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餘慧把身周嘈雜的哭鬧都當成了耳旁風, 湯面好了,餅子烤熱乎了,餘慧麻溜的掏出明面上的四個木頭碗, 先給自家人滿滿的分好了面,再配上了姑父烤熱乎的餅子,餘華招呼姑姑他們先吃着, 自己則揣上兩餅子, 端上鍋裏還剩下鍋底的湯面,掀開了帳篷門,把東西一并遞了過去。

“喏,杜禹辰這些給你。”

窩在小小柴火爐前小心烘烤着衣物的杜禹辰聞言頓了頓,有些意外食物竟然還有自己的份。

餘慧見了對方怔愣的動作表情, 嘴巴抽了抽, 把鍋往前遞了遞, 低聲丢下句, “吃吧,不白給你,從你寄存的金葉子上扣。”

杜禹辰還是有些猶豫。

“行了,拿着吧, 若是還覺得過意不去, 以後你發達了好好報答我就是。”

餘慧不耐煩了, 鍋都怼到了這貨的胸門口,杜禹辰這才接受了餘慧的提議, 伸手接過了她遞來的鍋。

杜家人本身就離着他們不遠, 大多數的人又一直關注着他們的一舉一動。

發現連躲在帳篷裏的不孝子孫杜禹辰都有份, 杜禹鑫等小的撒潑打滾哭鬧的更厲害, 虛僞如杜耀宗更是怒火中燒的忍不住了。

他當老子的都還在吃苦呢, 逆子倒是先享受到了,享受了也就罷了,逆子竟是一點都沒想起自己這親爹?真真是忤逆不孝的賤東西!

可憐這一大家子人,手裏的東西銀錢本就不多,大頭又全捏在母親手裏,自己妻子又是個不頂用的蠢婦,娘家毛都不送一根來,只會張口要吃的;而弟妹娘家還算當用,也疼閨女當初送行之時送了不少東西,可弟妹自私,手裏雖然有東西,可人家不主動拿出來,弟弟又是個混不吝的,自己個當大伯子的人總不能去明着搶吧?

一路走到現在,為了活着,為了走的舒服些,他們還花費打點了不少,就這,他們也是吃,吃不好;睡,睡不安;餓肚子都是家常便飯。

加之前頭魯州幹旱,一直也沒遇到過下雨,沒有一點經驗的他們哪裏會料到,進了幽州竟是冬日遇凍雨?還一下就是這麽大?

倒黴催的這就導致他們根本就沒有準備雨具,然後好了,一個個的如今都成了落湯雞……真是晦氣!

鼻尖是萦繞不去的飯菜香味,遠方還有紅彤彤的暖人篝火,自己身上卻冷冰冰的,寒氣不住的往身子裏鑽,杜耀宗不由打了個寒顫,實在忍不住了,便小心翼翼的蹲着,艱難的挪動到親娘身邊,杜耀宗打着哆嗦的開口。

“母,母親,您,您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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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老妖婆其實人都已經凍迷糊了,要不然看到庶子那般享福,她哪裏還忍得住?

被挪窩過來的親兒子這麽一扯一喊,老妖婆茫然的回神,先是猛地打了幾個噴嚏,而後連連咳嗽着,好不容易在杜耀宗假模假式的拍撫下安穩下來,老妖婆凍的牙齒都咯咯作響。

“兒,兒啊,咳咳咳咳……你,你這是怎,怎地咳咳咳咳……啦?”

杜耀宗哆嗦的伸手,忍着身上不斷泛出來的涼氣,努力的把身上的薄襖扯的更緊了些,蜷縮的身子顫抖着,一邊暗暗吞咽着口水,一邊抓住了老妖婆顫顫巍巍伸來的手。

“母,母親,這,啊啾,這,樣下,下去,不是,辦,辦法,母親,你,你看,老,老大那邊,有,啊啾!有有火,有熱,熱乎的食,食物……啊啾!您,您是當母,母親的人,大,大哥再自私,也,也得孝孝敬您……母,母親,兒,兒扶,扶您,您過去烤烤,啊啾火吧……”

杜耀宗把滑落到了唇邊的鼻涕吸聳回去,努力攙扶住親娘的手,就想把人往餘慧他們那邊的火塘帶。

此刻小小的火塘在杜耀宗眼中都不是火塘,那就是他的命。

不然怎麽連老三杜耀祖都說,他這二哥是個僞君子呢。

都到了眼下這份上了,他想的不是自己怎麽努力想法子生火取暖,顧着一家人,反而是打的小算盤,準備利用親娘去蹭人家現成的火堆,甚至還想蹭食物。

可餘慧能讓他們如願嗎?

