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

楔子

“又是一年秋來到啊…”

秋風帶着絲絲涼意拂過這個偏僻的小山村,山頭的楓樹也慢慢轉紅了。

他輕輕嘆了口氣,再次擡頭看了看那碧藍的天空,清亮的眼眸像平靜無波的湖水,微微反射着陽光。

站起身伸了個懶腰,他自嘲地笑了笑。

“回家啰……”

挑起靠在古井邊的擔子,竹筐裏的兩尾鮮魚立馬蹦了兩下,他将扁擔在寬闊的肩膀上穩了穩,便踏着大步往村尾走去。

“爹爹!”

“爹爹!”

聽到背後傳來的細軟童聲,他慌忙回頭看去,兩個六七歲的男娃子一前一後向他奔來。

“爹爹!”“爹爹!”兩個小娃娃轉眼就跑到了他跟前。

放下扁擔,他輕輕拍了拍他們的腦袋,随即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臭小子們,是不是想吃烤魚了?”他寵溺地彎下腰,盯着他們稚氣的臉蛋問道。

“是!”

“我也是!”

“好嘞,咱回家烤魚去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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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小娃娃歡快地蹦了起來,早已跑在了他前頭,一轉眼就不見了。

他重新挑起擔子,再次回頭看了看古井的方向,便三步并作兩步地向家中趕去。

羅芸芸,Z大書法專業大四的學生,此刻正披頭散發地抱着筆記本坐在床上瘋狂查資料。

馬上就要交畢業論文了,自己卻連初稿都沒寫出來,她不禁想要對天長嘆道,“書法專業難道不應該是‘刷刷刷’地寫幾行字就畢業了嗎,為什麽也要寫論文啊?!”

老實說,羅芸芸雖然長着一張扔人堆裏立馬就找不到的大衆臉,還成天帶着一副學霸式黑框眼鏡,身材也肉乎乎的,但也不是沒有優點的。

她最大的優點便是字寫得好,經常被人誇“潇灑飄逸、遒勁有力”,看起來竟不像個二十出頭的女生寫的。

學校裏很多學長、學弟見過她的廬山真面目後紛紛感嘆,“字如其人這句話呀,都是騙人的”。

所以羅芸芸那保持了二十二年的母胎單身狗身份并沒有因為字好看而改變。

要問她這一手書法是怎樣練成的,那都得歸功于芸芸的爸爸。

他老人家三十歲時才對書法産生了濃厚的興趣,一有空就在家舞文弄墨、自我陶醉,邊寫就邊悔恨自己輸在了起跑線上,錯過了練習書法的黃金歲月。

一天,羅爸爸寫得筆墨正酣,無意中看到才四歲的芸芸手裏抓着毛筆也學着他的樣子在空中劃來劃去,他立刻産生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從此,羅芸芸便過上了每天兩小時雷打不動的練習書法的童年。小小年紀筆都拿不穩,經常把墨水蹭到身上,為此沒少挨老媽的胖揍。

由于從小跟着爸爸看書法視頻,芸芸眼中的書法家,尤其是女書法家,都美得跟仙女似的,穿着白裙子,随手一揮,一副驚豔衆人的絕世佳作便誕生了。

而且她們有文化、有氣質,永遠是一副淡泊名利、歲月靜好的模樣,這也導致她從小就想當書法家,考大學時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這個冷門專業。

臨到畢業時她才發現,這專業竟完全不是自己想的那麽回事。

像羅芸芸這種本科生居然連工作都找不到,大部分培訓機構都以沒有教學經驗為由毫不留情地拒絕了她。其他的同學要麽讀研深造,要麽就只能自己去拉些小學生輔導,也不過勉強糊口。

真是生不逢時啊,芸芸有時會忿忿不平地想,要是生在古代,我說不定也能做個流芳千古的女書法家呢。

于是,郁悶不已的她只能通過每天晚上兩個小時的臨帖來放松心情。

今天也是按例習字的一天,不知不覺就寫到了晚上十二點,剛臨摹完王羲之的《蘭亭序》,芸芸滿意地把宣紙舉起來,細細地上下審視了一遍,自覺已經臨得有了九分像,心情不免也暢快了很多。

正準備收拾收拾睡覺,外頭竟響起來了炸雷,雨也越來越大,噼裏啪啦地打在半敞着的窗戶上,風呼呼地從開着的卧室門灌進來,把窗簾吹得前後搖擺起來。

因為害怕雨把地板打濕,芸芸只得左手托着墨跡還未幹透的宣紙,快步走過去關窗戶。

右手剛伸過去,一陣風竟然把剛寫好的作品吹了出去。

她趕緊用手去撈,宣紙卻被雨打濕黏在了窗臺下方的牆壁上。

眼看只差一點就要抓住了,一着急竟不自覺地踮起了腳尖,只得用左手肘抵住窗臺邊,右手慢慢往前探。還差一點,一點點。

就在手碰到紙的一剎那,腳也離開了地面。芸芸不禁心一沉,暗叫一聲不妙,人便栽出了窗外。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從十八樓自由落體的短短幾秒鐘,羅芸芸其實是很後悔的,蒼天吶,我為什麽要去撿那副該死的字啊!

