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秦平,掌嘴!

“給我撕開——”

謝庭月咬着牙, 手都勒紅了, 終于“嗤”的一聲, 衣擺撕破了!

他趕緊就地一滾,下一刻, 箭雨過來,刷刷刷刷刷,幾乎把剛剛他坐的地方射穿!

謝庭月長長呼出一口氣,心跳快如擂鼓。

他看到閻宏被射中胳膊,已經受傷,袁正誠倒機靈,躲在桌子底下,抱着頭吓的跟什麽似的, 人卻沒事。

楚暮和秦平在一起,自不會有危險,路離好似會些拳腳功夫, 也把自己藏得很好,反倒他的位置不大妙。

箭雨來的太急太快, 他沒辦法和大家彙合, 被逼的連連後退, 最後只得上了樓, 隐蔽自己。

他沒有驚喊出聲。

他知道楚暮擔心他, 正如他擔心楚暮, 安靜冷靜, 才是給對方最好的定心丸。他相信楚暮, 楚暮定然也會相信他。對方身影消失在自己事業的時候,謝庭月遞出去一個無比堅定的眼神。

他在告訴楚暮:放心,我不會有事,你也要好好保重自己。

到得二樓拐角,箭雨阻在外面,謝庭月終得安全。

很久很久,沒有人過來殺他。

所以……對方目标不是他?

謝庭月沉吟。

側耳細聽,沒有楚暮和路離受傷發出的暗號,二人應該和他一樣,并無性命之憂。

這場措手不及的危機,可能并不是沖他們三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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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誰?

這裏——

謝庭月眯眼,迅速打量這座客棧,這裏還有誰在?

誰能吸引這樣的殺機?

信息不足,他猜不到,但這個人一定不一般。

外面箭雨不停,似乎想就這樣把整座客棧的人圍殺,謝庭月心中漸漸明悟,這樣下去不行。

對方下這麽重的手,怕是會想斬草除根,殺人滅口。他們身邊只帶了幾個随從,秦平倒是會武,但雙拳難敵四手,他們撐不住,得想想辦法。

怎麽辦呢……

謝庭月突然想起之前看到過的腳印,窗外那一排,似有似無,沖着外面的腳印。

是不是那被追殺的目标已經得到消息,提前走了?

那他們可就真是一場無妄之災,白替別人背鍋了!

謝庭月緊緊捏着手指,不行,他得讓這些動手的人知道這件事沒有意義。

還得證明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得把人跑了的事喊出去,又不能直接喊,要有技巧。

而且二樓不行,得上三樓。

一樓空間哪哪兒都看得到,二樓有他們有謝庭日閻宏,并無特殊動靜,別人的目标之前定在三樓無疑!

三樓……

謝庭月小心探出頭,觀察了一下路線。

不是一點點危險,那是相當危險!

開闊空間,箭雨毫不留情,所過之處寸草不生,這怎麽能沖到三樓!

就在這時,不知哪位弓箭手那麽給力,射下了房梁上懸下的牌匾,“啪”一聲,長長牌匾掉落,剛好砸在樓梯護欄。

有行走空間了!

謝庭月當即立斷,裝做慌不擇路的樣子滾出來,一路被箭雨‘逼着’,順着牌匾隔出的小小空間往樓上爬。

快點,快點,再快一點!

沒辦法,牌匾隔出的空間有限,本身也不夠厚,經不起折騰,他敢慢一步,銳利箭矢就敢穿透木質,把他紮成刺猬!

經歷千難萬險,終于走到三樓,最好的位置,最好的房間門口,謝庭月不敢冒進,随手拔起一支箭甩過去試探——

門‘吱呀’一聲,輕易就開了。

然流箭沒有停止,謝庭月的觀察時間不長,只匆匆一眼,就滾到了拐角。

雖只一眼,也足夠他看到有用的東西。

明黃……

明黃色!

房間裏沒人,東西也仔細收過,但還是走的太倉促,留下了一些布置,比如這明黃色。

當今世上,誰敢大面積用明黃色的東西?

