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被嘲笑

三天時間很緊,大家都在為想做的事忙碌。

好在楚暮身體轉好不少,謝庭月壓力大減。他一邊料理中饋,一邊積極和劉遠山戚文海聯系,準備工作做得足足。楚暮這幾天都很乖,沒鬧沒作,每每看到總是在安靜看書,謝庭月很放心,并不知道這日錦繡園一行,他離開家沒多久,楚暮也出來了。

謝庭月先和戚文海會合,之後一起去錦繡園。

紅梅盈香,清綠惹眼,樹影暗浮,人群如織……錦繡園風光正好,也很熱鬧。

人們一進來,就各種和熟人打招呼,聊天寒暄。

穿花蝴蝶似的各處打招呼,是展示自己人脈,拉關系的慣常手段,炫耀攀比不可少,出現個嘲笑對象供所有人一起調侃當然更好,畢竟很多友誼都是從大家一起說別人壞話開始的。

一般這種時候,資歷最淺,剛剛爬到門檻,第一次參與盛會的新人會擔當這種角色,商人油滑,走到這位置的都懂眼色,不會真正起火,笑呵呵由着大家笑話,并順竿爬混個眼熟,反正來年……有的是機會報複。

但是今天不一樣,所有新人都得救了。

因為有謝庭月。

小門小戶的庶子,嫁人沖喜,給個快死的人做了男妻,還大搖大擺賴着戚文海進來了!

你要在外邊做個小買賣,賺點脂粉錢,大家都不挑剔,在場的人都不承認那是做生意,可你敢來這個場子,就不一樣了。

庶子,沖喜,男妻,沒見識,沒成績,丈夫還快死了,謝庭月身上貼的每一個标簽都極富沖擊力,不盯着你盯着誰?你哪兒來的膽子走進這裏,瞧不起誰呢!

“喲,這位來了,快瞧快瞧,是個有本事的,把楚家大少都收了呢!”

“呵,怕是被楚家大少給收拾服了吧,這高門大戶的口味——咱們就是不懂。”

“我也是不懂了,你說這男人……走旱道好玩麽?”

“人家不是一般的男人,當然好玩,得趣兒着呢,你不懂!”

“那位的身體同咱們不一樣,玩不了正經的,就得玩點兒不正經的嘛!”

“可是身體不行,那物好使麽?玩不怎麽辦?”

“玩不了,也有玩不了的玩法啊——”

……

男人長舌起來與婦人不遑多讓,擠眉弄眼意味深長,勾嘴笑的聲音就像被掐住脖子的雞,尖銳又放肆,就好像親眼看到人家在房裏幹了什麽事似的。

戚文海氣的夠嗆,撸起袖子就要過去罵人,被謝庭月拉住了。

“他們罵你呢!”戚文海瞪謝庭月,頗有些恨鐵不成鋼。

謝庭月微笑,雲淡風輕:“那是他們不了解我。”

戚文海想也是,誰有他這麽聰明睿智,善于發現先機,認識了這尊佛!謝庭月就是個寶藏,不親眼見識下,你都不知道這天下多寬廣!

瞬間戚文海臉色就變了回來,眼梢斜飛,肚子裏打主意:“咱們——搞他們一回?”

“今天贏了,就是最有力的打臉。”

謝庭月笑的眼稍眯眯,像只狡黠的貓兒:“陰人很爽,但相比偷偷快樂,別人都不知道,我還是更喜歡當面打臉,讓他們悔青腸子,讨好補救無門,看不慣又幹不掉我。”

戚文海當即哈哈大笑:“沒錯,這樣更爽!”

那邊人群聽不到二人對話,嘲笑仍然在繼續,這次層次升華了,不再只長舌別人房裏的事,說起了生意。

“馬上過年,大家都在想方設法抛售東西,清空庫房,偏他把所有東西捂在手裏,布料店都不賣布了,這不是傻是什麽?蠢貨天生啊!”

“哈哈這你就不懂了,人家是男妻,想法和咱們不一樣,沒準是想生小的呢!”

“哈哈哈哈你要笑死我,生小的,是布料有那功能,還是他有那構造?”

“你還別不服氣,人家連男人都敢嫁,後宅中饋都敢接,沒準真就能生呢哈哈哈!”

“就這樣的傻子,我一手指頭能摁死十個,要是他家東西都能賣出去,我光屁股游街!”

“光屁股游街,這話可是你說的——”戚文海臉陰陰的走過去,站在說最後一句話的人前,“咱們今天不如就打了這個賭,如何?”

那人看到戚文海愣了一下,再看站在他背後的謝庭月,腰立刻又挺起來了。

戚文海有本事,他服氣,但架不住交朋友眼光不行啊!這個庶子的東西,絕對賣不出去!

“好,老子就跟你賭了!”

