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下雨可不好走了, 前後陳家一百多號人擋一窩蜂的拔狂奔,後有王家一衆焦急追趕,餘慧跟杜禹辰雙雙合作, 兩人也不甘示弱,終于穿插在陳家人的隊伍裏,匆匆趕到了山神廟。
這廟雖破舊, 占地面積卻不小, 足有兩進呢,只外頭一進比較小就三間,與之裏頭那進五間的殿宇相比也破敗不少。
陳家人多,本來又行在最前頭,沒有負累的青壯趕在衙差後最先抵達, 自然是跟衙差一起占據後後頭那進五間的廟宇, 而餘慧他們跟後頭的王家一行人, 便只得憋屈在前頭這進三間的廟殿之內。
房爺他們這些衙差都住後頭去了, 為了防止人犯逃跑,他們三夥人集中在一起,便安排了手下輪班值夜放哨。
這些餘慧一點也不關心,知道自己一家人只能待在這外殿避雨, 餘慧瞅了眼這外頭下大雨裏頭下小雨的破地方直皺眉頭, 不過眼下也沒得選, 形勢逼人強,自己也只能盡可能的尋個好點的地方落腳了。
“杜禹辰, 趁着眼下人少, 我們分頭行動, 盡快找一個避風且不漏雨的地方落腳, 趕緊的, 找到就先占好位置。”
傻蛋慫以前看着又慫又傻,其實還是很靠譜的,都沒等外頭的大部隊抵達破廟,他就成功的在神龛邊上找到了一塊落腳地。
“這邊。”
餘慧聞訊而來,左右打量,看了眼神龛上缺胳膊少腿還沒腦袋的神像一眼,不信神佛的她因着穿越,因着那倒黴催的可惡原身,她還是老老實實的雙手合十給神像拜了拜,默念勿怪勿怪,見身邊的傻蛋沒動,餘慧挑眉,人家卻涼涼的給她丢下句,“子不語怪力亂神。”就把自己給打發了。
“不氣不氣……”,餘慧暗暗安慰自己,再不看怼死人不償命的傻蛋慫,自顧自的檢查起這片地方來。
你還真別說,傻蛋慫選的這地還真不戳(真不錯)!
山神腳下的巨大石臺神龛跟後牆壁形成了一個完美夾角,頭頂瓦片還算完好,到現在這裏的地面也都幹幹爽爽的,餘慧仔細感受了一下,也沒什麽風,當即就定了這裏為今晚他們的落腳地。
都說心靈脆弱的傻孩子需要多表揚,九十九步她都走了,餘慧也不吝啬把剩下的一步給走完,忙就對着傻蛋慫誇了句,“杜禹辰你好樣的,幹得不錯,你守在這,我去把車子拖過來。”
被表揚了的杜禹辰表情沒一絲變化,見餘慧去拖了車過來,杜禹辰看着外頭的天色皺着眉。
“這雨來的突然,且看樣子一時半會也停不下來,我得去外頭盡可能的多收集些幹柴火來取暖。”,要不然夜裏怕是扛不住的。
餘慧也覺得傻蛋慫這話很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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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想到姑姑姑父還在外頭沒趕來,她不放心丢下小表妹一個人在此,望了眼還封閉着的毛毛蟲車,餘慧點點頭決定道:“好,你去吧,小心點。”,随即想到外頭的風雨沒有停歇的意思,餘慧忙又把還滴着水的雨傘遞上去,“對了,你把傘拿上。”
