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挨打

張揚跋扈,受盡萬千寵愛的溫氏女郎被他給嘲諷了?

雖然平日溫雪晴也會來旁聽,但從未出聲過,一直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等到集會散了再與府君相商。

“原是女公子,下官冒犯了……”官員暗暗心驚,當即俯身道歉。

他站起身,心中忐忑,府君與幾位公子都在,也不知是否會記仇背後給他小鞋穿……

“大人說得是,還是大人思慮周全。”溫雪晴語氣如常。

那官員眼尾餘光悄悄瞟了府君和其他幾位公子。

溫霁明上前一步,郎朗道:“大人說得是,糧草給不給,要給多少,還需謹慎考慮。”

眼見時候不早,再讨論下去也不會出結果。溫光赫叮囑幾句,讓他們回去再想想如何應對,便散了會。

一整天連軸轉,溫光赫精神疲憊,不再留幾個孩子再讨論了。揮手讓他們快些回去休息。

溫霁明送溫雪晴回房。

溫霁明問她:“蓁蓁,你怎麽看?”

溫雪晴沒有立即回話。

“怎麽?”溫霁明淡笑了一聲,“第一次參與就被打擊了,這樣以後可怎麽辦?”

“沒有,就是有點想不明白。”溫雪晴讷讷。

“哪有什麽不明白的,魏王勢大,大司馬避其鋒芒,不想卷入罷了,”溫霁明眼睫擡起,眼底盡是笑意,“你是不是這樣覺得?”

溫雪晴點頭:“對,我總覺得大司馬病得太是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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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是魏後親子,太子妃是魏王之女,太子卧病在床,陛下又不管事,”溫霁明聳了聳肩,“太子基本上是……”

——廢了。

溫霁明不說,溫雪晴也明白他的意思了。

太子存在不存在,根本就不重要,所以不需要提。

“以後還要多想一會,這些都不難。”溫霁明颔首,“三司權大,對于官職爵位冊封悭吝得很,魏王卻步步高升,不僅自己封了王,親子也做了侯,北方五州盡收入掌中。”

“我知道了。我還要多學些,還望阿兄多教我。”溫雪晴輕輕呼出一口氣。

這些她都不能改變,貿然提出來還會讓人覺得是幼稚的廢話。

“不着急,慢慢來。”溫霁明微笑,“再說,你以後去了神壺,這些也勞煩不到你,交給我就好。”

他的親妹妹,已經到了韶華之年,如花一樣的樣貌,他看着她長大,希望她一輩子喜樂安康,不要卷入那些無聲的詭谲波瀾。

帝王無為,任由諸侯割據。如今南方匪患頻生,當年奪位失敗的趙王更是借此發展勢力,把控南方三州。

北有狼子野心的魏邈,南有虎視眈眈的趙王,臨州就夾在兩者之間,若不是溫家強硬堅定,堅持奉皇都洛陽天子為正統,再加上臨州世家團結支持,臨州早就淪為兩方争搶的第一陣線。

可是,現在已經快不行了。

太子現在就是靠天材地寶吊着,至于大司馬,說是病重,其實誰也沒見過。

如果大司馬不在了,還會有誰可擢升?還有誰挾制魏邈?

這才是溫家最怕的,假若魏邈挾天子以令諸侯,溫家是從,還是不從?

===

考慮再三,臨州決定分出一部分糧草,同時支援兩方。同時,派出溫家兩位公子,分別押送。

至此,溫家分出兩位公子分別去兩邊,名為歷練,實際是考察探聽。

前院開宴喝酒,樂康公主并溫雪晴跟着吃了一半的席,便去了後院。

後院仆役往來,溫家大嫂焦頭爛額地把小兒子的乳娘喊來,讓她把一直哭嚎的孩子帶走。

溫二嫂年初剛抱了個大胖小子,大半年過去,長得白白胖胖的,聽到說話響聲就會快速把頭轉過去,嘴角滴滴答答地流口水含糊不清地附和。

溫大郎最喜歡圍着這個小弟弟轉了,這會聽說他要走,死活摟着不撒手,誰敢上前拉就哭。

“大郎乖,該睡覺了,一覺醒來,弟弟還在的。”乳娘耐着心思哄騙大郎。

大郎眼睛都哭腫了:“不要,你說謊!六叔父說弟弟要走了!再也不回來了!”

樂康公主臉色一變:“誰說的?六郎呢?!”

