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明晚帶你去畫畫

“你今天怎麽了?”

在邵與陽第101次對着電腦屏幕發呆、靈魂放空以後,季惟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

“啊?”邵與陽猛得回神,“沒事啊”

他是不會承認今天在公司他一直心不在焉地在腦子裏做求婚規劃的。

“我能有什麽事,呵呵。”他張着嘴幹巴巴地對季惟笑了兩聲。

季惟放下了手裏的水杯,認真地盯着邵與陽的臉,企圖從他那欠揍的笑容裏看出點端倪。

“如果是公司有什麽事,你可以跟我說。”看邵與陽這個盯着電腦發呆的表情,應該是工作上有什麽煩惱吧,季惟想。

可惜他的角度看不見邵與陽的屏幕上赫然是“16種簡單又有創意的求婚方式”和“卡地亞婚嫁系列 書寫你的浪漫愛情”。

邵與陽聽他這麽說,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又低頭不知道想什麽去了。

雖然季惟這樣說他挺開心的,但他現在沒空搭理季惟。他剛剛在隋文宇的短信輔導下選定了求婚戒指。訂做太慢了,這次只能買現成的高級珠寶,他索性就一起訂了結婚用的對戒。隋文宇在聽完他的報價以後直接就想拒絕他,兩輛大奔價格的訂婚戒指一時之間去哪裏買啊?可不可以不要為難人家賣戒指的,非逼着他砍掉一個零再來說話。

行吧,那結婚對戒就不能馬虎了。

其他事情短信裏一句兩句說不清楚,他已經約了隋文宇今天晚上面談。

關掉網頁,邵與陽偏頭看了眼陷在工作裏的季惟。奇怪,以前讨厭的白皙皮膚和有些薄情的嘴唇,現在看來都是那麽可愛、那麽惹人憐愛。

他忽然有種強烈的感知,這個Omega以後就是他的Omega了,是他要認真對待的人,也是他要保護的人。他們會在生活上相互關心、事業上共同進益,他們……會是一對很适合的伴侶。

只是他還不确定,季惟想不想成為他的Omega。

适合與愛是兩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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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倆未來真的有可能走到相知相愛的那一步嗎?

一想到這裏,邵與陽平時多得能沖出銀河系的自信心又有點兒不足了。自己的心都還沒摸清,去哪裏看清別人的心。如今他們倆比起戀人,大概更像是夥伴吧,彼此欣賞彼此照拂。如果在結合以後的漫長歲月裏,兩人的關系永遠無法更進一步,那麽現在他要做的這件事到底是對是錯。季惟連30歲都不到,他正在開始遇見世界的美好。未來有一天季惟也許會遇到自己真正愛的人,到那時他會後悔自己曾為了利益不明不白地跟一個叫邵與陽的人結合了嗎?

短短幾分鐘邵與陽得不出答案。他只是癡癡地看着房間另一端的季惟,眼底盡是不自知的眷戀與酸澀。

“又怎麽了?”

季惟感覺到邵與陽的目光,轉過頭問道。

邵與陽這才愣了愣,收斂起自己胡思亂想的心緒,說:“我忘了跟你說了,今晚我要跟朋友吃飯,司機送你回去。”

季惟想了想,說:“我見過的朋友?”

“沒見過又怎麽樣?吃個飯也值當你吃醋嗎”邵與陽狡黠一笑,又恢複了那個讓人想抽他的樣子。

“邵與陽你……”季惟對邵與陽偶爾的玩笑有點兒招架不住,“懶得理你。”

邵與陽見季惟故意板起臉,只覺得好笑。季惟怎麽會這麽可愛,就連板起臉的樣子也是可愛。此刻他腦子裏的一點點小陰霾已經跑得無影無蹤,只剩下偷偷喜歡着一個人的甜蜜。

——

“什麽???你想私下求婚???”

咖啡廳雅座裏的隋文宇音量突然變大驚得旁邊幾桌紛紛回頭看向他們這邊,邵與陽和谷悠只能邊致歉邊扯着隋文宇坐到椅子上。

“你幹嘛?!小點聲。”邵與陽壓低聲音道。

“不是,你說說你要幹嘛?咱們好兄弟,你求婚這麽大的事難道不讓我們去現場?”