已經走到破廟大門口,逆着人群擡腳正要走出去的家夥聞言頓了頓,卻頭也不回的丢下句,“不用,反正已經潮了。”人就消失在了雨幕裏。
她這人吧,信奉人敬我一尺,我還人一丈。
望着雨幕中快速消失的背影,餘慧默了默,撇撇嘴,果斷收回遞傘的手,動作飛快的開始忙碌,想要趕在姑姑姑父抵達前,趕緊占好地盤,搭好帳篷。
到時候自己熬一鍋熱熱的湯,再趁其不備給家人都輸送點異能保平安,嗯,順便看在傻蛋慫上道的份上,自己勉勉強強也保他健健康康活蹦亂跳就是了。
想通了,餘慧轉頭就把杜禹辰給丢到腦後,拉開一點小車的棚罩,擡手先收了怨念頗深的蘿蔔,對着小表妹說了魔術結束,雖然小家夥癟了癟嘴,還委屈巴巴的舍不得蘿蔔呢,不過在餘慧的一番安撫下,小家夥情緒來得快去的更快,不多時歡歡喜喜的,積極幫着餘慧一起忙碌起來,勤快的給她遞東西。
一會表表,一會給給的,姐妹倆配合的天衣無縫,等餘谷雨跟丈夫狼狽的随着杜家衆人一道沖進破廟的時候,餘慧已經在夾角的位子,把能睡下他們一家子的帳篷都搭建好了,小車裏會用到的家夥事也都掏了出來,甚至那特別定制的柴火爐,餘慧也第一次安裝了起來。
看到侄女把一切都安排的妥妥的,連女兒都在邊上幫忙,餘谷雨一時愧疚難當,覺得自己這個做姑姑的太失敗了,萬事都還不如一個孩子,她趕緊掙脫開丈夫的保護跑上前來。
聽到動靜,餘慧回頭,看到是自家姑姑,餘慧笑嘻嘻道:“姑姑,姑父你們來的正好,你們看這個地方怎麽樣?今晚我們一家就在這邊角落休息可好?”
餘谷雨卻是滿臉的抱歉,幾乎與餘慧異口同聲而出的話都是歉疚,“慧兒是姑姑不好,都怪姑姑拖累人,苦了我家慧兒了,好孩子還有什麽要做的你跟姑姑說,姑姑來做,慧兒你去歇着。”
餘慧笑了,安撫的拉了拉姑姑的手,“沒事姑姑,都是小事,我順手就做了,不累的。”說着還看向腳邊昂頭看她們的粉團子,“對不對啊蕊兒?”
小粉團自然是嗯嗯嗯的連連點頭。
餘慧就安撫的拍了拍姑姑的手,小車手裏正拉着的小車拉到神龛前,準備拿來隔絕下外人的視線,也好有點隐私,算是防君子不防小人吧。
餘谷雨見到侄女越是如此,她越是心疼壞了,堅持着拉住餘慧,眼睛還四下打量,“嗯,我看鍋還空着,不然姑姑去接點雨水回來,我們想法子生點火,姑姑給你們燒點熱乎的喝暖身子好了。”
“姑姑,您別忙了。”
按理,餘慧是不想親姑姑操勞的,畢竟他們的身體情況不比自己,日日又這麽辛苦的趕路,她是想姑姑他們好好歇着的,只可惜姑姑閑不住,看她這樣子,自己若是不叫她做點什麽,她估計姑姑都要懊悔死了。
為了安姑姑的心,不打擊她的積極性,餘慧想了想道:“姑姑,如果您實在想幫忙,你這樣,杜禹辰那家夥先前不是幫了我麽,他身上的衣裳差不多淋的濕透透的,單薄不說,那貨又一點行禮家當都無,一會子撿柴回來怕是沒得衣裳換,我姑父也沒有多餘的給他,姑姑,您看,要不然辛苦您把咱家墊底的那床被子給拆出來,您給他改一身長袍襖子換如何?”
