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鶴丸最後還是突出重圍,成功殺到了月見陵光的面前,如果不考慮他後來又閃了脖子的情況的話,還是可以說得上是帥氣登場。
嗯,可能是。
反正月見陵光對他的印象是本丸所有刀劍付喪神中最深的,就憑那閃了脖子的突然摔到她跟前的詭異姿勢和凄慘的叫聲,忘了誰也不會忘了他。
“喲!我是鶴丸國永,我這樣突然降臨是不是很驚訝?……疼,啊!脖子!扭了扭了!啊!光坊!主人!救我!——”
月見陵光目光憐憫地看着鶴丸:“……”
這人長得倒是挺好看的,可惜腦子有些壞掉了。
考慮到下雨天,脖子疼得直抽抽的鶴丸穿一身白,又沒有撐傘,随便折騰一下就弄得一身髒,還連累得後來關心他而趕來的同伴們也是一身雨水一身泥的,月見陵光無奈之下只能幫着護送鶴丸回屋子。
鶴丸難得能與月見陵光在沒有月見宗近阻撓的情況下見面,哪容得她那麽快回去,扯着她的衣袖就是不放。
看着鶴丸一手捂着脖子一手扯着她的可憐相,再看看燭臺切光忠他們也是一臉懇切地希望她留下,月見陵光只好應允留下。
“主人!我是螢丸哦!”螢丸湊到月見陵光身邊,将鶴丸擠開,獻寶一樣捧着他的那包螢火蟲,“主人喜歡螢火蟲麽?”
“喜歡哦。”因為有螢丸這樣可愛的小孩子在旁邊撒嬌,月見陵光覺得留下來陪鶴丸他們說話就沒那麽尴尬了,不然她一個女孩子面對好幾個成年男子,真是有些不習慣。
“不過我不是你的主人。”月見陵光對于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叫成主人,她辯解都辯解不過來。
“是主人呦。”螢丸認真地答道,“從主人來本丸的那天起,主人就是本丸裏所有刀……所有人的主人。”
“咦!——”月見陵光捧着臉驚吓極了,“為什麽我都不知道我一下子多了這麽多家臣,雖然記不清以前的事,但我總覺得……”
月見陵光有些猶豫,最後還是說了出來,“我似乎出身并沒有那麽高貴,家臣什麽的,一個兩個還有些可能,這個本丸有幾十個人,這麽多家臣……不可能不可能!”
螢丸可憐兮兮地巴着月見陵光的手,昂着小腦袋,淚水在眼眶裏打轉着,“主人是不要我們了嗎?我會乖的,如果有人欺負主人的話,我會好好保護主人的,螢丸超厲害的,一個能打三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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螢丸雖看着個子小,但是個大太刀哦!
“反正是仿造品而已,很快就沒興趣了的,我知道的。”山姥切國廣明明嘴上說着自卑的話,但還是跟着大夥兒行動,雖然只是換了個房間繼續到角落種蘑菇,也依然時不時出來刷一下存在感。
“是因為我不夠帥氣麽?”燭臺切光忠也有些自怨自艾。
鶴丸直直地盯着月見陵光,眼裏的幽怨都快呈具象化了。
“……嗯,随便你們。”月見陵光最後做了妥協,反正她沒有損失,就是被人叫兩聲“主人”罷了。
“那我們可以來主人玩麽?”螢丸立即收了眼淚,轉為期待的目光,“那個月見宗近不讓我們這些在神社……嗯,我是說,我們中有幾個人曾經在神社工作過,月見宗近說主人害怕鬼怪那種東西,讓我們別靠近你,可是我們又不會招鬼怪。”
“咦?他有交待過這種事情麽?”月見陵光有些疑惑,但還是為月見宗近解釋,“他也是為了我好,不過我還真的挺怕鬼怪的,最近也總是夢見被一群長得很奇怪的妖怪包圍着,怎麽殺都殺不出去,怪可怕的,現在想想都心有餘悸。”
“如果做噩夢的話,可以找石切丸做法事喲!太郎應該也行!”螢丸極為樂意為自己的大太刀夥伴做推薦,“而且主人不用擔心有妖怪,如果有妖怪來的話,螢丸會為你斬落它的!”
月見陵光憐愛地摸着螢丸的小腦袋,螢丸順勢拉起了她的手,拉着她向門外走去,“那我們現在就過去找石切丸吧,他動作太慢啦,如果讓他來找主人的話,都不知道要走到什麽時候。然後大家一起祈禱天晴,等天晴了就辦個大祭典,本丸好久沒有熱熱鬧鬧了。”
螢丸拉着月見陵光,嘴上說個不停,似乎要将這段時間沒有說的話通通補上。
小夜左文字給他的哥哥送完了藥,又尋了過來,螢丸見到他高興地沖他揮揮手,“小夜,要一起麽?主人最近常常做噩夢,我們要找石切丸做法事,你要一起來看麽?”