大郎看到溫雪晴,跑過來抱住她的腿:“阿姑,六叔父說的是不是真的?弟弟要走了,再也不回來……”

雖然是叔侄,大郎和溫六郎的年紀相差卻不大,從小就是溫雪晴帶頭,溫六郎後面跟着大郎,三人一起胡鬧。

比起已經在學堂讀書明理的溫六郎,大郎現在才剛開蒙,由先生講詩經并識字,只講不背,也不需要懂,跟着念就好。

大郎還是懵懵懂懂的年紀,溫六郎卻已經是個小大人了,很多事情模模糊糊有了概念。

對于從兄弟的離去,他大概明白。也許隐隐有感覺,只是沒有說出來,只跟着大郎提了幾句。

“六叔父給你說的?”樂康公主大步邁過來,越過溫雪晴,蹲下身子問大郎。

溫大嫂的臉色也很不好看。

小郎她管不上,這個年紀的兒子又喜歡跟着小郎玩,平日也就算了,現在家裏有事,小郎不幫忙,居然還跟着添亂!

幾個妯娌互相看看,都無可奈何。

迫不得已,需要分離,誰都不願意。

溫雪晴垂下眼,她比溫六郎還明白,這兩位從兄,如果情況不好,很可能就要分離出溫家,分別投入趙王魏王下面了。

這是溫家做出的選擇,怕世局不穩,分別下本。只求能在變局後贏得一線生機——畢竟溫家原本就是人丁稀少的家族,不能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

“二兄會回來的,”溫雪晴斷然道,“二嫂不要走。”

“蓁蓁!”樂康公主神情嚴肅,“你要是覺得累了,就先回去休息。”

這是不讓她插手了。

六郎還在席間吃。

從兄弟要走,他自然要多留一些時候。

溫雪晴深吸一口氣,說:“伯母不要去找六郎,這事是我出的主意,是我讓六郎這樣做的。”

“你說什麽?你确定這是你做的?”樂康公主盯着她。

“是。”溫雪晴揚起脖子,不做回避,“我一直都有去書房旁聽,阿兄要走我早就知道了,但是我不願意,所以我就讓六郎這樣做了。”

樂康公主沉默半晌,揚起手當即就是一巴掌。

溫雪晴一動不動。

幾個嫂子見勢不好,趕緊攔下她。

“伯母不可不可!”

“蓁蓁,快道歉,說你錯了!”

樂康公主紅着眼睛,甩開拉住她的手:“是我平日對你太縱然了嗎?這是整個溫家的決定!沒有人可以改變!”

“我覺得沒有必要。”溫雪晴抖着嘴唇,半邊臉火辣辣的,“我不想要大家分離,這不可以嗎?”

樂康公主幾乎是吼的:“不可以!連我也不可以!”

她要打,身邊的人一個個都拉着她,還有的拉着溫雪晴,要讓她趕緊道歉,服從樂康公主。兩個小孩被這狀況吓到,猛地打了個嗝開始嚎。

整個後院亂成一團。

前院的送別宴也受到了幹擾,溫家的男人都趕過來。

大伯父率先走上前,攬住樂康公主:“殿下,冷靜,蓁蓁她只是個孩子,別氣了。”

“還小?”樂康公主對着他,不可置信,“她就要嫁人了還小?!”

大伯父緩聲勸:“我知道殿下的意思,蓁蓁……蓁蓁她會好的,她會懂的。”

今日這一出,溫雪晴鬧得實在荒唐。溫家沒有人願意這樣的。

溫霁明拉過溫雪晴,幾乎是半強迫她跪下:“道歉,給伯母認錯!”

“今日是蓁蓁的錯,是她讓伯母生氣了,”溫霁明跟着跪下,“我先替她賠罪,還望伯母不要生氣。”

溫六郎也被這陣勢吓到了,跑到溫雪晴旁邊,怯生生地望着樂康公主:“伯母不要生氣,不要打阿姐。”

他說完,跟着跪下:“我替阿姐認錯。”

“我……”

所有人都圍着她,每一雙眼睛都在注視着她。

“我沒有錯,”她睜大眼睛不讓眼淚掉下,咬牙抖着嘴唇繼續說,“我覺得,既然是押送糧草,拖家帶口,未免惹人猜疑。五兄還在洛陽,如今已經過了太學經考,深受陛下信任,若是我們……我們貿然做出別的事來……還是兩邊都……都派人,會不會不太好?”

說到最後,溫雪晴有些語無倫次。

不過在場的都明白她的意思。

溫光赫沉吟,讓仆婢端了一盞茶給她潤喉:“你再說下去。”

溫雪晴繼續跪着說:“我聽聞魏王多疑,趙王性狡,都是不會輕易交與他人信任之輩。若是兩邊倒,反倒弄巧成拙。臨州一直是我們溫家的地方,無人能動搖。就算是陛下派來的官員,也少有能插入的。臨州除了能夠自給自足,還有餘力做支援,父親手下兵強馬壯,阿兄能文允武,何必要受他人逼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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