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錦上添花
見求生不說話,若華又道:“你若願意,我可以幫你......只需要幫我做些事情。”
恒陽書院确實誘人,可秋生從沒想過要一個女子相助:“沈小姐言重了,在下愚笨大概是幫不了沈小姐的。”
若華權當沒聽見秋生的拒詞:“俗話說,滴水之恩當湧泉想報。且不說收留之恩,秋雲的賣身契還在沈家手中。只要你應下,五年後我也可還她自由之身。你若是不放心,咱們立下契約為證。”
秋雲苦着臉,這分明就是拿自己的賣身契脅迫秋生:“小姐,這......”
“你別說話,決定權在他。”
秋生有些躊躇,皺着眉問道:“沈小姐當如何讓我進恒陽,難不成是去求沈老爺?”
若華搖頭:“這事除咱們三人,最好是再無旁人知曉。”
秋生疑惑:“不求沈老爺,那要如何做?”
若華則道“其實這事好辦,要的是天時地利人和......”
秋雲與秋生回到前院:“早知如此,我便不讓你到沈府來。這沈小姐也是,一個女子不安分待嫁,偏要與你立個什勞子契約。
秋生坐在桌邊:“且先按她說的做,興許可行。”
“可行什麽?一個女子能有多大的主意?依我看倒不如去求了老爺、夫人”
“姐姐糊塗了,沈夫人、沈老爺與你我是一家,還是與她是一家?到時她咬死說沒這事,他們信你還是信她?”
秋雲不甘心:“難不成就這麽認她擺布?若到時這事成不了,她又不讓你走,那待如何?”
“若是如此,我便帶你逃出去,往後咱們便不再入這京州。”
聞言,秋雲倒是靜了下來,京州是所有權勢的集中所在。若是離了京州,秋生想有出路就更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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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最壞的打算......
又是個風和日麗天兒,沈府院子裏的花也開得争奇鬥豔。季氏差人備了馬車,領着若華去繡坊。
一路上季氏都在閉目養神,若華盯着車簾發呆,心早都飛到了別處。
于此同時,裴大人恩師馮遠老先生的壽宴正開得熱鬧。恒陽書院衆多學子都前來祝壽,馮府頓時人山人海。
馮老先生一時興起:“我瞧着衆多學生都在,便說個趣事......話說從前有個勢利小人,想從岳父那裏得到一筆錢財,千方百計讨岳父的歡心。這年中秋是岳父的五十大壽,他覺得是個好機會。于是請了秀才,要他為岳父寫一副壽聯,要求在聯中極盡用吹噓美化之詞。把岳父吹捧得高得不能再高,同時要把自己說地低得不能再低。秀才聽了,笑了一笑,依言寫出:大尊翁,尊翁在上,上至三千裏淩霄,淩霄蓋高樓,你在樓上做壽。”
說到此處馮老先生頓了頓:“你們猜猜下聯如何?若是猜出,我便将前日新作的《嵩山晚景圖》贈予他。”
大家思索片刻之後,有人開了口:“下晚生,晚生在下,下到六七畝田地,田地挖溝渠,我在溝裏耕耘。”
老先生搖了搖頭:“還算工整就是不對題,不夠低也少了些趣味,可還有對得上的?”
座下的學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說話。
此時人群裏走出個少年,對道:“下愚婿,愚婿在下,下到十八層地獄,地獄掘陷阱,我在陷下挖泥。”
衆人聞此下聯都笑出了聲,馮老先生笑着點頭:“正是此下聯......來人,去吧《嵩山晚景圖》取來。”
誰知那少年卻拒道:“先生,晚輩不要您的畫。”
馮老先生好奇:“哦?不要畫,那你要什麽?”
那少年道:“晚輩出生貧寒,卻愛讀書。晚輩望先生能給晚輩一個機會,進書院讀書。”
馮先生聞言皺了眉,問道:“既是貧寒也可務農,吃飽飯最要緊,為何偏要讀書?”
少年正色道:“晚輩十歲時父母雙亡,為求生,晚輩吃盡了苦頭。舅舅、舅母不肯收留,晚輩只身一人來到京州。京州的繁華是晚輩見未所見,京州的權貴更是晚輩聞所未聞。為何他們能錦衣玉食,而我卻要流落街頭。王侯将相寧有種乎?晚輩不信這命,偏要搏一搏。”
座上賓客都被這少年大膽的言論驚住,議論紛紛。
馮先生捋着胡須,哈哈大笑:“好個王侯将相寧有種乎,你的請求,我準了。從今往後,你便是我馮遠的弟子。明日午時,到書院門外候着。”
少年聞言又驚又喜:“多謝先生!”
馮先生望着他問道:“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少年答:“晚輩名秋生......”
