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夢圓看着梁立開上保姆車，然後才回去上班。時間已經是2點了，辦公室已經在正常運作，夢圓往回趕。

趕路加心虛，再加上和愛人相處得還不夠久，夢圓偷偷溜進辦公室的時候覺得自己特別寥落。

好在只有離她近的林臨發現了。

夢圓朝他吐吐舌頭，他什麽也沒說，她就當這事過去了。

暫解相思之苦的夢圓，下午全身心投入到工作當中，工作效率奇高。一口氣幹活到八點，當天的事就差不多了。

真正上手項目裏的事情，夢圓開始明白，金融很神秘，但他們這種金融行業的螺絲釘一點也不神秘，真正幹起活來，就是看報告，審核資料，遞交資料，跟進審核進度，跟在實驗室做實驗觀察數據提交實驗報告差不多，都是枯燥繁雜又無聊的事情。只不過金融代表的是財富，而生物研究只是探尋未知。

夢圓的理解裏，真正意義上的金融從業者是洞悉行業輪動和市場籌碼走向，心态穩如泰山抓住機遇在這個資本的零和游戲裏獲勝的操盤手。

想象飽滿，現實骨感。

望着明天還要接着審的資料，夢圓嗚呼哀哉地在桌板上磕頭。

“一起吃個飯吧。”是成君的聲音。

夢圓愣了愣，推辭道：“不用了。我回家吃。”

“都幾點了？還回家自己做呢，你不嫌煩？有點工作上的事情要跟你談談。走吧。”

夢圓還是沒動，她看了看周圍還在趕工的同事，“工作上的事情不是應該大家一起談嗎？”

成君湊近，夢圓趕緊踢了一腿桌子，讓椅子滑開，騰出足夠禮貌的距離。

成君啧了一聲，失了耐性，音量提了一檔，“就聊聊你中午去哪兒了的事情行不行？”

林臨聞風往這邊看了一眼，夢圓一陣心虛，立刻就起身了，“走吧。”

跟着成君一前一後的出了電梯，又是朝着上次聚餐的飯店去了。

這一次成君要了個很小的包廂，恰恰容下他倆。

夢圓不自在，但她又不想假裝自在，便直接說：“中午的事情是我不對，扣全勤或者工資，我都沒意見。”

成君給她倒了一杯水，笑容滿面的，和剛才疾言厲色的樣子天差地別。夢圓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碰都不去碰他倒的水。

成君美滋滋的喝了大半杯，又趾高氣揚地同服務員點餐，還回頭問夢圓喝點什麽酒。

夢圓怎麽可能和外人一起喝酒呢？但她也不想解釋，直接就搖頭了。

但成君還是自作主張點了桂花酒，還振振有詞說女生都愛喝。

飯菜上來後，他還強行給夢圓倒了一杯。

“吃菜啊～”成君招呼她。

夢圓雖然肚子餓，但是對着這麽個人，真的沒胃口。

成君放下筷子，“還為我剛才在辦公室說的話生氣呢？”

哪跟哪呀這是，而且還說的這麽暧昧，好像兩人在打情罵俏似的，夢圓趕緊澄清，“沒有。您沒說錯。”

成君把椅子往夢圓那兒，挪了挪。

夢雨不适地皺眉頭。

“我那麽做就是想在其他人面前樹樹威風。你早點答應我出來吃飯不就什麽事都沒有了嗎？我其實沒看見你中午在沒在，下午的時候，小張給我送資料，順嘴說了一句，我也就記住了。”

夢圓驚得小嘴微張，這個小張是早她一年進到這個組裏的，平常跟她沒什麽接觸，沒想到暗地裏都在觀察她，找着機會就下手了。這職場如戰場，真不是蓋的。

成君在職場這麽多年了，這種小伎倆肯定一眼就看破，現在這麽有意無意的賣出來，無疑是在讨好夢圓。無事獻殷情非奸即盜，這讓夢圓很不爽，這麽兩面三刀一會一個樣的人，根本就是敗類啊。不僅不想和他共處一室，還不想跟他一起工作。短短的幾秒鐘，夢圓的腦子裏閃過無數的念想，辭職找另外的工作，好像有點太沖動了，像培訓老師說的那樣忍辱負重，等着媳婦熬成婆，她這麽個立場鮮明的個性，怕是早晚憋不住吵起來。

最終想法還是落在顧良說的當個營銷號博主，當個自由職業者，或者如林臨老師說的轉去私行部門。

夢圓沒耐心：“您找我來，應該是有事跟我講的。您直說吧。”

成君笑眯眯的，“我就喜歡你聰明。”

夢圓面目麻木，這誇贊并不受用。

成君給她夾菜，又問了些零七八碎工作适應得怎麽樣的廢話。

在夢圓馬上就要甩臉走人之時，成君終于說到了重點，“林臨他是數學系畢業的，他建的模型，組裏能看懂的人就不多，你短時間內就能跟他搭配出報告，這水平是真高啊。”

夢圓的煩躁漸漸冷靜，關乎林臨，關乎報告，她還真就想聽聽他怎麽掰扯。

“不敢當，林老師水平遠在我之上。”

“你不要謙虛。報告和模型我都看過，你們不分伯仲。但是林臨在數據的處理方面比你成熟，還有高數和經濟學公式之間的轉換也比你厲害。”

