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疑心

韋秋的那番話把周桐說得要多後悔有多後悔。

一想到自己以後連老婆都不能好好追了,周桐就覺得郁悶。可自己幹的傻.逼事兒,哭着也得認了,現在再跑去改口說“沒有什麽念念不忘的白月光”豈不是顯得自己更不像什麽正經人?

周桐只能鄭重地朝着韋秋道了歉,表示自己原本也沒有想太多,并且保證自己今後一定會注意保持男男距離,絕對不會讓韋秋産生一絲一毫的誤解,這才得到了原諒。

得了周桐的保證,韋秋卻反倒更加不爽了起來,韋秋也清楚自己這股子的不爽到底是哪兒來的,人類不就是這種生物嗎?一旦得到了一點點甜頭,就會想要更多。

從前小的時候,纏着師父講故事,師父就有一搭沒一搭地給自己念了幾句詩。

韋秋現在還記得,師父背的是“終日奔忙只為饑,才得有食又思衣。置下绫羅身上穿,擡頭又嫌房屋低。蓋下高樓并大廈,床前卻少美貌妻。”

不過都是貪心不足罷了。

與其日後看着別人小兩口鬧完了別扭甜甜蜜蜜的心裏難受,反倒不如提早把事情說開了,跟對方把界限劃分地清清楚楚,充其量也不過是不爽罷了。

韋秋不由暗嘲自己的眼光真的是不怎麽樣,頭一個喜歡的是個為了前程差點殺了自己的渣男,現在又喜歡上了一個心有所屬的情種。

這命也太慘了,難怪白裳會說自己這輩子都會為情所困。不過白裳有一點說錯了,自己沒有重新喜歡上無衣客,這也算是一個小小的安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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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山河莊前下了馬,韋秋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不知從哪沖出來的小少爺撞了個滿懷。

“無歸!太好了,你終于回來了。沒有受傷吧?東西拿回來了嗎?鬼鎮到底是個什麽樣子的?”許久不見韋秋,小少年興奮地要命,蹦蹦跳跳的,問起問題來沒個完。

“我能有什麽事兒?當然拿回來了。想聽鬼鎮的故事,先把銀子準備好,等我心情好了,自然會講給你聽。”

說着韋秋掏出木盒,遞給了同小少爺一起來的王澤,又道:“好容易才拿回來的,可千萬別再丢了。我要的銀票給我準備好了嗎?我這裏可是不許賴賬的。”

王澤鄭重地将盒子收好,再三感謝了韋秋和周桐二人,并表示日後若有需要幫助的地方,王家定會鼎力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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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少爺,星澤哪兒去了?”韋秋低頭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王憶谙問道。

兩個人估計又鬧了什麽別扭,一聽見韋秋詢問謝辰,王憶谙的表情跟生吃了苦瓜似的,相當地不好看:“我哪知道他去哪兒了,我們又不是很熟。”

你在英雄會上撸袖子幫謝辰比賽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

韋秋:“你幫我去找找他好不好?”

小少爺一臉別扭,滿臉都寫着不好。

韋秋是故意想支開他,跟王澤單獨說幾句話,周桐心領神會,攬住王憶谙就把他往莊子裏拽:“憶谙呀,我找謝辰是真的有點兒事情,你們山河莊這麽大,我萬一迷路了多不好。”

小少爺一臉絕望地看着離自己越來越遠的二哥和韋秋,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周大哥,你該洗澡了。”身上都有味兒了。

“急什麽,找完謝辰再洗。”

“我們走的這幾天,他倆還是天天吵架嗎?”韋秋問。

王澤笑着說:“他倆可能真的是天生不對盤吧。星澤看不慣憶谙什麽都不管,憶谙瞧不上星澤假清高,兩個人這樣還挺好玩的。”

見王憶谙已經走得沒了蹤影,韋秋才說:“憶潭兄,有個問題希望你能如實回答。”

王澤不知道韋秋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遲疑地點了點頭。

“你們這趟镖,到底是幫朝廷運的,還是幫某位顯貴運的?”