皇家,宗室。

明黃尊貴,代表無上天恩,百姓們再向往,也只敢用姜黃赭黃鵝黃類似的顏色,明黃是萬萬不敢的。

這客棧三樓,住過地位尊貴之人!

謝庭月心中大驚,思慮不停。

當今聖上與皇後感情甚篤,只有兩個兒子,皆為中宮所生,次子已立為太子,朝上口碑甚佳,地位穩固,長子胎中帶毒,出生後就身體不好,纏綿病榻,尤其近些年,一直無意識昏睡,随時可能傳出噩耗。

這兩個人,不可能有時間來這裏。

聖上更不可能。

所以……是哪位宗室?

謝庭月更擔心的是,他們此來避雨,怕是不知不覺卷進了什麽不得了的事裏……

認命放棄是不可能的,謝庭月不可能選擇死路,大腦迅速思考。

時間緊急,形勢緊張,他能做什麽?又能做到怎樣的效果?

慢慢的,謝庭月心中想法成形。

可就在這時候,他那位好兄長過來壞事了。

他就說,怎麽剛剛吃飯見不到謝庭月和那位柔姑娘,原來二人心思沒在吃飯上,跑到三樓偷偷幽會了!

謝庭月要不上來,也碰不上,可他要做事,稍稍轉個身位,那兩位就暴露無疑了。

遭遇危險,兩人顯然也很緊張,柔姑娘哭得梨花帶雨,好不可憐,謝庭日終于能攬美人在懷,輕聲安慰:“柔兒不怕,我在的……我雖無武夫之勇,定也會保你萬全,若誰要傷害你,先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我絕不會放開你的手,讓你和我娘那樣辛苦半生……”

謝庭日聲音發抖,手掌打顫,都開始不顧場合說胡話了,明顯也是害怕的很。

謝庭月卻從這些話裏聽出了弦外之音。

他就說謝庭日怎麽腦子不清楚,非要和外面一個女子糾纏,原來是因為心結。

在謝庭日眼裏,小時候的自己一定很可憐,生母林氏很可憐,日子過的辛苦,千難萬難,而這些本該不是他們應該承受的。他憐惜幼小的自己,憐惜帶着他讨生活的母親林氏,對謝良備這個爹,心中也有恨意。

這條路他要是來走,一定比爹好!

所以他想證明,想一模一樣的路,自己也走一遍。

謝庭月無法評價,只是遺憾,林氏把兒子護得太嚴實,這麽大了,竟然如此懵懂天真。

“謝庭月你幹什麽!不許胡來!”

那邊謝庭日已經看到謝庭月,十分擔心謝庭月會亂來,惹的賊人生氣,攻擊加劇連累到他。

謝庭月沒理他,視線四下跳轉,斟酌接下來的角度方位。

這種時候,死躲是沒有用的,別人想斬草除根,箭放完了,必然會進來搜人,想辦法自救,改變形勢才是應該做的!

然而謝庭日不懂啊,抱着‘只要我小心一定沒問題’的僥幸心态,見謝庭月不聽他的,人直接撲了過來,抓住謝庭月就往牆角帶:“罷了,我也算救你一命,上天有好生之德,定會護佑我平安!”

謝庭月用力拍打謝庭日的手:“放開!你放開我!你這樣才是壞事!”

謝庭日才不聽他的,心中驚懼太甚,這一下他是下了死力的,謝庭月怎麽拍都沒拍開。

謝庭月:……

真是不怕沒有好幫手,就怕隊伍裏有蠢貨!這貨毀自己不算,還非要帶上別人!

你想死能不能一個人去死,別拉着我!

謝庭月連講理的時間都沒有,也沒有心思講,估計對方也聽不懂。他幹脆後腦往後狠狠一撞——

謝庭日哎喲一聲,鼻血橫流,手自然也放開了。

謝庭月抓住這個機會,脫身出來,同時手掌狠狠往謝庭日後頸一劈——

謝庭日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坐在一邊的柔姑娘吓的直哭:“你你你,你想幹什麽!”

