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煅刀室随着刀劍付喪神的出陣,漸漸堆起了一堆未化形的刀劍。大家都在為迎接下一任審神者做準備,平時懶得打理的庭院、部屋都細細的打掃一番,潑了水,用刷子上上下下裏裏外外統統洗了個幹淨。

之前被三日月宗近從刀解池底撈出來的碎刀,和這個本丸的刀劍付喪神為戰死在戰場上的同僚收斂殘缺的斷刀一起,混在裝進一個大型木箱子裏。

既然審神者已經管不了他們,他們也不再壓抑自己,與過去的痛苦記憶做個了斷。

他們打算在本丸中央的櫻花下埋葬這些過去,各個刀派都去将那些已逝的刀曾用過的舊物找出,打算将其随着故人一同掩埋,自此之後,回憶終是回憶,不要再去影響新來的同伴。

只是東西越找越多,不少刀抑制不住低聲哭了出來。随着回憶被挖掘,整個本丸又沉浸在悲傷的氛圍之下,平時不愛幹內番的和泉守兼定這時倒是拿着把鏟子,任勞任怨的在櫻花樹下挑了個好位置,一鏟子一鏟子的把坑挖大。

三日月宗近遠遠的看着樹下的哀恸的身影,臉上沒有往日的笑容,難得的嚴肅。

“其實……他們這個狀态,我是能夠理解的。”三日月宗近嘆了一口氣,“兄長當年捅死的那個審神者,對我們并不好。”

因為沒有了後路,碎一把刀就沒有補替,所以他們得以保全,不似這般絕境。但一個近乎暗堕的本丸,那種從骨子裏透出來的絕望,是相似的。

“我知道。”月見宗近坐在他的身邊,接道,“如果對你們友好的話,當初我動手的時候,你們就會反擊了。”

雖然無論好壞,最終他都會動手,但這句話就沒有必要同三日月宗近說了。

“這個世界,并不只一振三日月宗近,舊的斷了,碎了,還有可能來新的三日月宗近。我們那個世界,雖然時之政府不在了,但當初他們還鼎盛的時候,也是像這個世界一樣,不同的本丸管着不同的時空,疊加的時空還可能有相同的刀。”三日月宗近說這句的時候,手微微的發抖。

他轉頭直視着月見宗近的眼睛,“你明白嗎?我曾經也是量産刀。”

所以他才硬是拉着月見陵光和月見宗近離開,沒有随着隊伍一同去時之政府辦手續,就是害怕他們會遇到另一個自己。

不幸的時候期待着幸福,而幸福的日子過久了,又害怕失去幸福。

這個本丸沒有三日月宗近,他才敢賴這麽久,十分恐懼着月見宗近看到其他的三日月宗近時,會覺得其他的三日月宗近更好。

可是看到這個本丸的刀劍付喪神如此痛苦的割舍着過去,就為了迎接一個新的未來,他又有些不同的想法。

“嗯,明白,時之政府的資料我後來看過了。”月見宗近沒有偏開目光,望向三日月宗近的眼裏仍是一片溫柔。

“你不明白,我喚你為兄長,可是我未必是真正的三日月宗近,我說的是歷史上那振天下五劍。”還是三日月宗近最先撇開了眼,将自己的臉埋在手掌裏,“你明确的說出和泉守兼定他們的歷史與他們的記憶有誤,就該知道……”

“沒有差別了。”月見宗近打斷了他的話,“面妖由神靈賜名,無論你們過去如何,現在的你,是‘三日月宗近’,只要你不反叛主人,你永遠都是‘三日月宗近’。”

三日月宗近一怔,苦笑道:“若是當年,是另一振三日月宗近與你相遇呢?”

“沒有如果,我從來就不相信有如果。如果有不同,那麽在那個節點會産生另一個平行世界,甚至也有可能,平行世界裏有那麽一個我,也有可能還沒有我。不過,與我相遇的是你,與我兄弟相稱的也是你,順其自然就好,何必想太多。”月見宗近捋了捋三日月宗近發上的裝飾流蘇,微微一笑,“反正當初跑到我面前說是我弟弟的是你。”

因為相遇,所以獨一無二。

三日月宗近捂着臉,聲音從指縫裏溢了出來,“太久沒有回想這件事情,一時想岔,好丢人。”

“沒事沒事,只我有聽到了,我不會說出去的。”月見宗近安慰着他,突然想了一件事情,興奮道,“這個世界好像就沒有我和主人,這也挺好的。我其實挺擔心主人來這個世界辦公的時候突然遇到一個平行世界的自己。你知道的,那個‘二重身’的傳說,挺吓人的,無論吓到哪一個,都挺讓人苦惱的。”

三日月宗近:“兄長你的重點……算了,沒事。”

說到月見陵光……三日月宗近終于想起來了,平時經常和他一起混吃混喝誓當地獄的閑人的主人怎麽到現在都沒有看到人呢?

月見宗近掏出懷表看了一眼,拍拍衣服上坐出的褶皺,站了起來,“差不多時間,該送那位上路了。”

這說的,就是這個本丸的那位已經被所有刀劍付喪神當成死人的那位審神者,昨天掙紮得厲害,費了包丁藤四郎老大的工夫才把他被反噬刺傷的黑斑給削掉,還不能傷及他的性命。要知道在地獄裏,像這種不配合的亡靈,包丁藤四郎早就撩袖子揍人了。

月見宗近走到刀解池的房間,卻見月見陵光和包丁藤四郎兩個圍在煅刀房,交頭接耳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主人?”