能有事情做,又是給自己有好感的夫家侄兒改衣裳,還是侄女心裏一直惦記的人,那還有什麽好說的,餘谷雨爽利的就應了,“哎哎,這個我拿手,交給我,姑姑保證,入夜前就把衣裳改出來。”
“那道不用如此着急。”,餘慧悻悻的說着,自家姑姑卻已經動了,直接伸手去小車上,把這子啊牢房裏立了大功,眼下還給小表妹一直當包被防寒的被子給拽了下來,轉過頭又去扒拉出車上餘慧備着的針線包,立刻就要投入工作。
這積極性也是沒誰了。
餘慧尴尬的看着腳下都潮了姑父笑笑,忙道:“內個姑父,您看,眼下這邊我都弄好了,勞煩您看着小表妹,守好咱家的地盤可好?先前杜禹辰獨自一個又出去撿柴火去了,這會也沒回,我出去看看,順便再找一找附近有沒有什麽能吃的,咱們車裏剩下的東西也不多了,若是能找到一把野菜,待會做飯也能豐富些,熬點湯也能給大家驅寒。”
杜耀澤一聽,也覺得是這麽回事,聞言手裏還在滴水的雨傘幹脆也不放下了。
“慧兒說的對,我看要不這樣,慧兒你留下來,姑父我出去看看去,這會子雨雖大,可剛才我跑過密林的時候,看到那密林枝葉繁茂,葉子常青不落,想必一時半刻的裏頭該是能找到些還未被淋濕的柴火的,哪怕沒有完全幹的,至多也是外表潮了,那樣的柴火烤一烤也能當用,我去多多的撿拾一些回來,一會大家不僅能烤火烤衣裳,還能煮點熱乎的暖身子。”
杜耀澤不敢耽擱,說着提上雨傘就要往外頭去,顯然剛才他的話不是征求自己的意見,而是已經打定了主意,所以餘慧追上去還要再說什麽,身為姑父長輩的杜耀澤就是不允,指着她身後的姑姑跟表妹安排,“慧兒你也一路辛苦勞累了,眼下守着你姑姑表妹就好,其他的都交給姑父。”
“不是姑父,我得去找點野菜什麽的……”,她是準備出去偷渡一下,并不是出去真的找,結果老子迂腐的姑父不待她說完,大手一揮丢下句,“沒事,野菜姑父也能找,你安心在此等着就是,乖,聽話,姑娘家家的可受不得寒氣。”人就撐傘沖進了雨幕之中。
得,一點機會都沒給自己留,一副生怕多說一點,就被自己黏上的急切态度,餘慧還能說什麽呢?
瞧了眼雨幕中消失的人,再瞧瞧身後趴在親娘身後探頭瞧着自己的小表妹,還有俯首正忙碌的姑姑,再看這破廟裏那些對着他們家那塊風水寶地虎視眈眈的杜家極品,餘慧果斷轉身走了回去。
餘慧斷的把小家夥往那帳篷裏一抱,悄悄比着噓的手勢朝着小家夥眨眨眼,把手裏兩顆棗子放到小家夥手裏,揉了揉小家夥的小腦瓜,餘慧就忙活開來。
她車裏放的那點裝樣子的木炭一直沒用,餘慧給暗中添了不少後一并拿出來,又從小表妹一直坐的凳下箱子裏拿出一瓶菜籽油,拔開蓋子,不吝啬的倒了整瓶到木炭上,餘慧又悄悄給瓶子灌到七分滿,掏出火鐮劃拉了好幾下,才将其自己用好幾塊石頭簡單圍了一下的火塘中木炭點燃。
看着盈盈燃燒的火光,餘慧滿意的收好火折子跟油瓶,這樣一來,等待會姑父跟傻蛋回來了,萬一沒找到幹柴火也能烘烤取暖,還能将其濕柴火烤幹待用。
做完這些,餘慧下意識的望了眼破廟大門的方向。
