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世上真有如此眼瞎之人

滂沱大雨似乎玩累了, 漸漸停止,放過了趕路的行人。

天色卻未見晴朗, 陰霾安靜, 涼意陣陣,不知藏着什麽打算。

一路泥濘,車行緩慢, 但好歹能走了。

這幾日裏,謝庭月對楚暮尤其上心, 時不時探探額頭裹裹衣服,要這要那,支使的人們團團轉,丫鬟銀杏忙得跟什麽似的, 随時繃着弦,好在一切順利,楚暮身體狀況保持良好,沒有發熱, 也沒有任何異常。

倒是秦平冬哥略閑。

再三斟酌觀察,确定危險已去,謝庭月和楚暮幹脆把二人支使出去, 換着班打聽消息。

蕭家內裏情況, 他們身在京城不好打聽, 現今到了青縣地盤——方便很多。

馬車緩緩前行, 看路程, 很快就要到達蕭家宗族聚居之地。

謝庭月看着窗外濕漉漉景致, 眉梢微斂,稍稍有些緊張。

不僅僅是陌生的地方,即将面對的,可能性不确定的狀況,還有這陰沉沉的天氣。

不久後,這裏将遭遇百年一遇的水災,起因是反常的連綿不斷的大雨。

謝庭月只知道上輩子發生過這件事,但他遠在京城,煩事纏身,并未親身參與,這水災到底何時而起,規模多大,持續了多長時間,造成了怎樣的後果,他并不清楚。他只是在事後,在別人的閑聊裏知道了這件事,茶攤閑漢嘴裏的話,是假惺惺的嘆可憐,還是有意吸引眼球故意誇大,他無從分辨。

他在這裏能做什麽,能做到什麽,只能靠自己。

“……夫人?夫人?”

“嗯”

謝庭月回神,看到楚暮的眼睛,方才注意到自己剛剛的失态,讓對方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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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事,我就是在想……”謝庭月看看四周,低聲起了個話頭:“你是怎麽知道三樓住過人,還跑了?路離更厲害,直接告訴我那位是——”

他做了個禮王的嘴型。

楚暮微笑:“你不也立刻猜到了三樓的事?還親自沖鋒陷陣去演戲了。”

這話好像有些幽怨啊……

謝庭月仔細看楚暮的臉,果然,笑意未至眼底,帶着些許不贊同,以及委屈。

謝庭月:……

你不贊同我的行動可以,但委屈是個什麽意思?

你這在責怪我我都還沒委屈呢!

“夫人不可如此了,”楚暮握住他的手,“我會擔心。”

謝庭月:“放開。”

楚暮:“不放。”

“放開。”

“不放。”

謝庭月閉眼:“你這樣,我怎麽給你倒茶?”

“倒茶……好吧。”

楚暮乖乖的放開謝庭月的手,微笑等茶,一臉輕松。

這架式就好像——松了口氣。他剛剛認為必須緊緊抓住謝庭月的手,不然對方就會生氣,就會負氣離開。

謝庭月:……

幹脆拉回正題:“我們被箭雨分開,你們沒辦法上去三樓親自觀察,所以,怎麽看出來的?”

楚暮:“一到客棧,我和路離就覺得不對了。”

謝庭月:“這麽早?”

楚暮颌首:“荒僻之處的客棧,也不是什麽特殊時節,路過行人并不多,何以下場大雨,這個客棧就住滿,沒房間了?”

謝庭月沉吟,這倒是。

楚暮又道:“說是住滿,三樓卻沒傳來半點動靜。”

謝庭月:“就這些?”

“當然不止,”楚暮微笑,“我們每個人,因出身不同,耳濡目染的環境,教育不同,行為特點也會帶着各自群體的标志,普通人對皇家秘密出行規矩風格不敏感,路離卻是見慣的。再加近些日子京城裏的消息,禮王鬧出的動靜,由此大膽猜測,再細細觀察現場幾廂印證,并不難。”

謝庭月點點頭。

也對,路離看起來嘴上沒把門的,實則非常細心,人也夠聰明,連他都能看一二,人家怎會看不出?

