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夢圓找機會和林臨吃了頓飯，趁着四下無人的時候跟他透露了成君的龌龊想法和自己的“卧底”計劃。

林臨聽完笑得很複雜，他許久沒說話。

夢圓不解。

林臨說：“你這是自找苦吃。”

“我就是想成君他們受到應有的懲罰。而且成君說要踢你出公司，這你也能忍麽？”

林臨再次失笑，“現在年輕人的想法真是不一樣啊。我馬上要去讀書了，總歸是要走，他不能拿我怎麽樣的。你答應幫他做事，說定會惹一身麻煩。”

夢圓撇撇嘴，但是并不認為自己做錯了。

“以後有什麽棘手的事情你跟我說說吧，我看看能不能幫你一把。”

夢圓欣慰，林老師這麽說就是和她達成統一戰線了。

夢圓假意倒戈陣地後，工作內容确實發生了變化，以往都是看看基本的財務資料，現在接觸的東西是甲方公司的內部賬簿。

看過內部真實賬簿，企業的真實經營狀況就一覽無餘，從而能輕而易舉分辨網上那些吹噓業績的新聞有多假。

成君交給她的任務是和甲方請的會計師團隊溝通，如何将甲方的報審資料改到監事會通過。

無數的壞賬爛賬，改什麽改，不是作假麽？

成君時不時讓夢圓彙報一下工作進度，甲方的會計師代表也非常強勢，夢圓夾在中間左右不是人，壓力非常大。

已經連續好幾天淩晨1、2點才睡覺了。

她咬牙在堅持，但是成君什麽事情都是讓她去溝通和協調，她完全被當槍使了。她根本沒途徑去了解成君是怎麽違規操作的。她的卧底計劃一無所獲，但卻受累受氣，夢圓這些天脾氣都急躁了。

這日她好不容易9點前離開了公司，踩着夜色在寵物店關門之前送66去洗了澡。66是長毛貓，難洗難吹幹，體積還特別大，這項重體力活她實在是幹不動了。

洗香香又吹得蓬蓬松松後，夢圓抱了他回去，時間已經10點多。

夢圓累倒在沙發上，翻翻手機，早前發給梁立開的信息還沒有回複，她又扣了幾個字和表情包過去。

但她洗好睡下了他都還沒回過來。

夢圓莫名的一陣煩躁，想起他本來說的下周回來路演唱歌的，前幾天又跟她說取消了，不回來了，而且這幾天兩人都沒好好聊過。夢圓是女人，當然會想他是不是喜歡上別人了？

一想就遏制不住腦補，比方說前幾天他視頻的時候表現很冷淡啊，這幾天回的消息也非常簡短，現在這個點應該已經是他的休息時間了卻一條信息都還沒回，是不是跟別人約會去啦？

夢圓拿出了正牌女友的氣勢，直接一個電話打了過去。

很久才接通。

梁立開有些犯迷糊的聲音：“萌萌……”

“你都不回我的信息。”

“嗯？”聽筒裏一陣沉默，梁立開像是拿開手機去查看未讀消息了。

過了一會，咔嚓一聲響起，他的聲音再度傳來，“在忙，沒怎麽注意看。”

夢圓心中警鈴大作，一般冷暴力分手的前兆不就是說忙嗎？

不等夢圓說點什麽，梁立開已經發了文字消息過來：現在還在劇組，不方便說話，我戴耳機了，你說話，我打字。

夢圓不喜歡這樣的交流方式，“你是不是不想和我說話？”

梁立開：怎麽會，很想你。

夢圓撇撇嘴，只是文字，沒有聲音，沒有寵愛的感覺，不滿意，“你以前這個點不是都已經回酒店了麽？”

聽筒裏空白了良久，夢圓等着等着嘴撅的老高了。

眼見馬上就想亂發脾氣了，微信咚的跳出消息提示。

梁立開：以前這個點确實會結束拍攝。可是你不是說最近都挺忙的嗎？而且好幾天都沒和我視頻了。正巧導演重新調整拍攝計劃，我就提了趕趕工，早點殺青。我是想快些回來陪你的，你工作那麽累還要照顧66，也是小可憐。跟你講個有趣的事情，今天有場戲是我演的角色受傷了，昏迷在床上，然後其他角色在我床邊商量事情。我因為太缺覺了，竟然在拍攝的時候睡着了。導演喊卡都沒聽到，一直睡到他們這場戲過了。想想也是好笑，那時候真的一閉眼什麽都不知道了。過後還是小助理把我拉起來的。

夢圓看着這手機頻幕的字，眼眶酸澀，心裏毛毛的。

她都幹了什麽？工作壓力大就作作作，懷疑他變心。他都已經這麽累了，還折騰他打這麽多字。

“對不起嘛～”夢圓有點啞，像是剛哭過。

梁立開這邊剛結束了拆頭套的工作，沒頭沒腦來這麽一句，他一聽她情緒就不對，卸妝的心思都沒了，擋開化妝師遞過來的化妝棉，擺了擺手，“我回酒店再弄。”