見連落在最後的王家一衆人等都已經全部進入破廟,就蜷縮在破廟另一側,跟離着他們近些的杜家人相對而坐,姑父跟傻蛋卻依舊不見蹤影,餘慧有些擔心,幹脆悄摸抄起車上的菜刀塞到姑姑身邊,自己則是提溜着她的鍋對姑姑悄默聲道。
“姑姑,刀子您留着防身,我去外頭看看能不能找到水源,您放心,我不跑遠,就在這邊上轉一圈,要是有不長眼的人上門找茬,姑姑您喊一聲我就來了。”
餘谷雨沒有異議,抓起菜刀塞到自己屁股底下一坐,對着侄女擺手。
“慧兒你只管放心的去,姑姑還不至于這麽不頂事,你且安心,這裏有姑姑呢,只是你出門也注意些,姑娘家精貴,你帶上雨傘,可千萬別淋雨。”
餘慧點頭,“好,姑姑安心,我都曉得的。”
為了安姑姑的心,餘慧真就一手鍋,一手雨傘的出門去,她沒直接走正門,反而是先往破廟後頭而去。
結果轉了一圈後院沒找到水井,因着角度問題,餘慧倒是透過窗戶的破敗縫隙,看到了房爺一行押解差們,跟被凍得瑟瑟發的陳家一行人,在後頭那一大間的殿宇中商量着什麽,
對此餘慧也沒興趣,并未過去聽。
左右四顧,發現鏈接前後進殿宇的左側圍牆破了個大豁口子,餘慧也不準備再走回前殿繞路出去了,反而就準備從這破了的豁口子直接出去外頭。
哎,你還真別說,她餘慧還有點運氣。
感情這破口還真不是圍牆的破口,而是曾經這山神廟的側門,時日久了,倒塌後才漸漸的變成了眼下這幅破敗的模樣。
餘慧在這裏轉了一圈,不僅發現了還能用的水井,并且還發現了兩堵殘破的牆壁,牆壁內的空間還有幾口大大的、黑黝黝的竈洞,想必這便是山神廟以前的廚房吧?至于廚房邊上緊鄰的那半倒塌的低矮空屋,怕就是靠着廚房而建的柴房喽?
餘慧一圈搜尋無果,趁着眼下沒人過來,自己又有雨傘可阻隔視線,幹脆打着傘來到荒廢的井臺邊上,屁股對着自己進來的方向蹲下,裝着打水,其實是快速的往鍋裏注滿了幹淨的空間水。
放下鍋,餘慧小心的打着傘,掏出一路走來自己在幽州這片地界上順手收集到的一把野菜籽,仔細分辨它們應該出現的季節,對照路上所見,挑出幾樣,異能湧動,迅速就發了一大片嫩生生的野菜,幹淨的都不需要清洗的,餘慧撩起裙擺一把給兜住。
臨了回去前,餘慧又望了眼廚房邊的殘垣斷壁,想了想走進去,從空間裏弄了好些個幹稻草出來,謹慎起見她還特意的做舊了,而後才抱了超級大的一捆走了出來。
為了把這些東西都帶回去,餘慧狼狽極了,肩膀卡傘,端着一鍋水的手還拎着裙角,另一只手胳膊一起上,卡着一大捆幹稻草,餘慧忙忙往回趕。
從豁口出來路過後殿的時候,餘慧猛地頓住腳步,想了想還是走到後殿那半破半遮掩的殿門外,撐着脖子往裏頭喊。
“房爺,房爺?游哥,游哥?你們在嗎?”
裏頭正跟另外倆領頭商量事情的房爺沒顧上餘慧,不過想着這一路來的接觸,房爺對待餘慧總是有那麽兩三分的心軟照顧的。
見餘慧喊了,自己不得空,忙就看向餘慧口中喊着的游哥,沖着游哥擺擺手,游哥心領神會,忙就從破敗的門後鑽了出來。
“嘿,小丫頭,房爺這會子正忙着呢,沒空,你……哎呦,小丫頭了不得啊,你這些稻草是哪裏來的?”
