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又走了十來日, 流放隊伍眼看着就要到彭城了,這日的路上……

“雅兒!雅兒……”

一聲凄厲的呼喊,瞬間劃破了行進隊伍中充斥着的壓抑沉悶, 所有人都不由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在給姑姑還有小表妹塞鹵鹌鹑蛋的餘慧也頓住了動作,下意識的探頭朝前看。

前頭隊伍裏杜家二房所在, 廖姨娘跪在地上, 死死的抱着暈倒在地的女兒努力晃動着。

“雅兒,雅兒,你醒醒,醒醒,你看看姨娘, 睜開眼看看姨娘啊……”

落在後方些的杜禹平也急忙跑上來朝着親娘大喊:“姨娘, 掐人中, 掐妹妹的人中, 快。”

廖姨娘慌忙照辦,使勁的掐着女兒的人中,在她的不懈努力下,懷裏的人唇上都被掐出血來, 終于, 杜欣雅嘤咛一聲, 幽幽轉醒。

廖姨娘見了喜極而泣,“醒了, 醒了, 太好了, 終于醒了!雅兒你怎麽樣了, 雅兒?”

懷裏的人一臉死灰模樣, 杜欣雅努力的撐開沉重的眼皮,嘴巴張張合合,有氣無力,“姨,姨娘……”

廖姨娘只看到女兒嘴皮動,卻聽不到任何聲音,她不由湊頭過去到女兒唇邊,神情焦急,“什麽?雅兒你說什麽?雅兒你大聲點,大聲一點……”

親娘急切的喊聲就仿如隔了層玻璃紙,她聽不清,連視線又開始模糊,她想告訴親娘,她好後悔,好後悔……

後悔曾經自己那般的愚蠢,嫌棄親娘,只曉得一味的讨好嫡母;

後悔當初總是嫉妒姨娘疼兄長不疼自己;

後悔自己為什麽不聽大姐的勸告,至始至終都執迷不悟;

明明最疼最在意自己的,始終都是至今都守在自己跟前的人呀!

這些日子以來,吃着姨娘用好不容易才藏下來的金珠給自己買來的藥,她的病時好時壞,可自打三天前斷藥後,她的情況急轉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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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雖病體昏沉,可這卻并不代表,自己不知道身邊發生的那些事。

她清楚的知道,姨娘為了自己能活着,她去哭求父親,父親卻冷眼瞧着,指着他自己肩上沒能如願去掉的木枷,冷酷無情的說:“如今我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都難保,全家人都在熬着,誰都不好過,雅兒若是熬不過去,那就是她的命!”

後來姨娘又去跪求嫡母,嫡母卻緊緊摟着她的一雙兒女說:“我是個沒出息的,娘家也不得力,當初離開京都,我娘家連個下人都沒派來一個,我如今也是身無分無,便是相幫,也心有餘而力不足,廖姨娘與其求我一個什麽都沒有的可憐婦人,還不若去求求母親,畢竟家裏的一切都掌在母親手裏。”

最後實在無奈,姨娘跪趴在老太太跟前砰砰磕頭,老太太沒動懷裏給自己留下的最後一小瓶保命藥,兩手一攤一臉無奈:“我個當祖母的人,自是也心疼晚輩,可我也難啊,家裏什麽情況你們都是看到的,姻親故舊就送來那麽點子東西,走到今日,你男人跟三弟是家中頂梁,他們若是倒下,我們有一個算一個全都不得活,手裏的那點子藥早就被他們用完了,眼下我個老太婆手中空空,你求我,我又能求誰?”

呵呵呵……所有的人都不要自己了,唯獨親娘還要她,還顧她護她。

可她……她怕是就要死了吧?