“那你——”

“我就不一樣了,”楚暮臉上笑意加深,慢條斯理,“我只是對夫人更了解。”

謝庭月睜大了眼睛。

楚暮:“怎樣的情況下,夫人會做出怎樣的判斷和嘗試,想要怎樣的結果……我都知道。”

謝庭月耳根通紅。

明明是正常無比的話,楚暮說出來就是撩撥暧昧,讓人臉紅心跳。

謝庭月幹脆別開頭,不看他,好一會兒才再開口:“那……為什麽會遇到那樣的危機?誰要殺他?”

楚暮托腮輕笑,放過害羞的夫人,正色道:“大約皇室中人,享受別人殷羨富貴的同時,也承擔着別人不懂的風險。”

他這話音不重,似乎沒什麽暗意,謝庭月仍然察覺到了中間那一抹不一樣。

“但是?”他看向楚暮。

楚暮垂眸:“但是真的因為這個,還是其它,你我普通人,就不得而知了。”

謝庭月明白楚暮在說什麽。

皇室中人執掌江山,權威無兩,但總有那麽幾個人是不服的,不服,就要搞事,各種規模大小的刺殺不就是這麽來的?時局緊張時,行刺不了皇上,就行刺跟皇上近的人,宗室可不就倒黴?

禮王是個閑散王爺,因其忠心,離皇上很近,被當成目标不無可能。然身上流着同樣姓氏的血,金銮殿上的威威皇權有致命吸引力,禮王就真的只是個閑散王爺麽?從來沒想着搞事?

然而鬥升百姓,想這些未免杞人憂天,距離也太遙遠,根本沒辦法看清,謝庭月幹脆放棄,關心‘摯友’路離:“路離那麽着急的離開,和這件事有關?”

“無關,也有關。”楚暮搖搖頭,又點點頭,“他的公務,同禮王無關,但宗親到來勢力會影響本地官場氣氛,早點把事做完,早點安心。”

原來如此。

謝庭月就明白了,禮王來到青縣,人未至就先鬧出這麽大動靜,這邊官場不可能丁點消息都聽不到,聽到了就會緊張,這怎麽接待,要不要接待,會不會有什麽麻煩,要不要巴結個人脈關系,送東西的話送什麽好,種種不同考慮在不同官員心裏都得轉百八十個彎,有正事也得先放放。路離到地方上來辦差,可不就會耽誤?倒黴點,還會遇到層出不窮的小麻煩。

“希望他能順利,過兩日就辦完回來。”

“兩日可辦不完,”楚暮笑,“鹽道的事,繁瑣着呢。”

謝庭月一怔。

鹽?

他沒有打探機密的意思,可顯然不管楚暮還是路離,彼此都有分寸,信的過他,沒有隐瞞的意思。

楚暮道:“青縣地理位置很特殊,是南下要塞,水道樞紐,不管糧還是鹽,都極易出麻煩。之前這裏有匪幫勢大,漕幫鹽幫海湖幫大大小小的幫派數不勝數,私鹽泛濫,經先帝和今上兩代人努力,總算走入正軌,絕對控制不好說,大麻煩卻是不會再有。每年裏朝廷都要派人下來巡查細訪,路離這次來,為的就是這個。”

楚暮聲音溫切,解釋的很清楚,但謝庭月現在心有思慮,聽到耳朵裏難免會有聯想。

鹽,糧……

匪幫勢大……

私鹽泛濫……

“到底不是明面上的生意,之前這些人做買賣,是不是需要別人的幫忙?”謝庭月眯眼,“比如京城裏小有勢力,在各處說的上話的人。”

楚暮修眉一頓,也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家裏的賬?”

謝庭月颌首,眉目沉吟:“你覺得呢?”