“石切丸現在很忙。”小夜面無表情地陳述。
“欸?之前沒……”螢丸想了想,就換了一個對象,“那去找太郎好了。”
“太刀太郎現在沒空。”小夜語氣都不帶變化。
“這……”螢丸在想還有誰可以幫忙。
“次郎喝醉了。”小夜還沒等螢丸說出名字,就補充道,“笑面青江去遠征了,數珠丸先生不放心他,就跟着去了,我的哥哥們也有事。”
“騙人。”螢丸鼓起了臉,“遠征的人裏明明沒有……”
“臨時編派了一隊。”小夜一臉認真,“剛走。”
螢丸:“……”
螢丸再遲鈍也意識到有些不對,明明之前沒見本丸的刀這麽忙,突然找他們全找不着,明顯有問題,況且大下雨天的,月見宗近再不待見他們,也不會突然把人全派走。
“山姥切……”小夜還要接着說,螢丸一指頭指向之前離開的屋子,“山姥切在屋子裏呢!”
“……哦,我有事找他。”小夜表情稍稍有些繃不住,說謊這件事對他而言有些難度,他的臉頰微紅,雙拳緊握,擡頭對月見陵光丢了一句話,便快速走開。
“下雨有些冷,你……還是回屋吧。”
月見陵光看小夜的背影,隐隐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旁邊還有一個更需要安慰的,螢丸的計劃被小夜連連打斷,氣得嘟着嘴都能挂葫蘆了。
“要不然,我們回去找燭臺切先生吧?”月見陵光摸摸自己的肚子,“他做的點心很不錯呢,我們去纏着他,讓他單獨給我們做一些,不給別人吃,就我們吃,好不好?”
“好!”螢丸立馬就被哄好了,高高興興地被月見陵光牽着回剛剛的屋子去找燭臺切。
等他們吃完燭臺切為他們現做的小甜餅,月見宗近過來喚走了月見陵光,螢丸的那張天真無邪的笑臉才消失,他發揮了自己最大的機動,沖到小夜左文字的房間。
“小夜,你今天是怎麽回事?”螢丸大有一副“你不給我一個解釋,我就不走了”的架勢。
“如果說六枚錢幣的話,你會想到什麽?”小夜突然提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題。
螢丸一愣,“嗯……能買糖果,買多少個來着?”
“宗三哥說,六枚錢幣最為有名的傳說,和三途川有關。”小夜想到他今天回屋子時問兩個哥哥時他們的回答,原本陰沉的臉就更陰沉了。
“亡靈在過三途川前要給奪衣婆六文錢作為渡河錢,否則的話,會被剝去衣服,等到了三途川對岸的時候,就會被守在那裏的懸衣翁剝去皮膚。”
“這和我問你的話有什麽關系?”螢丸還是沒懂。
“今天我在主人的錢袋裏看到了,很多六枚錢幣,還是不同年代的。”小夜嘆了一口氣,說出了他的理由,“其實一早就應該覺得奇怪的,主人剛來時的樣子,一般的人怎麽可能昏迷個七天醒來後幾乎沒有什麽衰弱。還有月見宗近的态度,如果只是害怕鬼怪的話,沒有必要讓所有的神刀靈刀都遠離主人。”
“主人她……是個亡靈。”小夜做出結論。
“可能……可能還有別的原因。”螢丸掙紮着,雖然他也覺得小夜的理由很充足。
“那麽主人為什麽失憶呢?”宗三左文字推開了幛子門,他和江雪左文字從螢丸來時就過來了,今天小夜心神不寧地回來又問了些莫名的話,讓他們兩個頗為在意。
“不是說是被仇人追殺時傷着了嗎?”螢丸想着月見宗近一開始的說辭,也有些不确定。
“那麽,為什麽不複仇呢?”小夜握緊了他的本體刀,“而且前任審神者……”
那個被月見宗近殺死的男人,雖然心腸又壞,對他們這些刀劍也很暴戾,但小夜覺得那個男人還是沒什麽能力繞過月見宗近而傷害月見陵光的。
“因為忘卻了自己的死亡,所以連着之前的事情一并都忘記了麽?”宗三左文字悲哀地感慨着,“忘了生,忘了死,這樣……真的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