她好後悔,好後悔啊……

杜欣雅死死拽住廖姨娘的衣角,用盡全身最後的力氣。

“娘,娘,對不起,對不起,女兒錯了,對不起娘,若,若有來世,來世,我,我還做您的女兒,我乖乖聽話,聽話,再,再不惹,不惹,您生……”氣了……

哪怕是拼盡全力,吐出口的仍舊是細弱蚊聲,說到最後,一口氣沒續上,杜欣雅沒能把心中的遺憾說完,緊緊拽着廖姨娘的衣角的那只手,終是頹然的落下。

“雅兒,雅兒!嗚嗚嗚……我的兒,我的肉啊……”

感受到女兒頹然落下的手,廖姨娘瞳孔猛地一縮,心裏劇痛,抱着女兒凄厲的嚎嚎大哭起來,聲音悲涼又無助。

只是可憐滿心遺憾的杜欣雅,致死都不知道的是,她心心念念愧疚的親娘,直到她死,懷裏最後藏着的那顆為兒子留下的金珠,始終不曾再為她拿出來過。

打馬從後頭趕上來的房爺,看了眼抱着杜欣雅屍體在哭的廖姨娘,房爺心情壞透了,舉着馬鞭點了個就近的衙差過去查看。

衙差暗罵着晦氣,上前探了探杜欣雅的鼻息,又摸了摸她頸邊的脈搏,走回來朝着房爺搖搖頭,“頭,沒救了,死透了。”

房爺也暗罵了聲晦氣,擡手點着剛才查看的衙差,又點了另外一個走來看熱鬧的一起。

“你,你,你們兩個,把人擡到邊上去趕緊處理了,趕緊的,還要趕路呢,別耽擱時間。”

果斷的安排完就算決定了杜欣雅的最後歸宿,房爺又罵了聲晦氣,催馬就走。

他準備到前頭跟帶領陳家的領頭說一聲,讓隊伍暫且停一停,讓人犯趁機吃點東西再趕路,到時候午間就不停了,一口氣趕到今晚的落腳地。

餘慧聽到銅鑼響,看着前頭那熟悉的小旗子又晃了晃,她拉着小表妹,招呼着姑姑姑父在路邊就近找了個地方坐下。

趕路至今,午休的時間很短,不夠自己做飯弄吃食,自來吃的都是幹娘。

于蘇心疼粉團子,為了給小團子均衡營養,她又借口昨晚在落腳地買的說法,掏出一把棗棗結出來飽含能量的棗兒塞給小表妹讓她磨牙,指着小車裏的油炒面袋子,還有自己特意包在睡袋裏保溫的裝開水竹筒,讓姑姑給自家泡油茶面喝,自己則是趁機越過人群,準備去看那邊的情況。

她也沒有靠近,只站在土路邊遠遠觀望,越是看,餘慧心裏越是唏噓。

因着趕時間,也是因着沒好處,衙差在路邊的雜樹林中淺淺的挖了個坑就把人擡了進去,薄薄培的那一層土,怕是連野獸都防不住,好好一個人,就這樣的被掩埋在了這荒郊野地裏,連塊墓碑都沒有,連讓家人祭奠緬懷下的時間都無。

當那兩名衙差拍着身上的泥土回來時,房爺他們就下令隊伍繼續前行。

動作之快,讓被綁在隊伍裏不得自由的廖姨娘跟杜禹平,連好好送杜欣雅最後一程,祭奠緬懷一番都做不到,最後母子二人只能眼睜睜的被行進的隊伍夾裹着,被壓抑的鞭子驅趕着,離開了杜欣雅的埋骨之地。

眼前這遭活生生的性命逝去,着實是吓壞了許多人,特別是老妖婆周娉婷。

幾乎是晚上抵達落腳地,衙差們剛離開,老妖婆顧不上身邊,攙扶着自己走了一路的大孫女杜欣蘭,是如何一個臉色慘白身子發顫的。

一進門,她就拉住大兒子恓惶的不行。

“兒啊,兒啊,不能這麽下去了,不能再這麽下去了。”

再這麽下去,她怕自己就要跟今日慘死的二孫女一樣,最後化為路邊的一具枯骨,死後連張草席子都掙不上就被草草掩埋,從此以後淪為孤魂野鬼,無人記得,無親祭拜,連死了都不能安生啊。

她緊緊抓住大兒的手,聲音都是急切,都是惶恐,“兒,我們得想想辦法,一定得想想辦法……”

被抓住的杜耀宗何嘗不是心有戚戚,內有恐慌?