楚暮想了想,笑了:“我也想不出什麽新的方向,許還真就是如此。”

他們之前一直思考這欠賬的由來,總也沒有方向。契紙上說的模糊,楚家給予一定庇護,蕭家便在年底奉上報酬,老舊的沉年賬目裏,這個數額是很大的,後來突然銳減,直至現在的沒有。這庇護是什麽?報酬又為什麽說的那麽模糊,連個具體數字都沒有,是這件事不好定數額,還是根本不能放在明面上說?

而楚家一直紮根京城,關系人脈網絡亦在京城,早先還出過一位宮妃,地方上的關系,說實話,太小了,楚家人都不稀的看一眼,而這青縣到底有什麽特殊,小小地方引來楚家青睐,還能奉上那麽多‘孝敬’?

糧還好說,畢竟民以食為天,生意能做到大大方方,鹽就不行了。

‘私鹽’二字,沾上就是死罪,而與鹽有關系的買賣,向來一本萬利。

謝庭月承認這個思維擴展得有些天馬行空,但在找不到別的方向的情況下,這或可是唯一方向。

如今楚暮竟也認可了他的猜想,他就更敢思量了,如果真是這個,就是個大坑了,他該怎麽辦?和蕭家怎麽談?

心中思緒不停,馬車亦前行不止。

不知過了多久,楚暮握了下他的手:“前面就是了。”

謝庭月側首朝車外看。

這裏距城中心不遠,像是刻意修整出來的外延街道,又像是群居村落,房子屋舍都很新,看起來給人感覺不錯。

蕭家祖上是個匪幫,聯合其他總瓢把子成為地頭蛇,行事相當霸道張狂,外來的人,外來的買賣,不管什麽都要問過他們點頭才行。後來事易時移,太平年代,小輩和祖輩的生存方式已然不同,現在都是良民,讀書的讀書,種地的種地,和外面普通人沒什麽不一樣,而今抱團聚居紮根于此,已成宗族。

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特殊的凝聚力和傳承方式。有些地方,他們依然保持着祖上留下來的習慣,規矩很嚴。

匪道轉身,底蘊太淺,各方面想出成績都有點難,蕭家人現在地也種,書也讀,生意也做,官一個沒出過,好在宗族凝聚力非常,不會受人欺負,日子很是過得下去。

這些信息外地人不清楚,過來此處,随便到茶館轉轉,聽附近的人吹吹牛,就都知道了。

車停,冬哥在外面放好車凳,謝庭月和楚暮先後下車。

一下車就覺得不對,謝庭月側耳:“好像……有動靜?”

他都能聽到,別人自然也聽到了,尤其秦平這個五感靈敏的,直接給出了更詳細的信息:“前頭在吵架。”

楚暮握住謝庭月的手:“走,去看看。”

“天時大變,恐有災禍,蠶種必須轉移至高地!”

“天氣這麽冷,蠶種又嬌貴,貿然挪動必然一死一大片,這日後哪還有收成!”

“不轉,災禍至,蠶種一樣會死。”

“你吓唬誰呢!不就是一場雨,大點又如何,怎麽就吓破膽子了!蕭雲峰,你怕是連頭頂上的姓氏都不知道怎麽寫,把祖宗們的膽氣都忘光了吧!我告訴你,不行!你可以蠱惑別人聽你的話,但我蕭溫書也是讀書知禮的,不比誰矮一截,我家蠶種就是不挪,想動,就從我的屍體上踩過去!”

“蕭溫書,你當知道我蕭家的規矩,你一日姓蕭,一日就得服我這個族長的管,今日這蠶種,你搬也得搬,不搬也得搬。”

“我就是不服!你想死一個人去死好了,憑什麽非要拽着我們!”

