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會生自己的氣
翌日。
邵與陽提議坐船去巴曼島附近的小島逛逛,畢竟巴曼島就這麽大,風景再美也不能連着看上好幾天。附近的島嶼裏有不少游客比較多的特色小島,邵與陽又是個天生愛湊熱鬧的主兒,一通電話就訂了一艘第二天的小型游艇。
“季惟,你好了嗎?”邵與陽站在一樓大廳裏大聲朝二樓喊道。
“來了。”季惟動作比邵與陽慢,又要收拾路上吃的用的和中暑藥,被邵與陽左催右催才下了樓。
只見季惟身上穿着昨天邵與陽強行買下并且逼他今天一定要換上的海島套裝,大紅大綠還印着螃蟹圖案的短袖短褲配上他一本正經的表情讓邵與陽樂不可支。
“你笑什麽。”季惟見邵與陽笑自己,不自在地拉了拉上衣的下擺。
“我開心就想笑,不行嗎?”邵與陽忍不住又仔細打量起了季惟,小腿也太瘦了,又白又細地在褲管裏晃蕩着。
“你笑我之前都不先看看自己嗎?”
邵與陽此刻同樣穿着滑稽的海島套裝,上面印着幾只紅彤彤的大蝦,一副墨鏡挂在胸前,腳上還随意地踢踏着一雙人字拖,整個人就像是來島上倒賣熱帶水果的。
邵與陽聽他這樣說,輕松地沖季惟吹了聲口哨:“哥這叫随性,什麽風格都能駕馭。”
季惟的腦子不由的開始腦補一會兒到了島上,邵與陽去浏覽景點、去商店、去餐廳全都戴着他那副盲人墨鏡的樣子,不禁五官有點兒僵硬。
“跟你商量個事。”季惟嚴肅地說。
“什麽事?”邵與陽不明所以。
“你一會兒可不可以不要去哪兒都戴着墨鏡,我還不想被人當成黑道大哥的小弟。” 話語裏有放棄掩飾的嫌棄。
邵與陽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墨鏡,沒問題啊,很帥。
“就你這樣還小弟呢……出了啥事都得大哥親自上場鬥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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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大不了一會兒和他保持距離。季惟上下打量,見邵與陽兩手空空,便問:“你就這麽空着手出門?”
“啊?”
“不用帶什麽東西嗎?”
邵與陽這才注意到季惟還背着一個小的皮質雙肩包,他伸手托着底掂了掂,“嗬,還不輕,你都帶什麽了?”
“伯母給我們準備的防曬噴霧、礦泉水、濕巾、零食。”
邵與陽看着季惟一樣一樣認真回答的樣子,覺得他簡直像出門郊游的小學生,便說:“你還差一樣東西。”
“什麽?”季惟疑惑道。
“你在這兒等我。”
邵與陽噌噌跑回房間不知從哪兒變出個草帽就往季惟的腦袋上扣。
“嗯——這就對了。”
“你做什麽”季惟擡手摸了摸腦袋上的東西,“幹嘛給我戴個帽子。”
“小學生出游都是要戴帽子的,你沒見過?黃色的帽子沒有就先用這個湊合吧。”邵與陽捏着下巴滿意地看着季惟。
季惟:“……”
兩人像島上原住民一樣打扮着出了門,到了海邊就見一艘20來米長通體白色的風帆雙體船正泊在水面等着他們,甲板上還有職員立着等候。
職員一見他們到了,立即開始放艙門。
邵與陽左看右看都覺得這個船不夠氣派,剛想轉頭跟季惟吐槽:“這個——”
“別說!”季惟立刻将他打斷。“這個游艇也是你的。”他已經學會搶答了。
“不是啊。”邵與陽一愣,随即表情頗有些不好意思,“是我租的。”
呼——
季惟松了一口氣,這人還算不像自己想的那麽敗家。
“這艘這麽小我怎麽會買?我的那艘有33米,比這艘長多了,就在寧安港,改天我帶你和你的朋友上去玩兒啊。”
應該早點告訴季惟的,邵與陽心想,他怎麽會覺得這艘這麽小這麽不氣派的游艇是自己的呢?