餘慧都不等這顫顫巍巍的倆人挪到自家火塘邊上,聽到接近的遲緩腳步聲,埋頭幹飯的她,腦袋果斷的從手中的大碗裏拔出來。

見到來人,餘慧身上嗖嗖的冒着涼氣,直接制止了邊上急的要出面的姑姑、姑父,三兩口扒完面,碗一撩過手,抓起先前塞給姑姑防身的菜刀,身形一閃,眨眼間就擋在了兩哆嗦鬼面前,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餘慧蔫壞的掂着手裏的菜刀,就跟耍雜技在玩一樣的,語氣還欠欠的。

“喲,我當這是誰啊?這不是杜家的老祖宗跟國公爺麽?啧啧啧,二位這是要去方便還是咋地?哎呦呦,不過這破廟大門可不在我這邊,二位別貴腳踏賤地呀,我這地方可沒擋二位貴人的路吧?”

這小語氣,這濃濃的譏諷,好吧,不是不可以接受,唯獨這該死的拖油瓶手裏把玩着的菜刀,讓母子倆俱都膽寒,邁出去的腳都不由停在了半空中,再也落不下去。

杜耀宗不由想到曾經,自家那蠢貨三弟被這拖油瓶收拾的模樣,他渾身一個激靈,不住打了個哆嗦,也不知是被凍的,還是心裏怕的。

老妖婆更是在心裏咒罵連連,心道這該死的押解差一個個是不是都眼瞎,為什麽就能讓這倒黴催的拖油瓶帶着武器上路呢?

罵歸罵,怨歸怨,可實在是冷啊,他們又累又餓又冷。

這樣的難受滋味,讓老妖婆再顧不得她一直以來所謂的體面了,視線略過耀武揚威的餘慧,看到火塘邊縮頭縮腦的夫妻倆,老妖婆怒不可遏。

“杜耀澤,你個孽障!無論如何,我是你嫡母,咳咳咳……公府也把你養到這麽大,老生還給你娶妻生子,咳咳,甚至為了你那糟心的名聲,老生我還為你操碎了一顆心!老生自認,咳咳咳……對不起誰,咳咳,都沒有對不起你。

杜耀澤,如今大難臨頭,你竟是要枉顧親人性命,要忤逆不孝了嗎?咳咳咳……好,既便是你要忤逆不孝,可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女兒,你當老子的背上這麽個不孝的名聲,你的兒女……”

這話說的可太重了,杜耀澤氣不過,不惜與老妖婆對上的,當即想要站起來反駁來着,邊上的餘谷雨見狀不對,趕緊拉住了沖動的丈夫,對着他無聲的連連搖頭。

不是自己不愛丈夫兒女,而是這種時候,跟在老妖婆站在大義的一方壓迫他們,他們與其對上并不是什麽明智之舉,此刻的丈夫跟女兒天然就吃虧。

餘谷雨攔下丈夫,正想着便是得個惡婦的名頭,自己也要豁出去的跟老妖婆對上呢,前頭的侄女仿佛是猜到了自己的反應一般,直接一個刀光逼近叫嚣的老妖婆。

“閉嘴,老東西,你再瞎逼逼,信不信我砍你。”

太快了,太快了!

一眨眼的功夫,這拖油瓶就把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自己跟身邊的兒子甚至都沒看清楚,這刀是怎麽落下來的。

她骨子裏是怕死的,相當怕死。

察覺到脖頸處的冰冷,老妖婆兩股戰戰,幹裂的唇嗫嚅着,努力的咽着口水,小心翼翼的撐長脖子慢慢後退,老妖婆努力的想讓自己的脖頸離着那兇器遠一些,再遠一些。

難怪世人都說,弱的怕狠的,狠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自己再橫也怕這不要命的賤人拖油瓶呀!

惹不起,惹不起……

可若是就此敗走?她又極不甘心。

畢竟冷啊,餓啊!

