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修)

男女間産生愛情的方式有很多種,曲煙覺得,她對張曉波算是一見鐘情。

“還他媽一見鐘情呢,我看你丫就是想男人想瘋了!”

說這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她的鐵瓷蕭白,外號白子。這人別的不行,獨門絕技潑冷水,順帶精通一句話聊死天兒的本事。

像這樣無關痛癢的小炮彈曲煙早習以為常,只是輕飄飄地甩過一個白眼以表嫌棄。

“三句話不離髒字兒的,你丫惡不惡心!”

白子嗤笑一聲倒也不在乎,不以為然地摸了把腦袋,這姐們兒前段日子剃光了頭,新長出來的發茬兒還有些紮人。

“呦,您不惡心?你丫以前罵的少了?跟這兒裝什麽文明!”

曲煙聞言蹙眉:“那我至少還懂得棄暗投明改邪歸正!再瞧瞧你,好好一頭發非剃了,弄的跟個二刈子似的!還有以前的事兒你丫少提啊,誰還沒有點兒過去了!”

不得不說她這人有個毛病,最煩別人跟她提曾經。

“是是是,我哪兒能跟您比啊,您現在一門兒心思做好媳婦兒呢,哪兒是我這種人能比的。”

白子浮誇的瞪着眼睛,透過淺灰色的美瞳昭示着明晃晃的嘲諷。

曲煙也不惱,端着胳膊好整以暇的看她陰陽怪氣,“我樂意。”

氣的白子直翻白眼,恨不能揚手抽她一頓,“我說你丫跟這兒也蹲半年多了吧,那張曉波回來過一次嗎?連個屁都沒瞧見!虧你丫還棄暗投明呢,為了他連酒吧都不去了,屁颠颠跑人家跟前租這麽個破房子!整天守着一糟老頭兒,你丫累不累啊?我瞧着都他媽替你跌份兒!”

這人說話向來難聽,為了防止後面還有更難聽的,曲煙只好皺眉喊停,“哎哎哎,怎麽說話呢!張曉波救過我的命,他不在我照顧他爸都是應該的!”

就知道又是這樣!白子狠狠吸了口氣,壓住體內翻湧的怒意,咬牙切齒的擠出微笑。

“得,算我沒說!您吶,就繼續跟這守着公公等兒子吧,他張曉波要十年不回來,你就等他十年,他要五十年還不回來,你他媽就等他一輩子吧!我看你丫能不能變一望夫石!”

話一說完,這毛寸頭大濃妝明顯走狂野路子的個性美女氣沖沖地起身,踩着噠噠噠的恨天高,頭也不回的摔門而去。

咣當一聲,響聲震天。

“……”

望着還在微微顫抖的房門,曲煙不禁悲從心來扶額嘆氣,被人連珠炮兒的損了半天,末了連個回嘴的機會都不給,簡直欺人太甚!

“呸,你丫才變望夫石呢!”

不過吵歸吵,罵歸罵,這倆人的感情卻不是一般的深。

兩年前的一個深夜,她們彼此相識,那會曲煙還不是曲煙,只是一個剛剛喪父的孤兒。

是的,她就是這樣定義的。

當這個世上再沒有那個重視你的人存在,沒了他,沒了家,沒了歸途,一切都仿佛失去了意義。

好在白子出現的及時,陪她度過了那段最痛苦難熬的日子。

說到白子這人,她既不是富二代也沒什麽背景,就北京城裏一個爹不疼娘不愛的小混混。但她慣會投機取巧,懂得籠絡人心,即使是身無分文的闖蕩,也沒見她缺過任何東西。

至于曲煙是怎麽和她搞到一塊的,具體的情節誰也說不清,只知道她倆向來不幹好事兒,怎麽舒坦怎麽折騰,雖不至于違法亂紀,卻也是張狂着不知收斂。

直到後來曲煙得罪了人,被灌了藥綁進酒店,是他,張曉波救了曲煙,将她從黑暗的深淵拉向光明。

簡單來講,就是非常俗套的英雄救美。

打那兒以後,她就改掉了所有能改的毛病,賣了她爸的房子搬到這個胡同兒。還想着英雄救美後以身相許呢,哪曾想,張曉波和他爸大吵一架後就再也沒回來。

曲煙來到張家小賣部的時候,六爺正坐在院子裏逗弄着他的鹦鹉。

“波兒,叫一聲兒!”

“六哥!”

“哈哈,好!再叫一聲兒!”

“六哥!”