當芸芸恢複意識的那一刻,只覺得身體睡在一個軟軟的東西上面,四肢很暖和,眼前卻是黑蒙蒙的一片。迷迷糊糊地想睜開眼,卻怎麽也睜不開。

我這算是英年早逝了嗎,現在是死了嗎,為什麽死了還會有意識。

芸芸心裏不禁一陣疑惑。一想到老爸老媽如果知道自己出事了得有多傷心,不禁悲從中來,眼淚也順着緊閉的眼角慢慢淌下。

“爸媽,對不起,你們的養育之恩女兒報不了了,是我沒有保護好自己,來世我還想做你們的女兒。”

“啊…啊……頭好痛啊,為什麽死了頭還會痛,眼睛睜不開啊,這是個噩夢嗎,一定是個噩夢,讓我醒來吧。”

芸芸試圖活動活動手指來把自己從夢中喚醒。

“姑娘,姑娘,你醒了嗎?”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燒已經退了,怎麽還沒醒來呢”。

這個聲音又在自言自語起來。“都哭了好幾次了,也不知這姑娘是遇上什麽事了”。

在嘗試了很多次以後,芸芸終于費力地睜開了雙眼,久違的光線一下子射入了眼睛,立刻感到一陣短暫的眩暈。

她趕緊重又閉上眼,同時咽了一下口水,這才感覺到了喉嚨的存在,又幹又澀,嘴裏直發苦。

“水……水,我想喝水……”竭盡全力也只發出了幾聲微弱的□□。

幸好身邊人似乎一直小心翼翼地看守着,只聽到一陣急促地腳步聲和一串杯碗碰撞的聲音後,後背便被一雙有力的手輕輕托住,慢慢坐起來。

冰涼的碗沿靠在幹裂的唇邊,一股涼絲絲的的清水順着那燥熱的喉嚨緩緩流下,芸芸立刻覺得身體舒服了不少。

她再次睜開眼,用力眨了眨,好一會兒才聚焦起來,這才看清眼前人的模樣。

眼前坐着一位約莫五十多歲的大娘,穿着粗布做的灰藍色薄衫,頭發整齊地盤在腦後,粗糙皲裂的右手握着一個醬色的小瓷碗。

此刻,大娘滿眼都是驚喜,布滿皺紋的臉上也露出欣慰的微笑。

“太好了,姑娘,你終于醒了”。大娘高興地舉着半碗清水,又遞到她的嘴邊,“來,再喝點水吧,你昏迷了一天了”。

芸芸順從地又喝了半碗水,這才轉了轉僵直的脖子,打量起四周的環境。

這是個很舊式的土磚房子,頭上蓋着青色的瓦片,雖然很舊卻并不破,應該沒建多久。

屋子裏簡單的幾樣木制家具,并不豪華,卻很整潔,大娘的衣服雖然很粗糙但很幹淨。

這究竟是哪裏?

羅芸芸不禁困惑地四處打量起來,我為什麽在這裏,我記得最後是從家裏窗戶掉下去了,當時天空電閃雷鳴,之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如果這是個夢,也太真實了吧。

“大娘,請問這是哪裏?”她虛弱地問出心中的疑慮。

“姑娘,你叫我周大娘吧。來,你先躺着,我慢慢給你說。這裏啊,是周家村,在離皇城北面差不多十裏路的雙子山後頭。我們這裏進出要翻山,車馬不便,一般外人不太知道。看你的樣子,應該是皇城來的吧,怎麽走到這裏來了。我昨兒個在村頭溪水邊發現你的時候,你已經暈過去了,頭上燒得可燙了。我趕緊喊了村裏的周神醫,把你擡家裏了,他說你只是冷水沾身,發燒昏過去了,醒來就沒事了”。

“黃城?”芸芸在腦子裏把記得的為數不多的地理知識翻了個遍,黃城是什麽地方,是市還是縣。

這一定是個夢吧,掐一下自己的手臂看看。

以往每次做噩夢芸芸只要狠狠地掐自己一把,準能順利地醒過來。這次也試試。

啊,好痛,這竟然不是夢!那我就是被人救了,送到這裏養病嗎,從那麽高掉下來我居然沒死。爸媽呢,不知道他們在哪。

“對啊,皇城啊,姑娘你看着細皮嫩肉的,可不像我們村裏人,是哪個官家小姐,不會是從皇宮裏跑出來的吧?”

“皇宮?!”她猛地一下瞪大了雙眼。“這裏有皇宮?!”

“那可不是,姑娘你是不是燒糊塗了。怎的說話這般奇怪?”

周大娘探着身子,把溫暖的右手在芸芸的額頭貼了一會,又比了比自己的額頭。

“大娘,現在是什麽時候?不是,我是說現在是哪一年?”

雖然覺得不可思議,但又想驗證心底的猜測,她不禁急切地脫口而出,胸口因為激動也劇烈地起伏着。

“噓!皇上名諱咱可不敢說。現在是崇文二十八年啊,姑娘你什麽都不記得了嗎?”

周大娘探究地望着芸芸,一會兒,又似想通了般,自說自話起來。

“姑娘啊,你小小年紀要想開一點,活着呀比什麽都重要。你看我,一把年紀了,還舍不得這日子呢。總有一天會苦盡甘來的,你也別想太多,就在這休養着,身體不好可不能起來,我這沒別的,飯管飽,現在可不是過去那餓肚子的時候了”。

周大娘重又扶着她躺下後,便自顧自忙去了。

此刻,羅芸芸卻只感到頭暈目眩,百感交集。

看來我真是死了,十八樓掉下去能活着是不可能的。我這是穿越了還是投胎了?

投胎不可能啊,我這身體也不是個嬰兒了,再說投胎也不可能記着上輩子的事。

那就只有穿越了?!崇文二十八年,歷史上沒有崇文這個年號啊!那,我這,是穿越到了別的世界嗎?!

蒼天吶,我這情商不高智商也堪憂的現代人,在這莫名其妙的朝代可活不過一集啊!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存稿很多,會認真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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