“給我閉嘴,再敢廢話,殺了你!”

謝庭月立眉瞪眼,一點都不溫柔。

他其實不是身手多厲害的人,這一招還是上回經歷危險後,專門朝秦平學的,也只能靠趁人不備的時機,收拾謝庭日這樣的,再多就不行了。

但打架威脅這種事,靠的是氣勢,他這麽一擺,柔姑娘吓得直打嗝,還管什麽謝庭日,縮着就往一邊退了。

謝庭月不管她去哪裏,反正只要不壞事就好。

再次收拾心情,長長呼吸,終于能繼續自己的計劃了。

他看準房間門口,蓄勢待發。

其實這件事他也不太想幹,他不是秦平,沒有武功,做起來太危險,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時機只有現在,此刻,等秦平過來,黃花菜都涼了。

只能拼一把!

“救命——”

謝庭月裝作左支右绌,慌亂不疊的樣子從角落滾出,情急間見空間就躲,見房間就進——

自然就進了那個被他‘不小心’打開的房間。

“靠!白來了!一個幫手都沒有!”

他罵得很大聲,就像滿懷希望的去抓救命稻草,救命稻草卻不存在,又失落又憤恨。

他相信這場危機并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蓄意為之,并且一定躲在某個地方觀看,他的這番表現,對方不會錯過。

接下來就是……

謝庭月眼一閉,跨到窗子上。

三樓有點高,他盡最大努力注意姿勢,死肯定死不了,頂多落點傷。

做好準備,深呼吸,心一橫,謝庭月整個人影騰空,朝窗外跳了出去!

“咦?夫人!”

謝庭月以為自己會摔個結實的,結果秦平不知怎麽的走到了下面,大手一擺一提,就把謝庭月身形穩住了。

對方朝他眨眨眼,一邊動作穩如老狗,一邊裝的聲音焦急慌亂:“這是怎麽回事!夫人可傷到了!”

謝庭月一看就明白了,是楚暮派他過來的。

為什麽?

難道對方也猜到了?不但猜到了事态發展,還猜到了他的計劃,知道他可能會這麽做,支了秦平過來幫忙?

若真如此……也太聰明了!

“也不知道哪裏的山賊,大白天的就敢行兇,我尋遍地方沒處躲,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房間,裏頭竟沒人!咦?這腳印——莫不是那人早跑了?我就說房間裏明顯住有人的樣子!”

謝庭月話說得超大聲,擺明自己立場,又問對方:“你怎麽在這?”

秦平回的也超大聲:“我這不也是沒頭蒼蠅亂竄麽?誰知這地方有毛病啊,像被誰做了陷阱似的,摔了我好幾跤!”

大雨如瀑也擋不住二人的話音交流,只要離得不太遠,不聾,都能聽到。

謝庭月:“定是那厮身帶財寶,引來了賊貨!”

秦平:“忒過分!他倒是跑了,連累咱們遭這一場禍事!”

謝庭月:“早知道我也攔幾箱銀一起上路,舍財起碼保平安啊!”

秦平:“夫人說的是!今兒這坎要是過去了,我定要沿着痕跡追過去,哪怕報不了仇,出口氣都是好的!”

二人一唱一和,迅速把情境交待了個透。

他們不知道這場禍事因何而來,動手的是誰,目标又是誰,只是根據自身經歷,認為有人不慎,荒郊野外露了財,引來賊寇。

那逃開的人确定已經走了,而且離開的時間不長,動手發起攻擊的人現在去追,還來的及。

他們這一堆被牽連的外人沒什麽本事,可能逃不過這一難,但秦平是個會武的,若全軍覆沒,他就是那漏網之魚,心懷仇恨,他會做什麽呢?定然是窮盡一身本事,追到罪魁禍首,殺人償命。

而對方今日如此動手,攻勢密集,頗有圖跟殺人滅口的意思,就是不想消息走露,被人知道。拼個魚死網破,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對他們未必有利。

如此一想,攻擊再繼續就沒有意義了,達不到任何預期的效果。

只要對方頭領不蠢,就知道應該如何抉擇。

謝庭月對自己的演技也很有信心,剛才那一波,他時真的拼了命的!