邵與陽一說隋文宇就炸了,他求婚到結婚邵與陽和一幫哥們兒可是全程參與出人出力的,現在輪到邵與陽了,怎麽就要搞成秘密儀式……

邵與陽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撓了撓頭說:“那什麽,季惟不太喜歡張揚,我怕你們在場他放不開。”

後面的話邵與陽沒好往外說,其實他也擔心季惟當場拒絕他。思來想去幹脆就把這事辦成兩個人的場面,出了什麽岔子都好說。

谷悠倒是覺得沒什麽,本來結婚就是兩個人的事,沒人圍觀就沒有呗。

“文宇,與陽也是為季惟着想,咱們還是想想有什麽可幫他的吧。”

“行吧,與陽,那你說說你預備怎麽弄?”

……

三人在一起合計了兩個多小時,終于敲定了方案,現在就剩下邵與陽自己實操了,隋文宇和谷悠倆人一臉期待地看着難得露出些緊張神色的邵與陽,大力地鼓勵了一番,才終于各回各家。

——

季惟覺得邵與陽這幾天都挺奇怪的,一時說要去見朋友,一時又說要去見客戶,一周裏五天倒有三天沒有和他一起回家。

周五這天邵與陽又說自己有事要辦,讓季惟自己先回家了。季惟回到邵宅陪着邵父邵母吃完飯,又在房間看了很久的書,一樓大門始終沒有任何動靜。

邵與陽似乎真的特別忙。

時間已近12點,季惟放下書準備睡下,擱在桌上的手機卻突然在黑暗中震了一下。季惟靜了幾秒,到底還是起身看了,是一條來自“邵與陽”的短信。

【明晚我帶你去山頂畫畫】

季惟看着手機上的文字,不易察覺地笑了一下。這個人也太想一出是一出了。哪有人晚上外出畫畫的,是預備打着手電筒畫嗎。

季惟也不回他,徑自去睡了。他想去就去吧,大不了多帶點手電筒。

翌日。

邵與陽一直到了下午才出現在家裏。他進門的時候面有倦容,臉上的胡渣微微冒頭,身上還穿着昨天的一套衣服,神情卻很興奮。

“你這是幹什麽去了?”季惟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見到他,忍不住問道。

邵與陽的表情卻有些高深莫測,像個憋不住秘密的毛頭小夥子一樣,說:“晚上你就知道了。”

說完這句,邵與陽就沖了上樓,在房裏不知搗鼓着什麽。

到了下午六點,邵與陽已經改頭換面重新做人,一身休閑服走了出來,嘴裏還催着季惟趕快出門。

季惟見他兩手空空,有些奇怪地問道:“你不用帶點東西嗎?”

“東西?什麽東西”

不知是不是季惟的錯覺,他總覺得邵與陽的表情有些詭異的警惕。

“你不是一般都會帶點吃的麽,而且晚上過去不用帶手電嗎?”季惟疑惑道。

邵與陽的表情這才松懈下來,說:“哦,那些啊,不用不用,車裏都有。”

季惟理所當然地覺得邵與陽的“車裏都有”是指汽車裏有,沒想到邵與陽最終竟然還是開了他的摩托。

杜卡迪已經是季惟的老朋友了。或許是因為光線不如白天那樣充足,邵與陽不再像第一次那樣開摩托像開飛機。二人在杜卡迪的背上一路感受着山路的涼風和夕陽的霞光,四周既空曠又靜谧,只有車燈的光亮和引擎的轟鳴,前路似乎得以無限延伸,一直與遠方的天空相接。

車到山頂時,天已經全黑了,穹頂星影明滅。

而眼前的一切讓季惟一時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

離季惟十米開外的地方,平坦的草地上拔地而起一座由厚厚的淡茶色玻璃和白色外牆拼接而成的一層樓高建築,此刻正由裏向外透出暖黃色的柔和燈光。不遠處還有一輛房車靜靜地停在一旁。原本在草地上伸腰立枝的老樹被巧妙地包裹在牆內,成為了建築的一部分,樹木的枝幹從沒有封頂的建築上方伸出來,好奇地看着牆外立着的一對英俊男人。

“這……這是我之前來過的地方嗎?”