那散發着熱量正熊熊燃燒着的火光,還有這一家子自私畜生手裏饞人的食物……老天爺怎麽就瞎了眼,偏着這麽自私自利,沒人輪,眼裏沒長輩的一群畜生呢?

極度的不甘讓老妖婆猶豫了,她自己也知道,自己曾經對庶孽不好,庶孽如今脫離掌控,心野了,又有個牲口樣還有自由身的小賤人護着,再不怕自己,敢對自己不聞不問了,可她心裏除了無奈,除了凄苦,除了懊悔當初沒弄死他們,真真是再別無他法。

可後悔無用啊,恨也無用,老妖婆還是很會審時度勢,見既然庶孽沒法再利用,那……

老妖婆的視線驀地轉到神龛邊的帳篷上,望着那只露一絲縫隙的帳篷門,想起了裏頭的人是誰,老妖婆眼裏驀地迸發出亮光,竟是想也不想的朝着帳篷凄苦的放聲大喊。

“辰兒,辰兒,我是祖母,咳咳咳,我是你祖母啊……辰兒,你不是自來最孝順,跟祖母最貼心的乖孩子麽?辰兒,咳咳咳,祖母,祖母錯了,辰兒,你看看祖母,看看祖母啊,乖孫,咳咳咳……”

帳篷裏的人,任憑外頭的人如何苦苦的求,模樣如何的凄慘,某人不過是在短暫的一怔後,複又恢複了平靜,自顧自埋頭繼續吃着手裏美味的飯菜去了,對外頭的人跟事再也不為所動。

見自己聲嘶力竭,動之以情都沒讓那糟心的孫子動容,更是連面都不肯露一個,老妖婆的心沉到谷底,眼裏剛剛還聚集起來的光瞬間消失,失魂落魄的只口中還不斷的喊着辰兒,辰兒……

而帳篷裏的人卻勾唇冷笑,內心再不起一絲波瀾,把自己吃完的鍋送出來,杜禹辰甚至連看都不看那所謂的祖母一眼,準備要去洗鍋還給餘慧來着。

餘慧見狀趕緊喊停,倒不是心疼他,而是怕他糟蹋了自己的睡袋,畢竟外頭還下雨呢!

餘慧一把搶過鍋準備去清洗,路過這擋路的兩尊門神,餘慧揚了揚手裏的鍋,笑的冷冷。

“二位還不走,要我請你們?”

老妖婆,杜耀宗……

老妖婆氣壞了,真的氣壞了,腦子一梗再顧不得其他,顫抖的指着面前耀武揚威的拖油瓶,不禁口吐詛咒,“你們這群黑心肝忤逆不孝的狗東西,你們沒有人倫,你們會有報應的!”

“呵!報應啊?切,你們這般心黑手狠的存在都沒得報應,我們這些小可憐又怎麽會有?放心,老天爺爺眼明心亮,老人家心裏清楚這呢!若是真有報應,我等着,等着看你們這群極品的報應!”

她想,許要不了多久,自己就能看到他們嘴裏所謂的報應了吧?

見自己使出了渾身解數,這庶孽跟生了反骨的不孝子孫沒有一點動容,再不吃自己這一套,連詛咒人放狠話人家都不帶怕的,老妖婆無法,竟是拿這群滾刀肉毫無辦法。

說不過,打不過,那還能咋辦?只得憋憋屈屈,哆哆嗦嗦的,又反身回他們自己的地盤。

這邊牆角撒潑打滾的杜禹鑫,見最疼他的祖母跟親爹回來了,被親娘保護的很好,身上倒沒怎麽淋濕的杜禹鑫,一骨碌的爬起來,還有精神抱住倆人的大腿問。

“祖母,父親,你們是來喊我過去烤火、吃面、喝湯的嗎?”

杜禹鑫不問還好,這一問之下,吃癟的杜耀宗瞬間炸毛了,怒從心來,暴怒的一腳踹開抱住自己大腿的小兒子,“吃吃吃,老子都沒得吃,你吃個屁!”

柳娴雅見自己的兒子被踹了,她也發了瘋,沖過來一把抱住兒子,眼裏寫滿了癫狂。

什麽恭敬,什麽争寵,什麽跟小妾別風頭搶這狗男人的寵愛,這一刻都被為母則強的柳娴雅抛諸腦後,不管不顧的,也是新仇舊恨的一起上,柳娴雅把兒女推做一團,自己撲上來就跟杜耀宗撕打起來。

老妖婆見了心髒突突的,一邊劇烈咳嗽,一邊制止的大喊別打了別打了,可惜打的忘我的夫妻倆哪裏聽她的?