果然,片刻後,箭雨停了。

仍然看不到對方在哪裏,有多少人,就像夜裏的潮水,無聲襲至,又無聲退卻。

謝庭月也沒心思觀察猜度,有些事,知道的越少越安全。而且……

他腿軟啊!

吓死了,完全站不住了好麽!

秦平也不敢上手扶夫人,只敢站在一邊,看夫人扶着牆慢慢回神,等緩過勁來,才伸手指了指門:“主子在裏頭等您呢。”

謝庭月:“他猜到了?”

“小人不知道,”秦平誠實的搖了搖頭,不知道自家夫人怎麽想的,也不知道自家主子為什麽這麽安排,“只是照主子吩咐過來接應您,并說出以上的話。”

謝庭月就明白了,楚暮還真猜到了。

多智近妖,這就是個精怪啊!

回到客棧,路離已經穩穩坐在桌邊,看到謝庭月還笑眯眯擺了擺手:“辛苦了,過來坐!”

順便親手執壺,給功臣倒茶。

至于楚暮……正在訓人。

訓誰呢?謝庭日。

謝庭月那一招真不怎麽樣,當下是把人劈暈了,可沒兩下,人就醒了,還眼冒紅光,噔噔噔沖下樓,要打殺了謝庭月。

目無兄長,還敢動手,讓他在柔兒面前大大的沒面子,不教訓一下,哥哥的臉往哪兒放?

他罵着賤種就沖下了樓。

楚暮能由着他?自然是一甩暗器,就把人留下了。

“閣下可是真是威風的緊,也不知剛剛吓破膽,躲起來的縮頭烏龜是誰。”

謝庭日大怒:“你算哪根蔥,也來教訓我?”

楚暮微笑:“連蔥都能教訓你,想也知道,閣下多有自知之明,對自己品評多低了。”

謝庭日咬牙切齒:“我是謝家嫡長子,你安敢如此無禮!”

楚暮攤手:“沒辦法,我這人眼睛看不得髒東西,尤其那吃鍋望盆的破落戶,着實忍不了。”

謝庭日:“你知道什麽!我肩上擔子多重,經歷過什麽,有多少壓力,你懂麽!我輩大好男兒,滿懷一腔熱血,勇敢追求自己想要的東西,有什麽不對!”

“男兒立世,膽氣為上,勇敢追求自己想要的,沒什麽不對,為此付出多少都是應該,但——”楚暮話音涼涼,“不要臉就不對了。”

“不滿長輩安排,可以說服更改,你不敢開口,貪戀這安排背後的富貴榮華,又仗着一則‘非我所願’,窮追猛打外面的人,還覺得自己最委屈——名聲想要,實打實的好處也想要,這當婊|子又要立牌坊,套路很熟嘛。”

楚暮嗤笑:“仗着你家裏的娘本事大,什麽都能想辦法給你解決?那我今日欺負了你,你要不要回去告狀,讓她來找我評理?”

謝庭日被他一番話臊得面紅耳赤:“你——”

楚暮想想夫人在家裏受過的氣就不爽,再加今日遭逢危機,一肚子氣沒處發洩,見秦平回來了,直接下令:“秦平,掌嘴!”

霸氣直接,還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

秦平向來只聽主子的話,問都不問為什麽,也沒停頓,過來大手一甩——

直接把謝庭日掀到地上,臉立刻腫起老高。

謝庭日眼淚都被打出來了:“你——”

“怎麽樣?覺得丢人,難堪?”楚暮微笑,“想回去沖你娘告狀了?”

謝庭日嘴裏發苦,舌頭發麻,一時說出不話來。

楚暮眯眼,神情陰如鬼魅:“我家夫人心軟,有些事不屑做,我就不一樣了……誰敢不尊重我夫人,我必十倍以報!”