……

前面有兩個人在吵架,為了蠶種是否要搬動,氣氛很緊張。

謝庭月觀察片刻,心裏就有了數。

左邊那個,為方便活動衣角別在腰帶上,身材颀長高大,面目冷峻的青年男子,就是這一代的蕭氏族長,蕭雲峰,也就是他要找的人。

光憑方才話語就知道,此人性格果敢堅毅,頗有領導氣勢,多于方正,少于圓滑,是個很有主意,絕不會随波逐流的人。

站在他對面的蕭溫書,瘦弱了不少,穿着書生長袍,皮膚白淨,氣質也斯斯文文,很有股書卷氣,一看就知道是日常關在屋子裏念書的,只是這姿态……稍稍有些色厲內荏。

不是謝庭月眼辣,一眼能看透世事,主要是這蕭溫書的樣子,他看着稍稍有一點眼熟。

他那不省心的熊弟弟,很多時候跟他吵架,表情也是這樣。仗着他不會過分打罵,就放縱驕橫,沒理也要攪三分,有理自然更理直氣壯。

二人争吵相當激烈,氣氛緊繃,周圍圍着很多族人,但大家都很安靜,沒有一個人說話。

謝庭月視線掃過四周,突然眼神一頓。

現場竟然還有熟人!

之前遇到過的那位柔姑娘,還有他的好兄長謝庭日也在現場,二人并無任何親密舉止,距離也不太近,俱都站在蕭溫書身側,一看就是此人的支持者。

怎麽哪兒都有他!

謝庭月略心煩。

他倒是不怕謝庭日,可有只蒼蠅随時在眼前轉,難不難受?

掌心一熱,是楚暮捏了捏他的手。

謝庭月垂頭,只見楚暮單眼快速一眨,微笑暧昧:“夫人不怕,他若敢亂來,夫君收拾他。”

謝庭月登時斜眼:你怎麽教訓,掌嘴麽?

楚暮笑容更大,明顯就是承認了,一臉為自家夫人做主應當應份,與有榮焉……

謝庭月默默撫額。

這裏人這麽多,還是不要随便丢人了。

他知道楚暮很多時候并不君子,但還是希望大家的形象不要破滅。希望這個倒黴兄長今天能懂點事。

那邊争吵還在繼續,且漸入高|潮,開始抖料了,蕭溫書聲色俱厲:“少拿什麽宗族規矩來壓我,現在都什麽時候了,誰還吃那一套?我的東西就是我的東西,憑什麽你說了算!當年我爹去世,寡母拉扯我不容易,你侵吞了我家多少東西,難道還不夠,現在還要強搶,非得我一無所有,你才滿意是吧!”

蕭雲峰皺眉:“你父親的死,全族的人都很遺憾。那些産業是為支撐你母子生活,族裏商量決定暫時分給你們用,說好年限拿回,契紙你也過了,為何還要一味糾纏此事?”

“我娘都死了,當然你們說什麽就是什麽了!”蕭溫書眼神陰狠,“我知你看我不順眼,我不就是書念的比你好一點,你就如此公報私仇,蕭雲峰,你問問你自己,配當這一族之長麽?”

蕭雲峰都要氣笑了:“所以我不配,你配?”

蕭溫書:“我,我可沒這麽說!”

二人正杠着,一邊的柔姑娘出來了:“家主公子,求求你放過我表哥吧!”

她撲通一聲跪在蕭雲峰面前,哭得好不可憐:“表哥他一心念書科考,對外面的事都不挂心,最是明禮懂節,知足感恩,只要有一容身之地,每日三餐得繼,就會滿足,他真的礙不到家主公子的,日後若成長取官,也會和族裏守望相助,求家主看在宗族未來的份上,不要再切切相逼啊!”

這話說的入情入理,從長遠計,再加一張如花似玉,梨花帶雨的臉,印象分多多。

蕭雲峰皺眉:“我蕭家的事,不用外人插嘴。”

對着這麽一個大美女,絲毫沒有憐惜之心。

柔姑娘臉微紅,垂頭低眸,露出雪白雪白,線條漂亮的後頸:“我……同表哥早已訂親……”

蕭雲峰:“成親了麽?”

柔姑娘頭低的再深,輕輕搖了搖。

蕭雲峰:“既未成親,就不是我蕭家的人。”

他态度強硬,逼的人姑娘臉紅似滴血,臊的不行。他不憐惜,有人憐惜。

謝庭日當即跳了出來,指着蕭雲峰鼻子:“你這人好不要臉!侵吞別人家産還不夠,心胸狹窄,嫉妒成性,如今還強搶了,非要別人家破人亡你才安心麽!”

