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謎題

“無歸,咱們真的要這麽偷偷摸摸地跑來嗎?”面壁思過了大半個下午,王憶谙剛吃了頓飽飯,天黑下去才幾個時辰,就被韋秋拽着來了藏書閣。

韋秋一手捂住王憶谙的嘴,四下看了看,确定周圍沒有路過的家丁後才小聲說:“噓,別說話。這事兒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家這麽多人,咱們大張旗鼓的來拿書,未免讓人多想。”

王憶谙覺得他說的有理,自己也找不出反駁的話語,便端着油燈,做賊似的帶着韋秋上了二樓。

藏書閣的門乍一推開,便湧出來一股子灰塵和黴菌混合在一處的嗆人的味道,小少爺喉頭一癢,想咳又怕韋秋打他,硬壓着聲音,跟個被人掐了脖子的鴨子似的。

“是該打掃打掃了。”韋秋掩住口鼻,說不出的嫌棄。

幽黃的燭火把排列得歪歪斜斜的書架映亮,王憶谙憑借着記憶朝放書的地方走去:“這裏除了我,也沒什麽人會來,所以髒亂了點。畢竟我爹他們都練武,你見過哪個習武的整天捧着本書研究來研究去的?”

剛剛從行李中掏出樂譜準備好好鑽研一番的謝辰,書剛翻了兩頁,就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謝辰:……是誰在說本莊主帥?

韋秋原覺得王憶谙會從犄角旮旯的書架上掏出一本破破爛爛的線裝本,卻未料到,小少爺一路略過了滿是灰塵的架子,徑直走到了房間一角,把油燈往地上一放,就開始對着地板敲來敲去。

燈火昏黃,韋秋也看不真切王憶谙一同操作到底搞了個什麽名堂,只見他敲了一會兒,地板上就出現了一個暗格,小少爺不慌不忙地從暗格裏掏出了一個用錦緞包得仔仔細細的書來。

“就是這本,我藏得嚴實着呢。我爺爺生前告訴我這本書是孤本,一定要好好保存。”

韋秋怔怔地接過了書來,突然明白了王憶谙為何會被人追殺。

送信人大概也清楚,這小少爺大概是這個世上僅有的知道這本書裏寫過什麽的人了。但若是果真如此,那送信人又是怎麽知道書裏的秘密的?

不行,再想下去更暈了,韋秋甩了甩頭,将書收好說:“我今天回去好好讀一下,明天晚上你和謝辰他們一起到我房裏來。”

韋秋說到做到,回去後真的閉門看了一整天的《滄海尋蹤錄》,直到夜幕再次降臨才開了房門。

“如何了?”謝辰倒是不見外,剛進來就坐上了韋秋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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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秋眼白裏充着血絲,唇邊長出了細碎的胡渣,看起來憔悴了幾分,他打了個哈欠說:“幾乎和小少爺說的一樣,講的是賀阆和成乾一起尋寶的故事。”

周桐看着韋秋唇上的胡渣,下意識地覺得口幹舌燥,喉結上下翻滾了一下,強壓着那點兒悸動,問:“可有什麽收獲?”

“當然有了。”韋秋突然一笑,帶了幾分玩味。

“比如?”王憶谙問。

“賀阆和成乾是一對兒。”

“咦?真的嗎?我看了這麽多遍怎麽沒有看出來?”說着就要去奪書。

韋秋把書扔給他,說:“你還小,過幾年再好好看看就能看明白了。”

小少爺歪着頭開始翻書,試圖找到些許的蛛絲馬跡。

謝辰:“就這些嗎?”

韋秋搖頭道:“當然不止。賀阆他們之所以未能進入寶藏,是因為沒有血脈。”

“沒有什麽血脈?”謝辰問。

“寶藏主人的血脈。書上說只有寶藏主人的後代才能進入藏寶的洞穴。”

小少爺皺起眉毛,質疑道:“我為什麽沒有看到!”

韋秋挑起眉,問:“你到底怎麽看的書?”

“它絕對沒寫!”

“不是沒寫,是你不會讀。書裏用了很多暗語,你看不懂也很正常。”

沉吟片刻,周桐問:“所以送信人之所以沒辦法自己進去,是因為他并非血脈的傳人?那麽,他借我們之手得到寶藏,也就意味着我們當中有寶藏主人的後人?”

