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顧良明顯受寵若驚,動作都不在正常的節奏上。但也就異常了那麽幾秒鐘,他馬上笑開了花,“笑笑你叫我。你從來沒這麽喊過我……”
季笑沒搭話。
顧良馬上牽住她的兩只手,“談,我們好好談,萬事好商量對不對,只要不演吻戲,要我幹什麽都行。你想去哪談?這酒店的頂樓咖啡廳好不好?”
梁立開拉着夢圓站起,“說你傻就是傻,你別不承認。人家大影後能跟你出現在公衆面前嗎?你想上頭條,人家還不想和你一起上頭條呢。”
顧良完全聽而不聞,依舊一臉癡情地看着季笑。
梁立開拉着夢圓的手起身,說:“這麽明顯你還不懂啊?人家就是不願意。”
顧良瞪了他一眼,“閉嘴。再說削你。”
梁立開卻不管他,摟着夢圓,“就在這說吧。我跟夢圓去客房。”
顧良啧啧啧了幾句,眼神嫌棄又暧昧。
“我看你是想死,好心當成驢肝肺是吧?那你們愛去哪去哪,我還不是想幹嘛幹嘛,用得着留你們在這啊?”
顧良犟嘴,“我可什麽都沒說,你自己把內心的龌-龊想法都招出來了。”
夢圓不樂意再聽他們鬥嘴了,拉着梁立開去房間了。
房間裏擺設整齊,床上有剛才梁立開拿走毯子的痕跡。
夢圓将門關上,但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貼在門上聽門外的動靜。
梁立開坐在床尾,淡笑着看她,“估計是聽不見的,這個酒店就是以隔音效果好聞名的。”
夢圓嘟嘟嘴,不相信,換了好幾個位置,又換了好幾種姿勢,确實什麽都沒聽到後,慫了,放棄了。
梁立開拍拍大腿,示意夢園坐過去。
夢圓像小時候坐他自己行車那樣,側着乖乖坐好,雙手摟住他的脖子。
梁立開雙手抱住她的細腰,下巴去蹭她的臉蛋,“他們說話有什麽好聽的?”
“你不好奇他們說什麽嗎?會不會分手會不會吵起來會不會說點什麽勁爆的東西之類的。”
“有我重要?”梁立開使勁蹭她腮幫子。
夢圓癢的難受,躲開了。她松開手,改去捧住他的臉,“不準撓我癢癢。”
“就是撓癢癢這麽簡單?”
夢圓臉熱起來,“壞蛋~”
她想起之前在家裏,顧良還沒來砸場子的時候,他吻過嘴唇,來到脖頸,他支起身子看看她,但是激動過頭,沒平衡好,支起一半,又掉了下來,他臉悶到了床單裏,覺得自己好笑,他臉一側輕輕咬住了夢圓腮幫子下面那一塊地方。
沒想到夢圓嘤叫一聲,直接夾住了他的腰。
夢圓一直都是很羞澀的,這麽一來,簡直是井噴式的進步,聰明如他怎麽會不懂這是什麽地方。
回憶完,夢圓又覺得身上很熱,她主動吻了梁立開。但是親來親去也只是在表面輾轉,他并不配合着深-入。
夢圓帶着怯生生的欲看他,“不要麽?”
水光粼粼的眸子看得梁立開心念動蕩,他緊了緊懷抱,“萌萌三十分鐘後就有人來接我了。我不想我們倆又一次被人打斷。等這部戲結了,我們好好的來。”
“那剛才在外面,你為什麽那樣……”
他在她額頭印了一吻:“那種明明條件不允許,但是還能偷香,特別能讓人激動。有點偷-情的意思,好玩。”
夢圓有點惱,抓着他的領口,“說來說去,你就是欺負我。讨厭!”