餘慧艱難的卡着手裏這捆黃中泛灰的‘陳年’稻草,笑嘻嘻的往自己剛才來時的方向一指。
“嘿嘿,游哥,我喊你跟房爺不就是正要跟你們說這事麽!我估摸着你們是貴人事忙,怕是還沒空查看這附近的環境了吧?我剛才去那邊看了,不僅找到了水井,我還在那邊塌了的柴房裏找到了這些快朽的稻草。游哥,眼下這鬼天氣,這稻草再朽那也是幹的呀,夜裏墊在身下睡覺,總比直接趟地上受寒氣來的強,這不,我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房爺跟我游哥你了呀。”
“好好好,小丫頭上道!”,游哥一聽這話,連連朝着餘慧比着大拇指,心裏卻想着,早知道這破地方還有這防寒的好東西,他們哥幾個就不該推诿,說什麽等雨停了再出去看看情況了。
餘慧見對方眼中一閃而逝的懊惱,她也不多話,繼續嘿嘿笑着,湊頭過來些,壓低聲音。
“游哥,那邊草不多,你趕緊去,莫聲張,搶到算賺到,你先給都抱來,晚上你跟房爺還有其他九個叔伯哥哥們也好有個熱乎地睡,別人你管那麽多幹嘛。”
“對對對,是這個話,就是這個話!好丫頭,哥謝謝你了,你趕緊的先回去忙你自己的去,哥哥我這就去抱草去。”
“那成,那我先走了昂,哦對了游哥,我雨傘先借給你用着呗,這雨可不小呢,稻草淋濕了就不暖和了。”
着急去抱稻草的游哥一聽,也沒矯情,幹脆的道謝接過雨傘,倒是沒有一走了之,反而是貼心的把餘慧送到前殿的後屋檐下,丢下句一會就還她的話,人呲溜一聲,竟是連後殿內都沒回,舉着傘就往豁口跑了,動作那叫一個迅速。
餘慧看的搖搖頭,沒再耽擱時間,帶着自己的東西就往前殿來。
餘慧帶着滿滿收獲回來的時候,在外撿柴的杜耀澤跟杜禹辰也一并回來有一會了。
餘慧看到,自家姑父已經把火塘燃燒着的木炭上添好了柴火,正在把他們撿來的柴火按照濕潤程度分類,一邊往火塘邊堆,一邊跟妻子抱歉。
“唉,都說百無一用是書生,這話果然不假!雨娘,先前為夫出去的時候還跟慧兒保證說要找吃的回來,結果倒好,柴火倒是不為難我,往那枝葉繁茂的樹下,或者淋不着雨的是石壁、灌木叢中,多少都能撿到幹的,只是這野菜什麽的嘛……”
那真真是啥都一個模樣,它們認識自己,自己不認識它們呀!
牛逼吹大發了,一會怎麽面對孩子喲!自己這不是成了個拖孩子後退,還會說大話的長輩了麽。
想想就懊惱的不行,杜耀澤把手裏比較濕潤的柴火,往火堆最外圍一圈丢去,果斷的一拍大腿道:“不行,雨娘,我可是當長輩的人,不能失信于晚輩,一會子我再出去一趟找找看,我還就不信了,我堂堂七尺男兒,還尋不來一捧野菜?”
餘慧……
“姑父,尺有所長,寸有所短,您是學問人,論讀書治家,您是好手,可論起挖野菜呀,那還是得侄女來!”
聽到餘慧的聲音,杜耀澤阿卡卡的轉頭,心說,自己剛才的話,侄女不會是全聽了去吧?
這就尴尬了,賊尴尬的。
“嘿嘿,慧,慧兒回來啦?嘿嘿……”,七尺男人連連笑着,都不好意思看餘慧的人。
餘慧見狀,暗暗好笑,放下手裏的東西,把鍋架到火堆上燒着,一把扯開自己拉着的裙角,露出裏頭的東西對姑父打趣。
“姑父您莫要懊惱啦,您看,論弄吃的,還是您好吃的侄女我最在行!您瞧,我都采回來了,還不少呢,夠咱們吃的,您可別再出去了,外頭風大雨大的,您要是再出去,身上的衣裳濕透了,我姑姑跟小表妹怕是要擔心了。對吧姑姑?”