“王家,謝家,周家,還有……”周桐指着屋內的四人。

“無歸家!”韋秋咧着嘴,指了指自己。

周桐:“不過得排除王家。王家人多,而且憶谙最好控制。如果真是王家,那麽羽春樓沒能成功捉到憶谙後,他們一定會采取別的行動,不會放任憶谙跟你走。”

“其實作者倒也不是沒留線索。”手邊沒有紙筆,韋秋拿着食指沾了點兒茶壺裏的隔夜茶水,在八仙桌上寫了兩句話。

“将相王侯埋荒壟,遠樹依稀酒旗風?有趣。”周桐念出韋秋寫在桌上的話,下意識地搓了搓下巴。

小少爺盯着桌上的字,直到水跡消失也沒弄出個什麽來,只撇撇嘴道:“我若是能看得懂這兩句話,寶藏早就歸我了。”

“确實,這兩句話看起來有些莫名其妙,反正以我的能力是看不出什麽來的。”謝辰也附和道。

“那該如何?專程跑回了關中一趟,除了讓我挨了我爹的一頓訓外,什麽收獲都沒有。”一想到自己昨天被關在祠堂裏面壁了一下午,而且退婚的事情也沒王老爺含糊過去了,王憶谙就有些洩氣。

周桐:“急不得,命裏有時終須有,總歸會有答案的。”

韋秋突然挑刺似的道:“那若是命裏無時呢?”

“命裏無時,該強求的也得強求。”周桐意有所指,但在場的除了謝辰誰都不甚清楚。

天色不早,再糾結下去也沒有什麽用處,小少爺和謝辰紛紛告辭回了房,只剩下周桐一個賴在韋秋的房裏遲遲沒有離去。

“周大俠怎麽還不走?難道是放着王家的大床不睡,還想來我這裏打地鋪?”說着,韋秋解了束發的帶子,濃黑的長發就直接披散了下來,他打了個哈欠,“你不困我可是困了。”

周桐看着韋秋錦緞似的長發,突然入了魔障,心頭燃起了想要觸碰的欲.望,一時間仿佛有鬼魅低語。

摸一下,就摸一下。

韋秋一開一合的口,仿佛在詢問着:桐哥,你不想碰碰我嗎?

手懸在半空,恍地又清醒了起來。

周桐,醒醒,你眼前的人是無歸。子商睡着了,絕對,絕對不能喚醒他,否則……

周桐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他忍耐了這麽久,可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頗有些尴尬地縮回了手,把紛擾雜亂的思緒強壓了回去,說:“那兩句詩,你是真的沒有一點思路嗎?遠樹依稀酒旗風,指的難道不是……”

樹木離得遠了,看起來與“豐”字相像,若樹上挂上酒旗,那指的便是“韋”了。

韋家本是離國臣子,當今聖上的曾祖更是封侯拜将,鎮守過東海一帶。離朝末年,餓殍遍野,民不聊生,直到孫建安等諸侯起兵,才終結了那個綿長統一的朝代。若是在那之前韋氏先人就已有預料,為子孫後人留了寶藏,也是在情理之中。

聽了周桐的話,韋秋好像想到了什麽,臉上的笑意突然斂了下去,甚至露出了幾分驚恐的神色。難道……送信人知道了什麽?怎麽可能?他怎麽可能會知道?

周桐也愣了一下,片刻後道:“那我們不如就順水推舟,跟着送信人的謀劃走,去藏寶的島上看個究竟,順便釣出來背後的大魚?”

“就這麽辦,我之後會和謝辰只會一聲,再好好說說該怎麽辦。”韋秋強壓下心頭的忐忑,朝着周桐笑了笑。

周桐又下意識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嘗試着邀請道:“來了山河莊這麽些天,還沒去山下的鎮子上逛逛,聽說關中的美食很多,不如明日一起去看看?”

氣氛不知怎麽地變得有些尴尬,韋秋靜如死水的心不知怎地泛上了幾圈漣漪,像有小魚在水中吐泡泡似的。他下意識地避開了周桐鈎子似的目光,答應道:“好,明日睡醒了再說吧。”

周桐離開後,韋秋的眉頭又不由自主地擰在了一處。他總覺得這人有些熟悉,可也想不起來到底為何覺得熟悉。

難道是因為周桐看他的眼神?

對,就是眼神。那雙眼睛下面藏了太多意味不明的感情,就好像周桐在透過我的這張臉在緬懷着什麽似的。

難道……

我長得很像他以前的情人?

韋秋拿手蓋上自己的雙目,讓月光被阻隔在手指之外。

周桐奇奇怪怪的也就算了,為什麽自己最近也變得有些奇怪了起來?也不知道怎麽的,莫名其妙地很注意這個男人,只要他出現,自己視野的中心就開始圍着他轉了起來。

難道,我的好奇心和求知欲就這麽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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