梁立開被逗笑了,趕緊将她按回懷裏,賠罪:“不生氣不生氣。你不也挺享受麽,聲音都變形了。”
夢圓還要扭打他,梁立開忙抱得牢牢的,“好好好,我不說了,讓我好好抱抱你,回去又只能看着視頻抱枕頭了。”
夢圓安靜了,房間裏靜谧的空氣讓人覺得時間是不存在的。
而一門之隔的客廳裏,氣氛卻要嚴肅一點。
談話是季笑提出來的,但是夢圓和梁立開走後,季笑又不知道從何談起了。
今年是經紀公司給她安排的轉型期,想她從實力影後轉型為時尚女王,所以近來,她都是在國內主要城市出席時尚活動,其中a市居多。她因此隔三差五就去找顧良。
最開始看看進寶解解悶還占了絕大部分比例,找的次數多了,她漸漸也知道了顧良的好。
顧良年輕,有勁,活兒好。雖然他這活也是從其他經歷過的女人那學來的,但她也不止有過他這一個男人,誰也不嫌棄誰。
最重要的是接觸多了,她能感覺出來,顧良是真的喜歡她。如果只當彼此是快餐,他不會每次精心營造環境,不會方方面面都顧及她的感受。
早先以為他是鬧着玩的顧慮沒有了,但是新的擔憂又出現了。這些天她打聽了不少顧良的事情。顧良的身份背景愈加清晰,她身上的枷鎖越多。
從季笑現在掌握的信息來看,顧良背後是巨富之家,家族的利益鏈層層疊疊,他身份不可小觑。換做別的女藝人,或許會歡天喜地慶祝大樹底下好乘涼,能撈就快撈,但是季笑并不這麽想。她雖然從不認為自己是個好人,但是她自認不是個貪心的人,因為她覺得她已經足夠幸運了。
季笑的身世并不好,她是母親未婚先育生下來的。
她的母親是個特別有性格的女人,當然長得也漂亮。季笑出生後,她帶着季笑和父母生活在一起,做着一份不鹹不淡的工作養活自己和女兒。不管誰問她孩子父親的事情,包括她的親生父母季笑的外公外婆,她都閉口不言,在她心裏大概是堅信:有一天我的蓋世英雄會踩着七彩雲來接我。
後來,季笑七歲,她的生父終于出現了,按着中規中矩的水準娶了季笑的媽媽。
然而好景不長,搬進爸爸的新家的第三天,他們就開始吵架了。
而且往後的每一天他們都吵。
上小學的季笑當然聽得懂他們在說什麽。
媽媽一直在強調,當年不顧一切想跟爸爸在一起的感覺沒有了。而陌生的爸爸一直在強調他這些年在外頭拼死拼活攢錢回來,不就是為了好好跟她過日子麽。這麽多年都能等,現在說沒感覺是在折騰什麽,踏踏實實過日子不行嗎?
後來的某一個早晨,季笑醒過來,媽媽坐在她床邊:“笑笑,媽媽年輕的時候真是太傻了。不知道人是會變的,活在了想象裏。”
再後來,他們就離婚了。
季笑又搬回了外公外婆家。
然而更讓季笑措手不及的是,她媽媽馬上又二婚了,對方是她單位的領導,喪偶有兩個比季笑年長的孩子。
于是季笑又随着媽媽搬進了這個重組的家庭裏。
日子對季笑從未輕松過,繼父當她是個透明人,她要小心翼翼不要做錯事,哥哥姐姐對她不好,她要百般讨他們歡心,母親心思不在她身上,她要認真表現讓母親注意到自己。
夜晚睡覺之前,她還要琢磨,媽媽離婚之前和她說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戰戰兢兢活了很多年,重組的家庭穩固了,她也長成了個小大人。從母親偶爾吐露的心聲裏,她知道母親當年要離婚的理由,她喜歡的是好多年前帥氣和無條件對她好的父親,而不是打工多年後油膩又大男子主義的這個男人。
她可以為了年輕時候的信念苦守這麽多年,也可以因為感覺不對直接離婚。
至于為什麽嫁給繼父,卻只是因為這麽些年繼父在單位非常照顧她,而且繼父家境優越。
季笑無法評價這種行為,她只是覺得自己是個非常可笑的存在。
她從小到大過的都是些什麽日子,沒人知道。在外面她要每時每刻都要揣測別人在怎麽評價自己,她要怎麽表現才能不被人孤立。在家裏要看菜下飯,不同人不同的眉眼。