謝庭日真的難看到了極點,感覺自己就像狗一樣,被人随意欺淩虐打,偏形勢不利,他無法反擊!

謝庭月對這位兄長一點都不同情,同路離坐在一處,以眼色詢問:剛剛的事,可有所得?

路離也不瞞他,手指沾水,快速又輕巧的寫了個‘禮’字,又快速抹去。

常年練書法的手就是不一樣,他這動作,除了謝庭月,旁的誰都沒有看清。

謝庭月目光猛然一頓!

‘禮’字代表了什麽?宗室裏頭有禮有關的,只有封號為禮的禮王!

禮王竟然來了青縣?

謝庭月眉頭微蹙,來做什麽?

閻宏又知不知道?

他可是有位妹妹在禮王府做小妾的……

謝庭月第一時間看向閻宏。

閻宏之前被射中胳膊,危險在前只能忍着,現在敵人退去,哪還忍的住?疼的呲哇亂叫,招呼着下人給他包紮,連謝庭日這邊都顧不上幫忙擦屁股了。

種種表現,慌張驚懼絲毫不摻假。

顯是不知道的。

這就有意思了,小小青縣,差一點照面,連‘舅兄’都不打個招呼,禮王到底在做什麽?衆所周知,這位是個閑散王爺,往日裏荒唐事不知做過多少,不會遠道而來就是随随便便走着,為追個鳥吧?

可追個鳥,為什麽會引來刺殺?

謝庭月若有所思。

路離看到了,并沒有打擾。

之前幾人被箭雨分開,謝庭月方向最不利,也最有利,終究殺出一條血路,讓他很佩服。但他自己也是沒閑着的,官場經歷培養出他不一般的敏感度,他發現的東西,自也與別人不同。

個中詳情,他已快速和楚暮商量過,眼下卻是沒時間和謝庭月說了。

“說好一路同行,抱歉,我卻要先離開了。”

謝庭月看着站起來的路離,意外,又不太意外:“還回來麽?”

路離微笑點頭:“嗯。回頭我會去找你們。”

他離開的很幹脆,也沒帶什麽人,但謝庭月知道,他絕非一人獨行,身邊定有安排。

至于眼前——

謝庭日自知形勢不利,幹不過楚暮,幹脆破罐子破摔,躺在地上裝死狗。

他要反抗,楚暮還能繼續打擊,人都不說話認慫了,楚暮還能怎麽辦?當然是轉身不理。

難道還殺了不成?

謝庭日被柔姑娘扶起來,捂着半邊臉躲着邊走,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等人走了,謝庭月看着楚暮:“你這又是何苦?自己的名聲不叫名聲麽?”

日後傳出去,楚暮不是君子,成專門打臉的小人可怎生是好。

“誰讓他欺負夫人,”楚暮十分傲嬌,“我偏看不慣。”

謝庭月嘆了口氣。

楚暮伸手拍拍他的肩:“夫人放心,為夫心裏有數。”

事情已經這樣了,還能怎麽辦?

謝庭月看着廊外雨幕:“路離走了。”

楚暮:“我知道。”

“那我們……”

“明日一早就走,不管雨停不停。”

謝庭月和楚暮都知道在未來,一個月之內,青縣将有水患。這個時節的水患很罕見,不管百姓還是官府都沒有任何準備,損失很大。

但還有至少半個月才見端倪,這場大雨是不是來得太快了點?

二人視線往外,眸底藏着同樣的擔憂。

而今所經歷的一切,真的和上輩子一模一樣,一點都不會偏差麽?

然而不管天時變不變,他們的行程不會變,第二日,雨稍稍小了些,謝庭月和楚暮重新出發,去往青縣。

這一次一口作氣,到了目的地,蕭家。

這一代蕭家家主名雲峰,二十六歲,娶妻杭氏名清奚,二人相伴數年,沒有子女。

謝庭月所有知道的,幾乎只有這些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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