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井(十)

夜風習習。

拂過樹葉的微風發出幽魂一般的幽咽。

那只蒼白如紙的手輕輕放在秦長生的肩上,秦長生将手指放在自己的唇邊,輕輕的摩挲着,繼而稍微伸近了牙齒。

秦長生的眸光一挪,落到那只蒼白的鬼手上面。她身後是什麽,不言而喻。

高而瘦的女孩子,漂亮的五官上大片的空洞,眼眶裏沒有眼珠,凝結的玻璃體和令人作嘔的腐肉在臉上凹陷下去,半透明的身體上,破碎的肢體裏,腐肉盡頭,是白森森的枯骨。

“我好痛..............”

那從咽喉裏發出來的鬼嚎凄厲而幽咽,秦長生回過頭,定定的看着郁茵的鬼魂。

鬼就是鬼,人還值得可憐,但是一旦成為鬼,就再沒有可憐不可憐一說。

因為鬼只能是鬼。

不知何時,月亮已經升起。原本的月光給四周披上了一層輕紗,甚至連面前的鬼影都帶着一絲朦胧的感覺。

月亮已經出來了,正是暗夜時分,鬼魂蠢蠢欲動的時候。

像是調皮,那月亮忽又躲進陰雲裏。天空即可暗下來,四周漆黑,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四周淡淡的綠色磷火燃起,陰森可怖,鬼影森森。

秦長生面對着這詭異可怖的場景,輕輕的皺了皺眉,指尖上的舊疤還未好,她無奈的說道:“我也很痛啊!”

那鬼魂凄厲的哭嚎着,秦長生牙齒又白又齊,稍微用力,咬破了手指。

指腹沁出一滴殷紅的鮮血。

面對着那磷火中綠光忽閃的鬼魂可怖的臉,秦長生無奈的伸出手指,微擡下巴,厲聲道:“跟着江中雪!”

四周群鬼凄厲尖叫,哀嚎聲遍地。

秦長生突然有些後悔,她早該知道,不該問江中雪有沒有吃飯這件事,而是該告訴她,自己今天從罄竹那裏打聽到的消息。

“你聽過一首歌謠沒有?”

在那宰客的小館子裏,罄竹飛快的計算着這個情報的價值,一面又在計算今天秦長生和江中雪共同出現的情報值得多少真金白銀。

面前的秦長生搖搖頭:“你盡管說就是,我付的起這個情報的價值。”

“古古怪,怪怪古,孫子娶祖母。

豬羊炕上坐,六親鍋裏煮。

女吃母之肉,子打父皮鼓。

衆人來賀喜,我看真是苦! ”

看着秦長生皺眉的樣子,罄竹輕舒了口氣。秦長生這反映,顯然是她沒有聽過這首歌謠。自己未知的事情才算是有效的情報,罄竹這下可以狠賺一筆了。

“傳說,武帝在位時,中國的佛教很興盛。民間凡有婚禮或喪事,都請和尚去念經。今天時代不同了,現在只有喪事,才請和尚去念經;遇有喜事,例如結婚、産子時,卻沒有人請和尚去念經。其實這是錯誤的。無論紅白事都應該請出家人去念經回向、種福,一方面可以超度亡者,一方面可以為存者增福。

梁武帝時,就有一位志公和尚,是位高僧,他有五眼六通,前因後果一一明了。某次,一個有錢人家有婚事,便請志公和尚去念經。他一踏進門口,便嘆息道:

古古怪,怪怪古,孫子娶祖母。

豬羊炕上坐,六親鍋裏煮。

女吃母之肉,子打父皮鼓。

衆人來賀喜,我看真是苦!

這是什麽意思呢?“孫兒娶祖母”,你說怪不怪?原來,這位祖母在臨終時,她拖着孫兒的手,心裏很舍不得。她說:“你們都成家立業,惟獨我這個小孫兒,沒有人照顧。唉!怎麽辦呢?”說完便去世。

她到了地府,閻羅王便判她:“你既然這樣寵愛孫兒,還是回去做他的妻子,好照顧他。”于是,祖母便托生來做孫子的太太。所以世間上的前因後果,有時是很可怕的。

志公和尚往炕上看看,便說:“豬羊炕上坐”,往菜鍋裏一看,便說“六親鍋裏煮”。原來,從前被人宰的豬呀羊呀,現在都回來吃人,抵償宿報!以前專吃豬羊的六親眷屬,現在反而回來受人烹割,在鍋子裏還債。

“女吃母之肉”。在外面,一個女孩子正在吃豬蹄子,吃得津津有味,這只豬原來是她前世的母親。“子打父皮鼓”。志公和尚再看看那些奏音樂的,打鑼鼓、吹喇叭、吹笛子,好不熱鬧!有個人用力地打鼓,鼓是驢皮造的,而這驢竟然是他前世的父親啊!于是,“衆人來賀喜”大家都以為這是喜慶之日,但志公和尚只嘆息:“我說真是苦!”其實是人以苦為樂呀!大家聽了這段公案後,應該知道殺生食肉的可怕。又研究這個“肉”字:

“肉字裏面兩個人,裏邊連着外邊人,衆生還吃衆生肉,仔細思量人吃人。”

你仔細研究,殺豬的人,他的眼睛像豬。為什麽?他曾經被人殺了好多次,現在他回來報仇了,但眼睛還是豬眼睛。宰牛的人,眼睛像牛眼睛。其實因果是絲毫不爽的。故雲:

千百年來碗裏羹,怨深似海恨難平,

欲知世上刀兵劫,細聽屠門夜半聲。

知道這個故事的價值在哪裏嗎?”

“這個故事的出處,就是稷山。

你們既已到了寶山,不要空手而歸。”

作者有話要說:  古古怪故事出自志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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