餘慧視線不再瞧尴尬的姑父,只側頭看着還在改衣裳的姑姑。
餘谷雨可給侄女面子呢,捏着針腳在頭頂的發絲間劃了劃,不僅點頭柔聲的應了,更是湊頭過來看了看餘慧兜着的野菜。
“喲,這麽多啊,還挺鮮嫩的,果然還是我家慧兒最能幹!”,誇完侄女,餘谷雨暗樂的一轉頭看向丈夫,“夫君,你呀還是老老實實看着火別亂跑了。”
杜耀澤……
成吧,有愛妻跟晚輩疼惜,說來還是自己福運大。
杜耀澤認命耷拉着個腦袋,伸手把邊上笑嘻嘻看熱鬧的漏風破棉襖一操,抱着女兒,一邊小心的翻烤着半濕的柴火,一邊摟着女兒竊竊私語,時不時的還往火塘裏添兩根柴進去,交頭接耳的父女倆也不知在那邊說些啥。
餘慧好笑,手裏的活計不停,看了看這父女倆,又看了看低頭忙着手裏的針線活的姑姑,所有人都在,唯獨少了一個……
正把野菜往背簍裏塞的餘慧猛地頓住,又四下瞄了眼,仍舊沒看到傻蛋的人影,她心裏還奇怪來着。
“姑姑,杜禹辰呢,怎麽沒看到他的人?”那貨身上怕是都濕透了,他眼下不老老實實在這裏烤火烤衣,人又跑哪裏去了?不會是又心理變态,額不對!是心靈脆弱,獨自縮在哪裏默默舔傷口去了吧?
得了餘慧詢問,餘谷雨飛針走線的手猛地頓住,看了眼餘慧,又看了眼神龛邊緊閉的帳篷門,餘谷雨忍不住擡手不住點了點餘慧。
“你呀你,雖今時不同往日,可慧兒你也不能總是杜禹辰杜禹辰的喊,你得喊表哥!”
額……餘慧:神特麽的表哥,倒黴催傻蛋柿子是哪門子的表哥?而且這什麽表哥表妹的,光想想,咦~餘慧不由打了個哆嗦。
冷!
餘慧的表現看在餘谷雨眼裏,餘谷雨也是無奈又好笑,想着侄女以前的表現,還有現下抗拒的模樣,也不想委屈自家孩子的餘谷雨點到即止,沒再繼續這個表哥表妹的話題,反倒是往帳篷一指。
“辰兒那孩子回來的時候,我見他身上的衣裳都濕透了,也沒個替換的,我手裏的衣裳又還沒改出來,我便讓他進帳篷裏去先把濕衣裳脫下來,裹上我們的睡袋暫且先将就着去了,等回頭他的衣裳烤幹了,我手裏這長襖得了,把棉花填……哦,對了!說起這長襖、棉花,慧兒,這被子你買的可真不錯!明明說好的是蘆花被,結果我剛才拆的時候卻發現,被子中間還夾雜了不少的棉花呢!雖說是舊了點,黃了點,可湊一湊,塞滿棉襖的前襟跟後背都是夠的,其他地方再續蘆花,想必也能保暖。”
想起剛才自己拆被子時的驚喜,餘谷雨話題果然轉變,一臉的驚喜的誇贊餘慧真棒,好會買東西,那與有榮焉的模樣,餘慧看的也是醉醉噠。
話說,那棉花可不就是自己故意偷偷塞進去的麽。
唉,還不是考慮到傻蛋在自己這還有十片金葉子的存款,若是給他穿蘆花棉襖,豈不是顯得自己忒黑心了些?這不……都怪該死的心太軟呀!
“咳咳……”
餘慧她們姑侄的對話雖然沒有很大聲,卻也沒有避着人,帳篷內的杜禹辰也不是個死的,自然聽得見。
見人家問起自己,想到自己趕回來時,大伯母笑意吟吟的點着她手裏的東西跟自己說的那番話,杜禹辰內心難得動容,便趕緊假裝咳嗽的出聲,提醒外頭那個一心關切自己的人,自己就在這裏,沒有亂跑,沒有不聽話。
餘慧才想的入神呢,耳邊就聽到熟悉的咳嗽聲,緊接着,自家緊閉的帳篷門被人掀了開來,然後她就看到,自己剛剛還詢問的人,裹着她的睡袋!臉色蒼白的提着一包濕淋淋的衣物走了出,出來!