季氏一行來到繡坊,帶着若華轉了一圈。沈夫人想将這鋪子拿給若華練手,若華都清楚,上一世也是這般。
若華跟着季氏一同跟繡坊的夥計、繡娘還有掌櫃,都打了個照面。季氏挑了幾件時興的料子,讓掌櫃把這月的賬本理出來,便準備打道回府。
剛出繡坊就見幾個路人步履匆匆,不知要往哪兒去。
慕雲拉住一婦人:“你們這急急忙忙的,是往哪兒去?”
“馮遠老先生知道不?人家今兒過壽又收徒雙喜臨門,咱們去湊湊熱鬧沾沾喜氣兒。”
若華聞言,搭在轎門上的手頓了頓。
馮遠的親傳弟子就一位,便是當朝相國。如今秋生成了馮遠的學生,前途自然不可限量。
回府之後若華一直在等秋生的消息,直到天色暗了下去,秋生才回到沈府。
若華在後院等着,許久之後他倆才過來。
秋雲滿臉的喜色,見到若華激動得不行:“小姐,真的成了!像在做夢一樣。”
若華朝她笑了笑,轉而對秋生道:“如今你成了馮先生的弟子,所有人的眼睛都在你身上。你要花比旁人多十倍的刻苦,才對得起馮先生對你的賞識。”
秋生點頭:“這些我都知道,只是我不明白沈小姐是從何得知這些?感覺就像完全抓住了馮先生的喜好。”
若華皺着眉,語氣略有不快:“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你顧好自己就行。”
秋生見此也就不再問這個:“那沈小姐要我做的事是什麽?”
若華示意秋雲到院外把風,秋雲看了看秋生,又看了看若華,退到了院外。
待秋雲走了若華才道:“進了書院先與蔣博文交好,他是蔣貴妃的親侄兒,其父現在軍府任職,你随便找人問問便知的他是誰。你要與他交心,讓他對你的話深信不疑。”
秋生愁眉:“那我如何與他交好?我對此人并不了解,怎麽可能讓他信我?”
“蔣博文怯弱,尤其怕他父親。平時多與他親近,必要的時候幫他出出點子讨好他父親就行。至于他父親嘛,能文能武,也算是個将才,就是好色。若是從蔣博文嘴裏得知與蔣家有關的消息,你得及時彙報。注意,不要讓人知道。”
秋生點着頭,将這些記在了心裏。
交代完一切,若華給了秋生一百兩銀子。若華現在才接手秀莊,這一百兩是自己變賣首飾得的。
秋生明天就要去恒陽書院了,秋雲又是準備衣物,又是準備鞋襪的,弄得手忙腳亂。
秋生拉住在自己眼前晃個不停的秋雲:“姐,你先別忙活了,你把這個拿着。”
秋生将懷裏的兩錠銀子,拿出一錠給秋雲。
“你哪兒來這麽多銀子?”
“沈小姐拿的,我在書院大概也用不了這麽多。你就拿着,買些自己喜歡的東西。”
秋雲捏着銀子,眼淚不住的往外流:“我做夢都沒想過會有這麽一天,如今爹娘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秋生聽着難過:“快別哭了,這是喜事。我走以後,你便跟着沈小姐。她不是一般的女子,定能替我護着你。”
秋雲聞言反倒笑了:“确實不一般,有時覺得她活像個女羅剎。”
秋生也笑了:“你就這麽說,當心她扒了你的皮。”
倆人這麽說說笑笑,待秋雲收好行囊,秋生也睡下了。
秋生一走,若華便跟季氏要了秋雲的賣身契。季氏起先不同意,若華說周嬷嬷鐵定舍不得槿秀跟着自己嫁出去,總不能只帶淑秋一個。季氏思索了許久,才允了。
自秋雲來了芳華苑,淑秋與槿秀整天閑的無事,在府裏瞎轉悠。若華随時見秋雲都在忙活,說了幾次才好些。
午後,若華領着槿秀淑秋二人,在府裏轉悠消食。
走到側院,便聽到書房裏傳來陣陣呵斥聲:“我讓你學,你便學成這樣,枉費我一番苦心......”
若華停住腳,望着書房的雕花門,便想起了前世。也是這座雕花門,沈老爺與沈夫人在房裏說話:
“都是當初你心慈手軟,如今她便要倒打你一耙。若是皇上不肯再信你,咱們沈家就真的完了。”
“這樣,你帶着若華和文昊先離開,若是能安渡此劫,我便來接你們。”
只可惜沒待沈夫人帶他們走,刑部的軍隊便候在府外了......
若華讓槿秀、淑秋倆先回去,自己到書房門外敲起了門。
沈老爺在書房裏面叫了聲:“進!”語氣怎麽聽都帶着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