她想,她能輕易揣摩到角色的靈魂,跟這些年的經歷絕對有關。
藝考是非常燒錢的一件事,季笑自知是拖油瓶,雖然她早有想考表演學院的想法,但她一直沒敢跟家人說。
後來到高考報考了,季笑實在無法違背內心想要當演員和公衆人物的心願,硬着頭皮和媽媽說了。
媽媽召集全家人商量。
哥哥姐姐那時都已經工作了,言語間不乏對季笑不自量力的抨擊。
母親沒什麽主意,主要是聽繼父的。
繼父則客觀了很多,他告訴季笑,藝考是根千萬人擠的鋼索,家裏沒有任何關系可以幫到她,如果藝考失敗了,文化成績也上不了好的大學,結果要自己去承擔。
季笑一咬牙說了任何結果都不怪任何人。
後來季笑就報了藝術生高考分類,拿着繼父給的唯一一筆錢來到了a市參加藝考培訓班。
培訓班裏的同學就她基礎最差,家庭條件最差,她看不到任何表演學院錄取的希望。但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她不能後退。
整個培訓階段是a市的隆冬,幹冷異常,但她起早貪黑的練功,一點不敢偷懶。春節也沒有回家,在租的小隔間裏吃方便面,練朗誦和形體。
到了考試的時候,她只祈求能正常發揮,因為優秀的人實在太多了。
每一輪放榜她都哭了,因為上面有她的名字。
後來的通知書下來,以及第一部戲的合約簽訂,她都還感覺活在夢裏。
除了幸運她真的找不到任何理由。
剛入圈的時候,季笑還是過着和以前一樣四處僞裝的日子,但是随着知名度起來,她用不着讨好身邊的人,她逐漸回到最舒适的狀态——面癱着。
季笑聽過一個理念,質量守恒,她自創了一個理念,運氣守恒。
她覺得她的好運氣都在考表演學院的時候用光了,不再貪心能再遇到一個完美男友。
然而她就是遇到了。
顧良雖然看着傻,但那只是他在熟人面前不設防,對于外人,他心防還是厚達五六層的。
他們之前有網戀的感情基礎,在一起的x生活也和諧,顧良對她是真心好,再加上他巨富之家出生,長相身高都沒得挑。
不是完美男友是什麽?
季笑認為這麽好的事情不會發生在她身上。
她舍不得離開顧良,但又不敢正式接受這份感情。最終釀成了她不停的找他,但見面後又冷着他,心裏愛意只敢在攀上雲端時講給他聽。
季笑将自己的故事和想法一股腦兒講給顧良聽了。
顧良聽完摸了摸下巴,思考了一會,“還以為你看不上我呢。原來喜歡得要死。真是白擔心了。”
季笑以為他會說什麽高見,沒想到就是臭美了一下。
她一掌過去。
被顧良牢牢抓住:“不是我說你。你真慫。”
季笑不解。
顧良卻不欲多解釋,“你說的那些都不是事兒。我已經想到辦法解除你的顧慮了。在還沒有打消你的執念之前,你想怎麽對我,我都不怪你。但是,我自認是你的男朋友,吻戲還是不準拍,你趕緊讓你的經紀人去跟導演啊制片人啊編劇啊什麽的溝通溝通。”
季笑無語,這是她的心結,在他看來事兒都不算一件了?
但是說出來心裏感覺舒服多了,情緒也不再擰巴。
“有梁立開的經紀人去說,應該已經足夠。”
“反正到時候我天天去探班盯梢,有吻戲我絕不答應。”
季笑無奈一笑,不再去講這個問題。
他們聊完,小助理正好進來敲梁立開的房門。
他們兩人從屋裏出來之時臉上寫滿了不舍。
夢圓臨走前,還好奇地瞥了一眼他們兩個。梁立開則全程無視他們的存在。
季笑忽然好奇,“你和梁立開關系很好,怎麽認識的?”
“說來話長啊。立開家裏比我家有錢多了,你看人家溫大佬都不害怕。你是不是該向她學學?”
季笑又是一掌,“她沒顧慮還不是因為她不知道?我在圈裏這麽多年,都打聽不到梁立開的背景,你家大佬要是知道,那我也叫她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