這邊人聚得太多,太熱鬧,沒有人注意到庑廊邊多了兩個人,而且臉色十分不好。

秦平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主子……要和夫人打招呼麽?”

楚暮冷笑,臉色很黑,非常黑:“打招呼,讓他受更多嘲笑麽?”

秦平在心裏扇自己耳光,叫你多嘴!叫你不會說話!

高個長随站在風口為主子擋着風,主子不說話,他也不敢随便開口說走。

……

“喲,這麽熱鬧,還打賭呢?”禾元奇來了,一邊笑,一邊拱手和大家打招呼,走進人群中間。

禾元奇算是京城商圈的奇葩,一是抱大腿崛起的速度,二是和戚家的仇,他與人結仇的本事和同人交好的本事不相上下,認識的人很多,一路走過來,一路有人回應。

但跟戚文海,就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了。

“真是沒想到,你也會來——怎麽,妹妹嫁出去了麽,這麽有閑心?”還一上來就怼。

戚文海眯眼,不甘示弱:“舍妹溫淑秀雅,如珠如寶,哪裏肯早早嫁出與人,自然要多留幾年,倒是你——如此大剌剌出來,把嬌美妻妾放在家裏,放心麽?”

這一波互相傷害,隐意良多。

謝庭月幾乎立刻察覺到,兩家的仇,大約和戚文海的妹妹有關,而禾元奇的妻妾,應該是出過什麽事,他頭上顏色不對。

不過這禾元奇長得真是醜,個子矮,人又胖,小眼睛,平還配了方臉大嘴,那嘴唇厚的,切下來都夠炒兩盤菜了。

禾元奇注意到戚文海身後的謝庭月,眯眼喲了一聲:“今兒個稀奇,知道帶幫手了?長得還算好看,打算怎麽辦招待,給人沏茶倒水,還是摸手關簾?”

這年頭的床都帶簾幔,上床睡覺的最後一個動作就是關簾,他在暗諷什麽,在場的沒一個聽不懂。

戚文海牙齒咬得咯咯響,差點上拳直接揍人,他就不信這鼈孫不知道謝庭月是誰!要納人家手下當妾,會沒悄悄查問過主家?就算不認識,這麽一路這麽走過來,所有人都在談論謝庭月,他怎麽可能不明白?不明白也不會開這樣故意羞辱的玩笑!

有人嘴比他快,直接起哄:“禾老板,這回您可猜錯了,這位是楚夫人,那位男妻!”

“楚夫人啊……”禾元奇立刻朝謝庭月拱手,笑容說不出的蕩漾,“失敬失敬,卿本佳人,奈何做賊?跟個沒前途的人多沒趣,不如考慮考慮跟我?”

他一邊往前湊,一邊去拉謝庭月的手:“我瞧着這雙手就帶財,走岔了路多可惜——”

這一幕所有人都看到了,驚訝的驚訝,意外的意外,竊笑的竊笑。

庑廊上楚暮臉色大約已經黑到盡頭,變的平靜。

長随秦平吓的大氣不敢出,這人怕是要涼!

楚暮盯着那只鹹豬手,視線冰冷:“把這個人丢去撷芳館。”

秦平大腿下意識夾緊。

撷芳館可不是一般的玩樂地方,那裏坐館的不是姑娘,都是男人,還都是體格健壯威武的男人。撷芳撷芳,可不是讓客人撷芳,還是讓客人享受被撷芳的快感……

你禾元奇不是手賤想撩男人?那就讓你好好嘗一嘗被男人日的滋味!

主子真是太狠了……

禀着忠心原則,秦平硬着頭皮提醒:“可是——”

話還沒說完,楚暮已經截斷他:“沒有可是。”

秦平眨眨眼:“那這場聚會完了再送他去?免的影響大局。”

主子沒說話,他明白,這是答應了。

“主子英明!”

……

謝庭月并不知道楚暮在這裏,也沒有看到,他注意到另外一件事——戚文海身後的小厮裏,有一個很不對勁。

但現在不是研究這個的時候。

他從容收回手,沒讓禾元奇碰到:“我讨厭髒東西。”他面帶微笑,十分親切,“你也知道,財運這種東西最愛幹淨。”

簡直是罵人不帶髒字了。

對方不是說他帶財?沒錯,他承認了,就是帶財,就是硬氣,好運氣讨厭髒東西,你太髒了,不配碰我!

戚文海在一邊樂的不行,陰陽怪氣:“唉呀我這眼睛怎麽疼了?莫非是髒東西看多了?”

禾元奇的手滞在半空,目光頗為不善的盯着謝庭月:“我勸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小心吃虧摔跤。”

謝庭月繼續微笑:“多謝提醒,但我運氣正豐,百毒不侵,倒是你,眼下青黑,奸門有損,與其顧着別人,不如多想想自己,前方——怕是有血光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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