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治疫

那胡人手還未放下, 目光一轉,看向站在謝煐身後的白殊,再次躬身行禮:“這位郎君如此俊美, 應該是得仙人贈醫書的楚溪侯吧。”

白殊微微一愣,完全沒想到民間竟把他傳成了這樣。

下一刻,他感覺到謝煐幾不可察地向自己微側身,手肘自然地往後輕擡,不經意般地碰到自己手臂。而就是這一瞬間,謝煐的手肘快速輕點了兩下。

白殊頓時明白過來——這個胡人謝煐很可能認識。

胡人擡起身, 續道:“小人叫紮巴。五娘子讓小人帶太子殿下和楚溪侯進谷,商談怎麽治療疫病。”

他話音剛落, 武威将軍就一個箭步半攔在謝煐身前,厲喝道:“太子絕不可進谷, 要商量便她自己出來!”

武威将軍手下已經丢了一個王, 生怕再賠進去一個太子。

紮巴只看了他一眼, 又盯着謝煐。

薛明芳上前一步, 伸手撥開武威将軍:“趙将軍自重, 你還做不了太子的主。”

謝煐目光都沒往那頭轉一下, 只對紮巴道:“孤剛到,尚有事要處理一二,你且到帳外等候。”

紮巴點點頭, 幹脆地跟着衛士出去。

謝煐向後擺下手, 馮萬川立刻給武威将軍和鷹揚督尉遞上兩封早準備好的信。

兩人忙拿出打開,發現是兵部公文。

謝煐淡淡地道:“平王的兵符由孤收回, 兩位可以拔營了。孤的東宮衛會在此駐紮。”

剛才還有些不對付的兩個武人頓時面面相觑。

鷹揚督尉苦笑道:“臣也不能放着那一半兵不管, 還請太子允臣在附近駐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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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煐看他一眼:“孤無權節制鷹揚衛, 督尉可自行權衡定奪。遠離十裏以上即可。”

武威将軍反而更着急一些:“太子, 臣軍中還有患疫衛士!”

薛明芳不耐煩地道:“軍中自有防治程章,你不敢回京就搬別處去,自己管自己便成了。”

“那請太子撥太醫與藥材給臣!”

謝煐瞥他一眼:“你可送病患進谷,一同治療。”

說罷,便向帳外走去。

白殊也瞥了下那武威将軍,一邊跟上一邊低聲問:“真不管他們?”

謝煐微側過頭,同樣小聲回道:“以他的身份,軍隊駐紮在這,楊廬知縣不敢不給他調大夫和藥,無非是想要太醫而已。”

出了帳,謝煐向紮巴問過幾句谷中情況,對他道:“孤要帶二十東宮衛。”

對面顯然也預想過,紮巴痛快地答應下來。

白殊對候在外頭的孟大招下手,孟大立刻帶着身背籮筐的二十人過來。

謝煐再對跟出來的馮萬川和曹禦史分別道:“一號單子。請曹禦史領戶部幾人盡快調集單子上的物資,孤随船帶過來的不多。”

曹禦史想想後方還在轉運随船物資的東宮衛,一邊在心裏嘀咕“那還叫不多”,一邊接過馮萬川遞上的清單,卻是越看越吃驚。

“這些東西……怎麽連糖都要?”

“俱是治疫所需,曹禦史不可怠慢。”

謝煐強調完,便帶着白殊上馬,領着二十名東宮衛,随紮巴前往對面山谷。

紮巴也臨時得到一匹馬,自己上了馬才發現謝煐與白殊是共騎,白殊懷裏還抱只黑貓,惹得他一邊領路還一邊忍不住總偷眼去看。

留下的馮萬川笑呵呵地對曹禦史道:“這次楚溪侯特意帶了一批銀錢過來,若是戶部拿來的錢不夠,可以先從楚溪侯這借着。”

曹禦史聽得微愣。他雖不知道那錢真是白殊出的,還是謝煐為了好找天子要賬才托了白殊的名,但終歸東宮願意先墊着,至少說明這單子上的東西不是胡來的。他再次看看單子,心情複雜地去找人安排了。

薛明芳同被留下布置紮營事宜,他拍拍還在遠望謝煐的武威将軍:“趙将軍,那邊就是一群烏合之衆,還停在山谷當中。你們晚上從兩邊山上快速摸下去,怎麽還救不出平王?”