對這種看似沒什麽營養的教學,六爺總是樂此不疲,笑了笑,曲煙走了過去。

“六爺。”

六爺玩得正興,見曲煙來先是一樂,轉頭就忙着繼續逗波兒,“小曲兒來了,今兒起的夠早啊。”

曲煙擱下手裏的油條豆汁,笑嘻嘻的湊上前,“嗨,白子來了,一大早的擾人清靜。”

說着她彎下腰,用指尖扒拉着鳥籠子:“波兒,叫聲曲姐聽聽!”

“小曲子!”

“嘿!說你丫多少次了,是曲姐,什麽小曲子,跟叫太監似的!”

“太監小曲子!”

“呦呵,你丫今兒還來勁了是吧!”

曲煙按着慣例和這只短毛鹦鹉日常鬥嘴,六爺倒是瞧的樂呵,掀開茶杯抿了口水,笑着搖頭:“行了,都大半年了,也沒怎麽見你教會。”

鹦鹉怎麽叫曲煙根本不在乎,她為的無非就是在六爺面前讨個趣兒罷了。

“笨波兒!”調皮的對着鳥籠子吐了下舌頭,曲煙跟着六爺進了屋。

屋裏的暖氣給的很足,六爺含笑放下了水杯,望着眼前風發正茂的姑娘,思量再三忍不住開口問:“小曲兒啊,你這也搬過來半年了吧,跟六爺說說,還打算等多久?”

打從曲煙一搬來,六爺就明了了她的心思。

曲煙先是一愣,随後抿着唇笑了笑,清麗的雙眼微微彎起,“就等着呗,等到他回來為止。”

六爺卻是搖頭,“想不通。”

“嗯?”

見曲煙不懂,六爺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神流露着作為長輩的關懷與慈愛,嘴上卻打趣道:“那小子是我生的,他什麽德行我摸的門兒清,這得有多大的福分吶,能遇上你這麽好的閨女。”

被這麽突然一誇,曲煙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耳根也微微泛紅。

“哎呀!您可別誇我,我以前什麽德行您也不是不知道,這麽說不是拿我逗樂兒嗎,我可不是波兒。”

六爺聽後哈哈一笑:“這可就冤枉你六爺了,這些話都是六爺掏心窩子的,你能為了曉波做到這份兒上,你這兒媳婦六爺認了。”

開始曲煙還沒鬧明白,等她回過味兒來,激動的就差沒翻兩個跟頭了!可到了白子那,只換來呵呵兩聲。

“要張曉波管叫你媳婦兒你高興也對,可他爹同意,你丫興奮個什麽勁兒啊!你想想,就他們家那父子關系,都趕得上美國跟敘利亞了,你別是還指望他能聽他爹話娶你吧?我看你丫就是被愛情沖昏了頭腦,智商欠費!”

固然白子話不好聽,但曲煙也不得不承認…有一定道理。

可這張曉波不回來,她也沒轍不是。

見她情緒消沉,白子遞了根煙過去,曲煙搖了搖頭,不打算接。

“瞧你丫那要死不活的德行,我就他媽想不通了,哎?他張曉波到底哪點兒好啊?你這兒在乎的跟什麽似的。”

點上煙吸了一口,白子拿眼瞄她,笑的諷刺。

曲煙低着頭,沒有說話。

白子當然不懂,如果不是張曉波的出現,她根本就不會清醒,終有一天會堕落的連她自己都不認識,所以對她而言,張曉波并不僅僅只是救了她的命。

“行了啊,別跟那兒玩傷感了,有個情報你要不要聽?”

猛吸了一大口,白子掐滅了煙頭,吐着朦胧的煙霧,故作高深的看着她。

曲煙冷漠的瞥了她一眼,連聲兒都沒吱。

“……”

原本還打算拿喬的白子只能認輸。

“就我一朋友,跟我說他前幾天看見張曉波了。”

此話一出,曲煙立馬來了精神:“在哪兒!”

白子忍不住又瞪了她一眼,“就一歌廳呗,當時他也就路過,打眼兒那麽一瞧…”

“說重點!”

“哎不是你丫急什麽呀?這不得說仔細了,當時我那朋友就從那歌廳門口路過,說是瞧見張曉波摟一妞兒從裏面出來,你瞧瞧,你跟這兒給他守寡似的,人家倒好,妞兒照泡着,連你丫是誰沒準兒都忘了…”

時隔半年,還是頭一次聽到有關他的消息,曲煙激動地抓住了白子的手,至于後半段,她壓根兒就沒聽。

當然,她高興也不單是為了自己,還有六爺。

就算他平時不說,曲煙也知道他是打心眼兒裏想兒子的,感情都是處出來的,她沒辦法坐視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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