“邵與陽”季惟轉過頭。
“啊?”邵與陽見季惟一臉正色,也不由的嚴肅起來。
“你老實跟我說,你家到底是做什麽生意的。”季惟的表情就像是在鼓勵邵與陽坦白自己其實是什麽跨國人口販子或者是在公海開賭場的。
“……地産啊,你不是知道嗎。”邵與陽疑惑了,然後馬上又茅塞頓開了。
“哦!你是不是擔心我太能花家裏會沒錢啊。”
天哪,他好有心,他果然已經有總裁夫人的意識了,他在為我家擔心。邵與陽心花怒放了。
“這你完全不用擔心,我們家的家産再買幾輛私人飛機和大一點的游艇暫時不成問題,你就放心做少奶奶吧!”
季惟:“……趕緊上船吧”
這艘游艇雖然小,內部裝修卻一點兒也不含糊,顯然是為能付得起費的客人準備的,裏面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季惟被邵與陽拉到餐臺點了杯喝的,望着桌上的精美食物和酒水,頓時感覺自己的小背包有點兒多餘。
“你怎麽不提醒我。”季惟說。
邵與陽正一門心思玩兒調酒壺呢,冰塊在裏面搖得叮當響。
“啊,提醒什麽?”
季惟把背包取了下來,說:“提醒我船上什麽都有,不用帶東西。”
“你想帶就帶呗。”邵與陽覺得Omega愛吃零食這都不是事兒啊,很正常,聽隋文宇說谷悠也愛吃零食,走哪兒都帶着一包。
等等,季惟是不是怪自己不幫他拎包啊?但是自己堂堂一個寧安金A幫Omega拎包多沒面子……不過,如果是季惟的話,拎一拎也沒關系吧,誰讓哥疼老婆呢。
“拿過來吧。”邵與陽決定英勇就義。
“嗯?”
“包啊,我幫你拎。哎呀,真是麻煩。”
季惟:“……”
邵與陽這個人的思維養成到底是怎樣一個過程,為什麽想法總是跟正常人不一樣呢?
“不用了”季惟面無表情。
邵與陽擡眼看了眼季惟,沒生氣吧……算了,一會兒主動拿包吧,自己的主觀能動性果然還需要加強,要學習的地方太多了,時間不等人吶。
半個多小時之後兩人就到了一個美林島,這是巴曼島的一個附屬島,島上游客比巴曼島多不少,穿着也都十分有海島特色,很多還戴着草帽。
“我就說我們該這樣穿吧。”邵與陽一臉欣慰地看着季惟頭上的草帽,“差一點兒就不合群了。”
季惟:“……”
合群的代價真的好高。
美林島上最出名也最富特色的莫過于水上集市了。從清晨到下午3點以前,鎮上的商販都會來到河道兩邊擺攤,或者幹脆用船載着蔬菜、水果和各種小商品在河道裏穿梭叫賣,宛如一副當地的市井生活畫卷。游客們也都坐着小船,由當地的船夫載着,在河道中慢悠悠地前行,有時還能在水裏見到小鱷魚,常常能把船上的游客吓得叫起來。
邵與陽和季惟當然也不會錯過,他們包了一條小船,和其他游客一樣穿行在這條兩岸密布着熱帶植物的河道裏。
邵與陽覺得這樣的體驗着實很新奇,他一會兒買份水果沙拉一會兒買個手工藝品,河道上方沒有遮擋,臉一會兒就被曬得通紅,完全沒有總裁的樣子。
“等等。”一直安靜地觀覽着河邊風景的季惟突然開口叫住了船夫。
“麻煩你往右邊那艘商販的船靠一靠。”
邵與陽往他說的方向看去,只見一艘賣草編手工藝品的小船正停在岸邊。
季惟先是挑了兩樣草編的小擺件,然後目光又看向船的頂棚上懸挂的幾頂草帽。
他指了指其中一頂素面的草帽,用英語說道:“能看看嗎?”