武威将軍橫眼看他:“再快,也沒對方把刀架在平王脖子上快。對面那個五娘子帶的一群人警醒得很,布防也周密,完全就是行伍作風。我們夜襲過兩次,她就放話說,若我們再去,便把平王關到後方疫病區。”

薛明芳砸下舌:“夠狠。不過,這谷裏少說也得有個一兩萬人吧,平王竟然想全殺了?他到底怎麽想的,你們也真下得去手。”

武威将軍沉默片刻,才道:“平王有符有令,我只奉命行事,不過問其他。”

而且,下面人要真下得去手,消息也不會走漏出去。平王還不至于蠢到想靠鷹揚衛去設伏。

薛明芳輕哼,再次拍拍他肩膀:“好了,勞請趙将軍趕緊拔營,騰地方給東宮衛吧。”

白殊抱着黑貓靠在謝煐懷裏,周圍是孟大那批熟悉他的東宮衛,又能比先前放輕松些。

他看紮巴時不時偷瞥一下,有些好笑地問:“你認識那胡商?”

謝煐控着馬盡量走平穩,一邊道:“他是葛西爾手下一員大将,紮巴是他的姓,他們部落裏沒人會這樣叫他。也不知為何會出現在此,若被告發到朝廷,多少都要受點罰。”

白殊卻是回得輕快:“待事情理順,你找機會問問他好了。還有那五娘子,看這陣仗,她的出身估計也不簡單。”

兩邊營門距離很近,一行人很快來到谷口營門前,東宮衛紛紛下馬,毫不在意地将馬拴在谷口豎起的栅欄上。

營門被緩緩拉開,一個看上去只有二十多歲的女子站在前方,身後跟着十幾個同樣年輕的男女。

她見紮巴對自己點點頭,一雙眼睛銳利地掃過謝煐等人,抱了個拳:“紅衣見過太子殿下、見過楚溪侯。五娘在裏面,諸位請随我來。”

白殊仔細看看她,發現她身上勁裝雖然髒污,也依稀能看出原本是紅色,就不知那是本名還是個綽號。

他在觀察人,卻沒發現,落在後方的紮巴也在觀察他,看到他與謝煐并排而行,眼中興味更濃。

在東宮衛的環護之下,白殊與謝煐跟着紅衣往營內深處走去。

這營裏雖搭着幾處棚子,零星還有些帳篷,但大多數災民還是幕天席地地躺着發呆,只有少數人在做些砍柴之類的雜活。

白殊看他們面黃肌瘦,滿面愁容,許多人甚至衣不蔽體。不過目光雖然迷茫空洞,卻還不至于透出絕望,大約心中還有着一點點希冀吧。熬過這場疫病,等到入秋便回家鄉種一茬能越冬的糧,再熬到明夏就能有收獲。

這時,謝煐問道:“在施粥?”

白殊跟着擡目四望,見前方左右兩邊架着兩口大鍋,其中一口鍋前有災民正在排隊,秩序倒是還良好。鍋邊附近還有穿着鷹揚衛軍服的兵士守着,該是嘩變之後投了這邊的那批人。

前方紅衣卻搖搖頭:“粥只能早晚各一次,早晨的稠些,晚上的稀些。”

說到這,她回頭看看白殊,很淺淡地笑了下:“不過上回治腹痛症時,大夫強調過,平時最好能飲燒開的水,尤其是體弱的人。所以我們施粥之餘都會燒水放着,有人渴了便去要水喝。”

