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月見陵光雖然之前一直在強調，她覺得自己的出身并沒有很好，但是山姥切國廣還是一直以為，她的出身不會差到哪裏。相信本丸的其他付喪神也是有一大部分和他的想法是一樣的。

她的身邊有月見宗近跟随，從衣着服飾來看，平民和非平民之間的穿着差別是很明顯的，而她的打扮和服飾明顯不是平民的打扮，舉手投足之間教養良好。而且做為一個活在千年前的人，還是一個女子，如果不是貴族，或是沒有貴族的授意，是萬萬沒有資格配刀的。

可是偏偏現在擺在山姥切國廣面前的事實就是，還沒有得到“月見陵光”這個名字的丸子就是一個平民。

也許是以後會被貴族收養了，山姥切國廣揣測着，許多貴族為了可以方便與其他世家聯姻，但自己家并沒有那麽多的女兒時，便會收養很多的養女。

但現在想這麽多也沒有用，現在最要緊的是，怎麽讓還是小女孩的丸子去将回歸刀劍本體的夥伴們喚出。

山姥切國廣覺得，起碼也要像之前丸子拿起他的本體刀那樣，有着肢體的直接接觸，只是刀劍有那麽多把，如果強行全都送到丸子面前，又不解釋清楚的話——

他想想剛剛如同孤狼般誓要将敵人撕咬殆盡的丸子，雖然她看着瘦瘦弱弱的，但如果威脅到她，山姥切國廣很是擔心自己會被她一刀捅死。

而且另一方面，就算他成功哄年少好騙的丸子同意了，到時候同伴們從刀劍中被喚醒的那一刻……以山姥切國廣對月見陵光的了解，她絕對會吓暈過去的。

長大版的月見陵光都依然那般畏懼鬼怪，現在小不零丁的丸子可能膽子更沒長大後的自己那麽大。

山姥切國廣左右為難之際，丸子扶着她的母親站起來，想要離開這個遍地都是死屍的是非之地，她正想撿起剛剛掉落的刀，卻被女子拍開了手，“不行，如果被別人看到我們配刀的話，會引來了不得的麻煩的。”

“可是……沒有刀的話。”沒有刀的話，怎麽保護自己，保護母親呢？

然而母親的堅決地搖搖頭，她将丸子的碎發撥弄到一邊，耐心地勸說：“這個世道上，有的時候人比鬼更可怕，你拿着刀，不僅不會保護到你自己，反而會害了你，那些貴族可不會管你拿着刀來做什麽。”

丸子的眼中還有一片迷茫，她的年紀還小，母親講的大道理她也不是很明白，但她明白的是，母親是為了她好，母親已經為了她受了很多罪了，她不可以因為這麽一點兒小事讓母親感到不快。

她戀戀不舍地看着地上的刀，最後将視線挪開，乖巧地點點頭，又伸手去拉着母親的手，“好的，母親。”

她會拿到屬于自己的刀劍，以後有機會的。

丸子和她的母親剛走開，山姥切國廣才走了出來，将自己的本體刀撿了起來，然而趕緊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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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并沒有走遠，剛剛遭過山賊的村子已經不是很安全，但丸子為了殺死山賊，消耗了太多力氣，而她的母親也十分疲憊。兜兜轉轉之後，她們在村子邊上不是很遠的一個地方歇了腳。

那裏有樹遮掩，旁邊還有灌木叢可以擋着，如果有山賊的同黨過來尋他們的同伴，她們還可以躲起來，若是山賊沒有再折回來，天亮之後，她們還可以回去找一些沒有被燒毀的東西，看看能不能遇到同村的人，好結個伴，再想想怎麽安排以後的生活。

山姥切國廣等着她們躲在灌木叢裏都安置下來，漸漸經不住疲乏熟睡了過去，這才記住了這個地點，折回了之前刀劍落地的那個地方。

狐之助在那裏已經等急了，大尾巴一甩一甩地不停地踱來踱去，看到山姥切國廣回來，高興地一躍跳進他的懷裏。

山姥切國廣看了看插在地上密密麻麻的刀劍，撫着狐之助的毛開始沉思。

狐之助昂着腦袋，“山姥切殿，怎麽了？”

“那個女孩子正是主人，我在想先拿哪一振刀悄悄地帶去，讓她喚醒裏面的付喪神。”

“哦。”狐之助享受着山姥切國廣的順毛，懶洋洋地應了一聲，爾後才猛然驚醒過一般，都快要跳了起來，“什麽？剛剛那個是……審神者大人？”

“嗯，可能性很大。”山姥切國廣點點頭，如果只有一處相似的話，他也不會這麽确定，但他們身上的契約依然有效，沒有因為時空的不同而消除。這種情況下認下第二個主人的可能性實在是太小了。

只是能說，相遇即是緣份，他們在未來在月見宗近的強制下成了月見陵光的刀劍，如今回到了過去，緣份依然将他們系在了一起。

“那麽的話，反倒是方便許多。”與其在這個陌生的環境重新找一個新的審神者，還不如找現有的審神者的幼年版，至少在刀劍付喪神身上的契約就好處理了。

狐之助從山姥切國廣的懷裏跳了下來，在刀劍群中繞了一圈，“平時都是看着付喪神認刀，現在付喪神不在，總覺得都差不多呢。”

