪人姐妹情深,一時傷心過度,竟是自己尋了短見。”

在她說話間,那幾個婦人已經搶步上前推倒碧兒,壓手的壓手,壓腳的壓腳。一人直接坐在她身上,将帕子塞進她嘴中,還有一人快速将白绫在她脖上繞過,緊緊向後勒起。

碧兒初時還在奮力抵抗,但漸漸地便喘不上氣,早已被淚水糊住的眼中也升起絕望之色。

就在此時,砰的一聲,門被用力踹開,吓得屋中衆人全扭頭看過去。

碧兒本就被白绫勒得高仰着頭,因為喘不上氣而陣陣發花的視野裏,映入孫宦官帶着一群羽林衛沖進來的情形。

孫宦官的聲音很快傳進她耳中:“救人!所有人都拿下!”

下一刻,碧兒強撐的那口氣松開,頓時眼前一黑,暈死過去。

後宮事由內侍省協同羽林衛調查,沒有大理寺參與,也就沒有驚動外朝。朝中官員并不知道,近一段日子,每日都有幾具宦官宮人的屍身從後宮運出。

直至六月初一的朔朝,宮裏突然傳出消息,皇後病重不能理事,後宮事務暫交皇貴妃處理。

聽聞消息的官員心中都泛嘀咕:十天前在北山時看着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病重了?

而有些常在宮中行走的官員,前段日子已經察覺到宮裏下人當中的緊張氣氛,此時聽得這消息,交好的便相互使着眼色——該是終于有了結果。

偏向寧王的官員則是心裏發慌,一下朝便找各種借口去尋中書令打探情況。

中書令只嘆氣搖頭:“皇後自打從北山回來,便一直卧病在床,連寧王都未能入殿探望。”

這話說得衆官員心裏更慌——連寧王都無法探望,只能說明是天子插了手,禁止皇後與外界接觸!

緊接着第二日早朝,嘉禧帝揪住寧王一點小錯,将人批頭蓋臉訓斥一頓,直接令他閉門思過,無诏不可出府。

寧王是被羽林衛押回府的,途中無人能接近。

這一消息傳到皇後居所明正殿,“卧病在床”的皇後怒摔了一屋東西。

心腹女官垂頭縮肩,站在一旁不敢吭聲。

倒是一個老嬷嬷邊咳邊勸道:“皇後暫且息怒。陛下只是令您與二郎禁足,未有廢後削王的旨意,已是不幸中的大幸。說明陛下相信您沒有參與到那條傳遞物品的路線當中,只追究您掌管後宮不嚴之罪。”

皇後深深吸了幾口氣,勉強鎮定下來,轉向她問:“還請嬷嬷教我,現下該如何行事為好。”

老嬷嬷接過女官遞來的茶盞,喝下幾口壓壓咳意,輕聲道:“此時只能忍。皇後可日日給陛下上書認錯,用詞越低微越好,絕不可分辯一句。末尾再添上幾筆您與陛下間的溫情,和二郎年幼時的和樂。切記不可多,兩三句既可。陛下年紀大了,雖多疑,卻也容易心軟。”

皇後緊握着拳,不甘地咬唇片刻,終是點頭道:“好。”

老嬷嬷又續道:“忍下來,便是等。平王此去青州,那頭的事必不簡單。等到二郎的人送回消息,或許就是您能‘病愈’的時候。”

皇後聞言,轉頭看向青州方向,目光微微閃爍。

少有人知的一場宮鬥落了幕,六月初的京城裏,朝野之間很快傳起兩件事。

其一是在男人當中傳開的:衛國公府竟然開了間酒鋪,酒還出奇地好喝!店中的每日限量不出半日就能賣完,還有些人被勾起了酒瘾,甚至腆着臉上衛國公府讨酒。

其二是在婦人當中傳開的:楚溪侯的香露鋪子終于開張!皇貴妃還立刻派了內侍前來購買一批,不僅打賞後宮衆人,還打賞了好幾家關系好的命婦。

如此一來,原先因為皇後的事而猶豫的貴婦人們也立刻行動起來。這間名為“香風”的鋪子同樣日日限量銷售,每日還未開門,鋪子前就聚起了許多婢女。

不過,鋪子還專門設有二樓雅間,随時招待親自過來試香的高貴娘子們。只是,當日有沒有存貨,能不能買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随後沒幾日,京中又多了一件被傳得街頭巷尾都知道的樂事。

齊國公府的四公子和大娘子到“香風”鋪子去要香露,聲稱拿的是楚溪侯該孝敬齊國公夫人的份。卻被鋪裏掌櫃一句話給堵了回來。

“鋪子确是我們東家向楚溪侯租的,但貨可全是東家的。這古往今來,可沒有租戶交了租、還要幫着孝敬房主父母的理啊。”

引得圍觀衆人哄堂大笑。

白四公子氣不過,便要家丁砸鋪子。可旁邊衛國公府的酒鋪裏一下湧出一群壯漢,喊着這是白家指桑罵槐,攪合酒鋪生意,将白家家丁狠狠教訓一頓。

最終,白四公子與白大娘子只得灰溜溜跑了,留下一段全京城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薛明芳早早料到會有這一出,早吩咐好酒鋪衆人,且一接到消息就帶着賀蘭和過去,坐在對面食肆二樓看全了整場熱鬧。

獨樂樂不如衆樂樂。白家兄妹一走,他二人立刻去上景宮找白殊。

恰好白殊在與懷傷對弈,謝煐也在旁觀戰。

薛明芳拉着賀蘭和往院中的草席上一坐,繪聲繪畫地把鋪子前的熱鬧講了一遍,逗得白殊和懷傷都笑出聲。

懷傷指着他道:“季貞這張嘴啊,真該去當個說書人。”

薛明芳哈哈一笑:“那是先生您當年教得好。”

衆人正說笑着,突見張峤蹙着眉快速走過來,都停聲看向他。

張峤行了個團揖,說道:“剛收到青州那邊的密信,工部派去查看河工的人失足墜樓,沒救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