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陸袂如第二天下午去A大的醫學院去講課。
她是學校內開設協會的任課老師，平常沒有手術的時候，就會去講幾節。
協會會長跟她有聯絡，提前詢問每次講課時的主題。
陸袂如最近幾天有些忙，醫院裏的事情太多，她也沒有做過多的準備，簡單的講一些手術中的經驗以及細節。
她備課認真，還準備了PPT，說話語速不快不慢，吐字清晰，她原本聲音就偏清亮，講課時嚴謹認真。
來上協會課的人很多，擡眼看去黑壓壓的一片。
陸袂如上大學之後就有些近視，度數不高，但這麽一眼看去，也只能看清前三排位置的學生。
她準備的要充足，協會課最多也就一個半小時，一節課講不完。
上課上到半截，醫院就給陸袂如打來電話。
她向聽課的學生道了聲歉，人朝教室外的走廊走去。
“喂？”
這邊的教學樓旁有一道柏油路，又不少的學生結伴而行。
“陸醫生，那位陶小姐說要見你。”
打電話過來的是護士，說話語調急促，聽上去有些氣惱。
陸袂如頓了頓，“那位陶小姐的病情怎麽樣？”
護士回答的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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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微腦震蕩，手臂骨裂，大多數都是皮外傷，沒有很大的問題。”
陸袂如看了看腕表，發現講課時間所剩無幾。
“請她等一下，我馬上就到。”
她挂了電話，轉身回了教室，低聲跟協會會長說了突發事情，得到諒解後，收拾好東西準備去醫院。
陸袂如到了醫院，把東西放在自己的辦公室裏，換了身醫師服，朝陶夏的病房走去。
她病房門口站着保镖，人高馬大，看到陸袂如過來，詢問檢查。
陸袂如皺了皺眉，到底還是沒說些什麽，推門走了進去。
陶夏躺在病床上看電視，一邊看一邊削手裏的蘋果，見到陸袂如進來，“吃蘋果嗎？”
陸袂如搖頭，“找我來有什麽事情？”
她人站在陶夏的病床邊，并不打算坐下說話。
陶夏注意到陸袂如的疏離，握住蘋果的手緊了緊，笑了下，又把手裏的蘋果和水果刀放到一邊的櫃子上。
“我們那麽久沒有見面了，想和你聊……”
“我覺得沒必要。”
陸袂如打斷了她的話，“最近醫院裏人手不夠，大家都很忙。如果你只是這個原因的話，那我就出去了。”
說着，她轉身就想離開。
陶夏一怔，有些急迫的伸手拉住陸袂如的衣擺。
“你別走！”
她怕拉不到陸袂如，急着下了床。
陶夏的手臂上綁着繃帶，使不上多大的勁兒，大概是手臂拉的痛，挨着陸袂如衣擺的手指都顫抖着。
陸袂如感覺到了，心頭陡的一軟。
她有些氣餒的閉了閉眼睛，轉過身看她。
“我不走。”
陶夏見陸袂如不走，拉着陸袂如的衣擺的手也随之松掉。
她人坐在床沿上，頭發散亂的披着，手指分開貼在床面上。
陸袂如從旁邊拉來了椅子，人站直，朝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陶夏以為陸袂如要離開，猛地擡起頭看向她的背影，直到見到她人進了洗手間，才垂着眼，繼續低着頭。
陸袂如人到洗手間裏看了一圈，發現洗漱臺上放着一套的漱用品，看上去并不是醫院裏準備的款式。
她把其中的洗漱用品拆開，從裏面拿出梳子，再封好，拿着梳子走出去。
陶夏坐在床沿邊上等了一會兒，發現陸袂如人出來，于是又繼續乖乖坐好。
陸袂如看到椅子，又覺得礙事，把它拉開，站在陶夏的面前。
她固定住陶夏的腦袋，右手卡着梳子。
陶夏感覺到陸袂如，下意識的想要擡頭去看她。
“別動。”
陸袂如的聲音低低的從頭頂上傳來。
陶夏聞言頓時就不動了，保持姿勢。
陸袂如擡手理了理她的頭發，垂眼給她梳頭發。
陶夏的頭發軟軟的，陸袂如小心翼翼的，怕自己手上的勁兒大了拉痛了她。
“起床之後怎麽不好好的梳頭發？”
陶夏低着頭，低低的說了一聲，“才沒有。”
“我只是剛剛睡完午覺...”