說話間,衆人已經能看到鍋前的情形。一個兵士拿着大勺子舀水而出,倒給排前面的災民,災民趕緊喝夠了就走到一邊。只是,能有東西裝水的人很少,多數人都是用手接水。

白殊嘆口氣——在當下這時代,治疫最難的反而是改善衛生環境。

紅衣将一行人領進一片用栅欄專門圈出來的地方,裏面看着收拾得幹淨不少,人的精神面貌也比外頭強許多。百姓大約是以家族聚在一處,不僅衣服都完整,身邊還擺着些生活用品。

而且,路上除了百姓,還能看到許多鷹揚衛的兵士,估計都集中在此處。

白殊與謝煐被紅衣領到中央的棚子處。

棚子裏正有幾個人坐在地上說話,見到他們立刻站起身。坐正當中的那名女子打頭迎上來,帶着身後的人一同抱拳躬身。

“祝五娘率衆拜見太子殿下,拜見楚溪侯。”

白殊剛才便在打量她,見她大約三十出頭的年紀,卻是做男裝打扮,表情瞧着挺和善。倒是她身後的那些男男女女,雖年紀不一,卻是個個都有點“匪氣”在身上,皆是目中含着精光,只看站姿便能知道實戰經驗不弱。

五娘子直起身,目光掃過謝煐與白殊,續道:“此處簡陋,連塊幹淨的墊子也無,只好委屈兩位站着說話。很感謝太子殿下與楚溪侯願來此治疫,只是,平王尚且不便交還。”

謝煐擺下手:“不提他,先說治疫。”

五娘子聞言,目光微微一閃。

便在這時,三個東宮衛卸下身後籮筐,從裏面各取出一張胡床,支開擺在地上。

白殊和謝煐坐上去,孟大又對五娘子比個請。

這一下,五娘子那方人都難忍詫異,個個露出吃驚模樣。

五娘子很快回過神,沒有推辭,大方地坐下,再對兩人抱個拳。

白殊輕撫着懷中黑貓,慢慢開口道:“五娘子,首先,我希望你能認識到,治疫自古便是一大難事。并不是我們來了,給個方子,就能立刻治好。治疫,尤其防疫,須所有人配合。”

五娘子原是等着謝煐說話,卻沒料到開口的會是白殊。她目光兩邊轉過,看謝煐坐着不語的默認模樣,便也端正面色,點頭道:“這個我們自然知道。”

接着她便長嘆口氣:“碰上災碰上疫,我們都怨不得什麽,只要官府好好赈災治疫,真挺不過去也是命不好。可平王他們根本沒有救人的心。如今我們所求,只是太子殿下能來主事而已。”

白殊看她對眼下形勢很清醒,便放柔聲音,繼續道:“如此便好。剛才我聽紮巴說,你們将病患都隔在後方,除了大夫,都是只進不出。這已經是很好的處理手段。”

五娘子回道:“我家裏祖上出過大夫,也曾經歷過疫病,這都是先人總結出來的辦法。只是,這般兩邊相隔之後,雖說疫病擴散的速度減慢了,可前方依然不斷有人染病。”

白殊道:“那是因為起病的邪物還在,一會兒我會教你們如何加強防範。”

衆人聽他說得如此斬釘截鐵,心中震驚之餘,也不免湧起希望——疫病最可怕之處就是不斷傳人,只要能防住,人心就能跟着安定。

五娘子後方的一個青年忍不住插話問:“那患病的能治好嗎?”

白殊瞥他一眼,卻是問道:“目前有沒有治愈的病例?”

五娘子點頭道:“有,但都是早期輕症。病情加重之後,患者上吐下洩,藥食難進,基本就是等死了。”

對于疫病症狀,路上時白殊聽信使說了一些,剛才又聽紮巴說了一些,基本能猜到類型。

“我能提供一些輔助手段幫助患者恢複,也有一些方子,但用藥治病還得靠各位大夫集思廣益。”

說到這裏,白殊的目光變得嚴厲:“只是,我要辟一片地方給大夫們讨論與休息,配藥熬藥也在那裏進行。這片地方太子會讓東宮衛來護衛,旁人非要事不得進。五娘子可能同意?”

五娘子不僅沒有惱,反而目露喜意:“現下大夫們都住在我們這一圈的深處,楚溪侯可去看看,若不夠大,我們再往外退!”