蕭雲峰眯眼:“我方才說了,我蕭家的事,容不得外人置喙。”

随着他的話,身後族人大都往前邁了一步。

謝庭日根本沒看見,仍在叫嚣:“對個姑娘家都能如此重話不客氣,想也知道是什麽樣的粗魯無理之人了!”

謝庭月:……

世上真有如此眼瞎之人,找死都上趕着。

不說你一個外姓,跑到別人地盤別人本家指着人鼻子罵家主,哪來這麽大膽子,就說你這行為——為女人出頭,這女人還是別人的未婚妻,表哥就在跟前呢,你到底怎麽想的,愛屋及烏,喜歡女人連人家丈夫一起挺?綠帽子戴着就這麽舒服?

而且對眼前局勢,這架吵的,沒一點自己的分析和判斷麽?

世間宗族萬千,大家長也各式各樣,确有那私心很重,處處為自己謀利益的,還特別多,但也有那方正清明,有德行有操守,責任感大于一切的。

謝庭月就見識過不少靠譜的族長,族裏有失了子女的老人,失了父母的孩子,身有殘疾不能自理的,大家一起供養,族裏出錢。鳏夫帶着孩子尚且好說,可以再娶,寡婦帶着孩子不易度日的,族裏會放一點産業襄助,直到其子長成撐家。

他初來乍到,不知這深裏底細,但從剛剛個人表現,神情話語,也會有所思量。

不見所有族人都挺自己族長,沒人幫蕭溫書說話麽?

謝庭月偏頭,正好見秦平神情警惕,便問:“你可是也覺得這蕭家族長不妥?”

秦平搖搖頭,十分誠實:“小人不知,也沒空想,只恐萬一發生意外,小的必要護好主子和夫人。”

謝庭月又看向楚暮:“你看呢?”

楚暮的笑容就很有深意了:“往往越是想謀奪侵占他人財産利益的,越看重名聲。”

越壞的人,越會喜歡披張溫柔的羊皮,真要想搶東西,誰會在光天化日之下?必得前期千思量萬考慮,現在眼前的‘強搶’,傻子都不會幹。

謝庭月也笑了:“而且這財産風險太大,還不一定謀得到。”

天時不好,恐有災禍。蕭雲峰不是神仙,做這些只是未雨綢缪,并不敢斷定一定會有災禍,可蠶種轉移,折損卻是确定的,真在這時候‘強搶’,怕是會竹籃打水一場空,別說真正的商人,小孩子都不會願意吃這種虧。

遂他基本斷定,蕭雲峰是在勇敢的拼一個幾率,蕭溫書的指責,恐怕也是自己的瞎以為。

不管讀書還是過日子,有心結的并不是蕭雲峰,而是蕭溫書自己。

家中賬目暗藏蹊跷,是否因為鹽路尚不确定,一切都只是猜測,而今斟酌蕭雲峰的性格——

謝庭月認為,跟正派的人打交道,拐彎抹角反而顯得自己格局太小,面目可憎,不如堂堂正正的直接來。

而且這災禍,別人不知道,他這重活一世的人可是知道的,大幾率會發生。這事提前說出來不可取,別人也不會信,做點什麽,讓災禍影響少一點,卻可以努力。

謝庭月上前一步:“我倒覺得這位族長說的有道理,這蠶種,應該轉移。”

又是一個外人!

蕭家人齊齊安靜,雖不知對方是誰,看在支持家主的份上,忍了。

蕭雲峰沒任何表示,大約是在觀察。

別人不認識謝庭月,謝庭日認識啊,這一看,就跳了腳:“這種時候不幫親哥哥說話,幫一個外人?”

你到底哪邊的?

“你應該站在我這一邊!”

謝庭日大怒,聲音都細了。

謝庭月微微一笑,回了一個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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