夢圓等着他說出核心想法。

“你呢，臉皮厚一點，把他這些想法都學過來。然後你就能獨立出報告了。林臨這個人老實是老實，但是太梗了，壞過我不少好事，我早想把他給踢了，但組裏就他一個人能出報告，踢了沒人幹活了。現在好了，只要你成長起來了，他就可以走了。”

夢圓靜靜的幽深的看着他。

成君臉上出現不知道該形容為羞澀還是微窘的笑，“署名那事你也不用太在意，如果你獨立出報告了，肯定帶上你啊。而且，你做完兩年分析員，我替你向新總打打招呼，肯定優先升你的。”

夢圓微笑，心中已如明鏡，欺負林老師老實人，還給她洗腦想讓她給他賣命。

真把別人當傻子麽？

林老師是個好人，夢圓絕對不會讓成君欺壓到他頭上的。

新總？誰是新總？是林老師提到的成君在公司的保-護-傘麽？

如果現在翻臉，和成君的關系肯定會鬧僵，就搞不清楚新總和成君是怎麽狼狽為奸了，也可能保護不了林老師。

夢圓壓住脾氣，夾了一筷子菜來掩飾她因為飛速思考而有些呆愣的表情。

成君說林老師壞過他的好事，那他肯定在內審部門也有違規操作……

夢圓想到這，馬上就做了一個決定，她要假裝歸順成君，知曉他全部的肮髒行為，然後偷偷向公司舉報他，或者鬧大些，舉報給行業委員會。

職場版的無間道，說來就來，男朋友是演員，夢圓也不想給他丢臉。

夢圓一臉無知，眼神怯怯的還帶點貪婪，“真的可以優先升我嗎？”

成君開懷，“當然，新總在公司很有話語權的，而且我是新總的得力助手，我推薦的人，他肯定重點考慮啊。”

成君暧昧地跳跳眉毛：“而且，我們什麽關系是不是啦？”

夢圓胃裏一陣翻滾，強壓下去後才說：“那福利待遇什麽的……會提高吧？”

成君嗨喲了一句，拍拍桌子，“公司給的那點薪水哪夠啊。項目做的好，我們是能拿到項目提成的。當然這些都是後話，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你要把林臨的本事學過來。我相信你，你這麽聰明，肯定可以的。”

夢圓演戲來全套，天真地用力點頭，嗯的一聲也很重：“我也有信心。”

成君笑開了，大塊吃肉大塊喝酒。

夢圓轉過臉來對着桌面，暗地裏把成君當成碗裏的肉片，狠戳了幾下，笑得那麽賤，心裏想的不就是騙到了這個傻子麽。

從飯店裏出來，夢圓直接回家了。

成君還要回公司，估計是想營造一種他這個領導非常負責任又愛工作的形象吧。

一跟成君分開，夢圓就開始自言自語罵人，什麽東西、太惡心了、社會毒害，叽裏呱啦一大堆有的沒的。

一直到公寓樓下，物業的工作人員熱情跟她打招呼，她才止了。

母親的電話是夢圓進電梯後打來的。

夢圓動作一頓，沒有去接。

夢圓出了電梯才給回過去。

她沒有進屋，而是在電梯門外的小展臺徘徊，因為她家裏的事，她不想帶進來梁立開的家裏，即便他不在。

電話接通後，夢圓喊了聲“媽”，随後母親漫不經心的聲音傳來，“剛才怎麽沒接呢？”

“剛才在電梯裏，信號不好。”

聽筒傳來咯噔一聲，緊接着就是母親心切的祈求：“你怕不怕摔的啦？爬這麽高！”

夢圓不用想也知道，母親肯定是看到弟弟調皮，然後随便将手機一放，就去關心弟弟了。

弟弟嬉皮笑臉的聲音時而傳來，母親親他小臉蛋的聲音也有。

好一會母親才重新接起：“你很久沒回家了吧？什麽時候回家一趟？”

夢圓一算已經有大半年了，“工作忙，中秋放假回吧。”

“行。”

啪唧，挂了。

夢圓對着手機愣神好一會，最終只是苦嘆搖頭。

電梯響了一聲，從門裏走出一名腳踩恨天高，臉上挂着墨鏡，手腕拎着個包包的女人。

感覺她有點眼熟，夢圓多看了兩眼，但是一時無法想起名字。

女子停下來在包裏翻鑰匙。

夢圓反應過來，原來她是新來的鄰居。

興許是感知到了夢圓的目光，女子擡頭，把墨鏡往下拉了一點，露出精妝粉飾的雙眼。

夢圓這才記起，她不就是篩給顧良那份名單裏的第三個人麽。那個被顧良的可靠線報直接排除的人。

好像是叫吳宣雅吧。

顧良說過要小心她，是因為他的線報表示這是個可怕的女人麽？

夢圓細細觀察了她的五官，眼睛很大，鼻梁小巧，櫻桃小嘴，飽滿的蘋果肌，但是湊在一起卻別別扭扭的，皮膚也白得不自然。

整容了還是注射了玻璃尿酸？

不等她再仔細看，對方吼了一聲：“看什麽看？”

夢圓不打算跟她計較，畢竟她眼神太直接可能是傷着她自尊了。

正打算回屋去，吳宣雅搶了先，還罵罵咧咧的：“有病。”

夢圓不想忍了，卻擋不住她腳程快，已經回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