越是這樣謹慎地對待大夫,才越能給人治好疫病的信心。

聽她應得幹脆,白殊欣然起身:“既如此,我們這便去吧。也請五娘子派個人,去領我們的人進來。”

五娘子跟着站起身,随手點了個青年。謝煐這邊孟大也點出兩人,一同去領太醫署撥的人和要駐守的東宮衛。

白殊一行跟着五娘子去後方大夫的居住地看過,這裏和最後方患者所在的病區只隔着十幾步,主要是方便那邊有事要喚人。此時這片區域裏只有人在熬藥,大夫們全在病區裏忙着。

病區也被栅欄阻隔,入口處還有幾個兵士在把守。

五娘子指着入口前一塊無人聚集的空地道:“現下裏面看顧病人的,就是輕症病人,以及自願進去照顧親人的人。裏面另有鍋熬粥燒水,我們每日将口糧放在此處,裏面的人再出來拿。

“除了大夫,只有得到所有大夫确認過的治愈患者、或無病之人,才能從裏面出來。即使出來了,我們也會安排人到另一片區域再待一段時間,觀察是否無恙。”

白殊點點頭,這些安排都非常妥當,聽得出來五娘子那句“先人傳下來的經驗”所言非虛。

他估摸了下大夫人數和熬藥所需的場地,要求将這片地方再大擴大兩倍。五娘子二話沒說,直接安排人去拆旁邊的栅欄過來劃地。

等着人幹活之際,白殊三人再次坐下商談。

白殊問:“可知現下裏面有多少病患?”

五娘子面色有些沉重:“大概已經死了一千多人,都直接在更深處燒了。現下裏面約摸還有一千二三,外頭每日有十多個會患病。不過輕症者人數多,能占七成左右。此次疫病若是輕症時沒能治好,不出半月便會轉重。”

白殊露出欣賞之色——看來五娘子這些人是真有心想治疫,才會掌握數據。

“光靠大夫與裏面的輕症者相互幫忙還不夠,需要招募許多人手。五娘子既将此處管理得井井有條,可有好的招募方法?”

“這……”五娘子沉吟片刻,才有些猶豫地開口,“若是朝廷願出過冬的口糧,和越冬糧食的種子,應當可以。”

白殊看向謝煐,謝煐直接道:“可。你計數與孤,孤去調。”

五娘子聞言一笑:“太子既信得我,我自是也信得過太子。等會兒就讓他們商量招募之事。只不知,是招人來做什麽?”

白殊倒不着急,只道:“一些雜活,待我進去病區看過,出來再與你詳說。”

他示意東宮衛将籮筐都放下,從裏面取出一套古怪的衣服,又道:“我與太子帶三名護衛進去,五娘子可要一同?這裏有二十件。”

出發得急,這些簡易防護服還是白殊帶着東宮衛在來程的船上趕制的。幸好這些東宮衛幾乎都是全能型人材,裁剪縫補全不在話下。

五娘子似是沒想到兩人會進病區,着實愣了一會兒,才轉身點了一個中年漢子和一個老翁,與自己同進。

旁邊紅衣急道:“五娘,我也去!”

五娘子卻冷靜地道:“病區危險,人自是越少越好。”

定好人選,衆人跟着白殊将那件只有一個洞套腦袋的罩衣穿上,拿成套的帽子罩好頭發,在臉上蒙好布巾,只露着一雙眼睛在外。

白殊又拿起五指分開的大手套戴上,一邊說:“大夫要診脈,無法戴手套,但其餘進去幹活的人須得戴好。”

最後,他再給自己帶來的黑貓也包好特制的小罩衣,抱在懷裏,領頭往病區走去。

小黑提醒他:“平均每天掃描和檢測次數是各一次,若是超過,就要休息相應的兩倍天數。而且,一天最多只能三次。”

白殊暗暗揉揉它腦袋:“放心吧,我記得。”

這樣一行“怪人”一路往裏深入,自是引得裏面的病人與在治病的大夫都忍不住頻頻看過來。

白殊慢慢走着,有時也向大夫或病人詢問幾句。謝煐緊緊跟在他身側,孟大帶着兩名東宮衛環繞住兩人。

走過大部分地方,白殊從中挑出輕症與重症各一人,讓小黑掃描。

掃描結果也并沒有出乎他的預料——由某種細菌引起的腹瀉性傳染病,發病急,易引起腹瀉脫水。此細菌可通過水傳播、食物傳播、接觸傳播,只要注意清潔消毒,能有很大預防效果。