還別說,動起來了,他們反倒是沒那麽冷了,那繼續打?

老妖婆見自己的喊聲沒有任何成效,暗恨公府倒了,庶孽反了,連長子長媳都敢不聽她話了,(杜耀澤在她眼裏就從不是兒子)老妖婆氣的呼呼的,只感覺心口喘不上來氣,周遭兒孫們的哭嚎一片,吵的她腦子突突的。

老妖婆沒法子,趕緊四下尋找起小兒的蹤跡來。

見小兒窩在小兒媳跟他那倆小妾通房堆裏惬意的躺平,老妖婆心裏又是一噎,不過仍就晃悠過去,擡起老腿踹了踹小兒。

“祖兒,祖兒,老三!咳咳咳,你趕緊給我起來,去,去幫幫你哥,你去,給他們分開,讓他們別再打了!”

被踢了的杜耀祖懶洋洋的支棱起身子,人不由往妻子懷裏靠了靠,嘴裏還不耐煩的嘟囔着。

“哎呀娘哎,打是親罵是愛,我二哥跟她媳婦打架,那是人家兩口子親香,我當弟弟的去湊什麽熱鬧,不去!”

先前蹭了妻子給兒女們準備的雨具的他,身上倒是沒怎麽濕,這會子他只想攤平睡覺,抱着自己的女人取暖,才不想去管那假惺惺的壞二哥呢。

結果他不想管,他娘卻不依不饒的不肯放過他。

“你混賬,你給我去!”

杜耀祖不由暴躁了,摸着自己又挨了親娘一腳的腿,煩躁的坐起身來抱怨,“娘,你瘋了嗎你?有你這麽偏心眼的娘嗎?你是親的嗎?怎麽就見不得兒子好呢?”

“你,你……”

身上冷,心裏寒,本身就淋了雨受了凍,再加上被餘慧一番吓唬,杜禹辰态度弄的絕望,再被自來她就偏疼的小兒子如此頂撞,老妖婆竟是覺得自己一口氣上不來,捂着胸口,你啊你的就這麽突然的倒了下去。

“娘!”

“母親!”

“老祖宗……”

“祖母……”

好吧,老妖婆這一倒下,杜家極品們終于慌了。

杜耀祖後悔了,怕自己把親娘給活活氣死;

杜耀宗跟柳娴雅也不打架了,親娘死了他們是最得不到便宜好處的;

家裏那些剛才還吵吵着要吃,或者默不吭聲的妻妾孫子孫女們,這會子也都關切的一擁而上;

看着杜家一家極品亂糟糟的,餘慧覺得,自己的世界頓時安靜了。

有心拍馬屁搞好衙差關系的餘慧,平日裏沒少燒香,想着一路人家對自家的照顧,餘慧決定給做點吃的送去。

她先估量了下車上顯露在外的食物份量,把鍋去外頭清洗回來後,餘慧又架起了鍋。

這一回倒是沒有再拿雞蛋了,餘慧用筷子挑了一坨豬油到鍋裏,等豬油化開後,餘慧放了些腌菜進去爆炒,而後再添水,等燒開了,餘慧想了想,一連下了五塊面餅進去後,正準備把身邊剩下的野菜全給燙進去來着,自己的身邊猛地多了一道期期艾艾的身影。

餘慧下意識擡頭去看,發現竟然是杜欣蘭?

都怪自己剛才燒飯燒的太認真,姑姑、姑父又主動攬活刷碗去了,連小表妹都被自己塞進了帳篷裏,跟杜禹辰大眼對小眼去了,自己一時半會的還真沒發現這人的接近。

看着眼前期期艾艾的人,餘慧皺眉,“你來幹什麽?”

幹什麽?