可是怎麽辦?他先前就已經試過了,甚至還帶着銀票去找了那該死的押解頭子,只可惜,當時人家以流放才上路,隊伍還沒完全走出京都轄下,怕人多眼雜丢了差事為借口,碰都不碰自己的銀票,更別談給他們兄弟去枷了。

果不其然,不要他說,邊上的老三也憤憤不平的開口。

“娘,哪裏是我跟二哥不願想辦法,我們還不想一直戴着這勞什子的木枷遭罪呢,可咋辦呢,那貨膽小的很,死都不肯通融,就是給銀子也……”

“老三!”

杜耀宗的呵斥,讓杜耀祖悻悻的閉了嘴。

杜耀祖怨氣歸怨氣,可在老二的眼神壓迫下,終是聳聳肩白了二老一眼,倒是沒再多說,反而利索轉回了自己妻子身邊去,只時不時拿眼偷瞄這邊的母子二人。

緊接着,他就聽他親娘道。

“今日不同往日,如今眼看着已經出了京都地界,馬上都要到彭州了,就那姓房的貪性,加之今日又有人死了,如今我兒再去說這事必定能成的。

兒啊,眼下這情況,容不得我們再裝窮藏拙了,便是再怕別人打我們的主意,再小心謹慎行事,我們的身子骨最要緊呀!

只有身子好了,我們才能撐到最後,只有活着,我們才能等到出頭的那一日。

以前是為娘着相了,想到今日的二丫頭……兒啊,娘是怕!怕我們還沒走到極北,娘就跟二丫頭一樣倒在路上永遠都起不來了啊!

到了那時,娘怕是跟二丫頭一樣,連張草席子都掙不上……兒啊,銀子再好,若是命都沒了,要銀子又有何用?”

是啊,銀子再好,命都沒了,那又要銀子何用?

杜耀宗權衡了下利弊,終是重重點頭,“那成,母親,待會兒就找機會去見一見姓房的。”

周娉婷連連點頭,“好好好,還是我兒睿智!對了,兒,若是可以,在去枷的同時,咱們若是能再弄一輛代步的車就好了,不瞞我兒,娘這把老骨頭也實在是撐不住了,趁着眼下在這驿站裏頭,若是我兒能弄到一輛腳力,便是價格貴些,咱們也要拿下。”

“好,知道了母親,兒子省得了。”

次日一早出發的時候,餘慧就發現隊伍變了。

最顯眼的是他們的這一隊人,為首的杜耀宗跟杜耀祖脖頸上的木枷去了,眼下雖然腰間還暫時綁着縛繩,跟所有人串在一起,可活動卻自由了;

而集合出發的時候她又看到,前頭陳家的男丁竟然也全都去了木枷,也如杜耀宗兄弟二人一樣,只腰間縛繩前進。

說起來餘慧就唏噓了,眼下打眼望着這長長的流放隊伍,怕是除了身後的王家兩個年長些的男丁還帶着木枷外,就只有她家可憐的姑父,還有杜家隊伍裏頭的杜禹辰,杜禹平,杜禹安幾人依舊帶着木枷負重前行了吧。

餘慧一想,不幹了,趁着去解決生理問題的時候偷摸找到了房爺,掏出自己懷裏做樣子的錢袋子,當着房爺的面一把倒出,露出裏頭兩錠十兩的銀錠子,并幾個攏共三四兩重的銀角子,眼巴巴的看着房爺。

“房叔,我看好多人都去了木枷,我也想幫幫姑父,可我們一家子攏共就這麽多的銀子了,房叔您看看夠不夠讓我姑父去枷的?”