“啊!”月見陵光全身一顫,連着包丁藤四郎一起抱成一團。

這反應……

“怎麽了?”月見宗近覺得有些不對,走近一看,卻見那個裝着碎刀的大箱子被打翻了,散落的斷刀零零碎碎的掉了一地。

“這樣可不行,要小心一點,一會兒他們就要來拿去埋了。”月見宗近立即切換到準備為主人收拾殘局的狀态,彎下身子撿起掉落的碎刀,“這邊我來收拾就好,包丁你先帶主人出去,別割傷了手。”

“不不不,不是啊!”包丁藤四郎結巴起來,半天都說不清楚,氣急之下,他一跺腳,上前拉着月見宗近的手就往旁邊走。

三日月宗近緊随其後,卻發現一牆之隔的刀解池與這間屋子被打通了,屋子本來是木制的,現在打破了一個大洞,血跡斑駁,将邊緣處染紅。

他心中有了計較,順着血跡而行,卻是月見宗近剛剛被拉走的方向。順着衆人的視線看去,已經被削皮削得看不出原來容貌的男人,頹然癱倒在一堆碎刀之上,恰巧有那麽幾片不知是卡在地板縫裏還是別的原因,反正沒有像別的碎片那樣橫着掉在地上,而是豎着刺入男人的身體。

尤其是他脖子中間那截斷刀,看位置就知道這一刀下去,男人就絕對沒救了。

“不是我幹的!”月見陵光擺擺手,腦袋搖得和撥浪鼓似的,“我和包丁來看看他,誰知道他為什麽見我們和見了鬼一樣,慘叫着從池裏翻了出來,一頭撞破了木牆,等我和包丁繞過來看他怎麽樣的時候,他已經是這樣了。”

可不是被吓得麽!看到昨天活剮自己的短刀帶着一個完全沒有見過的女人,不是時之政府執法隊的,就是之前拐來的三日月宗近的主人尋來了,這個審神者本來被困在刀解池中,什麽事情都做不了,除了滿腦子胡思亂想搞個偏到沒邊的陰謀論,他還能做些什麽呢?

當見到他們來看自己的瞬間,他就聯想到昨日的痛苦,原本精神十分緊繃,如今最後的理智已奔潰。覺得他們一定是那群刀劍付喪神找來報複自己拿他們的同類做實驗,所以才把自己當做魚肉般割宰,不願再活受昨日的罪的他當場暴發,翻出了刀解池。

可是他的身上沒有一塊好肉,又受着反噬的蠶食,出了刀解池的水就痛得不能自已,腳下一滑撞向了隔壁,接來的,就是衆人看到的那樣。

月見宗近再次掏出了懷表,看了一下時間,“時間倒是還在偏差範圍內。”

三日月宗近也掏出了他的小本本,用筆在那行從墨色變為赤色的字後頭畫了個勾。

不過這樣的結果,倒是讓随後來的刀劍付喪神們不再在意裝碎刀的木箱被打翻的事情。“因果輪回,報應不爽,他們也算是為自己報了仇。”

時之政府的執法隊接到審神者死亡的消息來本丸清理現場了解情況的時候,天下起了濛濛細雨。為了不讓面妖的反噬傳染他人,月見宗近一把火将那個審神者的屍體給火化了,而刀劍付喪神們撿齊了散落的碎刀,繼續他們的葬禮。

月見陵光家的壓切長谷部和一期一振帶着傘前來接月見陵光他們去時之政府,這裏的事情也暫以告落。

雨淅瀝瀝的下着,林間的一處荒廢的神社,來了幾波因雨而聚集的客人。

“讨厭的雨,我的妝都花掉了!”加州清光如此報怨着,不大高興的撥弄着自己的指甲,然後詢問旁邊的亂藤四郎,“亂,你有沒有帶補妝的,要是這樣回去,萬一主人也回來了,豈不是要看到我不可愛的一面?”

“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亂藤四郎一邊頂嘴,一邊翻着自己随身帶的小包,把加州清光要的化妝品遞給他。

燭臺切光忠示意他們不要瞎胡鬧,這間神社可不止他們一夥人。

更裏邊的位置,一個褐發刺猬頭的少年好奇的看向他們,除了這個少年身邊帶着的一群刀劍付喪神外,還有另一夥刀劍付喪神。

全身墨色浸染,雙眸血紅,額間處還突出了一塊尖角。

真正的,暗堕付喪神。

作者有話要說: 狐貍說:“對我來說,你只是一個小男孩,就像其他成千上萬個小男孩一樣沒有什麽兩樣。我不需要你。你也不需要我。對你來說,我也只是一只狐貍,和其他成千上萬的狐貍沒有什麽不同。但是,如果你馴養了我,我們就會彼此需要。對我來說,你就是我的世界裏獨一無二的了;我對你來說,也是你的世界裏的唯一了。”

——安東尼·德·聖-埃克蘇佩裏《小王子》

三日月宗近對于月見宗近大概就是這樣,就算再遇到另一振長得一樣的三日月宗近,那也與他的“獨一無二”有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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丸子:這人如果是我殺的就算了,可是這人真的不是我殺的啊,吓死寶寶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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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按暗堕程度不同漸近的,先是快暗堕沒暗堕,然後是暗堕但還有理智,還有一發沒理智的暗堕。再然後,就是被打發到現世的鶴丸的柯南版死神來了。還有十章,我能搞得定不……

新出場的少年是——沢田綱吉!他接收的本丸是暗黑本丸,且,他與這個本丸的刀們還沒有交心,更沒有感化,你們以為我要寫虐了嗎?錯!

來把話筒交給阿綱身邊的這位壓切長谷部先生。

長谷部:十代目!十代目!十代目!……

(收)這個梗你們GET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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