它小跑到一振短刀的面前，“要不然先拿幾振短刀去，需要的靈力少，也方便拿，将刀劍們喚出來之後，大家好一起将同伴們搬走，老是插在這裏，萬一又有人來了，撞見了可不好。”

“嗯，你說得有道理。”山姥切國廣說着就動手，将幾振短刀都從土中拔了出來，擦試幹淨好堆放在懷裏。

“還有審神者大人是千年前的人，千年前就是平安京時期了，平安京時期的刀……”它轉了一圈，認了好久，才在一振刀前站定，“這把‘天下五劍’之最美是最好認的，把三日月殿帶去吧，他是三條組裏最熟悉審神者的了，這個時代他也熟悉。”

“嗯。”山姥切國廣也将這振刀拔出，擦幹淨放好。

不過他又想到，如果剛剛拿的短刀中沒有抽中藥研藤四郎這樣很會照顧人的刀，那麽接下來這個“短刀+三日月宗近”的組合，怎麽看都是需要別人照顧的，光他一振刀怕是照顧不了。

如此一想，山姥切國廣決定再碰碰運氣，從打刀中随手挑了兩把，也放入了第一批要喚醒的隊伍之中。

“差不多夠了，其他的下次再說吧，我怕喚醒太多振刀，會驚醒主人。”而且她的靈力再多，現在也只是一個小孩子，吸取太多她的靈力的話，山姥切國廣也不大放心她的身體。

就這樣，山姥切國廣抱着一懷抱的刀劍又悄悄地跑回了丸子那邊。丸子整個人都蜷縮才一團，想必是累極了，眉頭微皺，睡得有些不安。她的母親靠在旁邊，一手搭在丸子身上，應該是剛剛拍着丸子的身體哄她入睡，現在也睡着了。

山姥切國廣小心翼翼地避開丸子的母親，在她們睡着的地方旁邊找了個地方先将刀劍們都放下，這才輕輕地去觸碰丸子的手。

丸子的手很小，一個小孩子去拿成人用的刀真是難為她了，稚嫩的小手上還有劃痕與磨損出來的水泡。

山姥切國廣心疼的不得了，可是又不能為她做些什麽，最後只能嘆了一口氣。

萬一主人這時候突然醒了過來。

會不會把他當變态？

山姥切國廣心虛地拿起一振短刀，輕輕地放在丸子的手上。

橙發形似少女的亂藤四郎登場，山姥切國廣将短刀還給他，還給他比劃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亂藤四郎表示明白，拿着自己的本體刀就閃到一邊去了。

山姥切國廣拿起了下一振短刀，接着召喚。出來的依次是今劍和小夜左文字，在粟田口刀派占了短刀絕大比例的情況下，他居然拿了三把都是不同刀派的，也是挺神奇的。

三日月宗近是早就确認好的，召喚出來的時候一點神秘感都沒有，暫且不提，他也看清了現狀，捂着自己的嘴，乖乖地和短刀們蹲在了一起。

接下來是兩振打刀，山姥切國廣想着，短刀中藥研藤四郎沒抽中的話，打刀中的壓切長谷部也不錯，什麽事情都能幹，也比較會照顧人。

可惜想像與現實還是有一定的差別的，召喚出來的是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不過雖然不及藥研藤四郎和壓切長谷部那般全能，但至少這兩位還是很有同伴意識的，能夠幫忙照顧好還沒有被召喚出來的同伴的本體。

山姥切國廣再次小心翼翼地将丸子的手放回去，一夥刀們束手束腳地悄悄挪到稍遠的地方，才敢開口說話。

“是小時候的主人啊，看着挺可愛的。”三日月宗近小聲地說道，“剛剛在本體的時候還是能感應到外頭的情況的，這麽小就能拿起刀來殺死敵人，我該說真不愧是我們的主人嗎？”

“我留下來保護主人，你們先回去把其他同伴都安置好。”小夜左文字提議道，“我的服飾，就算被發現也可以當做是逃難逃過來的小孩子，你們的衣服都太招眼了。”

三日月宗近的穿着繁瑣而華麗；亂藤四郎穿的是軍裝，還露着大腿；加州清光和山姥切國廣的是洋裝，這都特別招人眼球。

“那我也留下來吧，也好有個照應，如果主人離開的話，也好通知你們。”大和守安定脫下了淺蔥色的羽織外套，交給了加州清光。他的服飾倒是還好，只是這個外套的淺蔥色，是武士有所覺悟的顏色，新選組當年用這個顏色當隊服的顏色，意思是他們都抱著必死的忠誠之心，但在這個時代穿還是太招眼了。

他們就此兵分兩路，小夜左文字和大和守安定留在丸子身邊守着，其他的刀劍付喪神都回去将同伴們的本體都收起來，四把大太刀和三把槍的個頭都比較大，拿起來有些困難外，其他刀除了數量多，工作繁瑣了些，也還好。

天亮之後，小夜左文字獨自回來了，他還帶來了一個新的消息：

丸子的母親回村子收拾了一些簡單的行李後，帶着丸子走了，大和守安定已經跟了上去，到時候會給他們留下線索。

“她們這是要去哪裏啊？”今劍問道。

“目标是……”小夜左文字看了一眼茫茫然等着答案的今劍，“鞍馬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