在老妖婆口中格外貪得無厭的房爺,看着餘慧可憐巴巴的模樣,再看了看她倒出來捧在手裏的‘全部家當’,房爺舌尖抵着後槽牙嘶了一聲,最後撿起餘慧手裏一錠十兩的銀子,笑罵餘慧。

“行了,你個鬼靈精的小丫頭,也別說爺欺負你,爺收你十兩銀子就成,不過小丫頭你可得保密,這價可不興到外頭胡沁的,要知道這隊伍長着呢,也不止你一個要去枷的曉得吧?”

畢竟別的人,就比如杜耀宗等人,他去一個木枷都收了五十兩呢!

餘慧聽着房爺的叮囑,她無辜的朝着房爺眨巴着眼,,“哎,想知道去枷什麽價?你問房爺就知道了呀?我一個小姑娘家家的哪裏知道?”

“調皮!”

兩人相視一眼,俱都心知肚明的呵呵笑了。

“行了,快回去吧,一會就要上路了。”

餘慧聞言,趕緊收好自己剩下的‘家當’告辭離開,回來的時候恰巧路過老妖婆的身邊,看到老妖婆拉着某傻蛋說話,不知為何,餘慧下意識的就頓住了腳步,縮在背後聽了一耳朵。

“乖孫啊,你別怨祖母,實在是家裏就這個條件情況,你父、你三叔他們是長輩,身子骨也沒你好,他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家裏好不容易湊了點錢,卻只夠他們去枷的,怕是一時半會顧不乖孫你了,乖孫你看,祖母連你大伯也顧不上,你倆弟弟也俱都戴着枷,乖孫,你莫要怨恨祖母啊。”

眼前拉着自己說這通話的人,是除了祖父以外唯一給過自己溫暖的親祖母,加上事實也是如此,他們孫兒輩但凡戴着枷鎖的人都沒法去,他也沒什麽好嫉妒不平的。

曾經擔了世子的名,如今要受世子的負累,一飲一啄,很公平,沒什麽好說的,杜禹辰神色平靜,點頭朝着老妖婆笑笑,反過來還安慰老妖婆。

“祖母,孫兒不怨,您別這樣,孫兒知道祖母不易,為了這個家操盡了心,孫兒也心疼您。”

“好好好,還是祖母的乖孫最孝順,不像你爹你三叔,祖母讓他們買個腳力,到時候也好讓我這老的老小的小松泛松泛,免得太傷身子骨,結果倒好,你爹你三叔是個不中用的,竟是說我們錢不夠,就買了輛獨輪車,你說,乖孫你說,就他們那身板,他們也不想想自己能拉得動那車麽,說來說去,還是得讓祖母繼續走啊!”

“祖母莫要憂心,有孫兒在,獨輪車也好,祖母您坐上頭松泛松泛,孫兒有力氣,孫兒拉您走。”

老妖婆聞言,眼底閃過滿意,不過面上卻還在猶豫,硬是把一個慈愛為難又心疼孫子的祖母給演活了。

直到望着這祖孫二人其樂融融的離開了,從陰暗處閃身出來的餘慧,忍不住朝着某人離開的方向罵了聲傻子。

不過她是不會去提醒的,因為試驗證明,這貨遭到別人的打擊,只要性命無憂,自己是沒有任何傷害反噬的,除非是自己親自動手才會遭到反噬,那麽她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他送命自己也送命的問題。

所以咯,他想不開要去自找苦吃,只要死不了,她就不會動。

畢竟讓自己那麽憋屈的條件,不就是只要保住這貨的命,她就能保命不是麽。

這麽一想,餘慧離開的全無壓力。

待到上路的時候,餘慧越過眼前拉着去了枷的姑父歡天喜地的姑姑他們,看到前方調整了位置,脖頸戴着木枷,腰間縛繩,卻還學自己腰上再綁上獨輪車拉繩的傻蛋,餘慧啧啧搖頭。

那老妖婆還怪會享受的呀,此刻坐在陳舊的獨輪車上,一旁估計是從驿站裏高價買來的食物跟用品,見杜禹辰手不方便,為了平衡獨輪車不把老妖婆給摔喽,車兩旁有三房倆沒帶枷的庶子杜禹康,杜禹泰分別扶着前行。

這滑稽的模樣,再看那雙手自由了的杜耀宗杜耀宗,餘慧咋舌:“一堆的傻蛋!”