陸袂如輕笑，“你以前可是從來都不午睡的。”
她語氣的轉變讓陶夏有些驚異，她忘記了陸袂如還在幫自己梳頭發，不怕痛的擡起頭看她。
她眼睛瞪的圓圓，看上去傻乎乎的，沒有前幾天在醫院見到時的沉郁。
“我以為你再也不會理我了...”
陶夏有些悵然若失的低下頭，喃喃着。
陸袂如幫她梳頭的手一頓。
“我是不想理你了。”
陶夏聞言又擡起頭看她，伸手拉她。
“我錯了。”
沒頭沒尾的一句“我錯了”，話一出，兩個人都怔住了。
陸袂如見陶夏的頭發已經梳的柔順了許多，把梳子放好在一旁，自己坐了下來。
“你沒做錯。”
她擡眼看陶夏。
陶夏從來就沒有做錯什麽，她本身就是無辜的。
上一輩的恩怨，卻要帶在她身上去償還。
陶夏有些委屈，想到了兩人前幾天重逢見面的時的疏離。
“那你為什麽對我不理不睬的。”
“因為我生氣了。”陸袂如眼睛亮晶晶的，“之前你答應過我的，你說要和我一起吃午飯的，我等了好久好久你都沒來。”
“我生氣你鴿了我。”
陶夏被她嚴肅的表情唬的一愣一愣的，回過神之後才明白她說的是什麽。
她心裏難過極了，擡起手，像年少那般的為她宛好耳畔散落的碎發。
陸袂如朝她笑了笑。
“所以你什麽補回我的那一餐午飯？”
陶夏出院那天，天氣很好。
她跑到陸袂如的辦公室吹空調。
昨天晚上陸袂如來看她的時候告訴她，明天她有兩臺手術，做完手術之後就可以下班慶祝她出院成功。
陶夏閑的無聊，站在陸袂如的書櫃前看書。
一擡眼看去，都是一些醫學著作。
她抽出一本看，是全英文版的，掃了幾眼，就沒有興趣看下去了。
陸袂如辦公室桌子上還擺着幾盆多肉，綠色的小小一團子，憨厚而可愛。
她桌子上擺的不多，除了幾盆多肉之外，還有大學的時候去當志願者的拍的紀念照。
陸袂如的個子不高不矮，人站在第二排，面無表情看着鏡頭，看上去顯得有幾分的局促。
陶夏怔怔的看着。
她想到之前高中的時候，她和陸袂如合照都沒有幾張，高中的畢業照也沒有機會一起拍。
那是她一生中的缺憾。
青春沒有得到圓滿的結束，倉促而無厘頭的結尾。
她還沒來得及和自己喜歡的人告白，就匆匆離開了她的身邊。
陶夏不願意繼續想下去，那些孑然一身的生活早已該回收告別，現在最重要的是當下啊。
陶夏在辦公室等了很久，差點撐着手睡着。
陸袂如做完手術，回辦公室準備換衣服，沒想到一推門就見到了陶夏。
陶夏見到她，笑嘻嘻的。
陸袂如發現她的頭發剪短了不少，接過來陶夏遞過來的熱水喝了一口解渴。
“你怎麽把頭發剪了。”
陶夏不在意的撥了撥自己的頭發。
“太長了，不好打理，就直接剪短咯。”
她轉移話題，湊到陸袂如的身邊，“今天晚上一起去吃飯，你啥時候下班呀。”
陸袂如笑了笑，剛一擡手想要脫自己的醫師服，站在她身後的陶夏直接替她做了。
她怔了怔，失笑。
陶夏替她挂好醫師服，回頭後就見到陸袂如已經收拾好東西，眉眼彎彎的看着自己。
“走吧。”
陶夏開着陸袂如的車去找地方吃飯。
陸袂如想到了柯珣，轉頭看她。
“上次柯學長不是來找你了嗎？”
那還是陶夏剛剛回國的那幾天，柯珣來了醫院找陶夏，還碰見了陸袂如，兩個人聊了一會兒。
陶夏想了想，“他給了我請帖，讓我帶着你一起去他的婚禮。”
她趁紅燈亮起，才轉眼看陸袂如。
“我們一起去吧。”
陸袂如望着陶夏的眼睛，垂了垂眼，掩去眼底的晦澀。
“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