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誰又負了誰
晏書也被自己的行為驚呆了,看着自己的手掌,沒有任何傷痕,精準無誤。
當時看見沐婉身陷險境,自己都還沒來得思索,完全處于本能的去接了刀鋒,現在想起來都有些後怕。
老婦人仔細打量着晏書又問:“可否告訴我,你叫什麽?”
沐婉攔在晏書前面回答:“你不是應該先回答我,你是不是楚琏,怎麽這個問題,這麽難回答嗎?”
老婦人将茶一飲而盡:“是,我是楚琏。果然還是躲不過,這麽多年躲躲藏藏我也過膩味了。随你怎麽處置吧。”
沐婉回答:“談不上什麽處置,我只是想知道,你為何背叛前朝,又為何同年棄華背離。”
老婦人冷笑着:“為什麽?這不是應該是你們想看到的結局嗎?”
沐婉接着問:“沒有絲毫苦衷?”
老婦人仰望天空,太陽一點一點黯淡下去了:“苦衷嗎?你我相見或許就是命中注定吧,既然如此便告訴你吧。”
老婦人的回憶
戰場上将軍身披戰甲,将士嚴陣以待,這是最後一戰,殊死一戰,一旦失守,山河破碎家破人亡,從此古南國将銷聲匿跡百年基業毀于一旦。
城樓上楚琏觀望着,遠處黃沙漫天,敵軍已經越來越近了,楚琏回頭對副将說:“快讓女皇離開,再不離開,恐怕就活不成了。”
“孤王哪裏也不去。”一陣女聲傳來,堅韌有力。
陶茶身着紅衣,臉上還帶着溫和的笑意,手上拿着印章走來:“你要讓孤王去哪裏?周媛的大軍已經兵臨城下了,孤王走不了了。”
楚琏跪在地上說:“女皇您不走的話,周媛一來您就…..”
陶茶撫摸着楚琏受傷的臉頰說:“這都是命,叫她們打開城門,你去投降。孤王願意死來換取天下太平。”
Advertisement
楚琏握住陶茶的手:“陛下不要,不可以,只要您活着古南國就還有一線生機,您明明知道周媛她……”
陶茶扶起楚琏:“她或許确實不是一個好人,但她可以還給天下太平,去開城門投降,記住是你自己要投降的這樣她就不會傷及城中百姓分毫。”
楚琏接過印章,舉着白旗走到城門口。周媛和何絮的大軍已經抵達城門口。
何絮看見楚琏嘲笑道:“喲,這不是古南國第一大将楚琏嗎?哦,不對,上次大戰你敗給我了,你看看我還這麽不小心在你臉上留下了疤痕,女子臉上留疤确實是不好看了。”
楚琏緊握拳頭,跪倒在地上,将白旗放在地上,雙手舉起印章。
周媛眼尖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陶茶的印章?怎麽你們要投降了?”
楚琏回答:“是,我願意投降,投靠您。”
何絮不屑的冷哼一聲。
周媛勾起嘴角:“是嗎?把印章給我吧。”
周媛接過印章,确實是正品,周媛又問:“陶茶呢?她不肯投降。”
楚琏搖了搖頭。
大軍闖入古南國宮殿,推開大殿的門,陶茶還坐在大殿上喝着酒看着歌舞,舞者看見軍隊吓得六神無主,紛紛逃竄。
周媛走到陶茶面前:“你輸了,姐姐。”
陶茶懷裏抱着一本書說:“我…輸了?周媛,真可惜啊,我是輸了,可你的名字永遠都上不了這本宗卷,因為你是賤奴之女,而我是母皇嫡女,你從小被抛棄在市井人家,而我從小就錦衣玉食,可惜啊,你這輩子都上不了陶氏族譜,還得跟着養母姓,哈哈哈哈,真是可笑。”
周媛一把搶過宗卷,邊上的人遞來了火把,周媛舉着火把:“陶茶,既然你這麽喜歡這本宗卷,那麽你就和它一起下地獄吧。”
說完一把燒了宗卷,連同古南宮一起燒為灰燼。
大火燒了三天三夜,古南宮裏屍骨無存。
三天後,周媛登基,但是她靠的是謀亂稱帝,不敢明目張膽。只能延用古南國以前的舊制,直到周笙登基,才将“孤王”改為“朕”,同時開創了新局面。
沐婉聽完楚琏的話:“你确定沒有說謊?這可和史官編纂的內容不一樣啊。”
楚琏仰頭大笑:“史官?她是誰的史官?又是在為誰譜寫歷史。周媛從不許人寫她在戰場上的點點滴滴,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因為她殺人如麻,殘酷不仁。她抹掉了她的卑劣,換上了新的面孔,成了懲惡揚善的開國明君。”
沐婉還是不信任楚琏:“這只是你的一面之詞。還有年棄華呢?她身為古南國丞相,她死了嗎?”