再度上路,等過了彭州地界,漸漸的,所有人就發現,彭州以北的地界有些不好,地面幹枯,像是很久沒下雨的樣子,這導致了他們流放的路途更加艱辛,本就匮乏的夥食也一降再降。

怕人犯逃跑,押解差自來給人犯的夥食是不給鹽的,眼下因着彭州以北再往北的一大片地界,因着大半年的幹旱,秋糧欠收,小孩拳頭大的黑馍馍如今也變成了嬰孩拳頭大不說,沿途連水源都開始稀少起來。

這樣的情況下,尋常百姓人家的日子都難熬,如他們這樣流放的人犯,那日子且就更不必說。

眼看情況越發不好,自來得寵有些狐媚手段的畢姨娘出了手,胡攪蠻纏的磨的杜耀宗松了口,也不知用什麽法子從老妖婆那哄了銀子,單給杜禹安去了枷鎖。

廖姨娘見狀,想着女兒的死狀,不忍兒子再受苦的她,終是咬咬牙,捧着懷裏連女兒死都不舍拿出來的最後一顆金珠找到房爺,也成功的給兒子杜禹平去了枷。

到了最後,整個杜家隊伍裏,竟是可笑的就只有昔日的堂堂世子杜禹辰無人問津,不僅每日還得帶着沉重的枷鎖趕路,更是得跟只老黃牛一樣,拉着載着老妖婆跟全家行禮的獨輪車苦苦前行。

傻蛋望着杜禹平、杜禹安,杜禹辰的一雙眼裏,不是沒有閃過希冀,他不奢望繼母會為自己出面,只把目光瞥向了親爹,又略過親爹,投向了身後嫡嫡親的祖母。

只可惜,他心裏固執的認為一心一意對他好的祖母,那個曾經把他當成寶,在祖父故去後,被他視為生命中唯一救贖的祖母,竟是對自己希冀的目光視而不見。

這一刻,連杜禹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眼底有一抹光又寂滅了一些……可偏偏就在這個節骨眼上,還有自己厭惡的人上來找茬。

過了彭州,因着隊伍前後陸續有人死去,押解的衙差見狀,覺得這樣的情況人犯根本跑不了,想着既然木枷都去了,繩子這東西防君子不防小人,便幹脆大手一揮,把人犯腰間的縛繩也都給去了,這樣也方便他們相互扶持着趕路,不耽擱時間。

然後就好了,整個長長的流放隊伍,只除了可憐傻蛋杜禹辰以及身後王家七郎、八郎外,所有人都得到了自由,全都可以自由活動了,這就出了幺蛾子了。

接下來的趕路,一日就那麽點點食物,發的是越來越少,大人都有些扛不住了,更何論是小孩子。

他們餓啊,又累又餓又渴。

杜禹鑫往日就被柳娴雅慣的霸王慣了,前頭有親娘護着還算好,如今親娘光顧着要死不活的一母同胞的妹妹杜欣榮去了,杜禹鑫的日子也不大好過,感覺自己的兩條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娘還不肯背他,只顧着抱妹妹。

不由的,已是七歲人的杜禹鑫腦子一轉,視線落到了自家隊伍前唯一的獨輪車上,把主意打到了老妖婆的身上。

一咬牙,拼着一口力氣小跑趕到了前頭,杜禹鑫走在獨輪車邊朝着老妖婆霸道的喊,“祖母,祖母,孫兒好累,孫兒要坐車。”

此言一出,扶了一路車,卻從未上去坐過的杜禹康、杜禹泰身子一頓,車子立即有些不穩,直接帶的前頭賣力拉車的杜禹辰一個趔趄。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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