商販會意地取下來遞給了他。
邵與陽一臉疑惑地看着季惟,難道是戴上瘾了想自己再買一頂?
季惟用手比了比帽子的內部寬度,又看了邵與陽一眼,說:“你過來。”
“啊?”
邵與陽原本是和季惟在船裏對着坐的,此時便依言挪到了季惟的旁邊。
只見季惟将手裏的草帽戴到了邵與陽的頭上,拉着帽沿左右動了動,又回頭對商販說:“太小了.”
邵與陽:“……”
你拿個明顯是女式的帽子給我戴當然太小。
換了頂大一些的以後,邵與陽的頭終于有它的歸宿了。
“幹嘛給我買個草帽啊?”邵與陽有點兒沒明白。
“不想臉脫皮你最好戴着。”季惟淡定道。
邵與陽一聽這話,老老實實戴好頭上的帽子不取下來了。
嘿嘿,他好關心我,看見陽光很曬就知道給我買個草帽。邵總裁再一次被如此樸實的7美元草帽感動到了。
兩人在集市上各自買到了紀念品,決定聽從船夫的推薦,去附近的火山公園看看。這裏的火山是一座死火山,現在已經成了一個徒步的公園,當地政府為它開發了一條登山步道,也是全島最佳的觀景點。
邵與陽和季惟頭戴着草帽,像一對平凡的伴侶一般沿步道上了山頂。從山頂放眼望去近處皆是蔥郁的植被,遠處便是蔚藍的大海和一座建在陡峭海崖之上的燈塔,無一處不是風景,每一陣海風每一朵海浪都讓人想銘刻在心。
兩人在觀景處憑欄,距離挨得極近。
“可惜沒有辦法畫下來。”季惟雙眼望着前方,突然說。
“這有什麽難的”邵與陽手扶着欄杆,轉頭道:“你喜歡的話我們随時可以再來。我的飛機艙門一直為你打開。”
“謝謝你。”季惟說。
“不用啊,你要是覺得不好意思就拿工資抵油費吧。”邵與陽玩笑道。
“不是為了這個。”季惟将目光從遠方收回,看向邵與陽,“總之,謝謝你。”
邵與陽撓了撓頭說:“謝什麽啊。”
“謝謝……你昨天救了我,還有,謝謝我們的這種關系。”季惟的表情很認真,似乎這些話他準備了很久。
“什麽意思。什麽叫謝謝我們的這種關系。”邵與陽沒明白。
季惟沉默了一會兒,又轉過頭去望着遠處的燈塔說:“謝謝你明知道我的目的是不單純的,還是選擇履行了這種關系。”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邵與陽一直盯着他的表情,從他的嘴裏說出這樣清晰明白的一句長長的話是很難得的。
“你不用謝我。”邵與陽開口道,“我的目的也不單純。”
他看着季惟笑了笑,又補充道:“而且能被你利用,說明我還挺有價值的。不是嗎?”
季惟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一句話,無奈道:“你不生氣?”
邵與陽聳了聳肩,雙手插在褲兜裏,說:“你從頭到尾都沒有騙過我,我有什麽可生氣的,這是我自己的選擇。不過,如果有一天你不再需要我了,我也許會生自己的氣。”
季惟似乎受到了極大的震動,眼眸都顫動了幾下,望着邵與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反倒是邵與陽仍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他看着周圍的游客三三兩兩的拍着旅游打卡照,伸出兩手朝大海的方向比了個相機框,說:“你也別有什麽心理負擔,覺得你欠了我的之類的就沒有必要了。說到底我們是各取所需。”
停頓了一下,他又換上一個調戲的笑容說:“我還等着你開口找我要錢呢。”
“你——”季惟被他逗得再也嚴肅不起來。或許他真如邵與陽所說的那樣,可以毫無負擔地接受現有的一切嗎?
海風帶着熱氣,溫熱地撫過欄杆邊近在咫尺的二人的臉。兩人不再交談,只靜靜地享受着山頂的美景,努力将眼前的一切留在腦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