白殊原本擔心會不會是飛沫傳播的病毒,或者蚊蟲傳播的瘧疾,幸好不是。

看得差不多,白殊讓五娘子叫人把病區裏的大夫都召集到入口處,自己也慢慢往回走。

患病者俱有腹洩嘔吐症狀,這裏的氣味實在不好聞,地面也是腌臜不堪。這些排洩物全都帶菌,按說最好能用東西盛裝,再倒入草木灰攪拌滅菌,但現在根本沒有那個條件。

五娘子看白殊眉頭緊皺地四下望,以為他嫌臭嫌髒,便說:“繞到外邊吧,外邊有條河,氣味能好一些。”

白殊知她誤會了,卻也沒解釋,只依言繞出去,果然見病區邊上有一條小河流過。

他問五娘子:“你們都是從這條河取水嗎?”

五娘子回道:“這河是從谷外往谷內流,應當影響不到外邊吧?”

白殊強調:“水一定要燒開再喝。”

當然最好是別再碰這水源,但目前條件就這樣,也沒辦法。

他想了想,又道:“怕下游還有村子。殿下,你記得問問知縣。”

謝煐點下頭。

五娘子見白殊竟如此自然地使喚太子,心中對他又看重一層,對治好疫病的信心也再加一分。畢竟,她帶着一村子人出來,也免不了有患病的,便是沒患病的那些,同樣是每日惴惴不安。

待回到病區入口,白殊問了一句,得知太醫們已經到達,便将他們也都召集過來。他在京城時就花了大半天給東宮衛緊急培訓過,此時得給大夫們也培訓一下。

白殊拉過一個穿戴罩衣的東宮衛,向衆大夫細細交待注意事項:“進病區一定要像這樣穿戴起來,這是防止沾染邪物的第一步。只有大夫們萬不得已要把脈時,才可脫下手套。”

邪異傳人而生病,這符合現下醫學界對疫病的認知,衆人對此倒是接受良好。雖說大熱天的這樣穿難受,但總比不小心染上病好。

強調完重要性,白殊才讓衆人脫下這一身防護服,再命外頭的東宮衛去提幾桶水,并幾個空桶一起拿來。

“第二步,肥皂洗手去除邪物。出病區一定要用肥皂搓洗雙手所有部位,最好洗兩次,且一定要用流動的水。這裏要安排人專門提水舀水,病區內的人不要碰水桶水瓢。”

說完,白殊讓一個外區的東宮衛拿水瓢舀水往空桶裏倒,示範如何洗手。

京城來的人已經知道肥皂是何物,但當地人都有些迷茫。

五娘子問:“這肥皂……”

白殊回她:“太子會提供。不僅出病區的人要洗手,外面的人用手吃東西和喝水前也要用肥皂洗手。只是條件有限,外面的人只能到偏後一點的河裏直接洗了。”

五娘子肅容應下。

白殊繼續道:“最後一步,是專門保護大夫的。”

他從東宮衛手上接過一個瓷瓶,拔開塞子,倒出一些液體在手中,随後舉高手,讓衆人看到他如何給手部消毒。

“每位大夫,洗完手出病區後,可到東宮衛處取酒精抹在手部,也能去取邪物。”

這可是連京城來的衆人都未見過的東西,下方大夫們一時間議論紛紛。

“酒精?酒之精華?”

“聞着的确有酒味……”

“這是給我們大夫專用的嗎?”

白殊點頭道:“酒精不易制取,存量有限。大夫們不僅要長時間待在病區,還須接觸病患診治,得多加一層防護。”

他這話一落,別說當地被征召來的大夫,連太醫署指派來的人都感動不已。

大夫站在疫病第一線治病救人,但大夫也同樣是人,誰心中又不害怕呢?先不說效果如何,至少楚溪侯和太子确有這份關愛大夫的心。

白殊看着衆人眼含激動,心下暗自一笑——先讓大夫們感受到關懷,往下的話可就更好說一些了。硬壓着人去接受,總比不上讓人自願接受嘛。

作者有話要說:

疫病參考的是霍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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