楚琏微微閉上眼:“也許吧,她被流放誅林山後我就再也沒見過她了,誅林山那個鬼地方,進去了就出不來了吧。”
沐婉追問:“那你呢?為什麽放棄了榮華富貴。”
“我付了她”
“我做了這一輩子最讓我後悔的事情”
“我這一生都無法原諒自己”
這是楚琏說的最後三句話,随後便吐血身亡了,她的血浸透了杯中的茶葉,漸漸的,血色與茶葉融為一體,生死不離。
沐婉檢查了茶杯,無一例外三杯茶都是毒茶,只是沐婉不愛喝茶才逃過一劫。
回來的路上,晏書和沐婉都沒有說話。
晏書還在看着自己的手掌,手掌上面生有老繭看上去不是那麽光滑,以前以為是在左相府幹苦力造成的,可是自打自己傷勢恢複就沒有幹過任何粗活,除了寫字就是做飯。
這雙手怎麽會這樣的呢…….
沐婉仰面看着馬車外,若楚琏說的都是事實的話,這些肯定不能寫在書中。但是沐婉始終不敢相信,始皇會殺姊奪位,母親不可能跟随這樣一個麻木不仁的人。
沐婉回到府中已經過去半個多月了,始皇祭奠迫在眉睫。
但是沐婉還是沒有心情,只是呆呆坐在軟榻上一言不發。
沐婉回來了淑箐也是松了一口氣,倆個人就這樣不聲不響的離開了,淑箐還以為是晏書綁架了沐婉。
淑箐問:“大人心情不好,發生什麽了嗎?”
沐婉嘆了口氣:“沒什麽,對了你知道翰林院著書怎麽樣了嗎?”
淑箐抱怨着:“大人您還說呢,您就這麽突然一走,張禦史來了好多趟了,可是就是沒瞧見您,您要不要趕緊去趟翰林院,也好讓張禦史放心。”
“不必了”沐婉搖着頭,“你去告訴張禦史讓她就把編纂的書呈上去吧,沒法改了。”
淑箐答應着退了下去。
沐婉揉着太陽穴覺得頭疼不已,她甚至覺得此行根本就是個錯誤,此行恐怕會帶來更多的麻煩。
沐婉去廂房看晏書,晏書搓着手掌沒說話。
沐婉拉過晏書的手:“手上生繭子了?你都幹什麽了?”
晏書疑惑:“連大人都不知道嗎?”
沐婉有些尴尬:“可能是你被壞人擄走的時候留下的吧,畢竟去了那裏幹些苦活也是有可能的。”
晏書覺得有些道理,點了點頭:“大人,您說始皇真的會是那樣的人嗎?”
沐婉停頓了一會兒回答:“那些都不重要了,成者為王敗者為寇,歷來如此,你我本不該沾染此事。記住,這件事情對誰都不要說淑箐也不行,這可是會惹來殺身之禍的。”
禦書房,周笙看着張禦史呈上來的著書問:“沐婉怎麽不自己來?她什麽時候這麽大的架子了,還要朕去請她不成。”
張禦史聽了周笙的話,跪在地上雙手顫抖:“臣…….臣不知。”
張禦史以為周笙會生氣,沒想到周笙嘆了口氣:“你下去吧。”
張禦史連忙起身告辭,出去時還擦着臉上的汗。
小宮女問德希:“張禦史怎麽慌慌張張的,這天也沒那麽熱了,還直冒汗。”
德希輕彈小宮女腦門:“你有幾個腦袋議論大臣。”
是夜,沐婉在院子裏賞月,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刻內心特別平靜。
這時有人敲府門
淑箐沒好氣的問:“誰啊,大晚上的還敲門。”
門外周笙踹了一腳門:“是爺!”
沐婉連忙開門請安,只見周笙穿着便服,身邊沒有一個人跟随大搖大擺走了進來。
沐婉問:“陛下一個人來的?”
周笙冷笑着:“怎麽?來爺自己臣子府上還要帶人?難不成你這裏有暗器刺客?”
周笙一屁股坐在沐婉的躺椅上:“你可夠享受的啊,一點都不在意朕生你的氣!”
沐婉笑着說:“陛下生氣,臣能怎麽辦呢?”
周笙拿扇子指着沐婉,語氣略帶憤怒:“爺是越來越看不慣你和何潔了,你說說你倆一會兒好一會兒吵,爺可提醒你,始皇提拔你是看中了你同何家不和睦。雖說我們仨是發小,但現在我們可不是孩子了,你要記得你的職責是什麽,你要是再敢聯合何潔戲弄爺,哼你看着辦吧。”
沐婉答:“臣也不想,可是臣是越來越看不懂何潔了。”
周笙閉上了眼略帶享受:“你要是看得懂,她就不會在朝廷上猖狂這麽久了。”
沐婉試探着問:“如果有一天,臣真的彈劾何潔,您會殺她嗎?”
周笙猛地真開眼,随後一笑又問沐婉:“你會彈劾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