季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回頭看向還停留在摩托車旁的邵與陽。

“嗯”,邵與陽點了點頭,将頭盔放好,對季惟說:“等我一下,很快回來。”然後徑直大步走進了房車。

季惟一時不明白邵與陽在搞什麽名堂,他又往前走了兩步,靜靜地觀察着面前這座憑空冒出來的建築。

由于沒有房頂,眼前的房子看上去像是臨時搭起來的,但造型和空間感卻毫不含糊,近看完全是一座幾何型的現代藝術建築,出現在如此水軟山溫的環境裏卻又顯得格外的雅致和諧。

“季惟!”

季惟突然聽到邵與陽的聲音。

他倏地轉過頭,只見邵與陽不知何時換了一身正式的暗紋西服,此刻正挺拔地站在房車門口。月光星河之下,邵與陽的面容朦胧難辨。

兩人之間不過十來米的距離,邵與陽整了整袖口,一步一步地朝他走來。

不知為何,季惟沒來由地一陣心慌,似乎山頂的空氣都變得有些稀薄。走到近處,季惟終于能看清邵與陽的表情,竟也是緊繃着的。

邵與陽停在他面前,并不解釋什麽,只極鄭重地開口道:“我可以抓着你的手腕嗎?”

季惟的表情仍是愣住的,從到達山頂到現在發生的一切都是他完全沒有預想過的,他不知道為什麽這裏會突然多出一個美妙的建築,更不明白邵與陽為什麽要抓他的手腕。

但他此刻卻也想不出該如何反應才算合适,似乎面前這個強勢霸道的Alpha總有他的道理。季惟停頓了一會兒,然後極輕微地點了下頭。

邵與陽得到他的首肯,像對待一件易碎的珍寶一般用左手輕輕地隔着衣服抓住了他的右手手腕,随後引領着他往建築內走去。

季惟的手腕很細,邵與陽的大手握住綽綽有餘,隔着衣料仍有掌心的熱度傳遞到季惟的皮膚。季惟被他牽着往前走,望着自己前方的房子,又仰起頭看了看邵與陽的臉,只覺得心裏有種說不出的微妙感覺在叫嚣着趕走自己的理智。

二人走進房子之後又是一番天地。

原來建築內是一副畫廊模樣,牆上懸挂着數量不多但一看就價值不菲的現代畫作,其中有幾副季惟一眼就能認出,那是他和邵與陽聊天時曾經提起過的自己欣賞的作品。屋子裏的裝飾物和雕塑擺件也全都是按季惟的審美挑選的。

季惟心中的疑惑就像是手腕處傳來的熱度一樣越來越多,終于忍不住問了出來。

“這是——你準備的?”

到了此刻季惟不可能看不出來,這個臨時畫廊應該是邵與**心準備的。但他為什麽要這樣做,一種可能性在季惟的腦子裏慢慢放大。

邵與陽抓着季惟手腕的手一直沒有放開,他點了點頭,認真地說:“對。”

季惟想問為什麽,卻又像是害怕印證自己的某種猜想似的,嘴唇微張着,只用詢問的雙眼看向邵與陽,仿佛希望從他的臉上得到答案。

邵與陽今晚卻表現得異常惜字如金。他沒有說話,只是右手往下,伸進西褲的口袋。

季惟順着他手部的動作往下,想看清他拿出的是什麽東西。邵與陽卻靈活地将手掌一握成拳,接着左手就放開了季惟的手腕。

“季惟。”

邵與陽低沉的聲音在季惟身旁響起,嗓音中夾雜着一絲難以察覺的緊張。

沒等季惟有所反應,邵與陽突然後退一步,右腿一曲,單膝跪地。

邵與陽深深吸了一口氣,擡起頭直視着季惟的眼睛說:“季惟,我想向你求婚,請相信我是認真的。我知道我們的感情基礎還不足夠,但是我能感覺到我是需要你的。”他不敢說喜歡,只好說需要。

短短幾秒鐘內發生的事情讓季惟的大腦徹底當機,他的身體不禁向後微微地撤了一步。

求婚?什麽意思。

邵與陽,現在是在跟自己……求婚嗎?

季惟殘存的理智在腦中飛速地運轉着,他用雙眼努力地回看着邵與陽,企圖從他臉上找出一些線索。

邵與陽此刻卻全然顧不上季惟的反應了,他必須在勇氣耗盡之前說完接下來的話。他右手來到身前,手掌向上攤開來,一枚精致簡練的男戒靜靜地躺在掌心。

“季惟,你願意跟我結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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