路過自己身邊的時候,這人蒼白的臉上頓生一抹緋紅不說,還跟她說什麽:“表妹,謝謝你。”
“表,表……”餘慧表不出個所以然來……哎,不是,你丫的喊什麽表妹啊表妹?
另外這謝謝是什麽鬼?餘慧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忽的聽到耳邊傳來姑姑的輕笑,她忙朝姑姑看去,只見自家姑姑一臉的戲谑。
這表情不對呀!
而且傻蛋的表情也很不對勁!
話說我的姑姑大人呀,就我剛才不在的短短時間裏,您老人家到底跟這腦子不清楚的傻蛋說了嘛玩意?
完全不知道自家姑姑對着抱柴回來的少年說了,自己主動要給他做棉袍的事情,成功的讓一個誤會她‘餘情未了’,一個誤會她‘用情至深卻羞于當面表達’的餘慧,腦子想不明白果斷就不想了,果斷的繼續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豈不知,她接下來的表現更是讓姑姑堅定的認為,自己對某柿子‘餘情未了’……
餘慧看着‘腦子秀逗’的倒黴柿子,沒工夫再跟他計較什麽表妹,什麽謝謝。
餘慧先把自己抱來的幹稻草抱進帳篷均勻鋪開,走到火塘邊移走了兩根燃燒着的柴火來到帳篷內,看着濕乎乎的地面,她猜想傻蛋怕是連亵衣亵褲都潮了吧?
若是潮了,那自己的睡袋豈不是遭了殃?那傻蛋為什麽偏偏選了自己的睡袋呀,啊!抓狂。
可若是全脫了?那……咳咳咳,那豈不是睡袋裏的他什麽都沒……嗯~那啥,可不能再想了。
為了保住自己睡袋的清白,餘慧把帳篷裏的柴火爐點燃,并且還粗魯的把火塘邊裹着睡袋‘有礙觀瞻’的某人給扯回了帳篷內。
餘慧找根棍子架在柴火爐上烤,她指着柴火爐,指着棍子,又指着迅速升溫的帳篷內這一畝三分地,霸道的要求這貨只能在這裏好好的烤他的衣裳,沒烤好前絕對不許出帳篷雲雲,杜禹辰也一直沉默的聽着,默默的照辦,沒有一絲反駁。
餘慧是嫌棄這貨嫌棄的不要不要的,卻哪裏知道,身後某人感受着帳篷裏的暖意融融,把她的粗魯嫌棄全都當成了嘴硬心軟的關心。
而且餘慧更不知道的是,自己匆匆出來準備去忙活飯菜,落下的帳篷門後,有雙眼睛正灼灼的盯着她看,一直看……
當初自己為了避免杜家極品臭不要臉的,非要拿着養了原身的恩情說事,到時候非要坐她的車,自己不好拒絕,所以她一番考量之下,覺得自己再強,僅憑一人也保不住那樣的車,總歸是要被占了便宜去的,便特意棄了馬車,騾車,牛車,而選擇了這點點大的手拉車。
一路上極品是占不到她任何便宜了,可眼下這樣的情況,餘慧還是嫌棄小車太小了些,所盛物資有限,比如眼下,想要做點豐盛大餐,也得細細考量不能暴露空間秘密。
餘慧燒開了水,拿出一小罐的蜂蜜,給家人包括傻蛋一人先泡了杯蜂蜜水暖暖胃,喝了杯熱乎的蜂蜜水,已經是把極品們惦記壞了,餘慧卻不帶停的,又跑了一趟,把自家幾個竹筒水囊都打滿了,她就開始做飯。
做什麽呢?