想到他們剛剛一番忙碌,又是掐人中,又是暖手腳的,好不容易把祖母救回來,祖母一口氣吐出來後,竟是提出想喝口熱乎的。

這個要求在以前那叫事?可如今,落地的鳳凰不如雞,不要說喝口熱乎的了,就是想烤烤火都奢侈。

祖母的願望不能違,家裏人推來推去,父親母親沉默,推诿三叔,三叔三嬸不為所動,什麽難聽的話都出來了,三叔甚至還耍無賴就是不肯來,沒法子,推來推去,最後了就推出自己這個沒人護的孤家寡人出來,那些人還美其名曰是祖母自來疼她,這才派了她來求。

被全家推出來的杜欣蘭,說實在的,過來的時候心是忐忑的。

按說以前在府裏的時候,自己雖然看不上這拖油瓶,可好歹也沒欺負過她,這拖油瓶應該,也許,可能……會施舍一點熱湯給自己帶回去的對不對?

餘慧:呵呵,你想多了!

“餘家表妹,你能不能?能不……”

“不能!”

杜欣蘭還猶猶豫豫呢,餘慧果斷的打斷了對方的設想。

開玩笑,當她瞧不出來呢!

餘慧拒絕的幹脆,杜欣蘭卻是豁出去了,見餘慧想也不想的拒絕,她賴着沒走,咬咬牙,狠狠心,抛去最後的尊嚴,噗通一聲,當即給餘慧跪下了。

“餘家表妹,我知道你是個心善的人,求求你,看在我們都身為女子,都是孤家寡人過的不容易的份上,你幫幫我,求求你幫幫我吧。我也不奢望多的,求你給我一碗湯,讓我救活我祖母吧,求你了,若是沒有祖母,我怕是也難活啊,求你了餘家表妹……”

她是實在沒辦法了,但凡有法子,她堂堂公府小姐,如何會這般低聲下氣的,給一個孤女拖油瓶跪下磕頭的?

只可惜,任憑杜欣蘭如何磕頭賣慘,餘慧都是鐵石心腸。

才要拒絕了,游哥恰好這時候提着濕淋淋的雨傘從後頭過來了,這是來還傘的。

見到杜欣蘭跪在餘慧身邊砰砰磕頭,哭的梨花帶雨的,游哥先是一愣,随後笑着把雨傘遞給餘慧打趣起來。

“喲,小丫頭,你們這是幹嘛呢?唱戲呀?”

餘慧呵呵笑着接了雨傘,對此避而不答,只點着跟前火堆上的鍋,放下傘,一邊繼續把手頭的野菜一股腦燙進去,再撒上鹽巴跟剩餘的胡椒,一邊對游哥道。

“游哥你來的正好,我這不是看着天寒地凍的,大家又都淋了雨,身子肯定發寒,我車上剛巧還剩了點東西,便煮了一鍋面湯孝敬房爺跟游哥你們,麻煩游哥給帶過去呗,你們喝上一碗熱乎的也好解解乏,回頭把鍋給我送回來就成。”

游哥一聽竟然還有熱乎吃食,游哥老高興了,眼裏哪裏還有杜欣蘭?

便是這人再美,哭的再梨花帶雨,自己個大老粗也欣賞不來,探頭望向正冒泡泡咕嘟着的鍋,急游哥吼吼的:“這可是好啦?好啦的話,哥就端走了昂。”

餘慧忙讓出位置,“好了好了,游哥你端走吧,小心燙。”

游哥可不怕燙,見他扯着自己的衣袖,一把将鍋端離火塘,餘慧才故意一臉無辜的看着杜欣蘭攤手。

“你也看到了杜家大姑娘,不是我小氣不肯給你,實在是,押解我們的衙差一路也辛苦,這麽冷的天,就這麽點子東西,他們十一個人本就不夠,再分給你一碗,房爺游哥他們就更不夠吃了,所以你求我也沒用。”

端鍋轉身要走的游哥聽到是這麽回事,感情這杜家人犯是打他們食物的主意的呀,剛剛還嬉皮笑臉的游哥,轉眼臉就沉了下來,看着杜欣蘭的目光都帶着冷刀子。

“身為人犯,不老老實實的待在自己該呆的地方,老惦記着別人的東西是怎麽回事?哼,看來平日裏還是被打的少了些!”

此話一出,再想到平日趕路慢了落在自己身上的鞭子,那疼痛……杜欣蘭猛地一個激靈,再不敢求,狼狽的爬起身,爬了好幾下才站穩,将将站穩些,人就迫不及待跌跌撞撞的跑了開,那模樣就跟身後有惡鬼在攆一樣。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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