從知道盒子裏裝的東西是傳國玉玺開始,韋秋便在懷疑,若真是給皇帝的東西,朝廷為何不直接委派大內高手暗中送回,而是将玉玺神神秘秘地同一堆貨物一起交由一個江湖镖局押送。

除非,這玉玺并非是皇帝要的,而是某位權臣。

那麽他……簡直就是把謀朝篡位四個字貼在身上了。

若是日後事情敗露,估計王家也不能置身事外,甚至可能會被安上同黨的身份。

作為王澤的朋友,韋秋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他一下。

王澤果真一臉茫然地搖頭道:“朝廷這麽多人,我們一個江湖镖局,怎麽可能知道是上頭哪位貴人的吩咐。”

韋秋伸手在盒子上點了一點,刻意将聲音壓到了最低:“這盒子裏裝的東西,若是到了皇帝手中,王家便是功臣,若是到了其他人手裏,王家必死無疑。”

“怎,怎麽會?”王家接這單生意,也不過是想賣朝廷個人情,日後多些人脈,誰能料想這背後還藏着了不得的事情,王澤頓時有些慌了。他拿着四四方方的木盒,仔細端詳了一會兒:“這裏面到底有什麽東西?”

韋秋搖頭:“我還是不說的好,知道了沒什麽好處,反而有被滅口的可能。”

“那該如何是好?”王澤就是厭倦了爾虞我詐,這才在躲在深山老林裏這麽些年,結果這邊一下山,就撞上了這麽大的事情,這到底該怎麽辦?

韋秋在他身旁耳語了片刻,王澤神色這才有所緩和,不似方才那般凝重:“你确定這樣行得通?”

“棋行險招,與其陷入被動境地,不如先發制人。”韋秋道,“不過事關朝廷,我是不會再插手了,你們看着辦吧。”說罷伸了個懶腰,這幾天舟車勞頓的,确實該好好休息幾天了。

反正路是已經指給王澤了,他們王家怎麽選,是他們自己的事情,韋秋可不是話本裏那種什麽事都要管一管的大俠,比起別人的事,還是自己的更重要一些。

與此同時,百裏外,屋中的少女坐在桌上笑得咯咯作響,兩條玉藕似的雙腿搭在桌子邊,晃來晃去。

“韋秋是魏王後人這件事,當然是他親口承認的,我難道還能诓你?”

少女當然是韋秋他們在鬼鎮遇見的那個黑裙少女,不過卻與當時有一些不同,她的眉心多了一朵怒放的彼岸花,将整個人都襯得妖異了起來,身上的那股靈動勁也随之煙消雲散了。

“不過我真的不明白,地圖已經交到他手裏了,就算他不是韋家的人,你也讨要不回來了吧?又何必故意把玉玺的事情透露給白裳,引誘他去搶,以此來驗證韋秋的身世?這事若是被那位知曉了自己辛苦找到的東西就這麽被你告訴了別人,你以為他會放過你?”

男人走到少女身邊,按着桌角,身子傾到少女的正前方,同她挨得極近:“多一重保險,難道不好嗎?總好過我們在這兒算計韋秋,最後為他人做了嫁衣裳。那位需要依仗我們手中的籌碼,一時半會兒翻不了臉。”

“最好真的是這樣。”少女的身體往前靠了一靠,幾乎整個人都倒近了男人的懷裏,“要知道那位當年可是連自己的親兒子都會算計的人,你與虎謀皮,小心最後成了擋在惡虎身前的伥鬼。”

男人哂笑着挑起少女的下巴:“難道你不也是惡虎?還是你想告訴我,沙華的名號都是誤傳,旁人冤枉了你?”

沙華的眸子閃過一道暗紅,随後支起身子,嘴角帶笑:“當年朝廷剿滅我教,是閣主力保,才讓我等殘喘至今,閣主的恩情,我曼殊上下沒齒難忘。沙華的名聲雖差,但恩仇還是分得清清楚楚的。倒是閣主,江湖上閑雲野鶴般的人物,誰能想到會不擇手段至此呢?”

男人低聲笑了兩聲道:“這江湖太無聊了,我找些有趣的事情做,不是也挺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 終日奔忙只為饑……床前卻少美貌妻。——朱載育《十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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