方便面餅子她還剩不少,各種醬料、醬菜也還有,油鹽醬醋自己也不缺,不如今日就吃面吧。
餘慧燒了油鍋,沒有蔥花炸香,她就裝着掏車兜,其實是從空間裏掏出三個蛋。
反正車基本一直都在自己手裏,很少讓姑姑姑父沾手,裏頭的東西他們都沒數的,不怕被發現,而且就三個蛋而已,她拿的也不多。
雞蛋全都磕入木碗中,餘慧将其攪和散了滑入滾熱的油鍋,頓時蛋香四溢。
餘慧當邊上極品的嚎哭不存在,抓着筷子攪合兩下就盛了起來,鍋裏頭添上七分滿的水,燒開,估摸着大家的飯量,以及自己這定制鐵鍋的容量,餘慧下了五塊油渣方便面餅子進去,煮面的空檔,餘慧又從姑父背着的背簍裏取了一疊幹餅子出來。
姑父的背簍還有這幹餅子,都是路上遇到城鎮集市的時候,餘慧找時機買的,她空間裏出發前準備的包子饅頭啥的,一路上早就造光了。
一邊煮面,一邊讓姑父帶着小表妹串烤熱餅子,等面條軟了,餘慧把幹淨的野菜往鍋裏下,野菜鮮嫩,燙一燙就好,最後把雞蛋全部倒進去,攪合攪合,餘慧又倒了些芝麻油進鍋裏頭,一時間芝麻油霸道的香氣被激發了出來,惹得周圍的人不斷吸聳着鼻子,努力的吞咽着口水。
這香味,就是隐忍力超強的王瑀都忍不住了,只不過他們還好,畢竟懂得禮義廉恥,有些人卻不懂這些,比如杜家的可惡小崽子杜禹鑫,被香味吸引着,早就按耐不住的在那邊拽着老妖婆跟他親娘的手,嗷嗷叫着要吃湯面,要吃湯面了。
餘慧暗暗撇撇嘴,不為所動,想着一場大雨,即便他們有雨具,多少也是受了寒氣,沾染到了雨水的。
自己有許多的種子,像是胡椒種子自己就有不少,她裝着又去車裏摸啊摸的,其實是迅速催發了一顆胡椒種子,得到了一小把胡椒粒,烘幹水份後拿出來,餘慧還在火塘邊的石頭上,撿了根幹淨的柴火,把胡椒粒磨碎是撒入面湯中。
一時間,大家都不由齊齊看着餘慧的小車車,暗贊這哪裏是車,這簡直就是百寶箱啊有木有?
只是沒得衆人暗嘆完,剎那間,整間破廟裏頭就被食物的香氣所占領,讓他們根本再無心分神去想什麽百寶箱了。
胡椒的沖,香油的香,面條的熱,雞蛋的美,野菜的鮮,全都恰如其分的交雜融合在一起,形成了獨特鮮香又霸道的味道,升騰而起瞬間霸占了整個空間,沖入所有人的鼻腔、口腔,折磨的一屋子的人都不得安身,大人饞,小孩鬧,看着熱湯嗷嗷叫。
王家人還好,知道是別人的東西不能碰,王家最小僅就五歲的小姑娘,委屈巴巴的癟嘴直接窩進了姨娘的懷裏,盡量不讓自己看,不讓自己聞,不讓自己想,不聞不看不想就不嘴饞了。
可杜家人不一樣啊,剛才還嗷嗷叫的杜禹鑫,被這霸道香氣勾搭的呀,見軟磨硬泡的叫喊已經沒有任何作用後,混世魔王的他幹脆往地上一躺,用了所有熊孩子都會的高招,撒潑打滾的就是嚷嚷着要吃。
杜禹鑫都這樣了,年紀更小的杜禹皓,杜欣榮等哪裏還忍得住,都是嫡出的孩子,早被慣壞了,唯我獨尊的紛紛嚷嚷着就是要吃要吃……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