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樂城日日談四

莫小莫懵了,莫小莫悟了,莫小莫笑了。

她不在意的揮揮手,道:“薛姑娘說的沒錯,是我不識時務了。都道是女人心,海底針,我今兒個才知道,這男人心才如十八歲的少女,難以捉摸,且說變就變。”

淺草默了半晌,無意的掃過她身邊的奇言,開口道:“那姑娘的心,可是海底針?”

莫小莫回望着他,看着那遙遠而模糊的面孔,也不言語,就彎了眼睛笑。

“莫姑娘,別笑了,難看。”奇言似乎終于不堪忍受了,小聲提醒道。

莫小莫恨鐵不成鋼的從嘴角小聲回應他,“這就是你做了這麽久掌門大弟子卻當不了掌門的原因了。看見我難看還不趕快往回劃。”氣的嘶嘶直抽氣,又補了一句,“呸,你才難看,你全鐵劍門都難看。”

“我不是說你難看,我是說笑的難看。”

“奇言兄,還是請你不要再安慰我了。”莫小莫無奈的擺擺手。

湖上本就風大,她興許是動作過大,一個站立不穩便歪向一旁。索性奇言人遲鈍但動作尚快,立刻上前扶了她。

淺草公子眸色略沉,薄唇不知不覺的拉成一條不悅的弧線。

小舟緩緩遠去,少女僵硬在嘴角的笑容也最終融進了霧氣中,再也消失不見。

莫小莫窩在船頭,默默不語。

奇言猶豫再三,還是決定開口,“莫姑娘,我覺得我做不了掌門的原因是家師還健在。”

莫小莫面無表情的望了他好久,終于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這一日,淺草回來的很晚。莫小莫坐在窗邊,看着遠遠走過來的人,明明很近的距離,卻像隔了無窮的時光,怎麽看也看不真切。

月上柳梢,微風蕩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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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床前明月光,地上滿是霜的夜晚,莫小莫很不幸的餓醒了。夜深人靜的時候咕嚕嚕的聲音格外清晰,她在睡覺還是吃飯當中糾結了很久,最終抹黑爬下床,摸了火折子。

順着樓梯跌跌撞撞的往廚房走去,卻在路過二樓大堂的時候吓的險些叫出來。月光透過窗戶落在一團白色上,那團白色在原地不住飄動,莫小莫自控能力極差的叫了一聲,手中的火折子也“吧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誰在那裏?”那團白色蠕動了片刻,伸出了手腳,嗓音軟軟糯糯的,拖着長調。

“淺、淺兄?”莫小莫總算認出了那團物體,竟然是淺草。大半夜的不睡覺,在這裝神弄鬼,真是惡趣味。

“小莫?”淺草努力捋順了舌頭,“相請不如偶遇,過來陪我喝一杯吧。”

莫小莫愁眉苦臉的摸了摸肚子,認命的撿起了火折子,不清不願的踱了過去,順手點了附近的燈。這才發現淺草的桌上七零八落的堆滿了酒罐子,手邊還放着幾罐開封的。

“淺兄,你這是喝了多少?”莫小莫不禁咋舌。

淺草撐開眼皮,一副慵懶模樣,他拖長了音,用那種醉酒後特有的軟糯嗓音道:“沒喝啊,你看,還滿着。”他指着手邊尚未喝的。

莫小莫想着跟醉酒的人也毫無道理好講,便柔聲勸他,“淺兄,夜裏風涼,你還是回房休息吧。”正沉浸在自己愛的教育的無限情懷中,那人卻一把拉了她的手,眸子裏是帶了醺意的旖旎。

“小莫。”他炯炯的望她。莫小莫被他望的心裏亂成一團。

“我有時候真不知道該前進還是後退。”他繼續自我真摯中,“我進一步,便又退一步,我不知道,真不知道。你說我該怎麽辦?”