他招呼還在收拾他細軟的小助理，“我去車上等你。”就走了。

進到保姆車，開了車頂的小燈。

他發了視頻給夢圓。

夢圓咬着下嘴唇的樣子出現在屏幕上。

她一直咬着，因為她心裏愧疚，不該瞎胡鬧的。

“怎麽了這是？”

夢圓光搖頭不說話。

“顧良又來麻煩你了？我派人去劈死他。”

還是搖頭。

“上班受欺負了？”

夢圓默了。

“別幹了。我養着。行嗎？”

梁立開是半垂着眼，認真思考了一陣後才這麽說的。表情嚴肅，語氣也懇切。

夢圓一個沒忍住就笑開了，心一下被拉進了恒溫箱，暖暖的。

她把她現在在幹什麽，以及為什麽要對付成君的原委都跟他說了，心情舒暢的同時還不忘表表決心，“我不想讓這種人再橫行下去，所以我一定要堅持到最後。”

“自虐！”梁立開憋半天這麽評價，“放着好日子不過。”

夢圓又不滿地崛起了嘴，“你罵我。”

梁立開被氣笑了，“這就算罵你了？這麽嬌氣？我現在都懷疑你那個什麽上司是不是真的欺負你了。”

“反正我就是自找的，欺負了我也是我活該，你就是這個意思。未來一分鐘不想理你。”夢圓哼哼。

梁立開用憐愛的眼光看她，“你那個林師傅說的私行理財顧問你怎麽看？”

“現在先不想吧，過試用期的時候，人事也說了，那邊暫時還沒有空缺職位。最想的還是把成君收拾了。”

梁立開随便哦一聲，沒有再說其他的話。

“你不高興……為什麽？”

“沒有哇。就覺得有點可惜，”梁立開甩甩頭，“我賺的那些錢就是交給銀行的私人財管人員打理的，每年都要交挺多管理費的。我想，如果你也幹這個工作，就能交給你了。我也放心。”

夢圓小臉上的詫異掩飾不住。

“我一個學生物的，你放心交給我嗎？”她試探着問問。他那麽紅，賺的應該挺多的吧……

“不放心你難道還放心外人嗎？你肯定不會坑我呀。會好好幫我打算。而且你要是虧了，我還能賴上你。”

夢圓心癢癢的，投資和理財其實最接近夢圓向往的操盤手，“那等我收拾了成君，那邊一有空缺，我就調職。”

梁立開笑着點頭，“這其實就和上交工資卡差不多嘛。對不對？”

夢圓害羞了，看着他半垂着眼鏡，似乎很困了，便關了視頻讓他好好睡覺。

臉上的熱度卻久久褪不去。什麽工資卡啊，說的好像是夫妻了，被占這種口頭上的便宜怎麽比身上的還讓人臉紅心跳？夢圓搖頭晃腦又喜笑顏開地去睡了。

在時光的隧道裏，夢圓忙碌着工作，緊盯着成君。然而她還沒等梁立開殺青回來，行政發來的中秋節放假通知不期而至。

夢圓想起她答應過媽媽，放假回家的。

她正愁買哪個時間段的高鐵票，成君讓她進辦公室一趟。

夢圓走進去，成君正好将座椅轉過來面對着他。或許他自我感覺良好，覺得這樣像是個霸道總裁吧，但在夢圓看來，全是做作！

“組長有何吩咐。”

成君示意她先坐下，沉思了一會才說：“最近甲方總是來催進度。你跟他們的會計師合作還好嗎？”

“對方有兩個主會計師，一個他們公司自己的財務，一個是會計事務所的會計……”

成君甩手打斷，“這些我都知道，你直接說合作如何。”

“事務所的會計和我的思路是一樣，要着重審計賬目，但是他們公司的會計，一直讓我們把數據做平送去過審。最近一直在為這件事交涉。”

“夢圓啊，這你就不要怪我說你了。你犯了和林臨一樣的毛病。我們是提供服務的，當然一切以客戶的訴求為先。”

夢圓抿嘴不說話，成君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讓她幫着一起作假。造假這種事情如果産生重大社會影響是需要付法律責任的。

“行吧，看你也明白我的意思，你再回去好好想想吧。現在晉升激烈，機會都是靠自己争取的。”

成君這麽熟悉甲方的訴求，應該是這種事情幹多了，她在想，如果去查以往項目的資料，或許能發現他違規的蛛絲馬跡。

夢圓轉身欲走，成君卻又将她留住：“中秋你回家嗎？”

夢圓沖他點點頭。

“挺好。那你坐我的車好了。我開車回家。省了你擠高鐵，我路上也有個伴。”

夢圓轉念一想，那麽長時間的車程，說不定能套出點什麽線索來，于是便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