莫小莫被他亂七八糟的話攪得頭昏腦脹,心想這大半夜的怎麽抒起情來了,他這麽真摯,自己也不好打斷他。但是此時此分,她是真的不想聽那些個月亮代表我的心,只想抽回自己被他握的生疼的柔荑啊。

“你今日怎的跟那個……”淺草苦惱的皺着眉沉思,随後又舒展開眉毛,“跟那個人游湖?”

莫小莫聽他理直氣壯的責問就氣不打一處來,這才叫惡人先告狀呢,“你這把幹柴還不是跟那個西域烈火在亭心激情燃燒嗎?”話音剛落,莫小莫就後悔了,因為淺草公子颦着眉,一副委屈的摸樣實在挑戰莫小莫的道德底線。

他本就極俊,現如今又眉眼水潤,一副受了傷的模樣讓莫小莫恨不得自裁贖罪,“還不是你要找師父?薛姑娘說她興許知道,我犧牲色相幫你找,你還……”

莫小莫內疚了。只好窘着一張臉,道:“那你問着了麽?”

“沒有。”淺草公子委屈極了,“她诳了我,還對我上下其手。”

“上下其手?”莫小莫青筋亂跳,“都摸你哪了?”

他睜着雙亮晶晶的眼,摸索上領子,一把拽開領口,露出大片皮膚,漂亮的鎖骨在空氣中格外勾人。

“這兒。”他點點下巴,示意莫小莫往胸口看,“你看看,湊近點看。”

莫小莫無意識的吞了口口水,巴巴的道:“還有呢?”

淺草松了領口,皺起眉頭,顯然陷入苦思。不消片刻,略帶沉痛的道,“我想起來了。”

他雙手搭上腰帶,便往下扯,口裏沙啞低沉,“還有這兒。”

莫小莫急忙阻了他,臉色的熱度在這樣的深夜裏也燙的灼人。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不要脫了。”

淺草略帶遺憾的道:“不要了,那好吧。對了,我看他今天抱你了,都抱你哪了?”他朦着雙眼睛,搖搖晃晃的站不穩,莫小莫出于內疚快速上前扶他。

“這兒?”他搭上莫小莫的肩,“還是這兒?”他攬住她的纖腰,“還是……”話音未落,就見莫小莫又害羞又憤怒的一把将他推開。

“你不是醉了麽?我怎麽覺着挺清醒?”莫小莫憤然道。

“非也非也。”淺草穩了穩身子,“即便醉了,也不影響我的思維邏輯能力,就好比我還記得你欠我一千三百一十四兩銀子。”

“有這麽多麽?”莫小莫疑惑。

“我什麽時候诳過你?”貴公子正色。

“倒也是。”莫小莫妥協。

“好孩子,記得還。”貴公子霧着一雙眼睛,笑的分外開心。

他笑了一會兒,忽然正經起來。緩緩走向莫小莫,身體搖晃的幅度也沒先前那麽大了。走的近了,便拉了她的手,莫小莫也忘了掙開。

“小莫。”淺草的眼睛裏鋪滿了莫小莫似懂非懂的東西,他剛要開口。

“咕嚕嚕”的聲音忽然在廳中響了起來。莫小莫摸着肚子,尴尬的不知道說什麽。

淺草認真道:“小莫,餓了啊?”說罷,偏過腦袋想了想,嗓音略帶沙啞的道,“我喂你。”

淺草公子喝醉後,不但愛抒情,還變得毫無操守,并且十分牲口。

淺草緩緩的向前湊去,月色下的淺草認真的驚人,莫小莫忽然就魔障了,也忘了避開。

跳動的燭火忽然“噗”的一聲熄了,只餘月色淡淡的清輝,鋪了滿地白霜。

日子還是細如流水的緩緩前進,由于有些門派地勢偏遠,還在行進的路上,正式的吊唁也尚未開始。

金門主的靈柩便停在金筆門的地下冰窟裏,金年日日前去看望。到底是铮铮男兒,不知心裏究竟如何,面色上的哀恸之感多少緩和了些。

莫小莫做賊心虛的避開了淺草,想起昨夜的事就悔不當初。指尖不由自主的擱在唇上,腦子裏卻渾濁一片,自個兒這是有理說不清了?昨天被淺草那厮生生占了便宜,可氣人家醉酒神志不清,自己沒喝酒的卻比喝了的還要糊塗。這到底是誰占了誰便宜,還真不敢深究。

總之,那酒可真醉人。

莫小莫臉紅了。

“小莫?想什麽呢?”清朗的聲音突兀的出現,着實将小莫吓的一個激靈。

莫小莫回頭一看,是一大早就秀色可餐的淺草公子,她讷讷的不知道說什麽,只好落荒而逃。

背後是淺草公子明亮的笑容。

莫小莫每日例行一事,便是在這樂城晃蕩。

然而這一日,樂城卻發生了一件大家都沒有想到的大事。

莫小莫嘴裏叼的包子,“吧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什麽?”莫小莫似乎看見眼前的雲飛快的彙集在一起,凝結成一塊黑色的鉛塊,“五行宮宮主死了?”

“恩。”紫蘇蔫蔫的答她。

“怎麽死的?”莫小莫挑了重點。

“傳聞說死法與金門主相同。”

“傳聞?如果死法與金門主相同,金年應該會拉你去看啊。”莫小莫總覺得疏忽了某一點,疑色甚重。

“他一早就來了,可是我們到了五行宮宮主入住的客棧,卻被攔了下來。”紫蘇終于帶上了怒色。

“攔下來?為什麽?”

“準确的說,是我被攔了下來。”紫蘇想起來還是有些愠怒,她轉頭盯着莫小莫,提醒道,“莫莫,你還記得上次在賭場碰到我麽?就是青木那個混蛋出老千那次。”

莫小莫瞬間便想起上次賭場的遭遇,那時她就隐隐覺得有些不對,如今看來,疑點很多啊。

“五行宮門下弟子說我上次侮辱了他們,讓我看屍體說不定會借機毀滅證據。”紫蘇握了握拳,“這不是再說我是兇手嘛?我幹嘛要殺那個老混蛋。”

莫小莫趕忙安撫紫蘇,給她順毛,道:“你別着急,我們先看看情況。”

紫蘇點點頭,兩人便上了街。

莫小莫與紫蘇在茶館裏落了座,便拉了旁邊一位年輕人,問道:“這位兄臺,五行宮宮主的事你知道麽?”

那位兄臺上下打量了她們一番,便熱情的道:“我當然知道,五行宮宮主死的可不算冤。”

莫小莫與紫蘇對看一眼,便驚道:“哦,此話怎講?”

那位兄臺得意的道:“我告訴你們,那五行宮宮主生性風流,在外不知勾搭了多少女子,是個始亂終棄的薄情郎。可惜這回惹的不是個善茬,惹上了百草聖手紫蘇姑娘。姑娘與他一夜風流之後,便癡戀于他。但那位宮主卻跑了,這不,人姑娘來報仇來了,就給殺了。”

“噗”紫蘇口中的茶水在一夜風流的時候就噴了他滿臉,但是攔不住那位兄臺的激情四射,愣是抹了一把臉給說完了。

莫小莫忍不住偷笑,見紫蘇拿眼橫她,只好憋着,甚是痛苦,道:“你怎麽知道的?”

“切,這江湖中的事我什麽不知道呀。我可告訴你,那位,看見沒?”他指了指不遠處正口若懸河的另一個中年人,誠懇的道,“可千萬別信他的,他非說百草聖手是宮主私生女,為母報仇來了,這不瞎話麽。”

紫蘇在講到癡戀的時候已經被莫小莫按回去一次了,這回講到私生女的時候是完全暴怒了。

莫小莫眼看大勢已去,遞給那位兄臺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巅颠的跑出去避難了。不一會兒,就聽見裏面驚天動地的叫喊聲。

“這下舒服多了。”紫蘇心滿意足的走了出來。

莫小莫剛想安撫她兩句,臉色卻突然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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